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殿之凰权霸夜

    帝兮回头看了看他，这才将帘子放了下来后就又端庄地坐了坐好。帝卓看了看她，两人也是陷入了些许沉默。可不待帝兮想出什么稳妥的话题来分散帝卓那让自己感到有些不适的目光，帝卓的话音就再度传入了她的耳朵：

    “良辰美酒，歌舞清乐，我新进谱得一曲，现在想来，倒似乎与你那日献于皇奶奶的舞蹈有些契合！兮儿，可愿为我伴上一曲！”

    帝兮听得这几日来已经有些熟悉的不容拒绝话音，也是看了看他后，就心中打鼓着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多日不曾起舞，恐是有些生疏，闹出了笑话，二哥不要笑话我便是！”

    一曲舞蹈罢了，倒也似乎没得什么。她这般暗自想着，却是不想，帝卓脸上漾起笑意就明显高兴了起来，连得她一贯能在他身上觉察出的阴邪之感似乎也都消失不见了：

    “有劳兮儿！”

    话音落下，帝卓似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一般，嘴角的笑意仍在，可那双看向帝兮的眼睛却是让她愈加怀疑上了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二哥客气！”




第369章 不是那人
    宣华宫，灯火斑斓，桃林往内纵深不远的地界，侍监，宫女紧张而有序地一路点上灯火，布置台案，却是没得一点儿杂乱之音，各司其职着穿梭走动着也是微微颔首，视线都不曾乱瞟错看。宣乙站在一边纵览大观，也是瞧着准备得差不多，这才想到什么就四下看着寻上了年嬷嬷的身影。可看了一圈，也是没找到她人。

    此时的年嬷嬷正站定往桃林愈深之处的一处小独院前，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房间，她皱眉又扫了一眼周遭后，就又朝着房间轻唤了一声，话音中已隐隐可现怒意：

    “顾长风！你小子莫要装死，殿下有事交代与你！”

    可她话音落着，回应她的仍旧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她等了片刻，还不见得房间内传来什么动静，她脸上的皱眉皱得愈深，眼眸中现出一抹狠意，“都说这东西留不得，莫不是又跑出去了！”

    说着，她手中随意捡来的一根断枝狠狠地被她往地上敲去就被震了个粉碎，她的视线往那院门落去，盯了盯后就迈着步子往前走了过去，可没动几步，果然还是只见地院中纷飞出一群拳头大小的小黑鸟，有的落在院墙之上盯上她，大多都直接朝着她袭击了过来，她赶忙将那在前的脚往后微收了回来，那袭击向她的小黑鸟就颇有灵性又退了出去。年嬷嬷冷眼又看了看护院的小黑鸟，这才又往后退出了几步远：

    “这些个鬼东西倒是精明！认得个主子却不是个安分守已的东西！”

    却是不想她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一道讥讽的话音声：

    “呵呵！我当谁人在此惊扰，原是年嬷嬷又来造访了！”

    年嬷嬷下意识收紧身子，寻声就转头低斥地质问了起来：

    “去了何处！”

    全身黑衣裹身的顾长风依靠在不远处的一株桃树下，拎起手中的酒坛冲着她微扬了扬，就一把扯下结口开了封：

    “能去何处，闻着酒味，便去寻了寻！怎的！殿下要在那方设宴，这宝贝疙瘩都让人挖了出来！平白扰了顾某的清净！”，说着，他微掀起遮面，仰头就将酒坛中的酒倾倒在了口中，可在他咕噜着猛灌了几口下去后，他眼眸微动着闪过一抹透出凄哀的戾气，却是一甩手将酒坛很摔在地上，就胡乱抬手摸了一把嘴，“不喝了！啧啧！这殿下亲酿的桃花醉也不怎么样嘛！终不是那人，纵是一样的方子，也酿不出那人的味道了！”

    被惊动着的年嬷嬷下意识步子后错着，视线往那摔得粉碎的酒坛上落了落后，反应过来的她，脸上现出了怒意就四下往周遭扫了一圈：

    “你个浑小子，这是在做什么！再说这些个浑话，仔细了你的皮！”

    突觉失趣与疲累的顾长风径直往院子而去，临近着她，他将眼中的情绪又敛了，敛，这才眼眸微抬着扫看了她一眼就冷声笑了笑，步子却是晃悠着不停：

    “夜深了，顾某自是会寻殿下，何劳烦嬷嬷再走这一遭！不过，你个半截子入土的老东西，骂起来人倒是中气十足！就是不知哼！你这一把老骨头有没有福气活到你想看到的那一天！”26



第370章
    年嬷嬷听得他讥讽鬼魅的话音，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愈发皱起了褶子，眼眸中划出了一抹带着狠意的坚定：

    “不必你操心，老奴就是苟喘着只留一口气，也要看到小主子登临九天之时！”

    “登临九天！”，顾长风停了步子，晃悠着转身看向了她，却是身子一下下抽动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老婆子嫌弃我至此，倒是难得说了句让我顺耳的话！”

    年嬷嬷神情愈发黑沉下来，却是也冷笑了一声：

    “哼！老奴我不同你掰扯！小主殿下要你”

    可不待她说完，径直发笑的顾长风却是突地神情一沉，止住了笑音，猛地倾身凑近她的耳朵，他身上骤然散发出狠戾之气就威逼住了年嬷嬷未尽的话音：

    “九天既存，你这身子骨空耗着，何不让你那小主子先将那位置空出来的好！”

    年嬷嬷本收紧的心跳，耳边传来他那缓慢而带着些狠辣的话音，她脸色愈发苍白了些，却也是眼眸微动着拉回微怔的心神，一把拍着向他袭去就后退下了两步：

    “你好大的胆子！”

    顾长风抬手不甚在意地轻轻掸了掸被她袭上的胸口，却是扫看了她一眼后就突地又笑起来就转身继续往小院而去了。年嬷嬷见着他要离开，微平息了一下呼吸，也是又沉声告诫上了他：

    “老奴权当听了个风雨，你若是在殿下耳边再行这般蛊惑之言，乱了殿下的分寸，老奴就是折了这条命，也要将你请回南山！”

    顾长风听得她加重的“请”字，嘴角那讥讽的笑意微僵了僵后，缓缓卸下，步子也是停了下来就又转头扫了她一眼：

    “呵！人啊！还真是自私虚伪，畏首畏尾！”

    年嬷嬷含怒的眼眸紧盯上他，也是冷冷地就扯动了嘴角笑了笑：

    “你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自是胆大包天！”

    “住嘴！”，顾长风被她的话陡然激怒着，眼眸中涌动出黑气，一个抬手扬起一阵厉风就将闪躲不及的年嬷嬷给摔在树上就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你个卑微的蝼蚁，何来置喙本座！本座同你们这帮蝼蚁，是太过心慈意善了！”

    年嬷嬷被重摔在地上，喉咙着就涌上了一股血气，她抬手微抚上心口压了压喉间的不适，看向那边往自己逼压而来的顾长风，却是又冷笑了一声：

    “呵！说到你的痛处了，想杀了老奴不成！”

    怒意的顾长风一双眼睛冷盯了她片刻，却是突地止住了步子就转身走了：

    “滚！”

    年嬷嬷听得他阴沉压抑的话音，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微微调息着就有些费力地爬了起来，也是不同他多做别话了，微咳嗽了一下后就沉声开了口：

    “殿下传话了！要你一会儿去前瞧上一瞧，他要你见的人，他带来了！”

    顾长风阴沉含怒的脸上，微微闪过了一丝异样，这才冷哼一声就继续往院中而去了：

    “我自会前去，滚吧！不知所谓的老东西！”26



第371章 开枝散叶
    桃林之中，灯火阑珊，伴着穿透静谧的夜色的琴弦之音，帝兮摇曳起舞着也是渐渐淡却了心中的不适与异样。琴塌之上，帝卓端坐抚琴，此时他那双常露阴邪之感的眼眸随着帝兮的舞姿流转着也是透出了些朦胧柔和之意。其后不远处，年嬷嬷与宣甲，宣乙静默候伫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年嬷嬷终是难忍喉间的血意干痒，默默往后退去两步后就径直加快脚步往桃林外的方向退了出去。宣乙瞧出了她有些错乱的步子，转头与宣甲对视了一眼后就快步跟上去扶住她走了出去。

    帝卓察出动静，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过去，见得宣甲朝着自己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视线这才收回着就又落在了帝兮身上，恰见得她一个婀娜转身朝自己望来，他嘴角就勾起了笑意。虽然可以隔了些距离，可这一幕却是清楚地落在藏匿于桃树之上的顾长风眼里就引得他“呸”地朝树下吐出瓜子皮就再度冷笑了笑

    “哼！居心叵测的狼崽子！”，可嘀咕着，他的视线却是微眯着就又打量了一眼帝兮之后，这才收回视线就抬手往天上的夜空望了去，“清歌曼舞，倒是享受！”

    一曲既了，帝卓堪堪松手，伴着缭绕的余音，帝兮一个回旋也正正看向他身子倾坐而下就落幕了舞姿。

    “甚美！”，帝卓笑着起身就鼓掌走向了帝兮，“倒是此曲有些衬不得兮儿的曼妙舞姿！”

    帝兮径直站起身来，也是微微颔首就有些虚以委蛇地笑了笑：

    “二哥缪赞，兮儿也是愚钝，又懒散了几日，真是有些生疏了！你别笑话我就是！”，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临近而来的帝卓，仪态从容着整理上自己的衣袖，也是四下又打量着扫了一眼周围，“二哥用心，这桃林夜色之景，倒是静谧美好，只是兮儿也是有些困顿了，这悦目之景，兮儿只能下次再来观赏了！”

    帝卓听着也是明白了她既离之意：

    “这天色倒是真的有些晚了！今夜就在我这宣华宫中安塌吧！”

    帝兮嘴角的笑意陡然僵了僵就皱起眉看向了他：

    “兮儿自行回宫便是！”

    可她推辞的话音刚落下，她眼见着帝卓神情变化，他那有些幽邪怪异的笑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就让她心跳加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兮儿可听得人暗传这宣华宫中淫秽污浊，莫不是你也嫌我这宫中没有让你干净歇身之处！”

    “呵呵！怎会！兮儿怎会嫌弃！”，避开他的视线干笑着，帝兮缓和了一下心神，这才又抬头看向他就正了正神色，“那些烂嚼舌根的传言！简直胆大包天，平白污了二哥名声！兮儿自是不信，二哥也莫自损伤身，打趣自己！”

    帝卓视线打量着她，步子愈发走近她，神情却是微柔下来，再度扬起嘴角，话音缓沉着就带了些玩味的笑意：

    “若我说，你口中所谓的传言，都是真的呢”

    帝兮看着在眼前愈发放大的脸，也是愣了一愣后，赶忙往后小退了两步，眼神有些飘忽着想了一想后，这才又抬头看向了他：

    “二哥未成良偶，但若能早些开枝散叶，想必父皇也是欢喜！”

    “哈哈哈！开枝散叶！兮儿还真是”，帝卓笑起来就站直起了身子，却是看着有些紧张的帝兮，一时有些语塞地顿了一顿后，这才又开了口，“还真是有趣得紧！”26



第372章 晨景很美
    帝兮见他笑起来，心中打鼓着陪笑起来，却是没有再言语了。帝卓径自笑够了，这才又开了口道：

    “兮儿既不在意，那今夜便放心在我这儿歇息！”，说着，他恰似不经意地往顾长风那小院的方向扫了一眼就四下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我送你去歇息！”

    帝兮看了看他，也是不好再做推辞了，顺势换了心思就浅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夜行不便，那兮儿今夜就叨扰二哥了！”，说着，她下意识地微转下了头，这才反应过来小桃并没有跟在自己身边，于是只能又看向了帝卓，“烦二哥着人告知母妃一声，也免得她挂心于我！”

    “不必客气，自有人去告知德妃娘娘！走吧！我这宫院里夜间景色也算看得过眼，你倒也不曾这般时候来过，一路上，也是有得些观景！”

    说着，帝卓低头又看了她一眼，抬步往桃林外走了出去，帝兮随着就跟了上去，却是莫名又朝着桃林深处望过去了一眼：

    “二哥这片桃林养的甚好，却是不知在晨间又是怎样的光景”，说着，她微微偏头就看向了帝卓，“你方才说那桃花醉乃是集桃林的晨露所酿，二哥若是不嫌兮儿手拙愚笨，兮儿明日也想试着收集这桃林的晨露，也瞧上一瞧桃林中初生的朝阳！”

    刚才她浅尝了两杯他亲酿的桃花醉，温润醇香，绵口回甘，似乎是比得两年前尝过的口感更为可口了。现在既已留在这儿过夜，她也是对这酿酒有了些兴趣。而且，这片桃林，她也是想要看看它在日光之下是否依旧让人看不到尽头。

    这片桃林，虽比不得自然山林，可占地也颇有些面积。帝卓十岁那年回到皇宫，就很是看重这宫院中的桃树，本是一小片的桃树也是越栽越多，逐渐成林。后来，帝卓十二岁生辰的时候，焓渊帝赏赐了他山林不说，更是下旨将与宣华宫相邻的几处游园和宫院移平，划入宣华宫之内，专供帝卓移栽桃木。旨意一出，受到搬院波及的妃嫔中也有些暗自心存不甘的，可不过多时，那群众妃嫔美人中最得恩宠的素美人就被焓渊帝割舌断腿地被赐给了皇庄中安养晚年的老侍监，外人也只知她被定了个以下犯上之罪。可不管是不是因为搬院一事，素美人这时候出事也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再无人赶对移平宫院一事置喙微词。

    自那后，帝卓这片桃林也是愈延愈深，现今也早已成了皇宫中的一处特景，也亦是一处私景，外人难以随意踏足。宣华宫，帝兮此前都没进来过几次，进入这桃林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了。她说着，也是又转头看了一眼那向幽暗延展而去的桃林。帝卓随着她的视线往桃林深处看去，神情却是暗了暗，这才又收回视线往前看了过去：

    “晨景很美，兮儿有心，我明早去唤你便是！”

    刻意拉开些距离跟在他们身后的宣甲听得帝卓微沉的话音，他神情微凝着视线也是又往桃林深处看了一眼后，这才又微垂了头，心里也是沉了一沉：皇后娘娘是喜欢桃树不假，可这些人又怎会知道，在桃花谷生活的那几年，殿下是如何熬过来的！他育这桃林，是祭奠，是欣赏，亦是自我提醒与告诫！26



第373章 锦兰香枕
    当年，林正痛失爱女，可还不待他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就，却是接到了月冥子射来的箭上飞信。林瑶对月冥子有救命之恩，却是因着种种与林正颇为不和。林正没想到月冥子会突然出现，可信中所言之事却是让他愈发揪心，不能不在意。信中直言，帝卓身中暗毒，命不久矣。他心惊不已，却是不敢宣扬。在暗里确定了帝卓确实身埋奇毒之后，他更是对焓渊帝也隐有猜疑，却只能跪在他面前，求他将帝卓养在自己身边，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焓渊帝却是觉出了端倪，率先就说出了帝卓身有暗毒一事，也是因于此，他才没有将帝卓交与任何人膝下，只自己亲自照养。

    林正心里虽尤有些不尽信焓渊帝，但后来也是顺利将帝卓带出了帝都，隐避桃花谷中用苍肃给的法子为他驱毒强体。那残忍的法子一用就是五年多，过程虽然难熬得几次险些将帝卓的命给丢了去，可既熬了过去，成效终是好的，帝卓身上那错综复杂的暗毒被清了个干净不说，也锻造出了他百毒不侵的体质。但在桃花谷那五年多的时光，却也是成了帝卓挥之不去的炼狱噩梦。

    帝兮见他应下，轻点了点头也是有些后知后觉地隐隐觉出他话音中的不对劲，心中微微疑惑了一下后，也是暗自跟在他身边没有再说话了，帝卓也是不再作言语了，两人静默着就往桃林外而去了。

    在快要走出桃林之时，帝卓看见那在前面不远处的长廊边垂首静候的年嬷嬷跟宣乙，视线往年嬷嬷身上打量着落了落就微微凝了凝眉。方才就瞧着她似有隐忍，现在在亮光照耀下，她脸上确乎是愈发苍白了几分。

    待走到近前，他拂手应了两人的行礼，步子愈缓着不停，目光却是又往年嬷嬷身上落了落后就看向了宣乙：

    “送嬷嬷回去休息！”

    宣乙沉声应下，年嬷嬷却是目送着帝卓走出了一段后，这才抬手微扶上胸口任宣乙扶上自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