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但当时的大公主不知那是他,还从没人敢和她这样说话,她恼怒之余又觉新奇,不知为何,她总是对面前这人有格外多的包容。她说:“你们若是为生计所迫,我可以养着你们,日后收手从良吧。”
聂明朗当时只当个笑话听,“公主怎么养我们让人诟病你养戏子面首我们倒是没什么名声,公主可顾着些自个儿吧,这闲梦居你日后也别来了,让人看了影响不好,你是有家室的人。”
最后一句大公主竟听出了些落寞之感,她盯着聂明朗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来,聂明朗却别过了眼去不肯看她,她心中有异样,提了个条件:“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本公主喜好美色,若你真是丑的无法入眼,不必你赶,日后请我我都不来。”
聂明朗却没应,“你爱来不来,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还有把客人往外
外赶的道理不成更何况公主还是位贵客。”
大公主气急:“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生意人就是这样,两面三刀的,公主如今看清也不晚。”
扯来扯去,他就是不肯把面具拿下来,大公主偏要看,她想硬抢,却只有一只手,被聂明朗轻易擒住了,但大公主察觉得到他碰到她时身形一颤,尤其是捉着她右臂的手小心翼翼的。
这一回大公主是没看到,心里却更加好奇了,也不顾他的身份营生,想着再和他见一面,但月牙她们苦苦劝说,还直言她若是不听劝,她们便要去告诉皇后娘娘了,她当时就动了杀心,几个下人,常拿着母后的命令来制肘她,真是看不清自个儿的身份。
后来他们再见了一面,便是在惠国寺的佛会上,燿哥儿出事那回,她也去参加了,母后让她去拜拜佛求子,她不喜欢听讲经,听着犯困,趁众人在大殿听经课时在寺里瞎转悠,遇到了同样来寺里听佛会的聂明朗,他来的有些晚,当时经课已经开始了,他怕耽搁了时辰,忙赶赶地想溜进大殿里,却被大公主拦着,旧话重提,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我便不拦你。
聂明朗道:“那我便不去了,这便下山去,公主自便。”
大公主望着他的背影气苦,忽然惊呼一声往地上坐,头险些要磕到旁边一棵菩提树粗壮的树干上,聂明朗在听到她的呼声时便回头了,看到她磕在树上,忙奔过去扶住他,也只有几步的距离,但他愣是比大公主身边站着的那些丫鬟更加眼疾手快。大公主在他挨到她时便伸手朝他面门处袭去,鼻梁上一轻,眼前一亮,聂明朗一愣,立刻分了一只手去挡脸,一只手却扶着大公主没撒手,大公主看到他面具下的半张脸瘢痕狰狞,皮肉都皱在一起,像是被火烧过,黏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像是一颗新鲜水润的果子被虫蛀了,煞是扎眼扎心。他低着头用衣袖挡着脸,原本多么风流不羁的一个人,和
第三百七十四章 镜前离人话相思 禁忌之海人沉沦
大公主在妆台前慢条斯理地卸妆,凌星在看她,她在镜中看他,二人静坐无言,却丝毫不觉气氛凝滞,大抵和喜欢的人在一处,不说话便叫岁月静好,小声说话便叫浅语低喃,嬉笑怒骂便叫红尘为伴,总之一切都是美好的。
凌星问她在想什么,一脸妆卸了这样久,大公主放下帕子随意抹了把脸,便靠到了凌星怀里,轻声说:“在想咱们的事情,我如今还觉着在做梦一般。”
她确认凌星的身份是在一回他们共同用膳时,她说想吃莲藕,聂明朗便让厨下去做了,端上来的是醋溜藕段,不是藕片,她也确实更爱吃藕段,没了藕段,藕丝也是行的,就是不喜欢吃藕片,她故意说想吃藕片,聂明朗微愣,还是让厨下去做了,端上来后她又不想吃了,说别浪费,让聂明朗吃,为了迎合她的口味,藕片里放了泡椒,聂明朗是南方人,口味清淡不能吃辣,大公主便说那你吃这道酸菜鱼,他说小时候被鱼刺扎过喉咙,也不吃鱼。
大公主嘀咕了一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真难伺候。”
饭后聂明朗让人准备了甜饮上来,大公主嗜甜,给她备的是蜂蜜金桔水,聂明朗喝的是冰糖雪梨汁,大公主要和他换,说她想喝冰糖雪梨,聂明朗之前已拒绝过她两回,这回不好拒绝了,便同她换了,也不顾自己吃了蜂蜜会起疹子,仰起头就要一饮而尽。
大公主捉住他的手让他停下,问他:“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若我吃完了饭还不走,看到你喝了这水之后浑身起了疹子,你才肯承认是不是”
聂明朗喝水的动作停住,望了大公主很久,才慢慢放下了杯盏,苦笑道:“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你又何苦要戳破呢我如今这个样子……”
他知道大公主最爱美人,他没了那张盛世美颜,还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他宁愿自己活在她的记忆中,还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凌星王子,而不是如今这个毁容落魄的戏班班主。
大公主潸然落泪,忘了自己是个有夫之妇,扑到了他的怀中,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她都嫁人了。
凌星像幼时一般摸摸她的脑袋,却没了幼时毛绒温软的触感,只摸到她一头清冷墨发和华丽珠翠,她已然梳起了妇人发髻,他回来的太晚了。
“我早点回来又有什么用,我这样的身份,也不能送你出嫁,李玉麟是个不错的人吧,你好好和他过日子,日后少来我这儿,让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大公主伏在他怀中痛哭,说的含糊不清:“他不好!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姐姐,他娶我只为攀龙附凤,我……我要和他和离!”
原本她打算就这么和李玉麟耗一辈子,各过各的,但如今她有了别的追求,和离势在必行。
凌星不赞成她和离,“和离之后你待如何你的父母还会为你择婿,再寻一个难道就比他强么”反正择谁也不会择他。
大公主难受极了,上天为何要这样捉弄她,在她初记事时便遇到了他,尚懵懂时又让他离开,那时不懂何谓男女之情,只知道他走了,带走了她大半的快活心情,后来没了一只手,她再不知快乐为何物了。她原以为此生无缘再见,随波逐流嫁了父母未她相中的男子,婚后也不幸福,原
第三百七十五章 当年斩草未除根 陈国余孽今重来
两人忆够了过往温情,少不得要回到现实生活中来面对危难,她有了凌星的孩子,这个孩子于公于私都不该存在,她却舍不得打掉他,她不敢告诉父皇母后,巴不得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告诉李玉麟已经是铤而走险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要出京,必须让李玉麟掩护。
可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有孕了,李玉麟野心勃勃,她不放心把孩子的安危寄托到他身上,该怎么办呢。
凌星让她冷静,“你要防着李玉麟一些,他城府颇深,还在学堂时就阴沉的很,你不是他的对手,但这是你的府邸,日后你莫要和李玉麟独处,就算有话必须要单独说,也必须带着琳琅在身旁,等孩子出生后,寻个好时机报孩子夭折了,把孩子送出来,我来带他。”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大公主心神不宁,离孩子出生还八个月,变数太多了。
“我们近来先不见面了,李玉麟定然防的紧,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京城,你有事情就传信到闲梦居来。”
大公主点头,让他当心些,毕竟他是陈国在逃余孽,若被人发现了,岂非又要逃离京中,那他们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她再也不想经受第二次分离了。
凌星好生安慰了大公主一通,也不敢多呆,估摸着到了午饭的点便走了,大公主心疼他饭都没吃来去匆匆,给他装了几块糕点让他路上带着吃,凌星接下了,用帕子包着抓在手里,还得去下人房换回他进府时的衣裳,出府后他在街上绕了几圈,确保身后没人跟着了,才回了闲梦居,进家门后有弟弟妹妹们和他打招呼,他笑了笑,把拿了一路的糕点给他们吃。
玉致守在凌星的房门口,见他回来,迎过来告诉他侯爷在里头,凌星眼中白芒隐现,嘴角讥讽微勾,推了门进去,果然看到书案前坐了一人,锦衣雪华温润如玉,正在烹茶品茗,茶雾袅香溢满了一室,雾里看美人更加赏心悦目。
“叔父好雅兴,一来便将我这狗窝也熏香了。”
案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凌星一起漏网的陈国王室在逃成员,锦衣玉面素手清候,如今已至不惑,比起发福的泰安帝,他还是相貌秀朗气度温雅,一袭白衣令人惊艳恍惚,不知是哪家谪仙。
清候笑容温和,让他过来坐,“穿成这个样子,又去寻嘉华公主了”
语气淳仁如慈和长者,若不是熟知他的为人,凌星险些要把他当成亲爹。
“我自有我的行程,叔父莫要多打探。”
清候也不恼,温声道:“大公主曝出有孕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你近来还是别去了,莫让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凌星讥笑:“她孕事曝光,不还得多亏叔父作为嘛!”倒是能耐,这么多年了,还能和宫里的贵妃搭上线,坏了他的计划。
“我的计划,比你更周到。”
凌星忽而站起来,语气不善:“你有周到的计划自去做你的,早便说了,咱们各干各的,你做什么又来干扰我行事”
陈国已覆灭,而他们这一家叔侄,也各有想法,清候想光复陈国,凌星嘛,他对陈国没什么感情,对为帝也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回京城看看,有放不下的人在这儿,若她答应,他想带她走。
“凌星,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家兄弟分两极 各有心思渐阋墙
三月里来好春光,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飞禽走兽窝了一冬出门觅食,泉州城冬日温暖,居住在此地的人们倒是没有猫冬一说,但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日总是一个干劲十足的季节。
姜骥在军营里住了几日,忙着半年一度的水军演练,泉州的夏日来的早,夏日便是沿海水寇肆虐之时,在这之前务必要把这些过了一冬颓靡懒散的军士操练起来,才不至出兵时手忙脚乱无招架之力。
姜骥忙完了这事才归家与娇妻一叙相思之情,他的官邸离军营不远,但为了表示他这个长官与士兵同甘共苦,必须要在演练期间与他们同吃同住,如今演练结束了,他才能归家去住。
姜骥不在的日子,婧儿便呆在屋里,泉州城有些乱,城中有本地人士,也有来做生意的洋人,时常还有军队在街上抓捕混迹在城中的贼寇奸细,姜骥也不放心婧儿独自外出,好在婧儿也不好动,姜骥若得空便带她出去转转,不得空她便在府里琴棋书画养花品茗,将修身养性落实到了极致,来泉州一年,脸色红润了不少,也确实达到了调理身子的目的,姜骥很满意这样的现状。
婧儿摸摸他历经风霜又糙了些的脸面,让他晚上沐浴过后和她一起敷些脂膏,男子也是要保养的,姜骥本就比婧儿大十岁,婧儿还是年轻娇美的模样,姜骥看着老成,怕过几年夫妻俩一起出去,旁人要以为他们是一对父女了。
莲子端了个红木雕花托盘进来,盘中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还冒着热气,姜骥看着皱眉:“你又吃什么药可是哪里不舒坦了怎的每回我一不在你便出问题,你们会不会伺候人”
姜骥素来是个沉稳性子,也只有在婧儿的事情上才会急中出错,婧儿没恼他,让他稍安勿躁,“是调理身子的药,这个月月事迟了几日,太医给开些药吃着,女人家总有这些毛病,你别小题大作。”
“不是调理好了么你之前吃了一年的药,还没好全”
婧儿从那回失子之后元气大伤,初时是恶露不止,止住了之后两三个月不见红信,喝了多少苦汁子,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却疼的她在床上打滚,后来的一整年,婧儿都药不离口,一直到去年秋日里开始才算正常了,便停了药,但素日里吃食也尽是些温养滋补的,只是将药补改为了食补。所谓正常,也只是月事来去正常了,每月那几日还是绞痛难忍,便是那回落下的病根,婧儿以前从不知宫痛为何物,婷姐儿和阿玉她们都羡慕她的紧,说她果然是有福的。
婧儿道:“这是困扰女子大半辈子的问题,哪里有解决之法呢,只是要委屈你一阵子了,太医说在我下回葵水来前,咱们不能同房了。”
“啊”
姜骥郁卒,怎么还有这样的问题啊,婧儿既不能有孕了,偏偏还要受这月事累人,他以前拿着这桩事去问了太医,既她不能有孕了,可能吃绝经药,绝了这一桩烦事太医道不可,女子行经不仅是为孕育子嗣,也有换血排毒的功效,是以女子多比男子长寿,这每月的红信便是一大益事,女子若绝经了,气血不畅,便会很快衰老,多少上了年纪的女子调理身子便是为了延长信期,世子此般想法可不妙。
姜骥长了记性,不敢再提这事了,如今见婧儿又在吃药,只是倍加心疼她,问她苦不苦,要不要他喂婧儿笑嗔了他一眼,“你喂我就不苦了不成”
 
第三百七十七章 良辰美景如花眷 恩爱仙侣度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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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儿调理了几日后,身上还是未见红信,太医已经给她停了药,只说让她保持愉悦心情,在府中静养,时机到了自然便来了,姜骥听着怪异,保持愉悦心情尚能理解,怎的还要静养他还想带婧儿出去转转呢,码头陈家的会馆里有商会,他想带婧儿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便买下来。
婧儿早过了爱凑热闹的年纪,静养遍静养,只要姜骥在家里陪着她,她便开怀。
姜骥当然也愿意陪着她的,成亲几年夫妻俩还是恩爱如初,婧儿知道自己无法孕育子嗣后,便更加注重自身修养,各色养颜脂膏是从不间断的,将她的肌肤滋养得光洁嫩滑,让他爱不释手。光是外在调理还不够,内里涵养不能差了,她本就是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的皇室才女,如今有了大把的时辰侍弄风月,每日或早起拾花晚来采露,或雨幕中抚琴竹声中弄萧,或红鲤烧莲青松扶柳入画,总之是说不尽的雅致,这般神仙人儿,是他的妻子,让他如何不爱。
他偶尔要和同僚去酒楼雅苑应酬,有莺莺燕燕投怀送抱,他皆拂开了去,有人说他不解风情,有人说他惧内,他心下嗤之,却懒得解释,婧儿的好只需他知道就成。
姜骥也不是只知舞枪弄棒的粗人,他是世家子弟,从小便文武兼修,他当年同时考了文武举人,名次都还不错,若非他要承爵,无法参加春闱,只怕他拿个文武双状元也是行的,那才是大段佳话。他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后来他成了家,便没什么噱头能让人引为谈资了,又有一批年轻的子弟冒了头,譬如那江南才貌仙郎乔卿云,抚远伯府的麒麟才子李玉麟,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姜骥曾经也是众人眼中的新秀,他若和李玉麟乔卿云他们生于一时,还真就没那两人什么事儿了。
因此婧儿要风花雪月,他是跟得上的,婧儿弹琴他能吹箫,好一对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婧儿画画他能舞剑,将他的英姿入画,是婧儿一大爱好,并且姜骥也是会画画的,婧儿画完了他,他又给婧儿画一副,而后两人对着画像指指点点,他说她没画出他的剑气纵横,她说他没画出她的柔情万千,两人再合计着修修改改,直到双方都满意了,才让人拿去书局裱起来,挂在卧房里,如今他们的卧房里已经挂了许多副了,都是他们二人的画像,将婧儿曾经精挑细选的名家书画都挤到了库房里去积灰。唯一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一张合相,姜骥曾想叫画师来为他们画一副,婧儿不乐意,她觉着旁人无法体会他们的情意,画不出精髓来,姜骥又提议将他们二人的画像誊到一张纸上来,婧儿也不肯,说这样拼凑出来的画作没有灵魂。
姜骥知道她是又想起孩子来了,曾经她怀着晓岚时,便说:“等她出生了,我要每年在她生辰时给她画一幅画,记录她成长的历程,我也会教她画画,等她大了,便让她给咱们画一副画,只画咱们二人。”
后来晓岚没能出生,婧儿也没给她画过画,自然也没人能为他们画一副二人相了。
姜骥往军营里请了两日假在家中陪伴妻子,春光烂漫,总得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才成,卧房里已经挂满了他们的画像,今日便不画了,婧儿也不想弹琴吹萧,觉着俗气了,姜骥提议来下棋,被婧儿翻个白眼否决了,琴
第三百七十八章 江南盐政多风波 金童请命清蠹虫
京城近来不大太平,远在金陵的巡盐御史上了折子,检举朝中有人染指两淮盐政,与盐商勾结贩卖私盐,蚕食我朝盐税,危害国家利益。
关于江南的盐政,从来就没太平过,凡是和盐运有关的缺,胜任者无不是帝王心腹,江南地区是皇帝的钱袋子,有人想从他袋里掏钱,他就能要人家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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