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佞臣
作者:甲子亥
得了朝堂,爬得了龙床,我便是做这大扬朝第一佞臣又如何!
痴汉臣子攻X清冷皇帝受
本书又名#一人之上,万人之上!# 主攻
第一佞臣 分卷阅读1
第一佞臣
作者:甲子亥
☆、第一章
八月的福州府,一场大雨驱散了艳阳天里最后一丝酷热。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清爽起来。
合上手中的《大扬通志》,稍稍动了动因为站的久了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宴敛这才将手中的书归置原处。
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的声音径直打破了书肆的宁静。掌柜需得在打烊之前核对完今日的收益并写上账簿。这般刻意弄大了的声响便是在告诉停留在书肆的人,这里要打烊了,您老快些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将头巾上的飘带理到脑后,宴敛冲着几步开外的书肆掌柜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那掌柜却是头也不抬,微微侧开身体,算是受了半礼。依旧拨弄着手中的算盘,只鼻中闷哼一声,显然心有不满。
宴敛不由的轻咳一声,掌柜的态度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书肆是卖书的地方,若是看中哪本书,尽管买了去。哪有人像他一样,厚着脸皮一连在人家书肆里呆了两三日,只翻看不掏钱,还占了人家的地方。掌柜没有把他赶出去,显然是看在他身上这一身青袍和头上戴着的文生巾的面子上——这是大扬朝秀才公的官制着装。
所以这点脸色宴敛得羞愧的受着。
兀自出了书肆的大门,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有穿锦衣提着鸟笼,身后仆丛前呼后拥的浪荡子;有和宴敛一样,蓝衫紫衣加身,手里把着一抦折扇,轻轻摇动,俨然一副文人雅士的书生才子;也有粗布短装打扮,面色或哀愁或喜悦的平头百姓……四处的店铺还没有打烊,布庄,铁铺,酒楼,杂货店……时不时的有人吆喝三两声。
“客人,慢走!”“哟,这不是某某先生吗?快请进!来啊,上好茶!”谄媚的语气,高扬的语调,嘈杂的很,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熟悉又陌生。
然而这些与宴敛并无多大干系,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在书肆待了一天,腹内已是空荡荡的,时不时的叫唤两声,宣告着不满。
轻车熟路的寻了张老头的食摊。这食摊就搭在街边,三三两两的客人散坐在五张油黑的桌子上。宴敛自顾自的抽了一条长凳坐下,少一会儿,张老头便端着一大碗汤水并巴掌大的炊饼过来。这是宴敛这几天例点的吃食。
食摊人少,张老头虽然发愁却也乐的清闲。旁座的客人颇有戏文里挥指天下的气概,说到兴起的地方,扑的一声站起身来,不怕疼一样,用力拍打桌子,嚷叫几声。这让本就破烂的木桌越发的摇摇晃晃,眼见着就要散架一般。
张老头看在眼里,抚着胸口,满是心疼,看着这些家伙,满脸的嫌弃。
不过是和他一样的平头百姓,非得学着人家才高八斗的士子老爷一样,做什么义愤填膺,什么拍案而起,喔,这两个词还是张老头特地从宴敛这里学的。
可是瞧瞧他们说的什么——
“李家的寡妇昨晚去张屠夫家买肉,今儿个早上才从张屠夫家里出来,手里提着老大一块猪后腿。这要是没做什么苟且的事,哪个会信……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合该全部浸了猪笼才好。”
“那李寡妇平日里就一副姣娆的模样,那腰扭的,巴不得人家的眼盯她身上去。那暖春阁的妓子也比不得她。”
“哈哈哈哈——”四周的人顿时抚掌大笑。
良久,又说道“嚯,那猪后腿还真是大,少不得要一吊钱。”
“是啊是啊!”旁的人不由的呷巴呷吧嘴。
最后长叹一声收尾。“唉,那么大的一条猪后腿,起码能吃五天,不,八天也是可以的。”
唉……
张老头嗤笑一声,说的什么暖春阁,好似这些家伙去过似的,要真是了不得,就该去前街的那些酒楼里吃喝,何苦守着他这路边摊。到底是市井之人,学不来人家的谈吐。扫了一眼这些家伙身上浆洗的发白还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张老头扭过头来看着慢吞吞呷着骨汤的宴敛。
头巾,长袍,皂靴。就连吞咽炊饼的模样,张老头看着也觉得雅致。这才是上流人士应有的姿态。他张老头就喜欢和这样的读书人聊磕。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所以张老头开始搭话了:“宴秀才,这是刚从书肆回来?”
宴敛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炊饼,有点干。
“宴秀才,你尝尝我这猪骨汤,今儿个可是熬制了两个时辰呢!特意给您敲了骨髓在里面。”张老头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得。
“嗯……”灌一口骨汤润了润干巴巴的喉咙。
“唉,要是我年轻的时候也能和秀才公一样读书就好了……”从年幼的贫苦生活,到年轻时因为天灾沦为流民闯荡,到最后苦守着这小食摊,絮叨出来的是心酸。
听着张老头的话,宴敛想着这大概便是古人的悲哀之处,三言两语便是一辈子。
缘何说古人?大抵因为宴敛却是异世一来客。
五天前的宴敛还是21世纪几十亿人口中一名普通的刚刚出师的雕刻师傅。只是在和师兄们给自己准备的出师的庆功宴上多喝了一点,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大扬朝孝熙十一年,福建布政司使的一名刚刚参加完乡试的,与他同名的秀才。
据说这位秀才在出了贡院之后,自以为考的极好,竟喜极而泣,在贡院里熬了九天的身体经不住折腾,直接昏死了过去。
好在同乡应试的人帮忙把他送回了客栈。
谁曾料想再次醒来的宴敛已经换了一个芯子。
混荡了几天书肆,再加上原身遗留给他的记忆,宴敛总算是把自己的境遇弄了个明白。
这个世界历史的车*概是打了滑,滚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里的南宋末年,出了一位顶天立地的人物,虽是微末出身,用现代的话来概述大概是拳打蒙古,脚踢金国,力压吐藩大理称臣纳贡,而后威逼宋卫王退位让贤,成就大扬朝一统天下的伟业。
当今的大扬朝历经四位帝皇,一百二十余年。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这位,九岁即位,已有十一年。刚行了冠礼,如今已经正式亲政。
一百二十年,足够一个国家建立起完整的规章制度。若是好好的休养生息,正该是国富民强的时候。
对于宴昭这几天的经历,这大扬朝的百姓充其量也仅仅是能够维持温饱而已。生活在最底层贫困交加的百姓不知凡几。
期间的各种缘由一时半会却也理不清楚。
再说乍然跑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年代,宴敛要说不惊忧那是不可能的。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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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身的记忆还在,对于这个有些对不上他以往三观的社会,看着看着竟也习惯了。
比如书肆掌柜,宴敛给他行礼,做为商贾贱籍的他也只能侧开身体。连全礼都受不得。比如张老头明里暗里的恭维。又比如他能穿绸缎,平头百姓却再有钱最好也只能着棉衣。以前尚且不能理解这样一种扭曲的社会关系。现在宴敛恍然是明白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阶级。在这个地位决定权利的年代。奴隶,贱民,庶民,士人,官吏……对应的是社会地位。前身是秀才,两只脚踏进了士人阶层。秀才可以免除差徭,见到知县不跪,地方官不能随意对其用刑。往上可以继续考科举,往下可以做一方乡绅,端的是清贵。
正如同张老头转眼就能抛下他嗤笑那些食客贫穷的理由,来和同样坐在他食摊上的宴敛聊嗑。正是因为这样一种从上而下的对上层阶级的敬畏与羡慕。在他们骨子里已经刻上了士大夫高人一等的教条。
穷秀才,穷秀才,再穷,平头百姓也得躬下身来尊他一声秀才公。
这些事情,宴敛看的透彻。前世已不可追,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他正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融入这个大环境之中。颇为安然的享受着这些便宜。
想到这里,咽下最后的一口汤水,张老头的闲嗑也到了尽头。宴敛从荷包里掏出十枚铜板,递给张老头。并说道:“多谢老伯这些天的关照,我明日就要动身回乡了。”
四个铜板的骨汤,六个铜板的炊饼,几乎是这福州城最低廉的价钱。也仅仅是能填饱肚子。这还得是张老头把分量给的足足的情况下。
听到宴敛这样说,张老头迟疑的问道:“秀才公不等乡试放榜吗?”
宴敛摇了摇,无需多言,转身离开。
乡试放榜须得九月中旬左右。一来路印快要到期了。二来能不能中是一回事,可是如今他囊中羞涩啊!住不起三钱银子一晚的下等房。要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去看白书。吃这干巴巴的炊饼。
☆、第二章
第二章
宴家所在建宁府松溪县下河村。距离福州府便是乘坐牛车也需要五六日的脚程。
扶着车夫的肩下了牛车,宴敛哆嗦着身子,这些天的颠簸简直是要了他半条命。等到腿脖子不那么虚软无力了,这才从荷包里掏出自己身上仅剩的六钱银子,递给一旁目光灼灼的车夫。
“多谢秀才公,多谢秀才公!”连着几天的奔波,终于有了收获,也难怪这般的喜笑颜开。
拢了拢肩上的包袱,慢吞吞的往村子里边挪过去。
宴敛从始至终都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前身的一大家子亲人——
这里便是不得不提及前身的家世。
下河村建村于昭武三年(大扬朝第三位皇帝年号),昭武皇帝入主京城之后十几年里,天灾横行,百姓流离失所,便是用赤地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下河村和方圆几里的大大小小七八个村子一样,俱是由流民组成。而宴姓乃是下河村中的第一大姓,下河村八十余户人家,宴姓独占五十户。
当今天下,武人征伐天下,驰骋疆场的局势已经过去了四十载,正是该温养的时候,就轮到文人骚客搭台子唱戏了。科举便成了普通读书人晋升的唯一一条出路。
过独木桥的人多了,相对着选拔的要求也就苛刻了起来。大扬朝的科举考试竟和现世的明朝相差无几,均为八股取士。
一个读书人若是要出头。从县试开始,历经府试,院试,乡试。考出来的就是举人,举人便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有门路的可以外放做一方教谕或是县丞,没有门路的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候缺,即便是补到一些山穷水恶的地方做书吏,已经是万幸了。而以举人的资历,若要是再想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了。
乡试之后便是更为残酷的会试,殿试。大扬朝每三年一次的有资格参加会试的举人何止百千万,而每次录取人数却不过二百名。若是能入二甲以内,那便是妥妥的国家未来栋梁。这些人都是翰林的预备役。混迹的好的,入阁拜相也未必不可能。
若是跌入三甲,即便是能够外放为官,却是没了涉足四品以上官缺的资格。
尽管如此,之余普通人而言,能中榜便已经是天大的运道。
前人曾有诗云:“读尽诗书五六担,老来方得一青衫。逢人问我年多少,五十年前二十三。”道尽了科举一途的辛酸。
话说到这里,却是扯远了。
福建文风虽盛,但是人丁不丰。而这两项却是关乎朝廷分配到每个布政司使每一场考试的选拔名额。单论建宁府,每三年两次的院试,每次约上千人参加,也不过是五十个秀才名额。前身能在十六岁连过童生三试(县试,府试,院试),得到秀才功名,虽然上一场乡试未能中榜,但在下河村方圆几里却也担得上是神童称号。
然而即便是中了秀才。在这下河村,乃至于宴氏族内,宴敛一家的名声却着实是有些不堪。
宴敛的爷爷宴何来是个妻管严,属于指东不敢往西的那种。这若是要在现代,那是妥妥的十佳丈夫人选。可在这男子大于天的古代,宴何来的性格绝对是为人不耻的。
再说宴奶奶刘氏,这是个敢指着男人鼻子破口大骂的泼辣妇。大脚长舌,掌管宴家一切大小事宜,是宴家的当家人一样的存在。这在讲究三从四德的当下,和宴何来一样让人诟病。
宴何来共有四个儿子,长子长媳早逝,所幸留下了宴敛这个长房长孙,也算是留了后。
二子宴北则,娶妻吴氏,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长子宴攸,女儿宴玫。宴北则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喜好混迹赌场妓院,生性奸诈吝啬,好斤斤计较。连带着一家子都是小气巴拉的性子,为人不喜。
三子宴北流,妻子病亡。只有一个儿子宴叙。宴北流是个猎户,整日里冷着脸,不爱搭理人。老早就开始带着宴叙钻林子,很少归家。
幼子宴北重,娶妻李氏,生了三个儿女。长子宴故,次子宴放,幼女宴敏。宴北重最为老实敦厚,是下河村少有的至孝之人。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刘氏很好的贯彻了大孙子,命根子这半句。却把幼子宴北重贬到了尘埃里。
宴家在这下河村拥有近二十亩的田地。宴何来夫妇将将七十岁的人了,在这平均寿命也就四五十岁的古代,两位老人家算是长寿的典范。平日里只需荣养着。宴敛的二叔,三叔也都是不事生产的。所以宴家田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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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活计全部压在了宴北重一家的身上。
若是如此,宴北重在宴家应该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偏偏宴北重最不受宴家人待见,连带着瘸腿媳妇,三个儿女全部被赶在宴家宅子后面的茅草屋里窝着。每天吃糠咽菜,受尽白眼,便是儿女们都跟着骨瘦嶙峋也不敢说什么。
而他们辛辛苦苦伺弄出来的田产进项,最后却全部填给了前身。笔墨纸砚,衣食住行,入学的束脩,赶考的银钱,哪一项都是宴北重一家的血汗钱。
可是宴家人从来没有觉得不妥,对于宴北重一家的愚孝也好,劳心竭力也好,都是冷漠以待。
下河村的人是看在眼底,对前身一家更是不耻,可是当事人任打任骂,加之宴何来在下河村宴氏中数一数二的辈分,就连管辖下河村的里正,耆老也得尊他一声太叔。他们万万是管不到宴何来的头上。
所以就算是有宴敛中了秀才,在下河村人的眼底,宴何来一家总归是蛇鼠一窝。秀才又如何,宴北重好歹也是他的亲叔父,他却能心安理得的做宴北重一家身上的吸血臭虫。明面上是温润俊雅的模样,学的是礼义廉耻,做的是圣人文章,底子里却不知道黑成了什么样。端的是恬不知耻。
宴敛心有戚戚,只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莫名的觉得这样的情景有种若有若无,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般想着,便越发的靠近记忆之中的宅子。
只看见里三圈,外三圈,一堆人将这座二进的院子围的结结实实。还未等宴敛反应过来,只听见屋内传来一个沙哑中透着哀泣的嗓音:“爹,娘,我要分家——”
宴敛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脑中灵光乍现。
——这都是套路啊!
☆、第三章
宴北重瘫跪在地上,望着端坐在上方的面色阴沉的爹娘,再看看侍立在一旁满脸嘲讽的二哥,面无表情的三哥。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鬓角的银发。他本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二哥和三哥眼见着正值壮年,意气风发。他刚过三十,却已满头华发。
扭过头来看着同样相依着跪伏在地上瑟缩哭泣的妻儿,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乞儿。
宴北重总以为自己是家中最为愚钝的那个,比不上二哥能言善辩,比不上三哥身手敏捷。因此不得二老的喜爱。少年时备受漠视,眼见着二老和三个哥哥嬉笑怒骂。独留着他一人在旁格格不入。他总想着能够做些什么吸引二老的关注也好,所以他心甘情愿的担起了家里的重担,任由驱使。
眼见着三个哥哥先后娶妻生子,爹娘却对他不闻不问。他只得一边告诉自己不能给二老添麻烦,一边自己找了个瘸腿的婆娘——因为他给不出聘礼,家里又是这样一副光景,寻常农家的女儿也不愿嫁进来受苦。
后来,几位嫂嫂先后生了孩子,一大家子人住在这座小院子里就有些挤了。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二老的和颜悦色。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听从二老的吩咐腾出了地方,带着李氏和年仅一岁的大儿子搬进了后山的茅屋里。
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磨灭了他少年时对宴何来和刘氏的孺幕之情。他浑浑噩噩,被每日里做不完的活计麻痹着。
等他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妻子和他一样早早的累坏了身体。三个儿女羸弱不堪,最大的儿子十六了,最小的女儿也有十三了。俱是可以娶妻或是嫁人的年纪。身子骨却还不如隔壁王大婶家十一二岁的小子强健。
如今,就为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刘氏就要把自家十三岁的小女儿卖给隔壁刘家村的鳏夫做填房,那人已经五十了,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附近的人哪个不知晓他残暴的名声。小女儿嫁过去还有活路吗?
妻儿知道了这事,跑到刘氏面前苦苦哀求,就因为小儿子说了一句“你现在做下的孽,也不怕将来报应在宴敛身上。”最后竟被恼羞成怒的刘氏往死里打骂。看着刘氏手旁染血的荆条,若不是隔壁王大婶率先冲进来护住了他们,宴北重不敢想象那后果!
这就是他心心念着几十年的父母,他宴北重做牛做马十几年,挣的银钱何止几百两。到最后,为了十两银子,他宴北重就得卖儿卖女,倍受折磨。
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孽啊!妻儿何其无辜,却被他拖累至此。
突然那么一瞬间,宴北重挺直了身体,他环望着端坐在一旁的里正,耆老,宴氏族老。猛的磕倒在地,嘴里重复着说道:“爹,娘,恕儿子不孝。看在儿子为了这个家劳苦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求爹娘把儿子分出去吧!”就像小儿子说的,他已经对不起妻儿太多,绝不能让他的孩子再步他的后尘。只有逃开这个家——
听到宴北重的话,同样跪倒在地的宴放当即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说巧不巧,宴放原本却是二十一世纪工科大学的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场意外的车祸害他没了性命,却转眼让他在异世界重生。
宴放平日里没少看小说消遣。乍然到了这异世界,满以为自己会是所谓的天之骄子,自有主角光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眼见着一大家子挤在一个破茅屋,穿的是破破烂烂,吃的是卡喉咙的糠饼野菜。而他之所以能够活过来,还是因为之前的那个宴放因为填不饱肚子,饿得慌,自个儿跑到山林里摘野果子去了,结果一个不慎,摔下了树,径直就丢了性命。这才有了现在的宴放。
亲爷亲奶苛刻至极,对他们动辄打骂,亲爹愚昧不堪,亲娘唯唯诺诺,两个兄妹胆小如鼠,好好的一大家子生生的变成了任人奴役的奴隶。宴放可不想自己将来和他们一样悲催的苟活。当务之急,唯有摆脱这些扒在他们一家身上吸血啖肉的无耻之徒。他才有活路可言。
好在宴北重还有的救。宴放做的很简单,专门挑宴北重回家的时间拉着李氏哭诉,哭他们穷。哭宴家一大家子都是他们养的,最后他们却连肚子也吃不饱,还要挨打挨骂。哭他们软弱无力,是不是等他们长大了,儿子,孙子,也要和现在一样穷苦一辈子,连温饱也满足不了。
生生的逼迫这这个忠厚却愚孝的中年男人半夜躲在被窝里抽泣。
宴北重的心动摇了。小儿子说的没错,凭什么他做牛做马,最后却落的这样的境遇。难道他要连累自家儿孙也和他一样起早贪黑却依旧连肚子都填不饱吗?
事情开了头,接下来宴放只需要时不时的暗示分家的好处。可还没等他想好后续的大招,刘氏自个儿凑了上来。也恰好让他看见了可以利用的空间。
第一佞臣 分卷阅读4
求情的事是他煽动的,话也是他说的。自己的那位大堂兄是刘氏夫妇的心头肉,说不得,骂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宴放心里本就怨恨,卡着时间凑上去咒骂宴敛。正好是村子里一群孩子上门来找宴放玩耍的时间。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直接就被刘氏狰狞挥打宴放一家的场面吓哭了,孩子一哭,满村子就轰动了,大批孩子父母长辈直接往这里赶过来。
事情一下子就大发了。这才有如今下河村人齐聚一堂的场面。
刺骨的疼痛轰炸着宴放的神经,但他心里反而一阵轻松。有了宴北重这句话,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太叔,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宴北丰冲着上座的宴何来缓缓说道。
宴北丰作为下河村里正兼着下河村宴氏的主家,负责下河村户籍管理,课置农桑,检查非法,催纳赋税的一应事物,可以说在下河村里,论威望,没人能越的过他。
只是他虽然也同情宴北重一家,但今儿个这事说白了那是宴家的私事,也轮不到他说些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想得罪宴家人,宴敛去福州赴乡试,虽说三年前落榜了,但是万一这次中了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有了官身,不是他得罪的起的。就算不中,他也愿意给这个下河村唯一的秀才公一个脸面。
所以这件事,不管从哪个方面而言还得宴何来自己处置最好。
隔壁王婶子向来是看不起宴家的龌龊事,看着遍身血痕的宴放等人,本就大大咧咧性子的王氏当即怒声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要分家,你尽管分就是了。宴北重一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过的却是猪狗一样的日子。你看看这一家老小,刘氏,亏的这是你亲生的儿子,居然要把亲亲的孙女儿送进狼嘴里……哪有母亲这么苛待子孙的,蛇蝎心肠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