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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尊女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酒醉长安某

    但短暂的惊讶后,许鸿很快便起身迎了出来,他本正在院中准备烧火做饭,说实话他其实是没必要如此的,他在城中亦有居所,那里丫鬟小厮一应俱全,大抵是因为贪恋那种炊烟袅袅的感觉,每年春天,许鸿都会特地出城住几个月。

    “云姑娘,许久不见了,近日可好”

    “很好很好,多谢许公子关心了,”云衣抱着白霜,实在无心跟他客套,敷衍了两句便直入主题,“不知许公子可否帮忙找辆马车,白霜睡着了,我答应白丞相天黑前一定将她送回府上的。”

    大概是对云衣的这番直白有些惊讶,许鸿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姑娘坐下稍等片刻。”

    考虑到怀里还抱着白霜,坐下实在不便,云衣谢过了许鸿的好意,依旧站在院中。

    许鸿的住处已经属于桃林的外围了,离大路应该也不算太远,但云衣一路走来,一来疲累,二来也实在怕天黑以后路暗,怎么算下来都不如直接麻烦许鸿容易些。

    为了进城采购方便,就算居在城外的别居,许鸿身边还是带着一个小厮的,这会儿小厮正在屋里收拾,被许鸿扬声叫了出来,让他去大路边上寻一辆马车。

    小厮应声去了,许鸿斟了杯茶示意云衣,云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渴。

    云衣不坐,许鸿也不好自己坐着,只好站在云衣旁边,两人一起等着小厮叫了马车回来。但两人闲站着也是无聊,许鸿看着云衣,想起了近日里永安城传得最沸沸扬扬的流言。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回府
    “听闻五殿下的腿好些了”

    许鸿倒没凌铭那么夸张,张嘴就是“五殿下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但这问法尽管委婉,也足让云衣头痛的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凌清安那么谨慎一个人,这传言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到底是皇子府中人心隔肚皮,还是凌清安有意为之,云衣暗下决心,等回了皇子府、见到凌清安一定要将此事问个明白。

    但此刻,这局势可也不允许她弄明白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许公子未免太高估我的医术,赤龙国的毒师可是苗疆请来的,苗疆的毒是那么好解的吗”

    “这样啊”,许鸿深深看了云衣一眼,轻声笑了笑,“我原以为这传言是姑娘放出来的呢,如此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当真是同行相轻了,云衣心间只喊冤枉,这永安城中谁听见这传言的第一反应不是“这是凌清安放出来造势的”,怎么到了许鸿这里,就成了她沽名钓誉了

    不过想一想上一次桃花宴的情景,这许鸿或许跟凌清安关系不错

    “许公子跟殿下关系很好吗”

    许鸿看着云衣,温和地笑笑,不答“是”也不答“不是”,只是淡然地反问了回去,“姑娘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看殿下好像甚少出府,上次却独独赴了公子的桃花宴。”而且凌清安的轮椅,不是谁都能碰的,只是这后半句被云衣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许鸿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姑娘观察得倒是细致,想来也是在意殿下的吧”

    “殿下是我的病人,对我又有知遇之恩,身为医师”

    云衣还没说完就被许鸿打断,“只是身为医师”

    云衣不说话了,站在那里看着许鸿,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她觉得许鸿想套她的话。

    但许鸿并没有揪着不放,见云衣不愿答,他也便换了话题,“殿下对我,也有知遇之恩。”

    这是云衣不曾听说过的,但许鸿笑笑,却是突兀地甩出这一句话后,就不愿多说了。

    小厮已而带着马车和车夫回来了,云衣将白霜先放到了车上,自己上车前对着许鸿深深作了一揖,“多谢许公子了。”

    云衣没想到的是,许鸿竟然对着她就要拜了下去,“方才的话,是许某量小,姑娘切勿放在心上,殿下于我有恩,可许某无能,解不了殿下的毒,姑娘若能医好殿下,便也是许某人的恩人,今后”

    云衣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没等许鸿说完她便慌忙将许鸿扶起来,“许公子不可行此大礼。”

    许鸿抬头看着云衣的眼睛,那诚挚的眼眸看得云衣心间一动,“拜托姑娘了。”

    云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直到将白霜送到丞相府,她还有些神情恍惚,满心满脑都是许鸿那一眼。

    这得是多大的恩情啊,直觉告诉云衣这绝不仅仅是知遇之恩那么简单,男儿膝下有黄金,许鸿那么痛快地一拜,这就算说是救命之恩都不为过了。

    那许鸿此举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有意为之,云衣一时有些迷茫了,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她总是习惯于将人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那一拜、那一眼,竟让云衣有些怀疑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原则了。

    是不是很多时候,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是一种更好的选择,云衣不知道,她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坚持有了怀疑。

    其实将白霜送到丞相府时,天已经有些暮色了,待云衣回到皇子府,天色已然转黑。

    云衣没想到凌清安竟然肯从屋里出来了,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精神不济,但总比他刚回来时有活力得多。他正守在门口等云衣,而且看上去也等得有些时辰了。

    云衣方下了车,便有小厮上来付了车费,她谢过了车夫,推着凌清安进了府门。

    凌清安并没有问云衣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为什么会这么晚回来,实际上,他只是沉默地坐在轮椅上,任由云衣将他推了回去,什么也没说。

    这种沉默让云衣感到不舒服,她总觉得这沉默就是最好的责问,因为在这漫长的沉默中,她心间莫名滋生了一种愧对。

    大约是凌清安的神情吧,云衣不知道在永安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天过去,凌清安现在依旧还是会时不时流露出一些悲伤的神色,那种悲伤,就仿佛被大人抛弃在路边孩子,云衣想不通以凌清安的身份,怎么会有这种被抛弃的经历。

    大约是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自责,云衣率先开了口,“今天带着白霜又去了趟城外的桃林,好在遇到了许公子,不然险些回不来了。”

    “许鸿吗”虽然凌清安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闷闷的,但语气间的温和却是没有一丝消减,“他最近确实住在城外。”

    “他好像很关心殿下的腿。”

    “哦,”凌清安不在意地随口应了一声,又自嘲地摇摇头,“这永安城中,又有谁不关心我的腿呢”

    说完大约是想起了什么,凌清安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是他亲自问的你”

    云衣下意识地点点头,点完头才发现凌清安看不见,又出声“嗯”了一声,“消息,是殿下散出去的”

    云衣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第一次云衣亲自替他祛毒时,凌清安并不避讳旁人,却也没大肆宣扬,云衣当时以为他是要借此肃清府中异心,那次之后,确实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可凌清安第一次出关之后,永安城中的传言便开始多了起来,云衣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政局阴谋,但这一个月下来,却越发觉得是凌清安有意为之。

    凌清安并没有正面回答云衣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而后缓缓开口,“除了许公子,还有别人问过姑娘这个问题吗”

    “还有陛下,”这自是不必说,云衣想了想又补充道,“和岑文柏。”

    “岑文柏”这倒是让凌清安皱了皱眉,“新科状元”

    “没错,”那个脑子里缺根弦,还害她淋了场雨的状元,就是现在提起来,云衣还觉得隐隐头疼,“我在永宁寺时无意间遇到过他一次。”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入宫
    岑文柏其人凌清安虽不了解,但也是听说过的,朝中风头正盛的新科状元,就算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但他接触过的岑文柏似乎不是一个热衷于打听这些事情的人,那样一个君子端方的人,在他看来是不肯被卷进这些政局风云的。

    这其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凌清安暗自揣度着,却没有开口跟云衣解释,因为他还拿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擅自否认云衣的观点。

    凌清安没再说话,连同之前的问题,他也没有回答,云衣见状只当他依旧心情不好,也就没再挑起别的话题,只是安静地将凌清安推回到了主院。

    “那解药,殿下还需要吗”云衣临走时突然想起这事儿,回身问了凌清安一句。

    凌清安估计是正在想别的事情,思绪被打断愣了一下,而后笑笑,“自然是需要的,只是那些灵药不太好找,大约得再过时日才能送到府上了。”

    云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相信凌清安是心中有数的,那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也不必着急。

    云衣原以为自己会就此回归到她闲适的生活,却不想事情往往不是那么尽如人愿。她当真想不明白自己在永宁寺时究竟因何给弈风帝留下了深刻印象,可在她回城的第七天,又被弈风帝召进了宫里。

    那日云衣特地起了个早,本来想的是去看看白霜的,不想还没来得及出门,一道圣谕便到了府门口。

    凌清安对此倒没表示出过多的惊讶,这仿佛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只是叮嘱了云衣一句“小心”,便将她送出了府。

    恰是这句“小心”,让云衣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她没接触过深宫大院,实在不知道入个宫有什么可小心的。但圣谕只说让云衣入宫,凌清安出于规矩是不能跟随的。

    入宫的车马不能耽搁半刻,云衣甚至还没想明白凌清安让她小心的原因,马车便已停到了宫门之外。

    车夫将云衣扶下马车,而后将她交给了一个公公装束的人,听着那车夫的称呼,这位姓高的公公在宫中大抵地位不低。

    高公公在前方为云衣引路,这位老公公看上去也有些年纪了,背由于长久的弯曲姿势而有些伛偻,但大约是由于阅历,整个人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他走在云衣前面,一路上甚至不曾回头看云衣一眼。

    这是弈风帝的下马威吗,云衣低头跟在后面暗自思量,看来这位看上去就不是很和蔼的皇帝,在永宁寺时还是勉强收敛了锋芒的,思及此,云衣对自己此行的安危更加忧虑了。

    弈风帝正在御书房,据高公公说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讨要事,他只硬邦邦地甩下这句话便扭头走了,剩云衣一个人站在御书房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聪明的办法当然静观其变,实际上云衣也是这么做的,日头慢慢爬高,御书房里的讨论却还没有一点结束的意思,如果那里面真的有一场讨论的话。

    云衣猜弈风帝估计是想磨砺自己的性子,大概在他看来,若想跟皇家沾染上关系,云衣需要这么一场磨砺。

    跟皇帝讲道理大抵是最傻的事情了,况且云衣也没有这个资本,她只能小心地揣度着弈风帝的想法,然后在心底默默嘀咕两句这想法真的荒唐。

    在接近午时的时候,弈风帝总算是大发慈悲把在太阳底下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云衣放了进去。好在现在不过仲春时节,上午的太阳不算太毒,云衣尽管接受了许久日光的洗礼,也不算太狼狈。

    御书房里还真的有几位大臣,大多是云衣不认识的,除了白彦。

    云衣猜测白彦是知道云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因为从云衣进门开始,他便一直盯着云衣,脸上挂着和蔼又慈祥的笑。这表情让云衣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更甚,但弈风帝在前,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白彦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云衣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虽然这个礼在行家眼里多少有些不伦不类,弈风帝倒是不纠她这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她云衣起了身。

    云衣照例安静地垂手站在那里,弈风帝上下打量了她片刻,似乎是想找一找方才那场“磨砺”的痕迹,但打量一番没找到他也只好作罢。

    “云衣,是吧”一模一样的开头,云衣一时都有些怀疑弈风帝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有些不济,不然这简简单单两字,哪有什么需要反复确认的道理。

    但这些话她只敢放在心里嘀咕,面上依旧恭敬一礼,“回陛下,是。”

    弈风帝点点头,“听老五说,你医术了得啊。”

    那一瞬间,云衣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在永宁寺可能见了个假的弈风帝,不然一模一样的对话,为什么下了山还要再重复一遍难不成还要情景再现给那些大臣们看的吗

    “是殿下抬举。”不管弈风帝是不是想情景再现,云衣都只能规规矩矩地有一句答一句,她低着头,尽量让头发遮住脸上的一切神情。

    下一个问题该开始问她与国师的关系了,云衣在心中默默地想,尽管她十分不屑于这样浪费时间,但至少这种对话是安全的。

    可弈风帝又怎能遂了她的愿,他毕竟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这些问题他已经问过一遍他也是记得的,而这些,都仅仅是铺垫。

    “此次召你入宫原也没什么大事,”这突如其来的唠家常的语气让云衣瞬间警惕,她突然觉得这事情大了,“只是皇后近来身体抱恙,宫中御医又多是男子,难免有些不便,朕想起老五夸你医术了得,想着请你进宫来给皇后看看。”

    云衣清楚地感受到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两拍,她就知道,这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她明明都说那是凌清安抬举了,弈风帝竟还要这么锲而不舍地要求她展现医术,是又从哪里听来了什么风声吗

    想想刚刚进门时白彦的表情,这回,不会是这位白丞相好心办了坏事吧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后
    云衣是真的不懂医术,得益于她翻过的那几本毒理书,她现在恐怕连下毒都比给人治病要熟练些,但抬头看看弈风帝的脸色,云衣觉得这件事恐怕没个靠谱的借口是难以躲过去了。

    “回陛下,民女只是对解毒略通一二,并不通晓医术,皇后娘娘凤体尊贵,民女实在不敢妄治。”

    “诶,无妨,”这“无妨”两字一出口,就连皇帝自己都觉有几分不妥,连忙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而后又换了一种说辞,“朕的意思是,你先去看看,如若不能医治,朕与皇后都不会逼你。”

    云衣当然不会这么天真地认为这件事会这么简单,因为解毒本是医术的一支,能解如此剧毒却都医理一窍不通的人少之又少,如果她到时候真的束手无策,大概就有人要怀疑她这解毒的本事是从哪里来的了。

    躲是躲不过去了,云衣此刻才明白凌清安那句“小心”的意义,但明白又能怎样呢凌清安恐怕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父皇召见云衣入宫的目的,但还是那句话,明白又能怎样,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敢明示云衣,只能意义不明地嘱咐一句“小心”。

    但事实证明,这句嘱咐并没有让云衣掌握多少主动权,那一句“小心”除了在一开始为云衣制造了些许恐慌外,当真一点儿作用都没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衣除了领旨也别无他法了,弈风帝满意地点点头,从书桌后的那把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几位爱卿便先回去吧,今日商议的事朕会慢慢考量。”

    几位大臣道了“告退”,一一退下,白彦临走前倒是看了云衣一眼,云衣看着他满脸的疑惑,也是明白了这风声是从哪走漏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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