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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萧心天下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孙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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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浊·死谏
    今日的天寒门热闹非凡。从门口到后院,每一处都是披红挂彩,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好久好久天寒门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喜事了,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天寒门深陷铁玄盟的威胁和江湖的质疑声,让天寒门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像被压抑着,每天的神经都绷着一根弦,随时保持着高度戒备心。幸好柳子衿的婚礼让他们暂时忘了江湖那些是是非非,专心筹备着婚礼的事物,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柳子衿已经换好新郎的衣服,大红色的外衣上同样用金线绣着狸火雪兰的图案,就和那对埙一样。几名弟子在房间里面为柳子衿做最后的梳妆整理,柳子衿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昨天与王沐恩见面时说得那些话。他着实没想到韩庭松的背后竟然是铁玄盟在支持,现在自己虽然知道灵隐也有了铁玄盟的人,即使是自己有武林盟主的身份,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自己也不便直接介入其中。

    乌曲和今天忙坏了,前两天还有娄语柔帮忙,可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现场指挥了。虽然婚礼并没有邀请外人来,可这该有的礼数乌曲和一个也没落下,也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吃了不少苦头。

    那一边,娄语柔的房间里面更是热火朝天。新娘的要准备的东西更多,凤冠霞披、首饰物件让人眼花缭乱。

    “师娘今天可真好看,师父可真有福气。”一位女弟子一边为娄语柔戴金钗一边由衷的夸奖到。

    “就你嘴贫,等会儿让你师父好好骂骂你。”尽管抹了胭脂,还是掩盖不了娄语柔藏不住的甜蜜笑容。

    “师父今天,才没工夫管我们呢,对吧,师娘”另一名女弟子端着红鸳鸯盖头走走进来,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看着娄语柔。

    娄语柔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娇嗔着“责备”她们:“这里就数你俩最人精,等今天过了,让你们师父每天多督促你们两个练功,看你们到时候还有没有时间说这些俏皮话。”

    所有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这应该是娄语柔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柳子衿一切完事以后,就让其他人离开了。本应该在房间里面呆着,但是他却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便起身想出去走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晚上自己没有睡好的缘故,柳子衿总是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心慌意乱。也不知王沐恩是否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下一步他将如何自处。

    今天的阳光异常的明媚,天空澄蓝无云,简直是为今日的喜事锦上添花。柳子衿好走到了天寒门正门口,门外十分平静,不要说没见着一个人影,就连一只鸟都没有从天上飞过。

    柳子衿凝望着远处,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心里总是有隐隐不安的感觉,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直藏在怀里的东西让他一下子感觉茫然无措。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一株能让那如止水的心变得甘冽的夏樱草。柳子衿清楚今天过后自己再没有资格带着这个东西,可是哪怕就是这最后几个时辰,他也想放肆一回。他掏出了一直怀里藏在怀里的流萤珠,依然显得那么光彩夺目。柳子衿怅然若失的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流萤珠。

    在他心里一个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逐渐清晰:当看见王沐恩要他与叶若初联姻的要求时,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欣喜与期待。

    忽然,礼乐声响起,这是快要开始行礼的前奏。柳子衿又慌忙的将流萤珠包好,匆匆地放进怀里,这是柳子衿的大弟子陈游,从一头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师父,乌师伯正在找你呢,典礼快开始了。”

    “好,知道了,我这就去。”柳子衿跟着陈游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二人才刚刚走到堂前的院子,就听见乌曲和的声音:“哎唷,掌门新郎官,你这是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快快快,把这戴上。”乌曲和一边说话一边着急上火把红绣球套在柳子衿胸前。

    “师兄”,柳子衿无可奈何地由着乌曲和摆布,“这不是才刚开始吗,不用这么着急吧。”

    “你懂什么呀这可叫吉时,一星半点都不容马虎的。”乌曲和发现柳子衿的衣襟处有些凌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们怎么给穿衣裳的,这衣襟都乱了。”

    柳子衿反应过来也许是刚刚放东西时太过于匆忙,一时间竟然忘了将衣服整理好。

    乌曲和想要伸手为他整理,柳子衿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他害怕被乌曲和发现怀里的秘密,自己连忙一边整理一边解释道:“没,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好。”

    柳子衿的神色有些慌张,他斜眼瞟了乌曲和一眼,所幸乌曲和这时正关注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在四处张望着寻找新人“牵红”用的红绸,柳子衿不由得舒了口气。

    “陈游!陈游呢!”乌曲和心急火燎的大声呼唤陈游过来,陈游的皮肤有些黝黑,长得也颇为壮硕,今天忙活了一上午,也把他给累得够呛。听到声音,他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汗珠,脸上的黑皮肤竟然也变得红彤彤的。

    “这牵红的缎子去哪儿了你想让你师父师娘牵着我拜堂吗”乌曲和摊着手,一副要拿陈游“试问”的表情。

    “大师伯,早上你不就让我把东西送到你房间了吗,你说重要的东西都得你保管着,你怎么忘了”陈游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外加些许无奈盯着乌曲和。

    乌曲和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今天一早的确是自己把东西放在房间里忘记带出来了,乌曲和拍着脑门自言自语道:“哎呀呀,我真是忙晕了。”

    “我看师伯你不是忙晕了,而是老糊涂了。”陈游瘪了瘪嘴在一旁嘀咕。

    “嘿,你这小子,还不赶快去我房间把东西拿过来,耽误你师父和师娘的吉时,我就罚你去扫一年茅厕。”乌曲和被说老以后,有点“窝火”。

    “师伯就只知道把自己的错转嫁到别人身上。”陈游对着乌曲和做了个鬼脸,立刻一溜烟的跑开了。

    “你看看你的这帮徒弟,武功不如你,气我的本事倒是个顶个儿的强,比你还行。”乌曲和将“怨气”撒在柳子衿身上。柳子衿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嘴角轻轻上扬偷笑。见到这么久以来都板着个脸的柳子衿终于有了笑容,乌曲和也稍许松了口气,自己还一直担心柳子衿有其他心思。

    陈游拿来了红绸,这时典礼正式开始的礼乐响起了,众人纷纷向后方看去,娄语柔盖着红盖头在为她梳洗打扮的两名女弟子莲升和海棠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来到柳子衿的身边。

    乌曲和将“牵红”的红绸缎一头递给柳子衿,一头递给娄语柔。柳子衿接过红绸,侧头看了盖着红盖头的娄语柔,于他而言,再过一会儿很多烦恼就不再是自己该有的烦恼了。

    “请天寒门第三代掌门神位!”乌曲和一声令下,几名弟子将柳子衿师父的沉甸甸的灵位牌搬了出来,放在正堂的供桌上。柳子衿和娄语柔没有长辈二人皆是收养的孤儿,师父也早已仙逝,乌曲和只好用这神位来做替代。

    神位安放好以后,作为主婚人的乌曲和宣布开始,行礼的音乐正式响起。柳子衿和娄语柔缓缓向前移动,大家都喜笑颜开,娄语柔虽然盖着红盖头,只能低头看见自己的脚和地面很是紧张,但是她心里却是幸福满足。

    “一拜……天地!”新人随着乌曲和的指令,面对天地跪下叩头。

    “二拜……高堂!”两人缓缓转过身正准备对着师父的神位跪下进行叩拜,这时,身后有人喊大叫“掌门,掌门!”

    柳子衿停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准备叩头的身体,一下子直立起来回过头就看见守门弟子连滚带爬惊慌失措的一边跑一边大叫:“出……事了”,守门弟子还摔了一跤,但他全然顾不上疼痛,急忙爬起来,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脸色被吓得发青,语无伦次的告诉柳子衿:“掌门……门口……来了……”

    柳子衿站了起来,心里好像估摸出要发生什么事,乌曲和一把拽过守门弟子急忙问:“说清楚,谁来了”

    这时柳子衿向前走了两步,扔下握在手里的红绸,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他看见五人穿着孝服,头戴白绫满脸哀痛地从门口的方向往这里走了过来,其中四个人似乎还抬着什么东西。

    柳子衿的呼吸频率加快,五个人穿过人群,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抬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布。

    乌曲和认出走在前面的那人正是前几月来送铜钟令的人,王沐恩的人。

    “你们来干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今天是我天寒门的大喜的日子么”乌



14、浊·谋逆罪
    京城,长安。

    大雨连着下了几日,以往繁华的街市少了很多行人,城里的氛围沉闷压抑,自打太谷军在春木关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以后,整个长安城一片哗然,而且这战败的原因竟然是镇国公的世子指挥不当,临阵脱逃,让大军置于狼头军的包围之中。老百姓一片怨声载道,堵着镇国公府门口骂了好几天,还惊动了京兆尹派出守卫驱赶了人群,加强了附近的巡逻。

    比城里气氛更压抑的是这朝堂上的局势。正阳殿里,大臣们站在下面不敢言语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大家埋着头不敢看皇上,即便是被冕旒遮住了其圣颜,他们也知道圣上此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镇国公站在队伍的前列,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北唐信身着朝服,不怒自威正气凛然,他昂首挺胸,没有一点有损镇国公的气节。

    大将军黑瑞杰站在另一侧队伍排头,他用眼瞟了北唐信一眼,想不到此刻他还依旧如此的泰然自若,不愧是北唐家的人,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其仪表未有所失。

    一位御史从队伍里面走了出来,打破了朝堂上的沉寂。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讲。”皇上的语气不太好。

    “征西将军北唐翀玩忽职守,导致太谷军惨败于狼头军;主将北唐翀畏罪潜逃至今毫无音讯,故请求皇上能够褫夺北唐翀职位,收押镇国公府一干人等,交由大理寺调查处理。”

    此言一出,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唯有北唐信和黑瑞杰依旧沉默不语。

    “镇国公你有何话说”皇帝一开口变对北唐信兴师问罪。

    “回皇上,罪臣教子无方,无颜面见皇上,甘愿领罪受罚。”北唐信跪下向皇上请罪。

    “受罚领罪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朕就是要了你北唐府所有人的脑袋都不为过”皇帝一下子将面前的一叠奏折扔了下去,北唐信连忙把头叩到在地板上。

    “皇上息怒。”所有大臣都吓得跪在地上。

    “你看看,这些奏折都是上书朕,要对镇国公府严惩的,还有这太谷军将士遗属联名的万言书,都是一致要求将北唐翀缉拿归案,处以极刑,实在是太可恨了。”皇帝指着摔在地上的一堆奏折,怒不可遏的呵斥着北唐信

    北唐信抬起头来:“皇上要治我北唐府的罪,臣绝无半点怨言。北唐府上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北唐信此刻也没有显出一丝卑微姿态,“只是望陛下能够给予北唐府一个申辩的机会,春木关大败,老臣认为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解开,不然罪臣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皇上。”北唐信从始至终也不相信北唐翀会因为指挥失利而弃太谷军于不顾。

    皇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独北唐信依旧跪在原地,皇帝也没有多言。

    “启禀圣上,征西将军虽尚未归案,臣详细研究了春木关一役的战况卷宗,发现上面有几处叙述内容充满疑点,还需详查。”这时另一位叫项楚尧御史站了出来,为北唐府辩护。

    “接着说。”皇帝让项楚尧接着说下去。

    “据骠骑将军章奔在前线汇报的情况来看,太谷军因为在春木关的山谷里中了狼头军的埋伏,从而全军被围剿覆灭,而导致这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北唐翀对战事的判断失策,忽略了一条暗道,让大军进入春木关。”项楚尧简述了章奔上报的情况

    “这些事朕都知道,拣重点的说。”皇帝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回皇上,这疑点恰巧就在刚刚臣讲的这些话里。”

    “喔”皇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想要听得仔细些。

    “第一,太谷军常年征战,对阴山地区的地势地貌再熟悉不过了,北唐将军对阴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怎么会让如此多数量的狼头军有地方而不自知第二,据前几月的军报来看,太谷军一直驻扎在春木关口,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可为何北唐将军突然会率领大军向春木关进攻,深入腹地,此乃兵家大忌,北唐将军出生将门不可能会出此下策。”项楚尧的理由让众大臣开始议论起来,觉得颇有道理。

    “这第三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项楚尧顿了顿“众所周知,北唐将军这么年来尽忠职守保卫宫城,以身犯险,多次化解皇宫里的危机,有几次还差点丢掉性命,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生怕死,独自逃走”项楚尧拱手跪下向皇上请命:“臣恳请皇上,详查此事,万万不可轻易定下罪名!”

    皇帝低下头眼珠转动了几下,这阴山的战事的确有很多疑问。底下大臣的议论声也变得大声,是啊,谁也不会相信北唐翀会丢弃太谷军。

    “项大人的话确实有道理,见解字字珠玑,分析也是一针见血。”一直站在另一边的黑瑞杰忽然开了口。

    “大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皇上立马询问黑瑞杰。

    “回皇上,如按照项大人说法,春木关的确是存在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北唐信往黑瑞杰的方向侧目,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我这里有一封密函,请皇上过目后,相信这所有的谜团都能解开了。”黑瑞杰忽然掏出了一样东西,其他人都想知道那是什么。

    “呈上来。”小太监接过东西后,转交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满公公,李满立刻呈给了皇上。

    皇帝打开密函,脸色越发难看,眼睛变红了还迸发出火光,李满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连大气都出。

    北唐信瞬间明白黑瑞杰刚刚只不过是先礼后兵,看到黑瑞杰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得意笑容,北唐信知道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混账!”皇帝将手里的信纸“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将军,这密函从何而来”

    “今天一早,章奔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臣上朝也是在上朝前才刚刚收到。”黑瑞杰有条不紊的回答到。

    “李满,把这个拿给镇国公好好看看。”皇帝让李满把桌上的信拿给北唐信,北唐信结果以后,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污蔑,这是污蔑啊,皇上翀儿十二岁就进到军队为国效力,他怎么可能贪图富贵勾结大氐来背叛皇上啊。”这密函是大氐国东哥布大汗写给北唐翀,密函上说北唐翀协助狼头军消灭大周的主力太谷军作为交易筹码,然后狼头军会挥师东进,攻打长安,待北唐蓁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出生,若是儿子就助他登上皇位后,北唐翀就可以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废了这个傀儡,然后自己登上皇位。若是女儿就来个移花接木,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北唐蓁的“孩子”顺利登基。

    “这上面加盖了东哥布的金印,如不是北唐翀与他缔结了盟约,东哥布会作出如此承诺你还敢向朕喊冤”皇帝此时已经完全恼羞成怒了,丝毫听不进北唐信的申辩。

    “皇上,北唐翀勾结外敌谋朝篡位的意图显而易见,他故意将大军引入狼头军的埋伏,单单是他能够全身而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不是章奔将军当机立断炸毁回马峰的要道,截断狼头军的道路,想必此刻我大周已经到处生灵涂炭。”黑瑞杰信誓旦旦“义正严辞”的表述自己的观点。“所幸天佑我大周,章奔将军在凉州城搜捕北唐翀时,无意间抓到了一队潜伏在城里的大氐国细作,这才截获了这封还未来得及送出来的密函。”

    “章奔此次居功至伟,这次回来,朕会好好犒赏他。”皇帝如是说,“北唐信你还有何话说”皇帝直接呼其名而没有称北唐信为镇国公,北唐信明白皇上已经认定北唐翀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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