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吧,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雁九
霍小宝早年跟着村里的老童生开过蒙,认识字。
两本册子,薄的记的是《锏九式》,厚的书名是《第五军略》。
第五帅是传说中的人物,前朝名将,在叛军围城、八方无援时死守樊城六年,最后以身殉国,兵器是紫金四棱锏。
紫金四棱锏,单锏三十六斤,双锏七十二斤。
霍小宝甩了半天的杀猪案,看到这顺手的东西,将忠烈传说都抛到脑后,跃跃欲试。
“早年爹得了这个,想着是紫铜的,不能当古董卖,溶了也值大钱,没想到我儿有了巨力,这合该是我儿兵器!快试试!”
“嗯!”
这紫金四棱锏长三尺半,锏宽两寸,四棱无刃。
霍小宝一手一锏,倒是提得动,可总觉得有些别扭,放下左手锏,只拿右手锏,随手挥了几下,并不觉得吃力。
两枚金饼,一枚十两,父子两个一人一枚缠在各自腰带里。
两把紫金四棱锏,通身用旧布条缠好,又用牛皮做了个简易锏囊。
两把大砍刀,一把杀猪刀,这个直接放进旧皮囊里。
爷俩四套衣裳,两双鞋包了一包,十三斤小米、半包盐,还有一荷包碎银子、那两本小册子装了一包。
“妞妞娘,妞妞娘!”院子里有人高声。
霍小宝与老爹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好,匆匆出去。
之前回去收拾行李的人已经回来几个,都望向地上,一中年妇人蹲下去,瞪着地上少妇。
少妇趴在丈夫身上,脖子上都是血,已经身亡。
那中年妇人满脸悲愤,一边捶打一边哭骂道:“你这狠心妇人,你这狠心妇人!离了男人就活不得了,就不能有点刚性!妞妞没了爹,你还舍得让她没娘!你这狠心妇人!”
“别打我娘,六奶奶别打我娘……”妞妞拉着这人的胳膊,哭着求着。
“六奶奶不打,不打啦!”那中年妇人将妞妞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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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总教头,霍老爹
夜色幽碧,小月如钩。
破庙里,篝火点起,上面两个粥锅“咕嘟咕嘟”翻滚,满屋子米香,却不能打破一室黯然。
霍小宝摸着那两个紫金锏,心神俱疲。
记忆没有苏醒前被爹娘宠的没心没肺,只当自己是万事不操心的小宝贝,凡是听爹娘的就行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记忆苏醒后,也没有争王争霸、为官做宰的野心,就想着找机会捞上几笔,捐个功名能护住家业,然后置办上几百亩,做个小地主。
那几百亩地,就弄个无机生态养殖园,什么果园、菜园、什么鸡鸭鹅、什么牛呀羊啊,再挖个池塘种藕养鱼虾螃蟹,将上辈子偷菜没偷到的遗憾弥补。
好好的种田文模样,多好。
怎么一下子就换剧本了!
谁也不是杀人魔,法制社会长大的孩子,行事都有尺度。
杀人时,怕;杀人后,后怕。
不管是霍小宝,还是其他人,心中都也存了侥幸,要不然也不会焚尸逃亡。
就是想着隐下杀官兵的事,别成为通缉犯,另换了个地方落脚,重新安居乐业。
不想南山村的变故不是孤例。
申正(下午四点)时分大家出发,一路向南,走了二十多里,其中路过四个村子,两个村子被屠村,另两个村子空无人迹。
大家都觉得瘆得慌,不敢再往南走,也不敢留在那些村子里,就听林豹的建议,拐进树林中这处破庙落脚。
大家不知外头的消息,恐惧无限放大。
霍小宝杀人都杀了,其他的畏惧也就少了许多,反而开始乐观起来,庆幸起自己得了这祖传怪力。
自保可期,还能护住老爹,自己这运气不错。
霍五一直留心儿子,眼见他脸色缓和了,就翻身站起,招呼大家开饭。
吃晚了,饿着宝贝儿子怎么办,儿子可不禁饿。
“老五啊老五,你还真是心宽!”霍大伯苦笑。
“再坏能坏到哪儿去,明天抽两人去县城打听打听消息就明白了!”
熬了两锅粥,并不是大家不知节俭,而是霍五怕儿子吃大锅饭吃不饱,说好了父子两个单做。
大家白日里见过霍小宝的饭量,自然也无异议。
白日里分出去那些米,因遭遇匪兵散落在地,能拾的都拾了,也糟蹋了不少,大家每人带的口粮有限,放在一起吃,吃多吃少的也不好说。
霍大伯倒是想要过去与霍五父子一道,可自己这边石头、妞妞、霍四婶都得看顾,虎豹兄弟也不好落下,可就剩下牛家四人,倒像是拆伙似的。
一斤半小米,大半个猪肺,熬成满满一大锅稠粥。
霍小宝望向老爹,将白日里的烦躁去了大半。
这才是亲爹,离开家时,除了之前收拾好的行囊,别的什么都没带,就特意背了一口锅,就怕自己饿着。
什么尊老爱幼,人人让一让饭什么的,没有,统统没有,父子俩开始埋头吃起来。
大家都带了口粮,最少是六斤小米,口粮多的比他们爷俩还富裕。
分灶了,就是分灶。
另一侧,因为是合灶吃,怕出多了粮食便宜旁人,又想着节俭多吃些日子,大家一人一丁点儿,总共半捧小米,十个人吃,可不是只能多加水。
端着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看着里面的零散的猪肺,大家多带了羞惭。
霍家父子提出单吃是不想占大家便宜,可大家白天不是也占了霍家便宜吗
霍家父子不计较大家的小心思,还给了小半片猪肺过来,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大家的小心思可笑。
霍豹三口、两口喝完稀粥,拉着傻子哥哥起身,坐到霍五跟前。
“五爷爷,下顿带孙儿哥俩一起吃吧,五爷爷家门口洒的那些小米孙儿都收可,加上我们兄弟俩先前分的,有二十大几斤。宝叔吃的多,可宝叔力气也大,下晌要是没有宝叔神力,咱们村说不得就跟小李村一样死绝了!总不能出力气时让宝叔顶着,不用时就将的宝叔丢一边!没有宝叔护着,孙儿心里没底!”
“二十多斤米,你们兄弟节省点吃,能吃一个多月,加上你宝叔,可吃不了几天,你可想好了”
“没有宝叔护着,我们兄弟俩能活几天都不好说,想那长远作什么”
“小兔崽子,合着真要吃了这几斤米,我儿就得护着你发什么白日梦,不想着自己立起来,指望比你还小的堂叔,面皮恁厚!”
“孙儿没那个意思,孙儿是有些小心思,就是、就是想跟在五爷爷同宝叔身边……学学,以后也能自己护住自己个儿,也能给宝叔搭把手。”
“想给你宝叔搭手,那你这小兔崽子可真的好好练练,过来让老子瞧瞧斤两!”霍五来了兴致,站了起来。
“哎!”霍豹欢喜的蹦了起来。
除了霍大伯、霍六婶与妞妞、小凳子几个,其他人都是青壮,没有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更不要说这个世道,学两招说不得就能多半条命。
石头早已经被爷爷骂了一顿,晓得自己下午不该怂,今天是有五爷爷与小宝叔护着,自己怂了就怂了;赶明个自己遇到生死相搏,再犹豫就要丢了性命。
他并不将自己当外人,直接跟了过去:“五爷爷,我也想学两手!”
剩下三个牛家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分灶之事在前,面上带了尴尬。
霍五看在眼中,爽朗一笑:“大郎你们兄弟几个也别傻坐着了,拿刀过来,雁翎刀!”
雁翎刀就是军刀,今天匪兵那里得的,总共二十把,都用布缠了,都带了出来,路上无人处丢了十几把,留了八把,都用旧布条缠得看不出形状背着。
之前
霍五想着大家有菜刀防身,应该用不上这民间不宜用的雁翎刀,叫人拿着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世道真乱了。
石头、虎豹兄弟、牛家三子排排站,霍五拿了一截木头,再上面做了三个记号。
“一个一个来,往这三处,一处砍一刀,能使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先瞧瞧力气与准头!石头同老虎最后砍。”
如此,便霍豹、牛家三子、石头、老虎这样顺序砍了。
结果还自然是没眼看。
六人中,只有霍豹有准头,三处都砍到标记上,却只砍进浅浅一层。其他人成绩好的还在标记擦边,成绩不好的离了两、三寸。
力气这里,则是霍虎最大,石头次之,牛家三子再次之,霍豹垫底。
“哈哈,老虎好样的,这力气同石头差不离!”霍五拍着霍虎的肩膀,不吝夸奖:“都是随了祖宗,虽比不上你宝叔,也能顶三、五个人了!”
霍虎心如稚子,听得懂好赖话,咧嘴“嘿嘿”一笑。
霍豹脸色跟吃屎似的,五爷爷莫非忘了,自己兄弟俩姓霍不假,可实不是霍家血脉。
说哥哥随霍家祖宗,就像说自己老子戴了绿帽子似的,这不大好吧
第七章 好像是红楼啊……
破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霍小宝收起书册,将手搭在紫铜锏上。
霍六婶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面上带了惊惧。
其他人,都戒备的望向门口。
“哒哒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破庙门口。
庙门破败,半遮半掩,庙里庙外的人眼对眼了个正着。
霍小宝放下手,松了一口子。
来人一大两小,容貌有些相似。
大的二十七、八,身形高大,小的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十来岁,穿着还算体面,就是灰头土脸,模样有些狼狈。
这回戒备的换成了门口的意外来客。
屋子里好几个青壮不说,还多有武器,有刀、有斧头、有弓箭。
那人想走又不敢走,目光扫到霍六婶与两个孩子时定了定,方高声道:“孩子小,春寒风大,可否叨扰一二,烤个火歇歇脚。”
众人都望向霍五,霍五大踏步走了过去,拉了门道:“快进来,别冻着孩子,佛祖的地儿,我们也是路过歇脚。”
那人忙拱手道:“谢谢这位老哥!”
那两个小的跟着进来,十分规矩懂事模样。
霍五回过头去对牛大、石头等人道:“你们别闲着,继续操练着!”
众人听吩咐去了。
剁木头的剁木头,射箭的射箭,看得两个少年移不开眼。
“老哥,你们这是……”那人带了疑惑。
“老家不太平,带家里人去金陵。”霍五放了两根柴火,随口道。
“金陵老哥在金陵有亲哪一家”那人忙追问道。
“有门表亲在,住仙鹤街,海商薛家。”霍五道。
“前些年落户金陵的海商薛家!论起来到不是外人,正是我大哥的亲家,我这大侄子定的就是薛家长女!”那人说到这里,才想起自我介绍:“小子金陵贾源,在家行二,前些日子带了一子一侄北上给尊长贺寿,走到陵水,正赶上白衫军造反,占了陵水;想又南下奔曲阳,又赶上白衫军攻城,到处抓丁,不敢再走大道,就走小道,避进林子,没想到倒是有幸遇到老哥一行,不知老哥贵姓”
“我姓霍,排行老五,就是曲阳当地人……”说到这里,霍五皱眉:“永阳也被占了”
永阳是滁州洲府所在,曲阳、陵水都是滁州下辖县。
“永阳有朝廷驻军,眼下还太平,不过听说亳州有几位渠帅,结合数万人马,占了州府。”
亳州与滁州紧邻,在滁州正北。
霍五的心沉了下去。
亳州被占,滁州也满是战乱,自北往南,整个淮南道都不太平。
之前决定往南走是对的,方才听出贾源口音随口说了金陵,就随口说了金陵,眼下却说不得还真得往金陵去了。
金陵是江南重地,总不能那里也跟着乱了。
贾源犹豫了一会儿,道:“论起来都沾了亲,五哥又是正好往金陵去,小弟就厚颜求一句,能不能顺路带了我们爷几个同行。却不好让霍五哥白辛苦,霍五哥这拖家带口的,金陵安居也是大破费……”说到这里,拿出一个荷包推上前:“这里有二十两银,只算路上抛费,等到金陵,另有贺仪为五哥暖房!”
“这是干啥瞧不起我霍老五吗”霍五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怒喝。
“五哥莫恼,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贾源不由手足无措,连忙解释。
“瞧得起我霍老五,就莫要弄这些狗屁倒灶的,老子又不是走镖的,收个屁银子,既是彪子的亲家,也不是外人,还能丢下你们不管要是领情,到了金陵,在望江楼请你五哥吃一顿九九席就得了!”霍五带了几分不耐烦道。
贾源见状,不敢再啰嗦,忙收了荷包应诺。
两家既叙了亲,少不得介绍下其他人。
“这是小弟侄儿代化,这是犬子代善。”
霍五便也将自己这一行介绍了。
霍家一众不消说,按照尊卑长幼说了,只是没有提什么堂亲族亲,听着跟一大家子似的;牛家三人,则是说是“表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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