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行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万木春
怎样破局呢
本世界的侠客,其实很早就意识到这些问题。
为了削弱敌对势力的武力威慑,门阀江湖走上了精兵简政道路。例如如雷贯耳的岳山派,掌门袁真清到岳山小三侠等第三代弟子,山门总计只有十余名精英。人数少,负担少,岳山派也就相对地不怕敌对阵营偷家。
我就没有家,你怎么偷家
精兵简政的优势是轻装上阵,从容威慑别人而不怕被别人威慑;劣势则是人少力量小,极容易陷入某些阴谋家刻意编织的陷阱。
据说,烙朝有一位习惯用剑说话的天下第一高手,其武功登峰造极,出道以来无一败绩。可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最终却因为性格不善于与人交流而被阴谋家利用,无端误杀了他仅有的两位知交好友。这位天下第一独行侠,当时是武林江湖众所周知的负面典型。
独行侠看起来潇洒,却很容易被人误导。
为了防备阴谋家在暗地里编织陷阱,门阀江湖精兵简政同时,又不忘以傀儡、附庸形式控制一堆大大小小的门派。例如岳山派的舒立言,他的六州盟主称号和六州盟主威望,就是专门用来为岳山派遮风挡雨的。另外,不管岳山派强盛还是衰弱,岳山附近的郡县,数百年来也一直牢牢地间接控制在岳山派手中。
回到眼前。
贺路千也可以通过傀儡附庸形式建立庞大的江湖势力,而后从容驱使这些江湖势力为空狱门解决各种各样的琐碎烦恼。
例如炐朝官兵劫抄翠海县事件,如果贺路千拥有岳山派那样的权势,向高洋签发军命次日,消息就会迅速传到空狱门。再者,门阀江湖与炐朝官员往往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贺路千无须持剑登门拜访向高洋,就能旁敲侧击知晓向高洋为何签发劫抄翠海县的军命。如果向高洋是蓄意的,他为何仇视空狱门如果真相是误会,误会又因何而起
等等。
如此,不必与炐朝朝廷翻脸,就能有效解决问题。
第105 我的帮助有条件
水云松沉默点头。
祁镇北逆战安车骨起家,祁镇存在的意义也是反攻燕州,光复旧土。
结果祁镇北才死三四年,他的旧部就因为造反不成,准备泛海投降安车骨。稍有耻辱心的祁镇北旧部,都会觉得黄泉之下如若再相见,必将无颜面对祁镇北。
水云松也知道投降安车骨意味着什么,但他依旧努力地为祁镇旧部辩解:“古往今来,殉国殉城的义士忠臣的确数不胜数,且令人从心底深处敬佩他们。可世人不可能尽是义士忠臣,燕来郡城的士兵,只是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无家逃亡者,只是一群被文武豪强肆意欺辱的偷鸡贼。”
“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他们只是想挣扎求活而已。”
贺路千回以呵呵冷笑。
水云松的无奈活命理由,纯属于诡辩。
国难当头时刻,真的只有当伪军一条路可走吗
答案肯定是否。
即使不做英雄,苟延残喘活命的活命方法有很多。看见形势不妙就决定当伪军,只能表明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不把国家民族大义当成事儿的墙头草。
但话说回来,遍地门阀世家的封建时代,一群炮灰又能晓得什么国家民族大义呢。贺路千虽然厌恶、鄙视魏武图叛军的选择,却能够理解他们的历史局限。而且,地球二十一世纪或者说地球二十世纪处置伪军的政策,也仅仅对伪军头目或者犯下战争罪的罪大恶极者处以极刑,普通伪军士兵大抵都会本着治病救人原则就地收编或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贺路千越过没有必要的道德批判,转而询问魏武图叛军细节:“官兵重重包围燕来郡城,魏武图等人能逃得了吗”
水云松答说:“官兵主力是燕镇步骑,他们擅长陆地征伐,而短于水战、海战。燕来郡西面有一座连通大海的水城,北面又要多层要塞依托,魏武图等将随时可以撤向浩瀚大海。”
“朝廷如果执意不给魏武图等将活路,祁镇其他部将必然泛起唇亡齿寒的兔死狐悲伤感,故意出工不出力,消极截击魏武图等将的运兵船。再者,祁镇频繁内乱,又被朝廷隐隐敌视,许多将领都在寻找退路,妄想投靠安车骨蛮族的绝不止魏武图一家。”
“祁镇将领也有试探安车骨大单于器量的想法。如果安车骨大单于愿意不计前嫌厚赏魏武图,意气沮丧的祁镇极有有可能迅速塌方式崩溃,陆续化作安车骨征服中原的马前卒。”
水云松突然间提高声音:“此刻困于燕来郡的数万军民,忍受饥饿寒暑守卫燕州海疆的十余万军民,全都是与安车骨蛮族有着杀族杀友、家破人亡血海深仇的可怜儿。如果稍有其它活命之法,魏武图等人怎肯愿意跪地投降安车骨”
“门主,恳请你念在祁镇军民弃家逃亡的苦难份上,念在祁镇军民深陷绝望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说到最后,水云松噗通一声跪在贺路千面前。
话说,侠客伟力归于自身,即使6战、7战档次的江湖底层,身体素质也小幅度超越了人类极限。侠客以武功为傲,除了跪田地神鬼、跪父母祖宗、跪师父师祖,很多有节气的侠客都宁死不跪他人。水云松列位掌门级侠客,江湖威望相当高,效忠祁镇北时都不曾跪拜过祁镇北一次。
可今日,为了保全魏武图叛军数万军民的性命,水云松却毫不犹豫向贺路千跪下了。
贺路千不吃水云松这一套,故意冷哼一声:“你在举着道德大旗威胁我吗我若不救魏武图,就是逼迫祁镇投降安车骨的罪人”
水云松连忙磕头辩解:“祁镇军民即使心怀怨愤,也只会怨恨单志元等贼子冤杀忠臣,也只会怨恨愚蠢皇帝不辨忠奸,把一群立誓为他效忠的好儿郎,硬生生逼迫到不得不向有着血海深仇的安车骨蛮族投降。我等燕州故民,只会感恩门主转战燕州杀得安车骨蛮军人头滚滚,怎敢恩将仇报有所辱骂。”
贺路千继续警告水云松:“不要激怒我,最少不要这样愚蠢地激怒我。”
“你们投降安车骨又如何”
“我若想杀你们,你们投降谁都没有用。”
水云松连声说不敢。
隆庆四年春夏,贺路千在安车骨境内一身转战数千里。彼此,中原武林尚且小觑贺路千的武功,想当然误会贺路千相当于岳山小三侠或者比岳山小三侠强一点,进而怀疑孤身猎杀安车骨精锐步骑的另有其人。
安车骨护国真人甄风林的失踪,也被中原武林和安车骨武林以积极心态猜测:或许甄风林追凶途中发现了甚么秘宝或武功秘籍,或许甄风林突然另有其它要事处理。
直至袁真清把贺路千捧为新一届天下第一,中原武林和安车骨武林才不得不重新审视贺路千。贺路千一招秒杀玉皇派徐掌门、横行燕州逼降安车骨等壮举,随后才迟迟得到江湖舆论的承认。同时,甄风林的失踪之谜,也因为贺路千的强势得到正确解释:甄风林肯定被贺路千反杀在哪个角落里。
今日今时,已经没有人再敢小觑贺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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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 悲惨过往,永远不是施暴无辜的藉口
第106 悲惨过往,永远不是施暴无辜的藉口
岳山派的辉煌,其实寄托于袁真清一身。
袁真清共有四名嫡传弟子,大徒弟已然逝世,余下三名弟子里以舒立言的武功最高。舒立言的实战成绩相当辉煌,走南闯北期间曾击败了无数名侠。可惜,舒立言终究不是袁真清,他斗不赢玄岳派,也斗不赢跋陀寺。
舒立言的六州盟主称号,便能清晰体现出这些差异。六州盟主的六州,是成州、延州、原州、京师、济州、应京等。
跋陀寺基业所在的洛州,玄岳派基业所在的荆州,都没有向舒立言低头。
天江以南的安州、昌州、乐州、海州、灵州、云州,也都没有向舒立言低头。
倘若袁真清突然去世,南方六州姑且不说,跋陀寺和玄岳派肯定或主动或被动扩展,逼迫洛州和荆州附近的州郡重新站队。六州盟主称号固然为舒立言所有,其代表的却是北方武林对岳山派的臣服,以及跋陀寺和玄岳派对袁真清这位前天下第一的妥协。岳山派一旦失去袁真清,舒立言的六州盟主称号将会迅速变得名不副实。
事实上,袁真清与贺路千签署北疃协约之后,他已经主动断断续续切断了岳山派与济州武林的附庸关系。隆庆五年以来,凡是需要强调舒立言盟主地位的时候,岳山派全都低调地把六州盟主称号改成了五州盟主——济州已被视作贺路千空狱门的广义势力范围。
武林江湖的效忠,大抵就是这样的效忠。
因人成事,也因人废事。
这样的臣服,这样的效忠,更像个人威望的势力范围拓展。各州各郡名义上效忠岳山派,虽然有条件听从岳山派的调遣,但门阀江湖始终是门阀江湖。当袁真清死去,当岳山派在应京失去影响力,虎龙帮那样的本地帮派肯定即时改投其它势力。
无论面对炐朝皇帝,还是面对岳山派袁真清,门阀江湖也保持着极高的独立性。
岳山派登鼎之后,很少干涉各地门阀江湖的内政,也不敢过多干涉。因为一旦频频干涉超出了门阀江湖的承受底线,各州各郡门阀江湖就会因为利益而团结起来,把岳山派袁真清宣传为祸乱武林的大魔头。近百余年来,但凡想干涉门阀江湖内政的天下第一高手,无论是一百二十余年前的魔教教主,还是七十余年前的龙王,都是武林江湖群起而攻之的大魔头。
隆庆五年以来,其实已经有许多扎根济州、京师、应京的门阀江湖主动向空狱门投诚,渴望得到贺路千的庇护。
如果贺路千愿意像袁真清那样接受玄岳派、跋陀寺的妥协,接受六州门阀江湖的名义效忠,贺路千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成为数州盟主。但贺路千不想做冤大头,也不想指挥一群随时准备投靠其它势力的墙头草,从始至终全都毫不犹豫地婉拒了事。
这种名义附庸式臣服,不是贺路千想要的臣服。
今日收复祁镇,贺路千也不会遵守门阀江湖的墙头草臣服传统。
如果对祁镇没有想法,那就算了。
既然准备把祁镇收为己用,贺路千就会真正傀儡控制祁镇,把自己的意志贯彻到祁镇的每一处角落。
贺路千首先故意满脸自信地展现实力,安抚水云松说:“昔年我没有练通断虎刀法,就能杀得安车骨主动投降。而今我断虎刀法大成,又学会了能够杀伤鬼怪的断魂刀法。我正想看看,被安车骨按在地上暴揍的燕镇官兵,如何抵挡我的猎杀”
“只要祁镇军民愿意降我,我贺路千绝不辜负你们。”
发完甜枣,贺路千又甩给水云松一棒子:“我有能力救祁镇军民,也愿意救祁镇军民。但丑话说在前面,我对燕来郡城的祁镇军民,特别是魏武图,现在没有一丁点儿好感。”
“你应该晓得我空狱门的门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渴望别人不会残暴欺压你,首先要做到,不要仗势欺人,残暴欺压比你更弱的普通百姓。”
“魏武图的前期遭遇,我非常同情,也支持他造反,杀慕容世家,杀济州刺史,乃至杀到京城把隆庆皇帝赶下台。但无论魏武图再怎么委屈,他也不该变成刽子手,纵兵劫抄燕来郡城三日。当他把心中的怨气洒向平民百姓时,他已经由受害者变成施暴者,变成了该死的血债累累刽子手。”
“祁镇军民现在还有救,我也愿意救。”
“但如果你们继续以魏武图为榜样,由被害者变成行凶者,莫怪我拎着长刀砍掉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记住,你们的悲惨遭遇,永远不是你们施暴无辜者的藉口。”
“懂吗”
水云松辩解说:“魏武图也有他苦衷。祁镇向来缺衣少粮,不抢劫郡县府库,就只能饿肚子与官兵作战;魏武图作乱前又只是一位八百骑兵头目,没有声望也没有能力支配突然间聚集的两三万士兵,这才……”
贺路千打断水云松的苍白辩解:“我不想听你们这样的解释。如果你们想恳请世人谅解魏武图的暴行,不如去阴间,向那些死于魏武图纵兵杀戮的无辜百姓解释去吧。”
说罢,贺路千强行结束这次对话:“以上就是我的态度,而且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你回燕来郡城去吧。”
“如果祁镇军民愿意答应我提出的条件,我就率领空狱门弟子说服官兵以和为贵;如果祁镇军民不肯答应我的条件,你
第107 被自杀
第107 被自杀
任你阴谋诡计万般,我自一剑破之;任你无敌天下,也难逃我智者布局。
这两种说法,都各自走向极端。
现实世界里的博弈,很少出现这样极端化的情形。绝大多数时候,智慧与武力的乘积,更能决定双方博弈的胜败。例如炐朝与安车骨之间的战争,炐朝文武百官施展了以百以千计的阴谋诡计,结果却是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
又例如舒立言除魔卫道队伍,他们又是利用胡进文布置陷阱,又是故意示弱暗藏奇兵袁真清,计策可谓准备的非常充分。结果呢,袁真清还不是乖乖签署北疃协约,最后主动退出济州。
只有武力不行,只有智慧也不行。
武力与智慧的乘积,才能决定胜败。
贺路千拥有单兵极限武力和常人智慧。
贺路千相信,他的武力与智慧乘积,绝不会弱于幕后黑手太多。
所以,贺路千探得阴影袭来,非但没有恐惧后退,反而腾起争胜之心:“如果你们想逼我站队祁镇旧部叛军,那么恭喜你们,你们成功了。接下来,咱们就以燕来郡城得失斗一场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阴谋家,能否把我逼到地狱小宇宙里避难。”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贺路千对济州刺史的文书视之不见,移驾到与燕来郡城相邻的芝海县,有条不紊地制订收编祁镇计划。
数日后,水云松捧着一个木匣,风尘仆仆赶到芝海县。水云松顾不得喝口水休息,即时求见贺路千:“燕来郡城众将已然歃血为誓,答应门主提出的所有条件。”
贺路千点了点头。
魏武图叛军的妥协,在贺路千意料之中。
祁镇军民大抵都是逃难燕民,与安车骨有着各种各样的血海深仇。除非穷途末路再没有其它希望,魏武图叛军才会绝望投降他们的旧仇安车骨苟活。如果炐朝官兵愿意以合适条件招降魏武图,魏武图极大概率早就投降了事。
水云松又将双手捧着的木匣,献给贺路千:“门主,这是魏武图给你的歉礼。”
贺路千并没有好奇追问木匣里装的是什么。因为空狱门有着相对完善的安全制度,但凡存在威胁的匣子、箱子、武器等,都会由安全部门层层审核,确定它们不会稍稍威胁到贺路千的人身安全。水云松求见贺路千的等待期间,安全部门已经提前打开木匣检查,并把结果早早传给贺路千:木匣里装着一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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