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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君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烟雨江南

    我们的战力当然还不够格,只不过在他们意志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块隔绝感知的区域,自然会来看上一眼。既然不涉及密谍探子之类的阵营或朝堂之事,当然也就不会在意了。

    宋子宁走后,千夜再也没有感觉到那种隐晦波动的出现,看来宋子宁的猜测应该很接近事实。

    而宋子宁离开千夜的营帐后,却是吐出口气,伸手按了按额角。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还是一贯温润的模样,只有淡漠的双眼泄露了一点心事。

    刚才经千夜提醒后,宋子宁从反常的焦躁中恢复过来,随即就想到更深一层。天演术在帝国的传承流派是数得出来的,那可比高阶战将更稀有。

    幕后之人以此布局,这手笔实在大得过分,除非他们一开始推算的是千夜,而且没有成功!甚至可能觉察了些什么,才想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一夜平静,千夜并没有多做修炼,继续感悟消化那些得自鲜血长河的记忆碎片。随着对传承知识的理解,他对血气的运用也有所进步。

    千夜现在主要钻研的是如何收敛气息和隐藏血气,恰好传承中也有这一部分的知识。在古老岁月,那是血族为了狩猎,隐蔽接近猎物的方法,同时,也用于躲避强大的异兽和天敌。

    来自传承的这方面秘法有些类似于血脉潜伏,修炼到最后,能够控制更深层的血气,甚至让血核也披上一层伪装。但另一方面,或许是过于古老的缘故,传承秘法并不如血脉潜伏那样精细,在技艺上有所不如。

    比较了两种方法,千夜感觉鲜血长河的传承显然更加强大,如果连血核都能彻底收敛,那还有什么人能够觉察到血气的存在?而血脉潜伏,则象是自身力量不够,就用技巧来弥补不足的临时手段。

    在如今阶段,看起来是血脉潜伏的效果更加好些。但是等千夜黑暗一侧的原力晋阶侯爵甚至是公爵,血脉潜伏就不足以收敛他全部的血气了。而到了那时候,传承秘法依然会有作用。

    千夜尝试着运转秘法来收敛血气,却发现只有表层的血气受到控制,逐渐收敛到血脉深处,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不过若是先运用古老传承秘法,再行使用血脉潜伏,效果比单一使用要好。

    他反复思索,最终决定在面见张伯谦的时候,还是只使用血脉潜伏。距离上次觐见时间不是很长,如果血脉潜伏有效果,那么这次也一样有效。而贸然使用传承秘法,却有可能被看出气息变化,到时候反而会有麻烦。

    如是一夜过去。

    第二天黎明时分,永夜大陆还沉浸在深深的夜色中,苍凉的军号声已经响彻全军,整个大营随即从沉睡中醒来。随后又有数声长短不一的号角声响起,这是召集各营主将前往中军大帐的军号。

    帝国大营中,近百辆越野指挥车全速行驶,冲向中军营地。这些指挥车上大都涂着军团或门阀世家的徽章,炫耀着属于自己的荣光。

    赵阀此次获得中军受封荣誉的有好几个,不过只有千夜坐上了赵玄极的指挥车。其他人都是数人一车,跟随在幽国公车后。至于赵君度,他是一府之主,向来有独立座驾和卫队。

    登车之时,千夜感觉到数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赵阀车队驶出营区,开往中军。一路上先后遇到数个世家或是军团的车队,也由此看出了差距。绝大多数世家车队规模都远不如赵阀,有的小世家和二流军团甚至只有一辆车。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无人得到中军受封的资格,因此仅家主或军团长前往参加仪式。

    世家和军团见了赵阀车队,大都会减速靠边,以示礼让。

    赵玄极抚须微笑,道:千夜,他们这份礼节并非由于本公的爵位,也不全是敬我赵阀势大,更多是向燕云赵氏此次军功的致意。而今天他们的礼让,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看着车窗外,一辆辆军车先后停车让行,千夜心底慢慢泛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中军宏伟的营门就在眼前,从旁边一条岔路上忽然冲出另一支车队,不但没有停车的意思,就连通常的会车减速都不做,竟然在瞬间加速,想要抢到赵阀前头去。

    如此一来,不光赵阀战士人人大怒,千夜也心生不悦。

    那支车队上的族徽属于长平白氏。

    白阀位置一直在赵阀之后,但谁都知道他们心有不甘,多年来每每力图超越。可纵观最近几代的年轻子弟,自白凹凸之后,就没有太过亮眼的人物。

    即使有个白龙甲,因为心性沉稳,而被大人物们许为能够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但在赵阀众人眼中,也不过与赵君弘相若,比之赵雨樱的天赋还要差了一线,更不说追上赵君度和千夜这样的天才。

    赵白二阀过往一向不太和睦,这次铁幕血战又结下新仇。就算有仇怨不出铁幕的规矩在,两家之间的火药味仍是日渐浓重。

    巨兽之眠战争中当然不能内讧,可两家战区相邻,一直有意无意较量着所取得的军功。攻入永夜大营那一役,白凹凸最后时刻强杀朱利奥,也有在赵君度李狂澜等人面前立威之意。

    既然如此,看到是白阀车队,赵阀哪肯相让。

    通向中军的车道并不算宽,只能勉强容下两只车队并行。双方你争我抢,车辆之间碰碰擦擦越来越多,都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这时一辆越野车赶了上来,和赵玄极座车并行。对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半边头发已经花白。那老人看见赵玄极,当即笑得更加诚恳,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打招呼道:玄极兄,好久不见了。

    赵玄极不咸不淡地回道:松年兄,你我不是去年在定国公的大寿寿宴上刚刚见过吗?

    白松年脸上青气一闪而逝,哈哈笑道:是吗?唉呀,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连这事都忘了。玄极兄近来可好?

    还不是老样子,好也不怎么好,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只要不被那些小辈们给气死,就算好的了。

    有什么小辈敢给玄极兄气受?除非是你家雨樱那丫头,哈哈!白松年打了个哈哈,又道:话说,雨樱那丫头也不小了吧,玄极兄不再考虑一下那个提议吗?我家的龙战近年来原力大进,勉强配得上雨樱了。

    此次轮到赵玄极脸色隐现黑气,淡淡回道:不急,雨樱还有大把前程。

    前程也需要时间啊,雨樱毕竟年纪小了点。不要说她,就是我们的白凹凸,一路成长到现在,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若非运气够好,说不定早就半途陨落了。

    白松年这段话含沙射影,再炫耀了一次白凹凸,另一方面却暗指赵阀年轻一代天才是有可能半途陨落的,居心不可谓不险恶。

    他这话也戳中了赵玄极痛处,铁幕血战伊始,赵阀太过骄傲,没有防备,以致损失了不少嫡系子弟。若非赵君度和千夜在血战后期展现出无以伦比的强势,杀得诸方胆寒,赵阀年轻子弟还不知会有多大损失。而白阀正是明面上的始作俑者之一。

    赵玄极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可明知白松年是在蓄意激怒他,却不得不在口舌上落了下风。

    赵阀英才辈出,代代都有不止一名神将,从无断层。可偏偏当前三十多岁这个年龄层次的子弟略弱,是以还真拿不出人来与白凹凸抗衡。赵君度毕竟比白凹凸小了十多岁,这差距可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至少晋阶神将前的一段时间,赵君度绝对战力不见得能追上白凹凸。

    赵玄极当下哼了一声,缓缓地道:小辈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的福缘,我们这些老家伙何必白白操心。松年兄这么着急赶路,又是为了什么?

    白松年笑眯眯地答道:还不是为了军功封赏,早点去抢个好位子,看看各家孩子都有什么出众人物。啊,对了,玄极兄,你身边这孩子可就是近来名声大噪的千夜?

    见白松年目光望向自己,千夜欠身致意,道:在下千夜。

    白松年上下打量了千夜一番,狭长双眼中的目光锐利如针,似要将他穿透。然而千夜早有准备,体内原力鼓荡,更是隐隐蕴含了一缕虚空意境,将白松年的目光阻挡在身体表层,再也不得寸进。

    :这个周末在外地出差,事情比较多,更新晚了,俺努力不要断。




章九十五 典礼
    白松年顿时一怔,露出明显讶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带着洞察之力的目光居然会被一名小辈不动声色地挡下。

    他若再加一把力,自然可以穿透千夜原力防御,但是白松年能够和赵玄极平等论交,那等身份地位,一次出手未果,怎么好意思再做第二次。况且旁边赵玄极望过来的目光已是颇为不善,难道他要向这个老对头解释,竟然不曾一眼看透那小辈?

    白松年久经风浪,失态只是刹那,很快就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点头道:果然非同凡响,配得上赵阀给你的礼遇。

    您过奖了。千夜眉心微微一跳,不卑不亢地把这句姑且算是夸奖受了下来。

    白阀赵阀两支车队齐头并进,已经到了中军大营之外。车队在辕门外的宽阔地带停下,只余赵玄极和白松年的座驾可以继续驶入,其它车辆就不能再往里去了,就连赵君度和白凹凸也不例外。

    中军内最大的一个校场边上早已搭好高台,铁衣卫林立四周,气氛肃穆。

    各门阀世家此次出来领军的实权人物,如赵玄极等自然登台落座,那些小世家二三流军团的指挥也在边缘捞了个座位,门阀世家和大军团的其余人等就只有在校场周围入座。而千夜他们这些人的位置则是在高台前的校场上,那里按照门阀世家的位阶顺序划好了区域。

    高台正中央,属于张伯谦的帅位上仍然空空如也。他虽然不在,场地上也无人高声喧哗,相熟的各家见面最多互相打个招呼,很少有人长篇大论地交谈,此外就都在静候封赏大典开始了。

    千夜在赵阀的队列里站了片刻,忽听大营各处号角长鸣,苍劲悠扬回荡不已,直至许久方歇。

    号角响过三遍方罢,紧接着就是三记鼓声,场上所有人心中同时一凛,似有无边威仪落下。

    千夜心有所感,抬头向高台上望去,只见正中央的帅椅上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个英伟的男子。他只是坐在那里,千夜却感到视野中有一座高绝山峰扑面而起,一时连气都有些透不过来。

    等鼓声余音散去,张伯谦方缓缓地道:此次永夜之战,以血战始,以巨兽之眠一役暂息,帝国上下可谓勠力同心,战功赫赫。我大秦以武立国,历来军功封赏最厚。今日本王就代陛下嘉奖有功之士,以为诸军将士榜样。

    张伯谦声音听起来并不如何响亮,可是却传遍了整个帝国大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的声音不只限于帝国大营,还在不断传向四面八方,越远就越是响亮,到极远处直是轰轰隆隆,如同海啸雷鸣!

    帝国大营外的荒野上,忽然从地下草丛林木间跳起数十个身影,满地打滚,显得痛苦不堪,没过多久,就全都口鼻流血,气绝身亡。这些都是永夜一方留下窥探军情的密探,本来也藏身得颇为隐秘,谁知道会用这种方法送了性命。

    此刻旁边一名铁衣卫送上托盘,上置大碗烈酒。台上台下人群中另有军士穿梭往来,给所有参加典礼的人都送上一碗酒。

    张伯谦端起酒碗,长身而起,环视一周,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等今日之荣耀,实是无数袍泽以鲜血换来。是以在封赏之前,我与诸位同袍满饮此杯,以为逝者祭。

    众人皆是肃然,随着张伯谦行礼如仪,随后一口干了碗中烈酒。

    这一大碗酒下肚,千夜顿时感觉一股火从腹内烧了上来,依稀就有些恍惚。有点模糊的视线中,不知不觉就浮上许多昔日战友的面容,一时间只觉无比萧瑟,惟有叹息。

    饮罢,张伯谦重新落座,旁边一名将军就送上一份名单。张伯谦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点点头,道:此次对个人的封赏,将把血战巨兽之眠以及攻占永夜大营三战合并计算,诸位可有何想法?

    无论台上台下,自然无人有异议。虽说各家子弟并非每个人都参加了这三次战役,如此排名总有人会显得吃亏,但全程参与者所冒风险是最大的,也让人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况且这份结果肯定是已送往御前,并经皇帝阅览,就算有人真有异议,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发声。

    张伯谦等了片刻,见全场鸦雀无声,即道:军功第一人,白阀白凹凸,记一等功。

    他话音方落,白阀诸人即刻一片欢腾,呼声如雷,台上的白松年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不断四处拱手作揖,接受各方道贺。

    此刻白阀风光,一时无二。

    帝国一等军功,需斩杀一名荣耀侯爵。然而荣耀侯爵几乎是黑暗大军地面战场的最高统帅了,在三场大战中,对方并没有主帅阵亡,白凹凸能得封一等功,即意味着她斩杀了至少两名侯爵级黑暗强者,以及多个次等敌人,最后累计成这份功劳。

    虽是如此,也足以笑傲军中。

    帝**功封赏最厚,一等军功,已可换取八级原力枪械,或是同等价值的奖励。

    白凹凸依旧是一身古服素衣,老老实实地一步步登上高台,自张伯谦手中接过一个镌刻着金字的玉牌。这面玉牌即是军功凭证,日后可以此向帝国国库兑换相应物事。

    在千夜印象中,白凹凸本是天地崩于前也不会变色的人物。可是此刻她站在张伯谦面前,接过玉牌时,双手竟是在轻轻颤抖,明显有些不能自已,不光让千夜,也让台上台下觉察到的人颇为诧异。

    白凹凸失态也只是短短一瞬,转眼间她双眼就恢复清明,身上强横霸道的气势再起。只是在张伯谦面前,这气势却显得颇为微弱,就像绝峰前的一棵小树。

    然而台上一众门阀世家的大人物却纷纷点头,白松年更是面有得色,笑得嘴都合不拢。张伯谦身为天王级强者,就是随意站在那里,无需刻意,也是威压慑人。

    能够在张伯谦面前放出气势,哪怕仅仅是一丝一缕,都是非同小可。白凹凸的前途不可限量一直被白阀宣诸于口,如今在众多门阀世家和军团宿将面前展现了实力,让白松年脸上大有光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白凹凸表示赞赏,有些与白阀素来不合的相互交换的眼神中却另有含义。在身份地位和实力都远超自己的强者面前强行放出气势可是有失礼之嫌,若是换了心胸狭窄的人,此举已是得罪了对方。

    不管台上台上众人心中各自有什么盘算,张伯谦却是面色如常,即看不出恼怒,也没有欣赏,似乎在他眼中,白凹凸与整个校场上的将士们没有什么区别。

    张伯谦只是点了点头,道:日后还须多为帝国效力。

    颁赏之后,按例应有几句勉励,张伯谦这句话则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额外赞赏之意,不免令白松年略感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张伯谦生性就是如此,对任何人都不见得会另眼相看,于是心也就平了。

    白凹凸收起军功玉牌,便有人引了她离开。

    接下来,张伯谦又道:军功第二人,赵阀赵君度,记次一等功。

    此言一出,场上立刻起了不小轰动。

    赵君度真正扬名还是在血战后期,算起来他晋阶战将仅数月而已。血战时因有天鬼铁幕,是以参战者多是伯爵以下,就算斩杀再多,功劳也是有限。其后巨兽之眠内虽有黑暗侯爵活动,但赵君度毕竟只有十二级,如此大的等级差距下,根本不太可能斩杀对手。

    虽然人人都承认赵君度天资卓绝,但毕竟太过年轻,原力等级有限。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够登榜,还高居第二名。

    帝国次一等军功,需斩杀一名实力侯爵,如果赵君度取得这份功劳,必然是硬生生用数量堆上来的,那简直让人惊骇。数量多到这种程度,说明同级对手遇见了赵君度,恐怕根本就撑不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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