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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红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姬叉

    清茶鄙视地看着他:“原来是想和师父一起睡觉。”

    秦弈气得没吐血,左右看了一圈,看见屋后有个池子,便一把将清茶提了起来,打算效仿居云岫丢她去泡茶。

    清茶被提在空中手脚乱舞:“师、师叔不要,那里脏……”

    门外居云岫正好落下云头,乍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瞪圆了眼睛,一把推开了房门。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是过客
    秦弈拎着清茶正迈步往屋后走,听到门响停步转头,清茶手脚还在空中扑腾,可画面却仿佛定格了下来,一片寂静。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秦弈才弱弱道:“我……那啥,如果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居云岫没好气道:“那还不把清茶放下来!”

    “哦哦。”秦弈小心翼翼地把清茶放下,清茶叫道:“那池子是洗笔的!臭师叔!”

    洗毛笔就洗毛笔,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啊……

    但秦弈觉得还好有清茶做个灯泡,如果让他单独面对居云岫,这会儿真的要尬死。

    结果下一秒居云岫就道:“清茶,到外面去做功课,我和你师叔有话要说。”

    秦弈泪目地看着唯一的依靠蹬蹬蹬地跑了。

    屋内安静下来,就剩居云岫和秦弈面对面。

    “那画……”过了好一阵子,秦弈终于打破沉默。

    “我知道那不是你画的,那是我师父的画。”

    秦弈松了口气,气还没吁出来,就听居云岫道:“所以其实那些淫具才是你的。”

    秦弈呼气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老脸憋得通红。

    “若是往日我在门外听见清茶说什么脏的,肯定不会想歪,今日一听就歪。”居云岫斜睨着他道:“形象大崩啊师弟。”

    秦弈哭笑不得:“你也很懂啊师姐。”

    居云岫冷哼道:“是不是和尚与妇人的姿势,你每天学习?”

    “冤枉,我没看过镜子里存的影像!”秦弈这是真冤,他真没看过,因为不知道那玩意怎么用,流苏不教!

    话说那位武长老相当牛叉啊,隔着戒指一探,连镜子里的影像都看出来了,这是真老司机啊……

    “看没看过都一样,当初你写《金瓶梅》,我就知道你见多识广,比那和尚会玩得多了。”居云岫面无表情。

    “都说了那不是我写的……”

    居云岫摆摆手:“不管是不是你写的,你初见就送女子《金瓶梅》,那就是没打算装君子,甚至想要直接走人了对不对?打算临走膈应我一下才是真的。”

    秦弈一愣,这倒是的。

    当初哪里想过要留下来干嘛?留宿一夜也是因为流苏想要多了解一点这画道,观察一二罢了。看完画魂就可以走了,写《金瓶梅》还真是故意膈应她呢,不然什么故事不能送,非送什么《金瓶梅》……

    反而是居云岫不介意这些,留他当护法,收他入门的……

    居云岫道:“也就是你早在初识就表现得比那些淫僧还懂行,反而是我留的你。他们不知,你自己也不知?”

    秦弈真正松了口气,笑道:“没想那么多,一时觉得好尬。”

    居云岫笑了笑:“反正我当初既然留你,就没把这种事放心上。管有什么坏水也好邪功也罢,你们对晖阳之能一无所知。”

    秦弈点点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郑云逸西湘子打算让他出丑、或者诬他学大欢喜寺功法,其实是没什么大伤害的,万道仙宫不是古板正道,不会因为看那些东西就喊打喊杀。真正意义在于让他呆不下去,一是他自己没脸留,二是居云岫对此大起警惕赶他走。这是宗派之争的一环而已,在认知到秦弈有辅助此宗崛起的可能性后,他们不希望他继续留在这里。

    只要他自己脸皮够厚,然后居云岫也不放在心上的话,那他们即使算计成功也没什么意义,也就是棋痴说的“无忧劫”。

    无忧劫,围棋术语,打赢了劫固然可喜,打输了劫也没啥损失。关键看居云岫怎么处理罢了,只要她不在乎,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居云岫是真不在乎吗?为什么看着她脸上未褪的红霞,总觉得这只是强作镇定呢……

    是了,她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果然就听居云岫续道:“现在问题不是那个,反而是那副画,所有人都以为是你的!”

    在所有人都以为是秦弈暗恋,被迫当众表白的前提下,居云岫必须有所反应。要么划清界限的“拒绝表白”,只要继续留他在身边,就等同于“接受表白”。

    秦弈不知道怎么回答,居云岫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最关键的是,居云岫内心深处也很想知道,这真只是纯粹一场意外呢,还是也恰好切合了几分秦弈的真心?

    否则他为什么非要换那幅画,不会随便换把剑过来?

    如果他确实有几分真,那自己又怎么处理?

    ——不是为她而来,光风霁月,确实可喜。

    ——不是为她而来,丝毫无心,却也无情。

    居云岫心里就像一团麻一样,她知道自己的思想是矛盾的,期待的是秦弈能给一个答案,不需要自己去考虑这种夹缠不清的事情。

    秦弈也发现,自己好像处于一个岔路口上,怎么回答将关系到与师姐关系的彻底不同进展方向。

    别看这是个成熟御姐,还是晖阳大佬、一宗之主、实力强大且出尘脱俗。

    而本质上还有一个属性:女文青。

    文青妹子的内心是敏感且婉约的,很容易柔肠百结,看着枯叶飘零都可能一肚子的惆怅,看到雨打残红可能都在悲叹绿肥红瘦。她们心中充满了此世没出现的一个词“浪漫”,并且十分憧憬于此。

    说是琴乐相和,书画相得,本质上知音难得的相伴本身就是一种极度的浪漫,再无寂寥。

    你如果回答:“宣布那画不是我的,爱咋咋”这种辟谣方法,或者回答“名义上逐我离宗或者命我在过客峰不得靠近”这种持重折中手段,在她而言其实都是失望的。

    那都叫煮鹤焚琴。

    否则她自己就能当场宣布,何必等到现在问你?

    然后呢,你如果回答“就当那画是我的”来表白,秦弈自己又没那脸皮,毕竟他确实没有这种本意,并且居云岫也未必就受得了这种直白。

    这是什么方案都不恰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两人只能你眼看我眼,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居云岫眼神里终究有了点小小失望。

    终究只是个过客吧,他的山峰早已经写明了。

    她慢慢偏过头,低叹道:“算了。随他们怎么想……不说,不答,自然风消云散。”

    自然消散的不止是外人的看法,还会是他们的关系吧,从此便是了然无迹。

    秦弈心中跳了一下,无法按捺地脱口而出:“不是……”

    “嗯?”居云岫转头看他。

    “那画不是我画的……”

    居云岫眼神极为失望,“嗯”了一声就要离去。

    “那画不是我画的,画中也不是我熟悉的师姐,那不是我想要的……”秦弈喉咙动了动,终于道:“我想自己亲手画一幅,画我所熟悉的居云岫。”

    居云岫的脸蛋唰地变得通红,那眼神不是失望,反而变成了慌乱:“你……你……”

    “呃……”秦弈笑了一下:“当初考我画功,不是让我画的么?师姐你这可不艺术了哦。”

    “呸!”居云岫应声道:“你画功太差,再练个十年八载,否则不许画我!”

    她神色的复杂消失得无影无踪,姿态恢复了淡然风轻。可脸上仍有红霞未褪,眼波却粼粼闪烁,欢喜灵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守墓
    秦弈第一次来到了居云岫的屋后。

    不远就是山崖,屋后到山崖之间都是青青绿草,有几丛茶树,花香扑鼻。此时叶尖正嫩,也不知道清茶是不是就这里长出来的……

    草地上有躺椅,椅上还有本书,看似居云岫午后休闲看书睡觉的地方。

    很小资。

    秦弈感觉如果加把遮阳伞在上面,墨镜咖啡配起来,就是一个别墅草坪,小资生活的典范。

    屋后出门就是一汪清池,清茶说洗毛笔的就是这,不过看上去根本不脏,并没有想象中的墨汁染黑,也没有画笔颜料的五花八门。反而清澈见底,有莲叶亭亭,鱼虾在莲叶底下忽隐忽现。

    有彩虹浮在池上,贯穿南北,如同桥面一般。

    居云岫慢慢走上了彩虹。

    秦弈站在后面有些尴尬:“我不会腾云,踩上面会不会掉下去?”

    居云岫“扑哧”一声,回眸轻笑:“上来吧,不会掉。”

    秦弈试着踩上去,非虚非实,不知材质,踏在上面很有些梦幻感。

    “这是……画成的?”

    “是。”

    居云岫简单应了一声,就站在虹桥上看莲叶,没多言语。

    秦弈慢慢走到身边,就听居云岫轻声道:“这道虹桥,是我画道初成的标志,已可使死物具现,虽不涉神魂,已然有了无穷可能。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师父放心地把宗门传给了我。”

    所以这算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闺阁之地的意思?一般人不能来的。

    也是一颗小文青的女儿心。

    秦弈并肩站在她身边,感受着鼻尖萦绕的芬芳,低声道:“其实你这样的人……并不想当什么宗主的吧。”

    “倒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居云岫道:“虽然并不想要承担什么宗门重任,但必须承认当了宗主的好处是很大的。这二十二座灵山归我管控,山灵土地听我指令,先辈遗物归我调配,棋痴书仙护持于我……若是一人在外逍遥自在,面上似乎更合己道,实则未必能享受如今的安逸出世。”

    秦弈若有所思,这里面的道道其实也有点意思的,很多人都未必有居云岫看得清。

    居云岫虽然有文青气,但终究还是个清醒的强者,不会中二地“奔向自由与爱好”而忘记真正给予自己安逸的前提是什么。

    “所以既然享有这个好处,就需要承担这个责任,要顾念它的传承,也需要维护它的威严。”居云岫道:“我曾想过,找个可靠的传人,就可以学棋痴书仙两位师叔一样,把担子给年轻人,自己当个太上长老,那便两全。”

    秦弈面色有些古怪地指着自己:“考虑过我?”

    “本来是考虑过。”居云岫失笑道:“后来觉得你比我还没有权欲和事业心,更兼毫无归属之意。若是真交给你,我怕你跑得比我还快。”

    “懂我。”秦弈也笑:“正因如此,你我是一样的人。”

    居云岫微微偏头,脸上有些绯红,却没有反驳。

    确实他们的知己相得,就是源于此。

    一样的没有权欲贪心,喜爱出尘的清净洒脱,音乐绘画与世无争的探求。

    也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感觉自己……身如过客。

    一个是连道友都没有,弦断无人听,只能欺负小丫鬟。一个是总觉得与此世有些格格不入,异乡异客,当流苏神隐之时,就是难熬的孤寂。

    当然具体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居云岫对音乐书画是真心痴迷爱好,而秦弈只是作为一种参悟的途径来对待。而居云岫也知道秦弈不像面上看着的这么谦谦君子,也有一些污污的念头。

    但相比于知音难求,那些差异并不重要了,又不是照镜子。

    所以分外相合,以至于连计划好的让他参与论道大会,都想改主意了。

    原本只是知己相得以慰寂寥,双方都没有什么不纯想法,可被这次全仙宫误会的“画卷表白”一折腾,终于不再纯粹。

    双方自己的心境都起了涟漪,说不清道不明,相恋之渠未成,若说斩断却都不舍。

    于是“我想亲手画你”,变成了两人之间最好的托词。

    实际上并肩立于虹桥,吹着池畔轻风,静谧安静,不过相伴而已,又哪来的画笔?

    也不知安静地站了多久,秦弈才开口打破静谧:“你师父的画,在郑云逸手里……是不是你之前说过打赌输给郑家的那幅?”

    终究是正事要紧,别的可以慢慢来。

    “那应该是另外一幅,我师父不该把我的画像给别人才对。”居云岫沉吟道:“这幅画在我理解中应该是陪师父殉葬了的……”

    “听这语气,不是你亲手埋的?”

    居云岫没好气道:“我们这等修士,要谁埋葬?自己选好墓穴,八方封闭,天地不知了。”

    顿了顿,又道:“天人五衰之时,丑态尽显……比凡人临终还狼狈。若非必要,谁也不会愿意被人看见。”

    秦弈吐槽:“死要面子的修士们,还勘破表象呢。”

    “……”

    “所以既然不是你亲手埋葬,这幅画就是当初输给郑家的啊,陪葬的是另一幅呗。”秦弈道:“你以为你师父不会把你的画像给别人,说不定当初你师父就有意撮合你和郑家的谁,后来搁置了。”

    居云岫皱眉想了一阵,自语道:“倒也不是没可能。如果是这样,说明当初师父对宫主有了不满,和谋宗达成了某种默契。”

    “嗯?还有宫主的故事?”

    “因为宫主已经很多年没露过面了,什么事都是仙鹤转达,即使我们去宫中见他,也是隔空交谈,从不见人影。”

    秦弈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本应很体现宫主重视的论道大会,偏偏却不见宫主亲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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