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风吟

    “好，便依凌兄！”

    众人又详谈了一番遂各自散去。

    此次影主现出的真正实力已深深烙刻众人心中，磨灭不去。

    当第二日的初阳落在床榻上时陈墨风已然醒来，回想起昨日的旖旎，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微笑，望了一眼正在身旁酣睡的雪绫，心中顿觉甜蜜无比。

    未过多时其面上的笑意悄然隐去。

    接下自己何去何从当需好好思量一番。

    陈墨风不禁又想到了当初灵仙大会时，天鹤取人性命仿似草芥一般，雪绫更倒在其手下！而当自己化为妖身时多少人族视如死敌，不将自己杀死并不罢休！一切仿佛刺般深深扎入自己心间。

    自己乃是妖族那又怎样往日自己为人族时不知杀死过多少人，但这些人并不以为如何，一旦自己为妖身却似有着数世之仇般，多少曾呼自己为师叔师弟，恭敬异常的御剑门弟子却刀剑相向，满面厌恶。不论识与不识俱狠下杀手，再无二话！

    墨风知晓，当一张张扭曲的脸孔尽入自己眼中时，充斥心间的独有失望，竟并无半分恨意。

    那时心中仍将自己当做一个人族。

    陈墨风面上阴晴不定，神色变幻，脑中胡思乱想，最后竟不知不觉隐生戾气。

    “陈郎，你在想些什么”

    一道柔声将其从思绪中挽回，墨风低下头，神情渐缓道：“都怪我不好，将你吵醒了。”

    雪绫伏其胸膛，纤纤玉指于上滑动不止，墨风又觉一阵恍惚。

    “陈郎，我知晓你又想起了往事。”

    “绫儿，还是你最了解我。先前我的确想起甚多。你说，人世间为何充斥着这么多的无奈，又为何有这么多的纷争，为何不能似上古时各族皆安居乐业，相安无事”

    雪绫摇了摇头：“世间之事自有定数，非我等世俗能僭越，陈郎你不必多想了。”

    “唉”墨风重重叹了口气。

    数个时辰后。陈墨风瞭望冰雪城中无数正忙碌不止的人们，心生感慨。

    这世间皆依照命运之路兀自走下，莫非天道真不可逆

    心思烦乱之际猛然一震，忙转过头去凝视一处！

    只见那处空无一人。

    但墨风心中的不安并未退去。

    “呵呵，你这小子警觉倒是不错。”伴着苍老笑声，一道身影缓缓现出。

    “外公！”陈墨风一惊，赶忙迎上。

    影主和蔼地摸了摸陈墨风脑袋，道：“若外公没看错，你怕要突破至中阶妖皇了罢。”

    陈墨风点了点头：“差不多了，顶多这数月间即得突破。”

    “好孩子，你只用了三百余年便修炼至此等境界，真乃旷古绝今啊！”影主似乎极为高兴，往日威严的脸孔亦带着无比慈祥。

    “孩儿惭愧，也是有娘亲的助力这才”

    “你娘亲将一切予了你，你便为其生命之延续，自要好好珍惜。”影主随后话锋一转，道：“孩子，那你接下有何打算”

    “孩儿孩儿打算”陈墨风犹豫片刻，目露坚定道：“孩儿欲向那些欺负过娘亲，欺负过雪绫，欺负过孩儿之人报仇！”

    墨风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青筋爆起，面露恨色。

    “你可想清楚了”影主见了心中一惊，却仍是问道。

    “孩儿已然深思熟虑过。孩儿知晓，普善大师圆寂后这人、妖二族间的平衡即被打破，二族必有一战！孩儿如今也算有些能耐，欲以此为助力达到孩儿的目的。”

    “但是你知不知晓，你欲借助旁人之力，旁人亦欲借助你力”影主意味深长道。

    “怎么外公何出此言”陈墨风眉端一挑，疑望向影主。

    “唉我祖孙二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昨日晚间那些帝阶便邀你外公加入同盟，共抗人族。”

    “要出战了！”陈墨风既惊且喜，紧接着心念急转。

    半晌后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一旦有外公相助我等帝阶实力便将稳压人族一头了。影族与白狐族联姻，只要我愿意外公自不会袖手旁观。无怪数日前雪姬前辈与延前辈俱来相询于我，原来如此”

    “那你欲待如何两族交战不知有多少大能将会殒命，你搀和此中业是危险。而我影族”影主不无忧虑道。

    “外公。”陈墨风诡秘一笑：“外公勿虑，孩儿知外公所忧之处。孩儿仇必是要报，但孩儿亦会顾及本族。”

    “此事难办。答应后自难逃干系，我定要遣族人出战。”

    “孩儿已然想好了。”陈墨风抬起头来，目中带有狡黠的笑意：“到时外公无需拒绝，也不用答应，只与其模棱两可之态。以外公之能这些帝阶绝不会相逼。而孩儿少不得要借用妖族之势，他们见孩儿参与其中必然心知外公你不会袖手旁观。大能的心思俱是如此，只要心知肚明便好，并不会点破。外公无需派遣族人前去，只在关键时相助一二即可。”

    “那”影主有些错愕：“这般而言你欲独自一人，岂不危险！你教外公如何放心！”

    墨风笑道：“外公，这些年来我皆是独过，厉经多少艰险，多少次从鬼门关上爬回，外公无需担心。以今日之能寻常皇阶无在孩儿眼中！便是遇见强悍之辈自保也是绰绰有余。”

    影主沉思良久点了点头：“你所言不差。至得妖皇中阶，以你身兼数家之长，心思又密，连一些寻常尊阶亦非你对手！只要小心一些自保确是有余，不过”

    影主又沉吟片刻：“此物你拿着。”

    只见影主递出了一枚小小的黑色玉符。

    墨风接过，所觉其上散发着怪异又晦暗的气息。

    “这是”

    看着墨风疑问的眼神，影主解释道：“此符已为我特意炼制，不论你身在何处，一旦遇险只需捏碎外公即会立时赶来相救。唉”

    影主随之叹了口气：“外公知你性子像你娘，骨子里的倔强却是改不了，若限制于你你定不甘心。外公因有族人之绊并不能似你这般，否则当年早杀向人族为你娘报仇。况且我等亦是在最险恶中所历而过，你磨练一番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如今来看，你于法诀的运用，对敌机变反应，以及心境要比同阶胜上太多，连一些高出你数阶者业有不及。”

    握住仍有余温的玉符陈墨风心中涌起了感动：“多谢外公，孩儿自会保重。现今族人凋零，外公只需维持我影族不再衰败即可，于外靠得孩儿去打拼。孩儿发誓，必会让本族重振往日之盛！”

    “好！”影主重重拍了拍墨风肩膀，目中露出赞许之意。

    看着陈墨风离去的背影，影主心绪亦难平复。

    唉这非是你应担负之责，但这甚多之事却尽系你身，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影主目中露出不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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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聚集
    “凌兄，所思如何了”龙帝问道。

    影主道：“我已问过墨风，但其横竖不将真实之意告知于我。如今我也无甚办法。”

    怎么会这样

    龙帝与白狐妖帝相视一眼，心中俱各惊异。

    要知二人分寻过陈墨风，而墨风言语间业是流出欲与众人齐心合力之意。

    见二人神情影主心中不禁好笑，当下即道：“不如这般罢，我影族乃妖族一员自无旁贷，我答应你们，关键时自会鼎力相助！延兄以为如何”

    “这”龙帝随即点头道：“自是最好，希望凌兄切莫相忘今日之言！毕竟此番我妖族与人族定会有一族灭去，我等并非为了自身，而是整个妖族往后之事。”

    “那是自然。”

    “对了，还有一事。”龙帝道：“由雪姬来说罢。”

    白狐妖帝雪姬美目一转，道：“此番征战人族我妖族必倾巢出动。我已然算过，各族零零总总共有五百路大军，分兵击之，不能再似当年般只孤军奋入，其势虽猛但不持久，待人族大军集结后终呈功败垂成之势。如今这五百路大军教其处处不得相顾，再无救及。”

    “好！”当下一旁有人赞道：“雪姬你果不愧为我妖族智囊。”

    白狐妖帝盈盈一笑：“多谢阡兄夸奖。不过这大军多了便要寻出五百个领军之人，皆需能征惯战，勇猛之士，否则不足以领众妖兵履行我等之计。我已与延兄商议，仿照人族举办一个妖修大会，召集天下妖族，众位以为如何”

    略微商议了片刻并无人有异议。

    龙帝道：“既然如此，妖修大会定在我龙帝城罢。”

    一直未开口的魔熊妖帝道：“也只有你老龙的龙帝城方能容下这般多人，看来又有酒喝了。不过老龙，那比斗我等不能上的罢”

    龙帝点了点头：“不错，尊阶、帝阶另有要务皆不得参与。而人族见我大军只皇阶之下亦不敢轻易动用尊阶。一旦灵尊往上参与争斗哼哼即是我等齐出，这些虚伪之人自再无话可说。”

    思了片刻龙帝谓赤火道：“至于贤侄带领的海族便无需前来，只要我等与人族交战，贤侄于其尾相攻。”

    赤火点头，神情阴鹜至极。

    “好了，老夫即刻发下诏令。”

    夜半。

    冰雪城中的一间密室，龙帝与白狐妖帝赫然在座！

    “延兄，你以为如何”白狐妖帝问道，神色冷然。

    “我等皆被其摆了一道，果然是老奸巨猾。我早已瞧出这祖孙俩俱非善与之辈。”

    龙帝皱眉，不过紧接着又道：“不过此番乃我妖族大事，其不能不顾，否则也不会这般相应。到时我自有计较。雪姬。”

    龙帝凝视白狐妖帝：“你我为旧识，如今你白狐族与影族联姻”

    “延兄。”白狐妖帝打断龙帝言语：“我知延兄所忧之处，延兄放心，我白狐族与龙族并肩而立，自不会偏袒旁人。”

    “有你此言便好。”龙帝点了点头：“至于你的孙女婿老夫看得出其心思谋断不下于你，非是池中之物，你自要好好把握。且其有一半人族血统最好能为我等所用，否则”

    “延兄的意思是”白狐妖帝大惊，面露诧异之色。

    “若我等当真统一凡界，妖族中定仍有一番争斗”龙帝面上现出愁色。

    见白狐妖帝依旧诧容满面，龙帝继续道：“影族只剩下数百族人确为不假，但尽在休养生息。而我等平日虽是修炼，繁杂之事着实甚多。影族这些年来独在黑渊不顾世事，实力必更甚以往。你那孙女婿为下一任影主”

    白狐妖帝知其顾虑，当下即道：“延兄你多虑了，墨风虽有心机，不过我看得出其并无偌大野心。”

    “此一时彼一时，唉往后之事往后再言罢。”

    二人沉默，心中各自思量。

    “拜见祖师爷。”

    一个年轻道士正跪拜在一间草屋前，神态恭敬。

    只见草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老道。赫然是天鹤真人！

    “玉虚，可打探得何动静”

    名唤玉虚的年轻道人开口说道：“回禀祖师爷，凌云关外传来消息，妖族似乎似乎在召开什么妖修大会。”

    “妖修大会”天鹤一愣，旋即一甩袍袖冷笑道：“恶邪之辈也妄图仿我人族的灵仙大会！着实可笑至极！”

    又道：“可有何异动”

    “异动异动倒并无”彦虚踌躇道：“只妖地之人俱接龙帝之令，有大批的妖族修士蜂拥至龙帝城，比当年龙帝寿辰更甚。”

    顿了顿又补充道：“消息极为可靠，乃于妖地的本族修士传出。”

    “嗯”天鹤真人面上现出疑色，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妖龙不是说寿毕即行闭关，但为何又要举办这妖修大会妖族并无攻我人族举动，当真出乎意料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小道士恭敬而退，天鹤真人倒背着双手，目中透着怀疑之色。

    龙帝城又再次热闹起，龙帝之令无人敢有不尊，这妖地中十之的妖修俱是齐结，各族的族长、首领无敢怠慢。

    于龙帝所命众人齐聚在一间极大的宫殿内。

    大殿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式面目，各种身形的妖修比比皆是，当真令人见了心惊不已。所有识与不识的妖修各自议论纷纷，毕竟这等事乃为头遭。而一些修为较高，年纪偌大者从中却嗅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猛然间一声锣响，所有人皆止下言语望向殿上。

    数人鱼贯而出来至正中，只见一人高声道：“龙帝大人及众位大人至”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一些小族是头回见得龙帝，心中各各惊愕。

    凡界中的尊阶、帝阶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却能见至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

    顿时殿内只闻“扑通”声不绝于耳，所有人尽皆跪下，口中敬道：“见过龙帝大人！见过众位大人！”

    这无数多人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中，余音袅袅，竟是齐整异常！

    “众位请起。”

    龙帝威严道，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狐妖帝数人。

    众人立起，瞧向眼前数位帝阶，心中敬畏顿生。

    “众位请坐。”龙帝道。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心忖这龙帝大人莫不是让众人坐在地上

    不过龙帝之命自无人敢违背，正当有人欲待席地而坐，忽见龙帝一抬指往众人顶上凌空一点！

    风声响起，众人观去发现无数个密密麻麻的蒲团陡于大殿的穹顶处滴溜溜转个不止！随后准确无误地飞落众人身旁，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