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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好个火筛,竟然如此隐忍,一直等待着这等时机!

    然而,就在朱晖唤上传令,准备吩咐以后西门将士,不可再救援三门时,忽然东南北三面响起了雄浑悠长的号角声。

    “又来了,这火筛还真是难缠!”

    “不是之前那等小规模骚扰,他们全军尽出了。”何瑾透过望远镜看了一眼,随即递给朱晖道:“这次应该就是,火筛发动出其不意一击的时候了!”

    “速速去西门告诉陈寿,无论三门如何凶险,决不能让将士们再来支援!”朱晖也吼了起来,嗓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焦躁。

    很快,两方再次展开了厮杀,彼此都打了快二十来天了,套路都十分熟悉。尤其火筛大军看起来很是有些急躁,直接下令就是攻城。

    “守住,都给本公守住!”朱晖也不多废话,带着亲卫就来到城头督战。

    可这一次火筛大军明显以往不同,跟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地迎着qiang林弹雨冲到城下,架起云梯开始疯狂攀登。攻城车上也蒙上了熟牛皮抵挡箭支和qiandan,一下接着一下狠命撞击着城门。

    “用火油,用火油烧了那冲车!”朱晖大吼,然后一罐又一罐的火油,被士卒远远地砸过去,砰然碎裂。

    然后箭手将箭头裹上沾了火油的布条,点火一箭射去。冲车上的火油顿时烧了起来,熊熊烈火中,只见火筛勇士浑身着火,惨叫着满地打滚。

    火筛这里随后也发威了,抛石车新组装了不少,尽数拿了出来,石块儿铺天盖地地砸向城头。

    也不管那里还有自己人在攀登,反正就是要压住守城这方的火力,带着一股子同归于尽的疯狂,立时让形势万分严峻起来。

    而火筛大军反倒更加兴奋了,一扫之前攻城失败士气低落的颓势,纷纷扬着刀棒大声呼喝起来。城墙上几乎在一眨眼,就被火筛勇士们填满,明军将士不得不展开白刃战。

    “调后备役,快调后备役上来,决不能让他们攻陷城墙!”朱晖又是大吼,随即抽刀准备冲上去。

    可一旁传令远远赶来,惶然言道:“没有后备役了,南门李都督已陷入苦战,提前将后备役征调了过去。”

    话音刚落,这传令就被一支流矢射中,登时倒地身亡。

    “那就将新军,锦衣卫他们调来!”朱晖疯了,推出去三个亲卫吼道:“实在不行,让那些征调的民夫也上来!”

    三个亲卫匆匆跑下城墙,分别去往新军营,锦衣卫还有民夫营那里传令。

    可火筛这次铁了心一样,未待第一波先锋消耗完毕,随即又投入了第二波。连绵猛烈的攻势,让城墙的厮杀焦灼而炽烈起来。

    何瑾一刀砍死个火筛勇士,愕然回头,才发现身后一人已被刘火儿干掉。

    来不及感谢,就跑到朱晖面前:“保国公,还需派去一人拿着你的信物,严令西门的将士不可擅离职守。火筛越是疯狂,越是表示他们要放手一搏了!”

    “不错!”朱晖点头,拿出自己的腰牌道:“去告诉陈寿,就算是老夫死了,也不能让西门的士卒擅离职守!”

    说完这话,老朱似乎真打算送死一样,大步走到了战鼓跟前。

    一把抽出鼓架的鼓槌,大吼道:“大明男儿们,给老夫记住了,天子死社稷,将士守国门!”

    “固原是边关最后的防线,固原一破,我大明百万关中百姓就要惨遭屠戮,都给老夫拿出志气来,死也要站着死!”

    强劲的朔风中,朱晖杂乱的头发和胡须飘扬着。

    雄浑急促的号角声里,忽然被隆隆的鼓声干扰,大明将士闻听击鼓进军的命令,当即大吼一声,拼死与敌军奋战起来!

    站在这样的战场中,何瑾环顾四方,瞬间感觉时间都凝滞放缓了。

    身边的嘶吼声也缥缈起来,隐约之间,他看到一名伤重的大明将士,狰狞吼叫着推着火筛勇士跳下城墙。

    还有一位明明被敌军捅破了肚子,怒吼一声又一刀割断了敌人的脖子,然后口吐鲜血、撑着长qiang让自己立着死去。

    远处城垛那里,一名士卒抱着qiandan,挨了数刀仍旧坚持着点燃了引信。看着炮弹打出去后,才趴在了炮架底下,双手又死死抱住要砍坏炮架敌军的腿

    刘火儿也双目赤红,鬼叫个没个人样,砍着身边的敌兵;陈明达已趴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还有王英也不射箭了,掏出了bishou吼叫着,猛戳一名敌军的胸膛。

    如果可以从上空俯视整个固原,就会发现围着固原,已形成一个急速翻滚的旋涡,鲜血、断肢,兵刃全都卷在里面,疯狂地涌动着。

    间杂着黑色、暗灰色、酱紫色,以及说不上什么颜色的斑块,一层层洗刷着城墙。然后在这个旋涡里,一切又复归为残酷的血红色

    忽然远处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城墙突然间一抖,轰然间尘土飞扬。何瑾猛然抬头看去,竟是西门的一处墙体倒塌了。

    雄浑的鼓声,也戛然而止。

    朱晖愣了片刻,随即跑到何瑾跟前儿:“小子,真被你料中了。火筛不知何时藏了一支精兵。趁着三门齐攻之时猛然攻西门,竟被他得逞了!”

    这会儿何瑾还有些呆,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晖却急了,怒声对着他吼道:“现在该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整个固原城,就你脑子最灵醒!”

    “哦哦”何瑾猛然抽了自己一巴掌,才觉得时间恢复正常了。

    然后脑子急速转动,忽然想到历史上有个情况跟这十分相似,当即开口道:“墙破了那就赶紧修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怎么可能去修城墙”

    “怎么不能”何瑾也急了,慌忙说道:“西门那里一直未遭受攻击,滚石擂木还有很多。先用这些把缺口堵住,拼命也要把火筛大军打退,然后就可以边打边修!”

    朱晖一愣,随即一把拉着何瑾跑下城墙,带着亲卫一路冲到了西门城墙上,对着发疯一样奋战的陈寿吼道:“你去北门,西门让老夫亲自来!”

    这一次,朱晖也不擂鼓了。

    下达了用滚石擂木修堵缺口的命令后,便对着身后亲卫吼道:“老夫就站在这里,只能前进不许后退,一定要打退敌军的这波进攻!”

    这个时候,那些火筛骑兵也终于找到了机会。

    憋了将近二十多天的怨气猛然爆发,齐齐掣起了战马,如铺天盖地的潮水般,涌向了这处缺口。

    铁蹄在轰鸣,尘土在飞扬。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全都是狰狞的杀意,完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时间,何瑾似乎也有了明悟。

    紧了紧手中滴血的绣春刀,他不由苦笑了一声。随即,猛然面色狰狞大吼道:“来呀,老子也会拼命,大不了就再穿越一回!”




第四三九章 我们还有一支军队!
    嗖的一箭,从奔纵而来的火筛勇士手中猛然射出。-八-八-读-书,o≧下一瞬,便穿入一位明军将士的太阳穴。

    这名明军将士正抱着手中的石块,要填向已半城高的缺口,最终身子晃了一下,连人带石块儿跌入了那处缺口中。

    就在那只有一丈宽的缺口处,已躺着不少尸体。

    “快!堵好缺口后,立刻修补城墙。”朱晖带着一千余人立于缺口之前,发出犹如困兽般的怒吼:“我等决不能让敌军,冲入固原城!”

    何瑾从来没想过,战场上前面的士卒拿刀拼杀,后边的人用水泥刀砌着墙,究竟是怎样一副怪异的景象。

    或许后世会有人以为这很荒诞,但身处其中的他却知道,这实在太惨烈残酷!

    眼前这一千步卒,要面对的是整个固原城外闻讯而来的骑兵。并且,经历了北门的一战,他们体力已十分疲惫,全靠着强大坚韧的意志在支撑。

    惊天地动的马蹄声中,火筛骑兵已堪堪杀到。

    “开qiang!”

    何瑾高举的右臂狠狠挥落,六百左右火铳手的前二百名,已点燃了引信,同时叩响了扳机。

    下一刻,炽烈的弹丸犹如一张密集的弹网,呼啸着划过空气,向汹涌而进的火筛骑兵狠狠飞去,滚滚向前的火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沸反盈天。

    这便是火器的优势所在。

    若是弓箭的话,已在北门战斗了半个时辰的士卒,根本不可能再拉动弓弦的。可发射火铳却不需要多少力气,只需要有娴熟的技巧。

    火筛骑兵的冲势顿时为之一遏,几十名骑兵惨嚎着倒了下来,旋即被身后汹涌而进的铁蹄踏成了肉泥。

    受伤的战马也再不顺从骑兵的驱策,开始疯狂地横冲直撞,将左右两边的骑阵冲撞得混乱不堪。

    “继续冲,他们发射一轮后,需要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冲入城中了!”一名火筛骑兵百户叫嚷着,并未将这点损失放在眼里。≥八≥八≥读≥书,≧o

    可他没有想到,这些手持火铳的将士,是隶属于新军营的。

    前二百人射击完毕后,飞速退到了最后一列,开始填充着huoyaoqiandan。而第二列的火铳手,则几乎间隙不停地发射了第二轮。

    绵绵不息的破空声中,新军营的弹丸就像密集的暴雨,向着火筛骑兵疯狂地倾泄过去。他们身上单薄的皮袄,根本不足以抵挡炽热的弹丸。过于密集的阵形,几乎让火铳手弹无虚发

    火筛骑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在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汹涌而进的骑兵阵中,见识到如此精妙战法的火筛骑兵,不可抑制地升起了这等惊惧的疑惑。

    可即便如此,看到同伴惨死,他们非但没有胆寒,反而睚眦欲裂,更加催动着战马急速冲来。

    因为他们都清楚,摆在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冲上去、踏破明军的这层防线!

    “蒙郭勒津部落的勇士们,表现你们勇武和斗志的时候到了,不要害怕、不要犹豫,勇敢地冲上去,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

    又是一名火筛百户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仰天长嗥:“无尽的牛羊、财富还有女人正等着你们去享用,屠尽明军、打破固原城杀!”

    “杀杀杀!”

    逃过弹雨洗礼的火筛骑兵圆睁着通红双眸,就像受伤野狼跟着狂乱地嚎叫起来,挥舞着兵刃向明军的拒马阵恶狠狠地撞了上来。

    “该我们了,一定要顶住!”用脚底死死压着粗大的长矛,身子成弓形顶着巨盾的何瑾,也高吼了一声。

    下一刻,他便感到脚底重重一挫,整个身子都有些支撑不住——那是战马撞入了长矛的冲力!

    剽悍勇猛的蒙郭勒津部落勇士,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用自己的战马和性命,撞断了那些阻挡他们后方同伴的长矛。

    随后又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重重地撞上盾墙之上,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

    连绵沉闷的撞击声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是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更是凄厉而急促。成百的骑兵,被巨大的惯性高高抛起,然后摔成一滩肉泥。

    几乎只是一息的时间,摇摇欲坠的盾墙之前,已堆积出如小山高的尸体。下一刻,继续涌来的火筛骑兵,将会驾着马直接越过盾墙,突破这层防线!

    “就是现在!”

    何瑾又是猛然一声大吼,随即便感觉背部被人狠狠踩了一下。他也一挺身,将那人送过了盾墙。

    汹涌狂骤的火筛骑兵,完全没想到拒马阵后,会忽然飞出明军将士,立时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刀光剑影闪烁,嘶吼和惨嚎更加激烈起来。

    “杀!”

    这时候,盾墙已毫无意义。

    何瑾扔下手中已然破碎的盾牌,和朱晖一起爬上了小山般的尸堆,又跳下去跟火筛骑兵厮杀起来!

    这一刻,不管是朴实的农家汉子,还是京营里的混混,都不再是曾经的他们。面对火筛骑兵的冲锋,他们都挥舞着兵刃忘我地吼叫厮杀着。

    这个时候,什么阵列配合都毫无意义。

    步卒面对骑兵,在取得先期优势阻碍了骑兵的冲势后,只能用更多的杀戮和混乱,赢来那几乎微弱的一丝胜机。

    触目所及,不是兵刃在狂呼声中大力挥出,就是带起大蓬的鲜血,将对方斩落马上。亦或者,敌人狰狞地一弯身,砍掉袍泽的脑袋,或者驾着战马撞飞他们的身体

    身处混乱凶险的战场中,到处飞溅的红色好像一团团烈火,烧灼着何瑾的眼睛和身体,一双本狡黠清澈的眸子,已变为嗜血的通红。

    他早已扔掉了绣春刀,捡起一根粗大的狼牙棒。仗着力大无穷,即便是奔骤而来的战马,也被他一棒敲得趔趄倒地。

    马背上的骑士则在震惊中,又被他一把揪住,然后扔向后方的骑兵阵中,砸翻另一个骑兵

    狂乱的吼叫,闪烁的兵刃,面容狰狞的战士,还有喷洒而出的热血,这一切都深深印在了何瑾的脑海当中。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属于战场,但现在谁要敢劝他离开,他立刻就会一棒子砸死那家伙!

    又是一棒子砸倒一匹战马,可手中的狼牙棒却忽然断裂。另一名火筛骑兵从一侧冲来,狞叫着要砍下他的脑袋。

    然后朱晖狠狠将何瑾撞开,身旁的亲卫吼叫着扑向那骑兵,两人又被踩成了肉泥。

    “小子,不行了,你快走罢!”

    朱晖嗓音沙哑,面露绝望:“没有援军,我们这次是守不住的。老夫死了不可惜,但不能让你这家伙也死在这里!”

    “援,援军”何瑾环顾四周,猛然意识到这时候再来一支援军,哪怕只有几百人,也能大为减轻这里的压力。

    而那样的援军

    朝廷那边儿音讯断绝,根本指望不上。固原城里所有能用的人,也全都派上了战场,这时候真没什么

    “不,我们还有一支军队!”

    何瑾猛然神色一变,想起了什么:“而且那支军队战斗力不弱,虽然没上过什么战场,但各个都有马!”

    “你疯了!”朱晖一下反应过来,吼道:“你要调动东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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