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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若兰佩

    各位考生,大家能通过遴选进入今天的制科殿试,也都是人中龙凤。

    望你们自矜身份,好好作答,不要有那舞弊的心思。

    若被发现,本官定当褫夺你们的功名,赶出考场去。

    相信各位,也是读书人,都是讲究些体面的。”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总管。其他人也都跟着看过去,还纷纷附上一笑。

    现场这种肃穆的气氛下,这种笑声就听着特别的刺耳,仿佛是故意给清池难堪。

    清池虽然不介意,但听他们出言如此不逊,就是没将他这个大总管放在眼里。

    这不仅仅是蔑视大总管,更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

    谁不知道,他这个大总管是皇帝一手提拔的。

    更不用说背后一直支持他的云妃娘娘了,这些个人就作死吧。

    若是云妃娘娘知道他在这里被人这般轻慢,还不知该如何收拾那些礼部的官员们。

    清池心中念头转了好几圈,但当下也不好发作,只能更加镇定地保持表面的微笑。

    礼仪上真可谓守礼随和,简直没话说,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心里不免开始难受起来,想自己也不是那贪慕富贵的人,也算读得几年书,虽然不是什么饱读诗书,但也算明辨是非,知道仰慕圣贤。

    如今却被人以为是不讲体面的阉货,如何能不难受呢

    内臣,阉货,似乎这些标签都跟着自己一辈子,永远也洗脱不去。

    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大家对你的看法。

    刚进宫里的时候,就知道外官对内臣多是轻慢的,如今当着面也这般指桑骂槐,还真不是滋味。

    他的心理在此刻慢慢起了转变,以前觉得自己只要办好差事,就能上不负皇恩,下对得起良心;

    可是如今,他觉得只有越发的靠近皇权,真正博得皇帝的重视和重用,才能让这些外臣们知道他的厉害。

    至于用些什么雷霆手段,都不是最重要的,若真想留个好名声,又何必要来这权力场中翻滚呢

    静默良久,清池站起身,避开这些人的目光,也避开大家耻笑的声音。

    他只当他们都是夏日里的鸣禅,虽然聒噪,却蹦跶不了多久了。

    何必跟他们置气呢




第六十九章 作弊风波
    清池收拾起自己乱糟糟的情绪,继续默不作声。

    他在暗中观察着,看那些礼部的官员们,如何走流程,如何交头接耳。

    看他们是不是有给考生传递消息,看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依附那个刘侍郎。

    考场上甚是安静,只听见磨墨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就只能听见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了。

    有的人纵笔疾书,有的人托腮苦思,还有的人咬着笔杆。

    写文章向来是难事,命题作文,更是需要冥思苦想,认真应对。

    就在大家都忙碌着答题之时,忽然有人大喊:“考官,有人作弊。”

    随着这声叫喊,春闱进入了**。

    考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笔,朝着一个人看去。

    那人面红耳赤,出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啊。

    你们看清楚,不要凭空诬人清白。”

    他旁边的考生,激动地站起来,用手臂挥舞着大叫:“就是他,就是他。

    考官大人,他作弊,明明看见了有小抄,就在袖子里。”

    后面的考生,也应声道:“我也看见了,就是他,考官大人,快抓了他去。”

    这考试作弊也是常事,有那脑筋灵活的考生,买了别人提前做好的考试锦囊,事先藏好,带进考场。

    虽然说不一定猜中考题,但每年题目变换来、变换去,也不过是那些套路,存些佳句,总能用上一二。

    更有甚者,直接贿赂考官,买到题目。

    再交由那些惯会应对考试的儒生做了,拿着文章进场直接抄就是了。

    但这些事情往往都在普通科举里,制科考试还没有听闻有作弊的。

    毕竟参考的都是在职官员和公卿举荐的俊杰,往往也都有些真才实学,并且大都是讲体面的人。

    这考试作弊别说被抓住,就是被怀疑一下,也是一辈子的阴影。

    有些有操守的官员,往往在自己任内,都不许子弟去应举,就怕有泄漏考试、通融考官、收买阅卷的嫌疑。

    制科考试上出现作弊,让刘侍郎颜面上很是下不来台。

    虽然制科考试往往都没有搜身的传统,但名义上还是要对考生进行检查的。

    如今爆出这科场舞弊的事情,那自然就是礼部科举司的检查出了疏漏。

    而作为这次考试在场的官阶最高人,他责无旁贷啊。

    刘侍郎心里还那个悔啊,早知道让阮侍郎一起来了,都是这起子小人贪功,劝他说科场监场是美差,将来高中的都得尊一句座主。

    谁知今日出了事情,受挂落的也是自己。

    不会是他们故意的吧,说话间,刘侍郎心中的念头已经转了几转。

    他看这形势,不得不出来收拾,只好过来看看。

    刘侍郎见那考生面生的很,递了颜色给旁边的小吏,小吏拿起名册,看了看,上来附耳说了几句。

    听完,刘侍郎便知道这人没什么根基,可以拿来作筏子,心下宽了一下。

    当即整素了颜色,还未出言,先冷着一张面孔,让人生怕。

    “大胆狂生,竟然殿试之时还作弊,来人,拿下。”

    “冤枉,我冤枉啊,大人……大人,我真的冤枉啊。”

    这个考生哭哭啼啼不说,还上来撕扯刘侍郎的袍服。

    姿态当真是难看,刘侍郎心里不齿,面上越发不好看起来。

    旁边的考生还在叫嚷:“大人,就在他袖子里,我们都看见了,赶快搜他。”

    这一下,仿佛不搜身,没办法交待的。

    刘侍郎不耐,对殿前武士说,“来人,那就搜一搜吧,本座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武士们本来就在帝前当差,一向眼高于顶,就算是一品高官,只要犯了事,一样当庭拉下去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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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喜新厌旧
    皇帝在前朝议事,忽然就听见春雷阵阵,知道终于要下雨了。

    开春之后,就雨水匮乏,春耕都被耽搁了不少,这眼瞅着清明都过了两天,雨还是不见半点,大家都着急得不行。

    往年都是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却异样,还有人说要请皇帝去南郊祈雨。

    皇帝一想来回二十里,还要步行,还要斋戒,就总拖着这事情,想着总会下雨的,何必急在一时。

    云妃在后宫也听闻了这事,本想着劝勉几句,刚开了头,就见皇帝很是不耐,就没有说下去。

    待朝臣们为了祈雨纷纷上了折子,云妃不得已又劝谏过一次。

    不料,皇帝压根不想去祈雨,还搬出了旧年日食的旧事。

    衡英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还是耐着性子对皇帝说:“陛下,春耕关系着这一整年的收成。

    祈雨也是给天下一个表率,表示皇帝重农桑,这也才是贤君的一个样子。”

    “贤君百事孝为先,母亲病了,朕要伺候汤药,哪里顾得上去祈雨。

    你要做贤君,尽可以去做。

    就怕那些贤臣们又说你越俎代庖,不合礼制。”

    衡英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是真的生气了,也就不再勉强他。

    见衡英不说话,皇帝以为占了理,又开始说日食的旧事。

    “前年的时候,昊京发生日食,大臣们各个说朕该写罪己诏。

    老天爷的事情,也归在朕的头上。

    他们一个个倒是没事人一样,凭什么总是推着朕到前面去当替罪羊。

    如今祈雨也是,老天爷自己不想干活,雨神不知跑到哪里去逍遥了,非要朕去步行祈雨。

    朕偏不去,看这贼老天,能旱到几时”

    衡英简直要被气笑了,“就是这贼老天选了你做皇帝

    你还骂他,你说他冤不冤呢”

    皇帝噗嗤一笑,“要感谢,也是感谢姜太后,这个贼老天,我可不感谢他。”

    一不小心,姬繁生就就用了“我”的字眼,这在衡英听来,特别的贴心。

    他们两个人在一处时,姬繁生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只是一个孤独的,藏在深宫中的人。

    “姜太后也是用的星命之学选的你,听的还是那贼老天的指引。”

    衡英仿佛堵着一口气,要跟皇帝拌嘴。

    “嘿,你们各个都是这个腔调,要是一切都是贼老天分上派定的,还要我们做什么”

    衡英听了,竟无言以对,是呢,如果只顾着顺应天命,还要我们做什么呢

    在别人眼里,皇帝跟云妃竟是为了祈雨的事情起了争执,互不相让,皇帝是气鼓鼓的离开碧霄宫的。

    隔日舒太妃听说了此事,很是得意,料着皇帝现在开始宠爱玉姒了,对云妃的话也不怎么往心里听了。

    拍着手大笑道:“人啊,果然都是喜新厌旧,你再美艳后宫,也有失宠的时候。

    一个寡妇家的,兴什么风,做什么浪”

    这话传传也就传到了云妃的耳朵里,画心在一边不忿道:“这个宾州乡下佬,竟然还对小姐说短论长。

    她自己不就是个老寡妇嘛,还在那里作妖。”

    彩墨在一边没作声,自从姜太后去世,她先是去了思陵给姜太后守灵。

    待过了七七,衡英便把她召了回来,在自己的碧霄宫伺候着。

    就知道云妃固然脾气好,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容她这个宫女评论的。

    画心还没完,拉着彩墨问:“彩墨你说,舒太妃这样子说话,是不是过分了点。”

    彩墨点点头,又摇摇头,支吾了一下。

    画心不满的撇撇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自打来了我们碧霄宫,囫囵话也没几句。

    看你之前伺候太后的时候,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我家小姐可怜你,才要了你过来伺候。你可得知恩图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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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琅嬛阁的秘术
    刚收拾停当,老阁主就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总角的小童。

    大约为了进宫,那些成年的长随也不方便,出门就带了这么一个**岁的男孩子。

    小童背了一个包袱,装了出门紧要的东西,看着倒也伶俐、齐整。

    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看就讨人喜欢。

    老阁主见了云妃先行了大礼,衡英叫罢了,小童就赶紧上前搀扶了。

    衡英一边唤奉茶,一边给老阁主赐了座。

    还不忘叮嘱画心,去把点心端上来。

    彩墨去抓了一把果仁,又拿了两个果子,给那小童吃。

    衡英看见,觉得彩墨确实是更细心一些。

    刚坐定,没有寒暄,老阁主就直接开口了:“衡英啊,老夫听说陛下不肯去祈雨,这是所为何事啊”

    “老阁主,别着急,您听我说。”

    衡英见老阁主是为了祈雨的事情,心下就安定起来。

    她一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她只怕是自己的错觉,因而也还不敢拿出来说。

    生怕,会让他们再一次地陷入失望。

    “老夫怎么能不着急啊,今年天旱成这样,春耕之后就没有一点雨星。

    要是再不去祈雨,怕是今年的庄稼都要毁了。他不是说要做一个贤君吗”

    老阁主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衡英将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老阁主也觉得话说的有点过激了。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陛下是难得的圣君,祈雨这样的事情应该当仁不让啊。

    衡英,你去劝过没有”

    老阁主现在把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衡英身上,如果能左右皇帝的意见,那便是最好的。

    “老阁主,您说呢,一听说这样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去的。

    但刚开了口,咱们那位陛下啊,气色就不大对,不容我再开口。

    后来再提起时,又说是舒太妃身子不好,他要伺候汤药,无暇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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