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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萧心天下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孙灵力
    尚剑平接过弟子递过来的火把点燃木塔,顿时木塔在这火与油的双重夹击下,瞬间被点燃,火势也在顷刻间蔓延,声势浩大火光将上方的黑夜都映红了。

    这熊熊烈火如同要把周围景象融化了一般,人与物都在热浪的作用下开始扭动。木塔从上到下都被火光包围,发散出来的火舌有着最炽热的温度,给予这场仪式最大能量加持,一番折腾下来,让人不得不对这祭祀的作用多了几分肯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势浩大,一阵风吹来强烈的灼热感扑进尚剑平的眼里,他刚低下头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眼眶时,突然一旁的一个弟子惊呼高喊:“师……师……师尊!”

    尚剑平诧异地抬头望向那个叫喊的弟子,他一脸惊慌呆若木鸡地指着上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这一眼望去,尚剑平手里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此刻,长生观已故的冉芈天师,也就是尚剑平的师傅,竟然活灵活现地飘在木塔的正上方,背后带着红光,如同天兵降临。

    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呼吸,只听得见风声和木头燃烧声。众人难以置信又惊恐万分地望着半空中的冉芈天师,底下有人眼睛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可是合上眼再睁开,定睛一看冉芈天师还是在刚才那个位置,并且脸上的神情严肃甚至是带着怒气,只是发型和以往不同有些不太一样,没有一如既往地束着而是朝着四面八方如同水中荇草般四散开来。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用近乎哀鸣的呻吟声呜咽道:“师尊,是师尊的鬼魂回来了!”

    其他人一听见这句话,立刻回过神来,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四下逃窜跑进了室内,有的干脆就近找个遮挡物躲藏起来。

    尚剑平本也打算逃走,可是他的双腿就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竟然挪不开步子,完全不听使唤。所以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如土色地望着他师傅的鬼魂。要不是火化冉芈天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尚剑平当真会以为是师傅诈尸了。

    “孽徒,你可知罪!”突然冉芈天师竟然开口说了话,锐利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尚剑平的身上。

    尚剑平一下子双腿发软,条件反射地跪倒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师尊饶命,师尊饶命啊!”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全然没有了那日在大会上的神气。

    “孽徒,你为了一己私欲,让长生观和一众弟子陪你去攻打昆月宫,毁我长生观基业,还拉着这么多无辜性命陪葬,你简直罪大恶极!”

    冉芈的话让尚剑平更加大惊失色,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完全洞晓了他的心思,尚剑平趴在地上完全不敢抬头看冉坛天师一眼。

    “剑平不敢,剑平只是想为师尊报仇而已!”尚剑平用还残存的一点理智否认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混账!”冉芈发出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火球从半空中飞来,正好落在尚剑平面前。尚剑平被吓得抱头后仰,在祭台的阶梯上连翻了好几个滚,从上面摔了下来。

    “还敢狡辩!昆月宫岂是尔等之流可轻易撼动的你以为带着阿界帮还有那些乌合之众就能打败叶若初吗”冉芈的问题尚剑平不是没想过,只是利欲熏心的他容不得自己去深究和考量这些后果。

    “剑平知错了,剑平不敢了!”尚剑平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他害怕师傅鬼魂的雷霆之怒。

    “众长生观弟子都给我听着,长生观的命运现在都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要做的就是保住长生观,我的死是我的命,不可打着我的旗号去多生事端,如若有人违背,我定从阴曹地府出来将其带走!”

    冉芈的话威慑力十足,一干人等全部跪下来附议:“谨遵师尊教诲!”

    “孽徒你可听明白了”冉芈特意再次问尚剑平。

    “明白,全部都明白,我不会再去昆月宫了。”尚剑平赶紧连声回复冉芈的话,以后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知保持那个姿势保持了多久,直到有弟子爬过来,刚一靠近尚剑平身边,尚剑平就被吓得身躯一震显得惊慌失措。

    “师尊,师傅他走了。”听到这句话,尚剑平才敢抬眼看清对方。

    “走了”尚剑平顺势望向上空,木塔上方已经是空无一物了,且火势也比刚才微弱了些。

    见到冉芈天师不见了,尚剑平才松了一大口气,向侧面一偏瘫倒在了地上,身旁的弟子眼疾手快将他搀扶起才没让他彻底躺在地上。

    “师尊你还好吗”弟子关切的问此刻已是面色惨白,一头冷汗而毫不自知的尚剑平。

    尚剑平连嘴都不能张开说话,只是轻微地摆了摆手,惊魂未定的他现在只听得进去自己的心跳声。

    缓和了好半天,尚剑平才坐直了身体抬起了胳膊示意:“我要回房。”

    另一个弟子也跑出来,两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尚剑平从地上给拉扯了起来,准备把他送回房间。这时,在外面筹备物资的人跑了过来,毫无眼力劲儿地问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尚剑平:“师尊,戌时将近,我们几时出发”

    此人方才不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未来得及察觉搀扶着尚剑平的弟子在给他使眼色,结果尚剑平抬起腿就是狠狠地一脚踢像这人的胸口,瞬间把他踹飞撞上一旁的柱子上,同时眼里迸射出要杀了他的凶光:“妈的,每一个中用的,你想去送死也别带着老子!”

    尚剑平还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下,被这句话再次触动了内心的恐惧,自然是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来出气的。于是这人便倒霉地做了这替罪羊,这一脚踹得他半天趴在地上没有起来,最后还是被旁人抬走了,估计怎么都得落下个残疾了。

    尚剑平钻进房间,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弟子为他站岗。长生观大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这头,秦峦早已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商定的地点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了。可是除了阿界帮的人,其他帮派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秋天夜晚的风虽是凉爽宜人,但是今夜却有些凉得过头。秦峦穿得有些单薄,都忍不住灌了几口烈酒,来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些。

    “怎么其他人都不来难道我们算错日子了”秦峦问身边的随从,怀疑自己记错了时间。

    “没错啊帮主,就是今天。”随从也纳闷了,那日在长生观的大会他也是在现场的,清清楚楚地听见说的就是今天:“难不成是长生观的人在搞鬼,想耍我们”

    秦峦听了随从的话,思虑了一下,否定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那尚剑平还不容易逮着这么好个机会能够对我们呼来唤去的,他肯定不会浪费这么显摆自己的时机的。”以秦峦对尚剑平的了解,他肯定会前呼后应,恨不得带着浩浩荡荡队伍敲锣打鼓地来才肯罢休,所以他一定不会错过于此。况且,就算长生观作怪,难不成这么些个门派都统一战线要一同捉弄阿界帮不成,这里面还不乏有与他们交好的,所以这样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帮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撤还是不撤”随从问。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没有”秦峦一个时辰前就派出了人去各门派打探消息。

    正当秦峦说话间,忽然他感到一阵疾风从头顶袭来。秦峦以最快的反应抬头,只看见一个黑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袭来,秦峦伸出手掌去抵挡,没想到还只打出半招,对方的力量就如同千斤之顶压了下来。

    秦峦使出了全力接这一击,才勉强保持自己膝盖直立没有弯曲。所幸,那黑影只进攻了一下然后就弹开,不然再来一次,秦峦能否招架招架得住就尚不可知了。

    “帮主你没事吧!”随从一拥而上,十分关切秦峦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秦峦拨开了挡住他视线的人群,他上前几步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站立在面前的黑影问:“多谢手下留情,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黑影里的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只是对方脸上戴了一个银色面具,双手背在身后,完全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秦帮主,好功夫啊!”面具人的声音很是低沉和混沌,仿佛不像是人能发出的音色那般,秦峦没有猜错对方的确是男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所为何事”秦峦觉得对方是来者不善,不好对付。

    “我乃空斗派掌门公孙独胜,特来此请秦帮主带着你的人回阿界帮,且永远不要再去找昆月宫的麻烦!”这个面具人不但名字够傲气,连说话的口气都是霸气十足。

    “空斗派”秦峦对这陌生的名字闻所未闻,他看了两边的人也都冲着他摇摇头。

    “阁下既是为了昆月宫而来,也肯定知道我们所谋之事,那为何叶若初不亲自现身,而要你们空斗派出头”秦峦以为叶若初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派这么个人来收拾他们。秦峦紧张地四下张望,担心叶若初有可能就在附近埋伏。

    “哈哈哈哈……”公孙独胜仰天大笑,那笑声振聋发聩,在场的人捂住耳朵也依旧被震得头痛,秦峦武功强尚且顶得住。

    “笑话!你当我空斗派是昆月宫养的一条狗么告诉你我公孙独胜可是要亲手了结叶若初的人,她叶若初‘天下第一’的名号我是要定了,在这之前谁也别想动她与昆月宫,叶若初只能败在我手上,她的命只能被我拿去!”公孙独胜虽然带着面具,可是从他双手有力握拳头的动作上,秦峦看得出这个公孙独胜当真对叶若初更感兴趣。

    当年,柳子衿与叶若初一战后承




46、逆·萧音坳(一)
    在深处的房门口,院子正中央支起了一口大铁锅。锅下方的柴火正烧得猛烈,锅里面沸腾的水早已开了花,不停地翻着跟头。比这沸水的涌动还焦灼和的刺耳的,是院子里那些一刻也未曾停歇的脚步,以及房间里不断地喊声。

    “加水!”

    “换热水!”

    “再取些冰过来!”

    五六个人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每个人的双手都提着两个大水桶,把大铁锅里面的沸水一桶接着一桶地往屋里面运。还有四五个人从院子外的将刚从井里面打来的凉水,一车又一车地送过来,有的倒进锅里去去煮,有的则也送进了房间。虽然已是秋天,但这些人都因为连续不断的取水抬水,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每个人的额头、鼻尖、脖子上都布满了密织的汗珠,就连头发里也开始冒出热气。

    洛玉声在门口徘徊,每当有水送来时她都赶紧上前去想帮衬着送水,只是她只能把桶送到门口就被翟俊给接过去,便不能进去了。

    虽然洛玉声的双臂因不断地抬水桶,已经肿胀得厉害,在平日里,她应该早就没有力气继续干活了。可此刻,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洛玉声,为了淮鸢,你今天就算是手废了也得坚持下去。

    房间里面,翟俊把热水倒进了其中一个浴桶中,一桶热水下去,房间里面蒸汽顿时就弥漫开来。而另一边,忘叔正在往这个浴桶里不停地倒冰块,除了几句简单的指令,他全程都保持着严肃的状态,丝毫不敢懈怠地观察着洛淮鸢身体任何的变化。洛淮鸢被脱光了外衣,**地斜靠在浴桶中,全身被冰块所覆盖,全然没有知觉。

    洛淮鸢双目紧闭,虽然有冰块为他降温,可是身体依旧发烫得厉害,不同于一般的发烧,他散发出的温度更加惊人。

    “脸色变了,快把他抬到热水桶里!”忘叔一察觉洛淮鸢本来通红的脸颊开始苍白,立刻要翟俊过来帮搭把手,把洛淮鸢从冰桶里面捞出来,把他又抬入热水中。

    洛淮鸢的身体已进入到热水中,水就变成了黑色。洛淮鸢的身体却开始发青发紫,虽然浸泡在热水中,可他的头发、眉毛和睫毛上却结出了一层薄霜,他身体如同从盛夏陡然转为了酷寒。

    这七日来,这已是洛淮鸢第三次发作了。每次身体的温度都是这样冷热交替不断变化。然后,忘叔就只能用冰块和热水来为他调节温度,不然他要么会因为温度过高危机五脏六腑而死,要么会因为冻坏经脉同样会暴毙而亡。

    这就是伏涅的不息节,凡中此招着会在冷热交替中因身体难以承受而死,就算内力深厚着也会伤及肺腑经脉,如同去到鬼门关走一遭一般,“生生不息,以死为节”大意便是如此了。

    不知在热水里泡了多久,洛淮鸢的肤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忘叔把他从桶里捞出来,让翟俊为他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忘叔让翟俊把洛淮鸢的身体扶正,他掰开洛淮鸢的嘴,插入一根掏空的细竹至洛淮鸢口中,然后忘叔把汤药一勺一勺地舀进竹子另一头用竹叶做的漏斗里,洛淮鸢无法自己吞咽,只能用这种办法把药灌进去。一碗药下去后,忘叔和翟俊把洛淮鸢放到床上躺下,盖上丝被后离开。。

    忘叔一边整理着袖子一边走出房门,洛玉声见状赶紧上前急切地向他询问:“忘叔,淮鸢他怎么样了”忘叔的上衣几乎都湿透了,这让洛玉声心如刀割,看着忘叔和翟俊二人筋疲力竭的模样,洛玉声心疼洛淮鸢肯定受了不少罪。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也给他喝了药,只是还是老样子,依旧昏迷不醒。”忘叔叹息着摇摇头,冰窖存的冰块都快用光了,他不知道洛淮鸢能不能挺得过这一难关。

    “要是淮鸢一直这样毫无起色,我们该怎么办他这几日连颗米都没吃,在这样耗下去,还没毒发就先得饿死了!”洛玉声眼看着洛淮鸢的身体好像在一点一点地衰弱下去,那个从来都陪着她由着她胡闹为她处理一切障碍的洛淮鸢,现在只能躺在那里还随时有生命危险,这次洛玉声是彻底慌神了,她害怕却又不敢去想象如果淮鸢真的有个什么差池,她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些,洛玉声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不息节这种蛊很是奇特,十日内若不能清醒过来就再也无力回天,我也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他时间拖延至十日。”忘叔心里也是非常为洛淮鸢担忧,毕竟他还那么年轻也是为了救寇宁才变成这个样子,他也是于心不忍:“这一切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只要他挺过这十天,他就会好起来的。”忘叔此话一半真一半假,没有全部道明。

    洛玉声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泪水不从眼眶里面流出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救淮鸢,我能进去陪他了吗”洛玉声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埋怨任何人,她现在只想守着淮鸢。

    忘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洛玉声的肩头:“你去吧,说不定他听见你的声音便能很快醒来。”

    “嗯。”洛玉声点点头,吸着鼻子进了房间。忘叔望着洛玉声起伏的背影,内心泛起一阵酸楚,不知是不是这兄弟二人间的真情让他有所感慨,触发了自己往日某个早已模糊不清的片影。

    洛玉声不敢相信,不久前还在江州与自己赏花灯游船,骑着绝患与追灵使周旋搏杀的洛淮鸢,此刻竟是以这样一副不堪一击身躯出现在自己眼前。洛淮鸢毫无血色的脸颊仿佛与这鲜活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脆弱得就像一缕残烛之光,哪怕是自己呼吸重了一些,都会瞬间熄灭他的生命。

    洛玉声悄无声息地走到洛淮鸢的床前跪了下来。她用指腹轻轻撩去洛淮鸢额前的发丝,为他整理有些微皱的纱衣。她知道淮鸢喜欢整洁,哪怕是现在他还在昏迷状态,但洛玉声也相信他是有知觉的,淮鸢肯定不喜欢自己太过于狼狈。

    洛玉声缓缓地将洛淮鸢外侧的手握住,当她感受不到昔日淮鸢手心里散发出的那熟悉而又温厚暖意时,洛玉声终于低下头开始抽泣。

    她把头埋进洛淮鸢的被褥里,她越是想忍住不哭,可是眼泪就越是不争气地往外冒。这七天以来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了,洛玉声发现故作坚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洛玉声你要拿出个姐姐样儿出来,淮鸢他需要你,你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任何地退缩。

    可是随着淮鸢的伤连续发作,离忘叔口中的十日之期也越来越近,留给洛淮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残酷事实摆在眼前,洛玉声再也无法自我安慰下去。

    “淮鸢,我真是个没用的姐姐,对吧”洛玉声握住洛淮鸢无力的手和手腕:“其实,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听我的话,这一次你也要听我的好不好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和爹说我们不是还要去长安吗你一定要醒过来,你听见了吗我要你……醒过来!呜呜呜………”一向自视聪明的洛玉声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白痴一般,看着快要油尽灯枯的洛淮鸢,她竟然毫无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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