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痴无涯

    菩道子回道观去，进了门正碰见巧儿。“林夫人，外面已有官兵追来。”

    “什么居然追到这里那该如何是好哎呀，这一来岂不是拖累道长了嘛！”巧儿神情担忧，眼珠忽转忽停。“来了有多少人马”

    “只有一人一马，那人说是西府的人，点名要来找你！”道长捋着胡子思考，不知道这人来到底有何目的前些日子追来的飞柳猿与千毒机二人都被打退，如今这官兵敢一人前来，又未见其硬闯，甚是不解。

    “西雨大人的人道长可确定”巧儿听见是西雨将军的人神情立即松懈了许多。

    “正是！那人还持有‘西’字令牌，断然不会错！”

    “若是如此，道长可将那人引来”

    “这是为何”道长心中不解，听那林巧儿解释，方才知那来龙去脉。

    原来，那林巧儿原为那西雨将军的女眷，本就是西府之人。后因机缘巧合认识那中郎将林壁，二人本想私奔远走高飞，却事情败露，被西雨大人发现。西雨乃巾帼英雄，倒也是通情达理，又爱惜自己身边女侍，既已知晓此事无法阻拦，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自己做媒，将那巧儿嫁于林壁，因此二人对西雨大人感恩戴德。可谁料好景不长，林壁在宫中犯下弥天大错，林壁为保夫人周全，求那西将军。那西雨将军如此重感情，岂愿意林壁夫妇二人命丧黄泉，做对亡命夫妻便设计二人各驾马车，从东、西二门出逃。虽东风将军掌管本次缉拿一事，可一人怎能东西两方兼顾西门大人为迷惑他人，便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方法，叫一空马车坠下西边悬崖去，到时追问起来，也可报是巧儿出逃坠下崖去了。

    “没想到西雨这个单身婆，居然如此通情达理！”菩道子听巧儿解释后面带笑容，透出桃花相。“既然如此倒不是什么坏事，可贫道终有些不放心，不能叫那官兵摸清楚村里交通地势。这样，贫道陪同林夫人去见那人，一探究竟便知，可好”

    “这样更好，有道长在我也放心。”

    二人见了那官兵，那人走上前来，菩道子有所提防，怕是朝廷里派来的杀手，挡在巧儿前面。见道长心存戒心，那官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来，道:“西雨大人本想赠予林大人与夫人二位的，奈何！唉…”

    见那官兵提起自己夫君时透露出哀息，惊恐失色，上去抓那人衣领，提高声音问:“我夫君！林壁！他怎么了”

    那人不敢正眼瞧巧儿，抽出巧儿手里衣领，双手抱拳，低下头来:“本，本来此物乃西雨大人想赠予林氏夫妻二人，叫二位重新做个世外夫妻。谁…谁知那夜我出来之时，宫里已经将…将…”

    “将我夫君怎的了将我夫君怎的了”巧儿听到此激动不已，恐不幸将至，冲上去打了人几下追问。

    那人用手臂挡了下来，倒也不是很重，双手抱拳“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林，林壁大人已经被处死了……”

    晴天霹雳打在了巧儿头上，不幸还是降落于此了。

    巧儿双瞳放大，浑身无力，倒在地上。清风、明月二人赶忙上前相扶。

    那官兵跪在地上，心有愧疚一般，双手托出西雨大人的小木箱。林巧儿哀痛欲绝，哪有力气去接明月上前接下，交于了菩道子，那官兵转身驾马离去。巧儿已摊倒下来，若不是有两位道童扶着，怕是已经倒在地上。菩道子，也是一脸哀伤。

    “哗——”这雨，伴随着林大人消息的霹雳，一起降到了巧儿身上。

    “往年三寸山此间正是干燥时节，未曾有一滴雨水，今日怎有这般大雨”明月看




第十章 银丝
    菩道子为巧儿姑娘在村子寻了所空置的屋舍，在村民和清风明月的帮助下，一天便上下打理好了。虽小小一户，但也是牢固踏实，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巧儿晕倒了被清风明月扶至新置办的屋中休息。

    这一睡，便睡了一整天。

    巧儿自从天宫中逃出来，一路遇官兵穷追不舍，又后来南府“堂前燕”紧随其后，若不是遇菩道子拔剑相助，恐早已遭朝廷安排。费劲逃入山中，又闻丈夫不幸，终日不得平复，数日未休息好。昨日服下难忘枝，忘却了这些朝廷恩怨之事，如“沙中写字忽风起，沙舞风来字已无”一般，吹散在空中了。

    待巧儿醒来，早已饥肠辘辘，就好像是站在广阔无边的田野，眼神只能望穿秋水，凝视暗淡的天空。菩道子安排村上王婆照料，待用过饭后，便与那王婆学些纺丝织布的手艺，若是无事，或来道观帮忙打点。虽记得菩道子，却将那天宫之事，忘了，只晓得自己是走镖的夫妇，丈夫不幸摔入山崖，又加上这难忘枝的效果，已从哀伤里出来。现如今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照料自己腹中的孩儿。

    如此织布纺丝的日子过去了八个月…

    “师父。”

    菩道子听见房门外有敲门声，此时已经黄昏后，天刚擦黑。菩道子原本想坐在床榻上打坐，可刚坐下，就听见清风叫师父的声音，转眼看见窗外有两人身影。转睛拂须一想，巧儿姑娘已经怀胎十月有余。

    开了门见清风欲有言语，菩道子摇手道:“不用说了，我们去林夫人那。”清风明月二人对眼相看，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上去追师父了。

    出了道观，将到林夫人屋前，见王婆女儿小云在门口等着，道长上前问:“云姑娘，里面林夫人情况如何”

    “娘已经在里面陪着，林夫人腹中不适，可也未见有即将临盆之状。”

    师徒三人便在屋前候着。菩道子让明月回道观抓些补身子的药材来。

    那明月小徒，抓药回来时，听闻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四下张望，未见异样，可窸窣之声依然在附近。仔细寻找，见一猕猴躲在路边矮木杂草之中，那猴腹部突出，抱腹蜷缩，见明月探头来看，有些发抖。

    “别怕别怕。”明月见这猴子神情失色，“你和林夫人一样，马上就要当妈妈了吧。”明月伸手欲抚摸母猴，那母猴向后缩了一下。

    不远处传来清风的声音:“明月！怎么蹲在那里还不过来”

    “来了来了。”临走之际明月从怀间掏出一个大枣，在身上蹭了两下，放在母猴身前急忙离开。

    待明月去了，便听见屋内传来女人疼痛哭喊声，四下未见小云姑娘，想必是进去帮忙去了。

    等了半个时辰，屋内仍然没有孩童啼哭声。

    菩道子定在门口，手压在胡须上，望着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天空。

    见原本清澈可窥星探月的天空，霎时间被黑灰乌云遍布，不停翻滚，宛如蝗虫过境，侵蚀这天空，不给天空一丝透气的机会。又见这云黑压压铺满之后，如惊涛骇浪，翻滚拍打；又如鲲鹏过境，遮天闭月。

    “云从龙，风从虎！”道长双眉压低，两道眉即将拧在一起一般。一手压在腰间宝剑上，一手撑腰。这状态，如拉满弓弦上的箭！

    天空忽然闪烁起来，见一蜿蜒曲折粗壮之物来回于云雾之间，见其身上着有鳞，鳞闪金光。又见其有爪，掌如虎，型如鹰。

    众人见此庞然大物，皆惊恐失色，生怕其冲下来，被那叼走了。

    “清风明月！你二人去保护村民不要出来！”清风明月二徒瞬将分开，引附近村民入屋不出，房门、窗禁闭。

    那道长拔了腰间白刃一跃而起，见空中白光金光闪烁不止，光亮刺眼，叫



第十一章 听闻山下事（1）
    林无涯出生后，菩道子也曾与林巧儿有约——收无涯为徒弟，教其功夫本事，培养成才。

    这头上一缕银毛的小儿，生来就是好斗，一身气力不竭。不是和王婆家的狗打架了，就是去和村里其他孩童一起到处撒野欢快。

    待林无涯五岁时，拜了菩道子为师，行师徒礼仪，一拜观中神明，二拜高座师父，三则敬茶听师父宣读门规。

    菩道子道长见这小林无涯在足下叩首拜师父，狂笑不止，道观内外俱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要宣读什么门规

    “哈哈哈——乖徒儿快快起来。”接茶之际，还特意摸了摸林无涯头上的银发。

    那银发不比人们口中常言的老者银发，这银发色如金属一般，如黑夜天上星，通透明亮。每当见这缕银发，菩道子总是脸挂笑意，满脸欣慰之相。

    菩道子至林无涯拜师之后，日日传武，只督促其基本功，每日跟在清风明月二人身后练习。

    “一力降十会，基本功当先！”

    林无涯每日与清风明月一同日出而练，马步、挑水样样不差。待太阳刚刚逃脱了地平线，三人都早已挑水完毕。

    午饭后，林无涯便在家随着母亲学起了读书写字。

    这林无涯，不知为何！平日里练起功来显出不同于孩童一般的沉着，可读书写字来却不厌其烦。好在平日里巧儿耐心又严厉，每日教导，林无涯也学得了不少。

    这样早练功，晚学知识的光景也过了半年......

    .....

    “师父！师父！”林无涯稚嫩的声音叫喊着，随即看见一赤发银丝小童跑来。

    “徒儿怎么了”

    “师父！你总是教清风哥哥和明月哥哥功夫招式....可，可我每日就学些基本功，挑水扎马步的，下午又是跟着娘学什么写字读书的，无聊死了！”

    “哈哈哈——”菩道子被这小林无涯天真逗的大笑不止，细思拂须道:“待为师下次回来时，就教你那轻功可好”

    “轻功轻功是什么武功”

    “轻功学成者，可以飞檐走壁，过草地如春风拂去，路雪地可踏雪无痕。上至柳梢头，下至龙潭穴，皆可来去自如。更有高深者，可以一日千里，赛过那马儿咯！”

    林无涯手撑着下巴，听得师父讲，心中早有想法。“就是那种可以跑的很快！飞来飞去的功夫吗！”

    “哈哈哈——是也！是也！”

    “师父！师父！我要学！我要学！师父快教！”

    “为师刚刚不是说了，要下山几日，待师父回来便教于你。”

    “师父下山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啊”林无涯抱着菩道子大腿，恨不得即刻就可学习。

    “少则三两天，多则…多则半月吧。”

    菩道子说时有些犹豫，虽有不舍，却心中有了定数。

    “那师父说话算话！”无涯一双明亮黑瞳盯着师父，这瞳孔亮，宛如夜间湖中月，水灵摸不着。

    “哈哈哈——师父何时骗过徒儿，大可放心，回来传你轻功就是了。”

    林无涯也没有多问，去找清风明月二人了。

    菩道子下山后，清风明月带林无涯继续练习去了。

    “清风哥哥！”

    “嗯怎么了”

    “你说！山下是什么样子呀”

    “山下面到处都是人，各种各样的人。”

    “嗯....那山下面有比师父厉害的人嘛”

    “这个...虽然我从未见过师父和人切磋败下阵来，但比师父厉害的，应该还是有的。师父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哇——还有比师父厉害的啊——”林无涯听后不听感叹，对着天空呆了一阵，又跑去找明月了。

    “明月哥哥！明月哥哥！”

    “诶小无涯



第十二章 听闻山下事（2）
    林无涯心心念念山下之事，整夜未睡得好觉，第二日清晨练功时又去烦那明月，可练功又不敢偷懒，只言片语作罢。

    待用过午饭后，林无涯撒腿跑出屋外。

    “诶！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林无涯虽此时尚未学习轻功，却日日挑水等练习，身法已经不同于村上同龄的孩童。巧儿反应过来时，只见一束银光夺门而出，不见了去。

    “我去找明月哥哥，待会回来——”

    见明月清风二人在道观里寻不着，问了观中伙头师傅，想必是在村外空地上打坐练功去了。

    林无涯直奔村外，刚出了村口，听见四周有猿啼之声，高亢多繁，好似过年集会一般。四处去寻又不见猿猴。定置身来动耳细听，貌似是从上山的路上传来的。

    小小林无涯被这猿啼热闹声所吸引，就好像听见了同伴的呼唤一样，找清风明月的事情此时已被抛在了脑后头，寻着声音去了。

    往上山走了百步左右，听闻声音愈发的大了，细听仿佛就在耳边。林无涯朝附近山林内走去，见高树绿荫中，一群猕猴围成了一个圆圈，树上地上，猿声鼎沸。

    见猴群中间处，有一只银毛猕猴，作张牙舞爪，高声啼吼之相。

    这银毛猴子，倒有一丝“猴大王”的样子，立在猴群中高啼不止，围观的猴儿也跟着啼叫。

    从猴群中，窜出来一直毛色发黑的猴子，这猴比那银毛猕猴大了一个个头，上去便挠那银毛猴子。银毛猴子躲闪了几下，立刻上前反击，不一会儿那黑些的打猴子便灰溜溜跑走了，像挑战王位失败了的勇士。

    紧接着又跳出来两只猴子，那银毛猕猴见状，拾了一根木枝，闪躲起来边打向上前挑战的猴儿，不下数回合，皆被那使木枝的银猴子打退。

    这猴子的争斗，被林无涯看在眼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着猴子使用棍子出了神。

    忽然山风过，天变林叶落......

    猴子不知为何突然全体戛然而止，到处攀爬左顾右盼，林无涯也跟着猴子们四处张望，好像发生了什么。

    “呜！啊啊啊啊啊——”猴子们突然开始大声啼叫，与之前不同，若之前只是猴子们争斗争权，这一次次叫喊则压上了性命一般。

    “呼！——”

    突然狂风穿林而来，直撞上林无涯，林无涯被这风吹得向后一倒，摔在在了地上。

    拍拍而起，却发现猴子已经尽数消失，无隐无踪好似蒸发了。见离远处十来步的距离，一对凶神恶煞眼神，紧紧盯着林无涯，慢慢朝林无涯靠近。

    这猛兽！眼里闪绿光，身上带山风，走路轻无声，身披条纹衣。

    林无涯心想:“师父曾经和我说过，云从龙，风从虎！莫非......”

    虎！

    天宁大陆东南方的老虎，是大陆上体型最大的，也是最凶猛的。

    林无涯吓得差点跌了一下，听村里人们说过，老虎低下头来紧紧盯着你，必定是把对方当做了猎物。若是此时掉头跑，必定会被这老虎追，老虎爆发力惊人，逃跑不出五步必然要被追上，咬住脖子直接撕开吃了不可。只能与那老虎对面立着，慢慢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