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红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姬叉
“客官你说啥?”
“哦,没什么,你继续。”
“到了他父母过世,自己的画又卖不出去,又没有其他生计,家境自然没落下去。他还不肯变卖家里半件东西,非要靠自己卖画为生,也就落得只能啃馒头了。”
秦弈点了点头:“是个有气节的,挺不错。”
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京公子有些徘徊于修道门径的感觉,这种经历若能保持心态,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道了吧。
小二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他倒是认为这叫蠢呢,算屁气节?也是城主与京家有旧,还关照一二,别人不敢乱来。否则他家里无人护院,那些名画古董你不卖不也是早晚被摸了个干净?
秦弈也就是遇到了事情随便问问,并不是真想管人家京公子的事情,更不可能去和小二辩三观。
吃完了饭,当夜便在客栈留宿下来,略作休息。
这几天狂奔数千里,算起来都穿过几个南离国境了,饶是已经修行不错,还是累得不轻。明天打算去弘法寺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真修行者,拿丹药灵石什么的换个法宝用用……
夜深人静,灯火万家。
秦弈站在客栈屋子的窗前,看着远处弘法寺的佛光。
心中有点失望。
所谓的“佛光”,按照小二的说法那是高僧舍利,蕴含无穷佛法,故有佛光普照于夜间。可秦弈观察之下,那只是一个封印了光耀术的舍利,本身没啥法力可言,就用发光来哄人的。
从这里看去,里面的“高僧”们要么是坑蒙拐骗的,要么是只有一点点低端修行的,多半连东华子都不如的那种。
流苏便笑:“也不稀奇。世间佛道,坑蒙拐骗才是居多,真修行者有几个混迹人间?若是你去个镇子,道观就有问题,到了城市,佛寺又有问题,那不叫什么处处是仙,而是扫把星呢?”
秦弈想想也是,那是柯南呢,不禁也摇头失笑。
“可惜了,我倒是希望他们真有问题,我现在要法宝啊。”
“明天去看看就是了。就算不是真修行者,这种金碧辉煌搜刮民财之处,总是有可能存在一些用得上的宝贝,我们抢来自己凑合祭炼用用便是。”
“少扯淡。”秦弈没好气地转身坐回了床上:“我早晚要被你勾引成一个魔头。”
流苏冷笑:“到时候可别又真香。”
…………
秦弈盘膝打坐,恢复了一夜,次日神清气爽地去了弘法寺。
山寺大开,寺前好大一片广场,游人如织。却是因为左右桃花盛开,茫茫的好一片花海,美轮美奂。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在花海中穿梭,人面桃花相映,笑语盈盈萦绕其间,更添春色。
秦弈一边欣赏美景,眼里很是惊奇:“这才不到三月呀,这里的桃花开得真早。”
流苏不答,安静地看着缤纷花海,很是沉默。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秦弈的目光此时却被广场边上的小摊吸引。
小摊有卖香火的,卖果子的,等等等等,同时还有画摊,为踏青的游人画像,如同现代景区的照相点一样。
昨日所见的京泽公子就坐在一边画画。
画摊不止他一个,大部分都围满了人,只有他身前稀稀拉拉,客人寥寥无几。
是画得特别差么?秦弈好奇地凑近前去看了一眼。
看了之后颇为惊奇,这画得很好啊……
秦弈不知道这世界的绘画发展是什么状态,但显而易见恐怕要比自己那个世界更强一些,因为这是个灵气极其浓郁的世界,人的“精气神”受此影响,无论是绘形传神的手段,都会有所不同。
眼下京泽的画,已经给了秦弈几分顾恺之的感受,笔法浓密,如春蚕吐丝,流水行地。画中人衣饰褶皱都十分精细,唯一的缺陷是……眼睛无神。
但这已经是人家“幼时”就达到的水准,这简直已经是神了。
转头看看别人画摊,秦弈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呢,大部分都不见得比京泽画得好,有些甚至更差许多,但别人就更愿意给他们画。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大部分人是不懂专业的,只是人云亦云听名声,听说京泽画得跟幼时一样没长进,谁愿意来给一个画得如幼童的画师画像?
京泽画完身前的男客人,很快摊前就空了。
他叹了口气,也没停笔,直接扯过新的画卷,自顾自盯着身边路过的女子开始画像。
女子似有所觉,怒目而视。
京泽赔笑:“不要钱的。”
女子抿了抿嘴,也没说什么,转头带着侍女走了。依稀传来她们的低语:“这个京公子,怎么变得如此猥琐,偷画人家的……”
京泽没有表情,依然慢慢地补完刚才的画。
眼前光线忽然一暗。
京泽抬起头,却是昨天邀他吃饭的青衫人站在面前,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来给我画一幅如何?”
“好。”京泽收起之前偷画的女子图,又扯过一张新纸:“一幅三文。”
“三文?”秦弈摇了摇头:“你画男人确实只值三文。但画女人的时候,画中忽然就有了魂意,三万文都换不来一幅吧,你却免费了?”
京泽豁然抬头,眯起了眼睛。
秦弈紧紧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道:“我要你画含有魂意的那种,给你三百两银子。”
京泽垂下头,好像在挑选画笔,口中慢慢道:“好,客人请女装。”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佛寺送子(月票2500加更)
秦弈差点没被这句话呛死。
他想让京泽画像,是因为他只能感受到那女子画像里有些魂意,但这感觉很虚,只是一点点冥冥感应。他无法判定这是“勾魂”还是“护魂”,抑或仅仅是他自己投入了灵魂去绘画?这是截然相反的概念。
流苏没说话,秦弈不知道它在想什么,而他也不想事事指望流苏,也是打算自己做些判断的。
于是便让京泽画自己,那就能感觉得很清晰。
结果这货三百两都不赚。
秦弈眼珠子转了转,看见京泽身上落了些桃花花瓣,他暗自屈指一弹。
花瓣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袭粉色轻纱,披在京泽身上。
京泽跟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把轻纱甩脱,又好气又好笑:“阁下是个真有道行的,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秦弈笑嘻嘻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何谓孩子气?”
京泽又坐了回来:“让我披女装,我也不会画你,有什么用?”
“所以你是只会画女人?”秦弈饶有兴致地问:“还是只愿画女人?”
京泽道:“画者画的是人间之美,唯有美好之物才值得倾注灵魂留下印记,男人有什么美好可画的?”
“活该你画画没长进,原来是个咸湿!”秦弈鄙视道:“男性阳刚之美不是美?”
京泽不语。
秦弈又道:“小桥流水是美,大江东去不是美?”
京泽叹了口气:“那阁下抱着你的阳刚之美睡觉不是挺好?”
“我特么……”秦弈摸出了狼牙棒。
京泽躲了一下。
秦弈道:“要不要尝尝这阳刚之意美不美?”
京泽无奈道:“客人是个有趣的人。这山寺桃花,人间盛景,何不去欣赏欣赏,缠着我一介穷画匠干什么?”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看着寺门,那里有很多女子正在入寺礼佛,莺莺燕燕,聘聘婷婷。
秦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山寺,桃花。
恐怕他另有所指。
“行吧。”秦弈拍拍他的肩膀:“等我去欣赏欣赏,再来找你。”
京泽目送秦弈入寺,又慢慢低头画他的女子图。
身边路过一个老汉,低声道:“上使让你画刚才那个男人,用惊魂笔。”
京泽的画笔一顿,在画上留下了一大团污痕。他没有转头,慢慢道:“我并未加入万象森罗宗,谁是我的上使?”
“本宗对你仁至义尽,你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这男人又不是你的谁!”
京泽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我要先看看他怎么做,才能决定。”
“迂腐!”老汉怒道:“万道仙宫怎么会出你这么迂腐的人!”
“所以……万道仙宫也不收我。我只是一介连修行门槛都没入的穷画匠而已。”
那边秦弈进了寺门,迎面就见到一个数丈高的金佛,笑哈哈地挺着大肚子,周围善男信女虔诚叩首。
秦弈也见佛拜了拜,暗地里感应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佛寺很大,显然这个正殿没什么问题。秦弈也就如寻常游客一样,跟在人们身后往里走,随喜作揖。
经过里面各间殿堂,香烟无数,人潮渐渐分流。
秦弈一眼看见了之前京泽画的女子,正携着侍女往侧面一个很偏的廊道走。秦弈好奇地跟了过去,走了好一阵子才看见角落里有个若隐若现的偏殿,掩映在桃花丛中,几乎看不见。
偏殿里此时恰好有另一女子出来,匆匆离开了。经过秦弈身边时,香风拂过,含羞低头,面带桃花。
秦弈慢慢走了过去,抬头看向这间偏殿的匾额:“求子殿。”
秦弈咂了咂嘴,其实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套路了。
只是对具体状况还有点好奇,便慢慢跟了进去,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守卫,反而里面还有男的陪着妻子,老实巴交地跪在佛像前祷告。
有和尚站在旁边,见他们拜完便道:“内有女殿,求送子娘娘赐福,男不可入。”
夫妇俩显然没有任何怀疑,男的便道:“那小花你且去求祷,我在外面等一会。”
那妇人便跟着和尚入了后门。男子站到门外,看见桃花满树,景色宜人,不禁摸出一支玉萧,吹起了凤求凰。
“……”秦弈被这曲子吹得哭笑不得,想了一想,躲到别人看不见的拐角,悄悄隐了身。
他的隐身术如今已经不会像初学时那么明显的有个半模糊轮廓了,现在是必须仔细去看能看见一点点模模糊糊的影子,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要避开人们的目光,不要太过大摇大摆,那也就跟真的隐身了没多大区别。
秦弈悄悄进了后门,才发现后门里还有廊道,廊道内有好几个小殿,看来是分别接待。
他便跟着那丈夫在外等待的妇人,闪身进了门,殿门很快关闭。
这个小殿的布置就很有意思了,正面是一个很和蔼的观音像,但四周都是粉色帷帐,暧昧之意隐隐传来,空气中燃烧的檀香显然有轻微的**催情效果。
正当秦弈准备悄悄给那妇人加点防护以免被**影响,却见那妇人自己主动地靠在了和尚身上,媚笑盈盈:“冤家,可真是想死我了。”
秦弈眼珠子都差点鼓了出来。
和尚也笑眯眯地搂住妇人,大手就开始不规矩地乱摸:“你自己不常来,岂能得子?”
妇人笑道:“那死鬼自己不行,看人倒是看得紧,次次都要陪着来,须待他有空嘛。”
和尚笑得更欢了:“他来了岂不更好,助你我之兴。”
屋内很快就开始辣眼睛,秦弈趁他们一时激情,无语地悄悄打开门缝钻了出去。
还以为和尚骗诱,这么看来早就勾搭成奸了,这还有什么好管?
正在此时,隔壁小殿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大师请您自重,小女子是有夫家的……”
秦弈心中一动,正是之前京泽所画的女子声音。
有和尚念佛之声传来:“夫人迷障了。夫人若是长期无子,可是七出之条。至此无非求子,这便是佛送子。”
女子似是有些犹豫,过了一阵才坚决道:“自欺欺人,又有何益?妾身不负夫君,大师若要用强,我就……”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闷哼,似是被敲晕了。
那和尚声音悻悻道:“算了,这个是被京泽画像护魂,不受此地**影响的。给她服忘忧散,去了她这段记忆,让她回去便是。”
另一男子道:“又是京泽捣鬼,画个屁像,长老们怎么就容得他这么乱来。”
和尚叹了口气:“万象森罗宗在保他,算了。其实是否**只是其一,那么多被我们忽悠几句就真的当佛送子来自欺欺人的才是多数,这种贞烈的没几个,也不是非要她不可,无需多事。”
顿了顿,又笑道:“其实不受**的,一旦勾搭上了才是食髓知味**。所以很多师兄说京泽书呆子尽做无用功呢,还赠雅号,京有喜。”
另一男子也笑了起来,又道:“这个侍女呢?这是没画过像的,如今缠在我身上我可舍不得放过。要不师兄,这样吧,那女子归你,这侍女归我,反正到时候一起消了记忆,大家都不知道。”
“女子被那事之后,身躯自有反应,岂是消了记忆就行的?万一生了困惑,后患无穷,算了。”
“那这女子就不碰,我们一起玩这个侍女如何?反正她只知道是自己主动求欢,事后也无颜告诉她小姐。”
之前的和尚显然颇为心动,两个男声低沉地笑了一阵,便有衣裳撕裂的声音传来。
“砰!”房门忽然被人踹开,转头一看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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