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叟客
南宫烟指了指竹床,方要坐下,却是闻到一股朱温余下的,尚未消散的酒味,微微皱眉间,来到了竹窗前,呼吸了几口外面新鲜的空气。
“好!”
朱温闻言应了一声,从房门走到床前之后,方才明白了南宫烟脸上的古怪之意,当下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把你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没事!我……”
南宫烟连忙摆手示意,只是接下来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朱温,南宫烟再次开口道“你走吧!”
朱温分明看见了南宫烟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之意,加之逐渐冰寒的眼神,不知为何,朱温的内心竟生出一丝不忍。
“屋内气味浑浊,你我还是出去坐坐吧!”
朱温说完,便从走了出去,来到竹屋外的一处飞瀑前坐下,感受着天地间的旷达自然,原本的昏沉之意,现下也是清醒了不少。
朱温回头看了看依旧倚靠在窗前的单薄背影,也没有出声打扰,依旧感受着流水淙淙。
过了许久之后,南宫烟见朱温还未离开,本欲出声叫喊,却看见朱温信手拈来一片飞落的翠绿竹叶,放在口中吹奏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本对音律一窍不通的朱温,在体内八音树的共鸣之下,竟将竹叶上的音调吹奏的犹如八音树下所听到的一般,叮铃作响。
一滴温热的泪水滑过脸颊,听到再也熟悉不过的律动,南宫烟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南宫烟哭了,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充盈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就连她是如何来到朱温身前,都已是记不得了。
看到已在不断抽泣的南宫烟,朱温终是止住了口中的吹奏。
在朱温尚来不及疑问之际,南宫烟却是迅速擦干眼中的泪水,冷声问道“这曲调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
朱温稍加沉吟,这才缓缓说道“你是说八音树吧!南宫城主带我去过那里,其中的乐调,至今我都记忆犹新,方才不知不觉中,便吹奏起来了。”
南宫烟听闻后,本来清冷的面庞,显得更加沉郁,一把夺过朱温手中的竹叶,扔到地上,忿忿地说道“他怎么会带你去那个地方!有意思吗还有这首曲子,我不准你以后再吹,否则我……我杀了你!”
南宫烟说完,手中长剑倏然而起,直指向朱温的咽喉之处。
朱温无有任何闪避,因为他从南宫烟的剑上感受不到半分杀气。
相反的是,朱温从南宫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与他同样的痛楚。
虽说朱温将那份痛楚隐藏的很深,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忘记了,直到今日,才从南宫烟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母亲,父亲,家人,师父——
每一个人从朱温身边的离开,都加深了朱温心头的那份沉重。
只是南宫烟将这种痛楚表达的更加外在一些,一时间,朱温竟有些理解南宫烟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刁蛮郡主的任性行为同样也是一种遮掩。
朱温慢慢伸出右手,小心的将南宫烟手上的长剑按了下去,随即开口说道“你不愿听,我不吹便是了!只是南宫城主助我良多,或许他也有些无法言说的……”
“有什么无法言说的,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跟你说,你千万别上他的当,不然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在他的剑下!”
南宫烟不待朱温说完,便又是一阵怒喝。
朱温却如恍若未闻一般,也不开口辩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飞瀑,待南宫烟呼吸平稳之后,方才问道“天剑宗的这段日子,你过得还好吧!”
本以为朱温开口又要提及南宫素,在听到朱温所问之后,南宫烟却是一时怔住了。
南宫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来霓云峰关心她状况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朱温。
“你呢过得怎么样上次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冷峰主没有罚你吧!”
南宫烟此时也觉得自己先前颇为失态,对于一个不熟悉之人,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冲朱温发这么大的火气。
“还好,冷峰主并没有为难与我,反倒对我的修为指点良多,加上……”
朱温本欲再提及一番南宫素的恩情,看到眼前的南宫烟之后,当即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接着说道“总之,一切有惊无险吧!魔域一行,能够活着回来,便已是不错了。”
“魔域你也去了战场之中”
提及魔域,南宫烟顿时来了兴致,一连串的疑问甫出,就连一向耐心的朱温,也不免连连摇头。
看来,她一人在这霓云峰中还是太过寂寥了,朱温如是想到,若有选择的话,眼前的女子也不会困居在此处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玄天殿
不知不觉间,朱温与南宫烟两人聊了很久,在无一话题不避开南宫素之后,两人交谈的也还算融洽。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朱温辞了南宫烟之后,便直接来到玄天殿之前。
待朱温出示了古陵无迹标识的玄剑印记之后,便被放行进入玄天殿内。
朱温甫一踏入玄天殿内,眼前所见便是浩渺无穷之剑芒,各自穿梭其间,似将世间所有的剑诀剑意都自行演化了出来。
“这便是天剑之境吗”
容纳天地一切的剑道之境,让朱温看得如痴如醉,不自觉间,已将墨剑出鞘,执在手中,尝试着演化太朴剑诀。
只见朱温念头一起,随着手中墨剑的挥舞,周围各自穿梭的剑芒,也如同得到了指引一般。
竟在朱温的眼前,兀自演化着太朴剑诀,一招一式充满了古朴之意,比之朱温自身的剑意还要深远许多。
每到了紧要关头,朱温尚不能将太朴剑诀全部演化的关键所在,周边剑芒却是不受影响,随着太朴剑诀的剑意而行,充满全然剑意的太朴剑诀顿时出现在朱温的眼前。
一招一式,如醍醐灌顶,将朱温前几日的疑惑全都解开,一时间豁然开朗,除了剑意尚需时日打磨之外,剑招却是牢牢记在了朱温的识海之内。
周边剑芒一遍又一遍的演化,让朱温现在也能将整个剑诀化现在墨剑之上。
待舞到最后,朱温也是明白了太朴剑诀的真正关窍。
随着剑芒剑招的不断演化,变化多端的剑招间,却是一直保留着一股纯粹的古朴之意。
每一种的变化,让朱温叹为观止之间,也明白了太朴剑诀中“剑气自化,剑道自成”的剑道根本。
一道黑芒从墨剑之上倏然而出,只一剑,朱温便将尚在不断演化着太朴剑诀的剑芒,从中撕裂开来。
剑芒一阵光涌之后,便又回到了无边浩瀚的剑海之中。
就在朱温尝试演化洗剑法决之时,手背之上的玄剑印记一闪,朱温眼前一幻,便来到了玄天殿之外。
疑惑未解之际,朱温甫一抬头,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正是着一袭红衣的剑一,与许久不曾见面的聂凡。
“剑一师兄,我就说朱师弟不会有事吧!看他方从玄天殿出来,定然也是得到了宗主的玄天印记。”
聂凡一边说着,一边小跑到朱温的身旁,接着说道“朱师弟,快跟我讲讲,你那日是如何从魔堡之内逃出的”
“哼!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众多天剑宗弟子的英魂,成就了他一人罢了!”
剑一冷然说道,感受到朱温身上尚残余的磅礴剑意之后,便也出示玄剑印记,进入了玄天殿中。
“朱师弟不要见怪,剑一师兄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一路上对我照顾不少!”
看来这魔域战场一行,聂凡对剑一的态度也是改观了不少。
“嗯,见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道你契获了何种魔物”
朱温对于聂凡能进入玄天殿内并不吃惊,只是一路跟随剑一,也不知聂凡遇到了何种际遇。
听到朱温所问,聂凡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尊不准我契获魔物,所以一开始便将我手中的契魔令给收回了,至于这玄剑印记,也是师尊亲自找宗主讨要的。”
“哦”
听到聂凡所说,朱温虽稍有疑惑,但马上也反应了过来,联想到南宫烟告诉自己的秘辛,冷流云定然是不想让聂凡如此年纪,便受到魔物的牵扯。
契魔令有利有弊,虽说能将魔物归为己用,甚至达到操控魔物的目的,但也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被魔物反噬的可能。
“朱师弟应该也契获了一只了不得的魔物吧,肯定比剑一师兄契魔令中的那只雷戟魔物还要厉害!”
见朱温不语,聂凡围绕着朱温转了一圈后说道。
“没想到剑一师兄连此等魔物都能契获,当真了得,”朱温感叹之余,继而说道,“只是你还是莫在此耽搁了,赶紧去玄天殿一行吧,想必内中的演化对你大有助益。”
朱温想了想之后,接着嘱咐道“若我猜想的没错的话,里面只能演化你心中所想剑诀中的一种,所以修行上有任何疑问大可此时解决,不要浪费了此等机会。”
“嗯,朱师弟说的这些,来这里之前,师尊便与我交待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等我出来之后,我再去寻你。”
聂凡说完,便也来到玄天殿前,随着玄剑印记的闪耀,随之也进入其中。
“唉!哈——”
朱温先是叹了一口气,随之又是一声轻笑,心中对聂凡的嫉妒之意一挥而散,与其欣羡他人,还不如自己努力来的实际。
朱温刚准备回到悟剑峰中,天边忽来一片剑光铺道,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笑吟吟地朝着朱温走来。
“乖徒儿,有些时日不见,你便记不得为师了吗”
朱温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已久的藏剑峰主——剑癫墨夫子。
“前辈!”
朱温欣喜之余,已是一语脱出。
“什么前辈你是随着姓冷的小子待过一段时间之后,看不起老疯子我了吗”
墨夫子身形一闪,已是来到了朱温身前,也不多说,大手一招,朱温身后的墨剑却是兀自飞到了墨夫子的手中。
“师……师尊!”
朱温看着墨夫子对墨剑摩挲的模样,当即叫了一声便要拜下。
“诶藏剑峰中可没有这么多礼数,你是叫我师尊,或是叫我老疯子都行!至于跪拜之礼,暂且免下吧。”
墨夫子的目光虽然依旧集中在墨剑之上,但一股无形威势散出,朱温硬是无法屈膝跪下。
“不知师尊这些时日都去了何处”
既然墨夫子不肯受自己一拜,朱温也不勉强,随即询问道。
“怎么这么些时日没有管过你,想必心中对我有着不少怨怼吧!”
墨夫子说完,随手一扔,墨剑便又回到了朱温身后。
“弟子不敢,只是感念师尊当日将我从悟剑池带出,一直心怀念想罢了!”
朱温当下行了一礼说道。
“还是别客套了,走!来了天剑宗多时,也是时候跟我回藏剑峰看看了。”
随即又是一片剑光铺道,朱温与墨夫子同时踏足其上,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玄天殿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 藏剑峰
藏剑峰,葬剑崖。
甫一来到藏剑峰中,墨夫子便将朱温带到这处断崖之顶。
朱温站在断崖之巅,朝下望去,便见一柄柄断剑,跌落崖底,散发出一股悲凉之意,宛如一座剑冢一般。
熟悉的场景,除少了一阵摄人心魂的剑律之外,便如朱温先前在酒肆之中所见的幻境一般无二。
“你现在此地待上一段时日吧,至于魔域之事,你先不必操心,等几日后,我自会前来找你。”
墨夫子说完之后,便又化作一片剑芒消失在了原地。
“这……”
朱温一时也不明所以,还未从拜师的喜悦中走出,便又被独自丢在了这满是荒剑的断崖之上。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已正了名分,也来到了藏剑峰中,接下来的事情,还是静心等待吧。”
等待,对于朱温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
自清风观的长久时日内,朱温早已习惯了等待玉阳子的日子。
虽说玉阳子已是不在,但新的开始,朱温却认为不会再向先前一般漫长而无奈。
凝神静心,在习惯的崖边呜咽的风啸声之后,朱温终是静下心来,盘膝坐下,感受着体内的灵力运转,以及近几日的所获所得。
在梳理了一番体内的灵力之后,朱温对于自己的剑境修为也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若从悟剑阁中的藏书来看,朱温觉得自己现今的修为至少达到了凝结剑丸之境,只是不知道其间提及的塑剑骨是何种剑境了。
无有参照物,朱温也只好埋头苦修,对于境界一事,只要在实力不断精进的情况之下,朱温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毕竟在一些事情之前,有了实力,才会有着不用一直妥协下去的反抗之力。
在朱温仍在遐想之际,一阵寒意滴落在身上,朱温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葬剑崖内竟是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滴落在崖下的断剑之上,随着一阵风啸,发出了悲凉悠远的律动之声,一如酒中幻梦所见。
清冷间,朱温不由将墨剑握在手中,生怕发生任何异变。
直到过了许久,墨剑并未传来任何异动,朱温这才心下稍安,静心聆听着凄风斜雨中的剑律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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