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齐云久枝
凶手虽然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但他们未必能预见到以上这些情况的发生。
估计他们急于处理尸体,对这些小细节可能不会过于在意。
或者等他们听到石头和自行车在护坡上发出摩擦的声音,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凶手没有时间做充分、周密的考虑。
很快,令狐云飞在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了重要的发现。
赵子蒙和季所长跟上去。
此时,令狐云飞正趴在水泥护栏上往下面看。
赵子蒙顺着令狐云飞手指的方向看去。
借着还不算太暗的天色,在护栏下方三米左右的地方他们看到有一条明显的划痕,划痕贯穿三块石板和三块石板中间的水泥连接缝。
划痕既直又细。只有物体垂直下落的时候,才能留下一条直线。
这条比较细的划痕应该是自行车的某一个尖锐的部分留下的。
湖面距离水泥护栏的高度有十米左右。
赵子蒙随即掏出小福机,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把即时情况向王局长做了简单汇报,请求局里支援。
王局长立马答应马上和京西市港务局打捞队联系,有结果以后
第六十九章 打捞
几分钟以后,机动船停在了距离护坡五米左右的地方,几个船员抛锚停船。
这时候,湖堤上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
几个胆子大的人竟然跑到护坡上去看热闹。
刘站长喊了几嗓子,那几个人赶紧爬上了湖堤。
此时赵子蒙电话通知了法医萧长松,让他和几个助手立刻戴上工具来现场。
在潜水员下水之前,罗队长向刘站长了解水下面的情况。
刘站长说下面还有两级护坡,水下四米左右是第二级护坡,水下六米左右是第一级护坡。每一级护坡的宽度在三米左右。
银牛湖的最深处在三十米左右,水越往中间越深。
罗队长和四个潜水员穿戴好潜水衣和头灯,一字排开,坐在船边的甲板上。
罗队长坐在甲板的边缘上,他首当其冲,翻身入水,然后慢慢沉了下去,另外四个潜水员依次入水。
五个人头上的照明灯像夜空中的星宿一般在水里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很快水面上冒出五串水泡。
不一会,水泡开始移动,水也慢慢浑浊起来,随着潜水员的下潜,灯光也愈加微弱。
此时,湖岸边已经看不见一个垂钓者,湖堤上站着很多人伸头张望着,大部分是扛着鱼竿和鱼抄,背着鱼篓的人,这些人是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的。
虽然围观的群众不少,但嘈杂声很小,人们一边把目光投向湖面,一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王局长、赵子蒙、令狐云飞、季所长和刘站长都站在甲板上。
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专注。
起风了,早秋时节夜风还不算凶狠,机动船在湖面上轻轻地摇晃着,湖水不时抚摸着护坡。
七八分钟左右的样子,在令狐云飞视角下方的湖面上,有一块像乌云一样的黑水在向上翻腾着。
这团黑影越来越接近湖面,面积也越发的变大。
赵子蒙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团黑影。
先浮出水面的是一个潜水员的脑袋,紧接着离他不远的水面冒出了另一个潜水员的脑袋,他们往机动船游去。
两个潜水员游到机动船跟前,把一大片湖水都搅浑了。
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两个潜水员似乎合力拖着一个物体,看上去那个物体分量不轻。
人们的判断没有错,潜水员们将这个黑乎乎的物体托举高,机动船上的人及时的接住了它。
“自行车!”湖堤上好几个人同时大声惊呼道。
湖堤上的人借着机动船上探照灯的光亮看见了自行车的车轮子。
船上的人观察到:这辆自行车的轮毂和钢丝还比较新——估计这车在水下只待了十几个小时。
人群开始骚动嘈杂起来。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半蹲在甲板边,合力将自行车慢慢往上拎。
令狐云飞抓住的是自行车的前车轮,因为令狐云飞已经看见了水下的另一个车轮,那是自行车的后车轮。
很快,自行车的后车轮也出了水。
两个人同时用力,将自行车拎上了甲板。
这是一辆八成新的永久牌加重自行车。
自行车的右龙头把、后座和车腿上还占着一些黑色的淤泥。
自行车的后座上缠绕着一根绳子,这根绳子应该平时用来固定重物的。
赵子蒙并不知道段春生骑的是什么牌子的自行车,因为他没有向车大嫂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令狐云飞在向车大嫂了解情况的时候,也不曾提过。
但赵子蒙已经能确定,这就是段春生的自行车。
因为他已经从自行车的钢圈上看到了几点红漆。
段春生的车间是喷漆车间,整天和油漆打交道的人,自行车上沾点油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将自行车送上来后,潜水员再次潜入水下。
几分钟以后,五个人的脑袋陆续浮出水面。
罗队长向船上的人摆了摆手,然后和四个潜水员比划了几下以后,开始沿着护坡向北移动。
自行车是找到了,可这湖里究竟有没有段春生的尸体
赵子蒙以他敏锐的直觉认定,段春生的尸首就在这银牛湖中,应该就在不远处。
他判断凶手虽然是夜里行事,但他们绝不会抬着一具尸体走很远的路。
在自行车落水点北边十几米长的湖岸边,五个人分散开,再次潜入水底搜寻。
船上的人都紧张的盯着自行车落水点附近的湖面。
赵子蒙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令狐云飞一脸凝重。
此刻时间好像故意矫情,走的慢极了。
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
十分钟的功夫,在距离自行车落水点二十米远的地方,伴随着一阵黑水和气泡的升腾,两个潜水员的脑袋露出了水面。
紧接着,另外三个潜水员也浮出水面。
五个人慢慢往机动船方向移动,他们在移动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距离,在他们经过的水面上,留下了一条越来越长的水痕。
五个人应该是抬着什么东西在浮游。
赵子蒙和季所长半蹲在甲板边上等着接应。
五个潜水员奋力游到船舷边,同时向上用力托举。
很快,人们看到了一只脚,然后是一条腿。
赵子蒙心中一沉。
湖堤上发出了炸雷一般的惊呼声。
“是一条腿啊!”一个人高声喊道。
紧接着,人们看到了第二条腿。
然后是一个八十公分左右长的方形水泥桩,水泥桩上缠绕着十几圈绳子。
站在甲板上的人看到了绑在水泥桩下面的基围虾般形态的尸体。
“快看,是个死人!”湖堤上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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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前进牌香烟
“姐夫啊!我苦命的姐姐啊!”车怀菊右脚刚踏上船,突然情绪失控,失声痛哭起来,她看到了躺在尸体旁边的自行车。
车怀菊最先看到的是自行车车后座上缠绕着的绳子。
搬离怀古村后村以后,段春生家住在老婆车怀英的妹妹车怀菊的家里。
朝夕相处,她一眼就认出了姐夫段春生的自行车——这是一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
两个女工友走到车怀菊的跟前,双双扶住了她。
赵子蒙和王局长和王厂长、陶主任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领着几个人上了船。
这时候,抚慰家属是头等大事。
赵子蒙不得不暂时中断尸检。
车怀菊还没有走到尸体的跟前,就泣不成声了,她已经看见了死者日常穿着的那件白底黑色细条纹的衬衫。
黄厂长和王局长、赵子蒙做了简单的交流:本来,车大嫂是坚持要来的,在厂领导和妹妹车怀菊的劝说下,才答应在厂里面等消息。
况且还没确认尸体就是她的丈夫段春生。
黄厂长答应车怀英,在适当的时候,会安排她和孩子们来。
这边,黄厂长和王局长以及赵子蒙正说着话,那边,车怀菊放声大哭。
两个女工友见哭兴悲,她们一个人抱着车怀菊的腰,一个人挽住车怀菊的胳膊,不让车怀菊往尸体方向靠。
赵子蒙走上前去:“车怀菊,你确认死者就是你的姐夫段春生嘛”
“是啊!就是我的姐夫!呜呜……”车怀菊哽咽难语。
“那是我姐夫的自行车,还有他常穿的衬衫!是哪个该天杀的害了我姐夫啊!害了我姐夫就是害了我姐姐啊。姐夫没了,他们的日子还怎么往下过啊!”车怀菊涕泗流涟,难以自制。
陶主任赶忙走到车怀菊的身边,扶住了她:“小车同志,节哀啊!在来的路上,你可是答应黄厂长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们还指望你好好劝慰你姐姐呢!你姐姐和孩子今后的生活,厂领导不是表过态了吗”
黄厂长走到车怀菊的身后安抚她:“小车同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很悲痛。现在伤心也是于事无补,你要做的事情是想一想怎么抚慰你的姐姐。你要相信公安同志一定会将凶手抓获归案。至于,你姐姐和孩子的生活,有我们厂领导在,你不用担心。”
“是啊!时间已经不早了——天已经黑了,我们不能干扰公安同志的工作。”陶主任道又劝慰了两句,“总不能让你姐夫一直躺在这里吧!”
车怀菊听罢领导的安慰言语,用手抹去眼角上的泪,可她一时还停止不了抽泣。
陶主任朝厢式货车指了指。
车怀菊在两个女同志的搀扶下走下机动船,上了厢式货车。
令狐云飞对赵子蒙说:“今天上午,我们赶到车怀英家的时候,她的情绪非常低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后来,车怀菊陪车怀英随我们的车到厂里,我也想和车怀菊谈一谈,可因为车怀英在跟前,一直没有机会。”
“云飞,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继续尸检,我去和车怀菊谈一下。”赵子蒙道。
不远处的人群出现一阵骚动,赵子蒙转身看去,湖堤上驶来两辆汽车,车大灯的光刺人的眼。
汽车在码头上停了下来。
几个人依次走下第一辆汽车,其中一人的手上拎着一个法医箱,赵子蒙一眼就看到了萧长松。
赵子蒙没有想到萧长松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市公安局离银牛湖水库距离可是不短。
他跳到岸上,将萧长松、封一鸣、成秋水引上机动船。
赵子蒙和萧长松简单交代几句,萧长松和两个助手开始进行初步尸检,进一步的尸检要待尸体运回法医处以后才能进行。
赵子蒙刚准备跳上岸,被令狐云飞叫住了:“赵队,除了车怀菊,我们还是要和车怀英谈。段春生虽然好酒,但关系不好的人,他是不会随便跟这些人喝酒的。”
赵子蒙点了一下头,然后跳下船,朝厢式货车走去。
令狐云飞则留在船上协助萧长松的尸检。
成秋水蹲在尸体旁,发现死者衬衫胸前的口袋鼓鼓的。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湿漉漉的前进牌香烟。
段春生的老婆车大嫂去年刚失去了工作,在乡下的母亲又是一个药罐子,孩子又太小,所以,经济上的负担比较重。
段春生平时除了酒还爱烟,但经济状况使他捉襟见肘,他只能抽几毛钱一包的前进牌香烟过过瘾。
一般情况下,段春生一包香烟能抽上两天。
成秋水打开烟盒,里面只剩下五支香烟,烟盒已经瘪了,香烟的头部已经散开,他还从干瘪的烟盒里面倒出了一点水,水中还有一点烟丝。
“昨天中午,我还抽过段春生的烟。”一旁的陶主任神色悲哀,话还没有说完,眼泪便夺眶而出。
死者的身上没有外衣和裤子,只有一套灰色的秋衣秋裤,秋衣的外面是那件白底黑细条纹的衬衫。
段春生失踪前穿着一套工作服。
工作服的职业特征太明显,黄厂长和陶主任带着几个工人赶到现场的时候,赵子蒙和令狐云飞便更加确定凶手去除段春生的外衣的目的。
除了黄厂长以外,陶主任等人都穿着工作服,工作服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一些油漆。
陶主任说,段春生是组长,他平时干的活最多,所以,身上的油漆比一般工人多。
工作服是棉制品,在水下浸泡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腐烂,粘上油漆的棉布,在水中是比较难降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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