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家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北梧桐树
她的确达到了目的,梁秋见状果真刀刃偏转,放弃了那直刺的势头。只是这番动作并未在此结束,在手上动作转向的同一瞬,他的整个身体随之跃起扭转,逼不得已的变招变成了借力打力,刀刃变直刺为侧斩依旧指向于小楼,而下半身却已是趁着林燕扬手上余力未卸的机会,扫出一记势同雷霆的侧踢!
这暴风般两点兼顾的打法让两人也凛然起来,变招的同时急速调息,眼里红光突现。但就在活性激活的瞬间,来自四肢百骸间的压力却随之骤然增强,毫无预料的不适感让他们险些在一刻间呼吸停滞,动作无可奈何地出现了半秒的停顿。梁秋并没有放过这眨眼的机会,紧跟着旋身横斩,奔着二人失衡的机会,这一次刀刃划出的寒光直指面门!
单发的子弹从后而来,伴随着叮的轻声准确打在刀身上,子弹巨大的动能让刀刃一偏,擦着于小楼手臂而过。两方都向后连退出数步,于小楼捂着臂上一掌来长的伤口,在险些被一刀斩下的手腕的震惊中连续喘息,梁秋却是几步站住,斜瞥向身后子弹袭来的方向——任天行的手里抓着那把掉落地上的手枪,正紧咬牙关瞄准着他。
“看来是都做好觉悟了。”梁秋收回了刀刃,平静道,“不过这里可是离天空最远的地方啊。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觉得还能插得进手么?”
任天行喘息着,每一次胸口起伏都会让缠裹的纱布沾上更多鲜血。在那之后他并没有被给予像样的治疗,达格弹造就的旧伤还未愈合,光是冲上去捡枪再加上射击就已经趋近极限了。他并没有去回答梁秋的话,只是定然地站立在那里,以身为墙挡在前面,身后是再度陷入昏睡的江一弦。
“准备从我手里截下作为核心的‘第三代’啊…很好,状况判断的很快。”梁秋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是和平时一样的漫不经心,“但目的判断出来了,接下来就该掂量掂量进攻所需的代价和限制,不是么?”
与他的不咸不淡相反,在旁的二人此时看他的眼神已经满是震惊。于小楼死死地盯着梁秋的手,那里已经赫然握着一柄银白色泽的长刀,轮廓与狼牙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刀身崭新。
“你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我们的武器,连血统的问题都考虑在内。”他尽力克制着语气,“之前这里原兽的出现也是一触即发的同时变异,和之前青海的时候一样…”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梁秋摊了摊手,“这还是多亏了你们提供的思路呢。用微量的达格丝包围这里,营造出小型的达格网,将圈内人的血统压至同一水平,借此来应付血统被压制的局面。本来这只是为即将在这里苏醒的东西而准备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你们这是自己踏进了笼子当中啊。”
他说得依然轻松,听着这话的三人却都紧张到了极限。光看梁秋在刚才那两招中展现出的技巧和应变能力,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比之记忆中的样子,他的力量和速度并没有被岁月磨损,反而因为血统被修复显得更加精进,而那一招一式也完全不像是多年未战的样子。
结论很明显了——在抛开血统纯拼技巧的对抗下,他面对有着顾虑的三人联手竟然完全不落下风。想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个人从未真正荒废。
于林二人都不由得谨慎地退后一步,架起手上的武器与之对峙着。达格网中他们的血统优势已经丢失,和这个人交手,任何的轻举妄动在他眼里都可能会成为破绽。他们都屏住了呼吸,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眼球轮转,悄悄地扫过周围火焰未熄的砖堆。
“想找达格装置的开关么?”梁秋却在这时再度开口了,“那这得说句不好意思了:这次我用的可不是简单的金属丝,而是一整套自成系统的帝国装备。一旦开启,那么想要停止的方式就只有将其彻底毁灭。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就还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还是这么了解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作战的全部策略。
“...所以,你拥有的一切都是身外的,这么多年你追求的东西没有一件真正属于你。”于小楼有些生涩地道,“你说你已经脱离了帝国,并且不可能再去回头,但到现在还不是要靠这些留下来的遗物来维持。”
“身外之物么…说的是啊。”梁秋不无赞许地点了点头,“人类研发了那么多枪枪炮炮,但没有达格弹的时代却还要借助携带者这种人体兵器。那些东西都是虚的,非得是能切实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正有用的。”
他再度探手入怀,在三人共同的注视下摸索一阵,随后将摸个东西握在手里——那是一只密封保存的注射针,被封存在巴掌大的胶囊状石英盒中,管里液体透明,随着晃动粘稠地四处流动着。
任天行瞳仁一缩:“你难道?!”
“谢春儿是个真正的怪物,只有怪物才能创造出更多的怪物,所以她才一直在寻找跨越极限的方法,而在夜莺之后她成功了。”梁秋悠悠地说着,作势就要推开那石英盒的封装盖,“和‘第三代’的实验一样,为此她报废了数万支残次品——虽然那些东西在蠢货们看来也是宝贝吧。不过对我来说,最有价值的那一个…还是拿到手了呢。”
“交出那东西!!”
话音未落,一边的于小楼已经暴喝出声。林燕扬随着那话与他一同扑击而上,在他取出针剂的前一刻齐齐开火,他们都不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却不约而同地从那上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详,因而这一次完全丢掉了试探,接下来的方针只有以命相搏!
寒光在眼前重现,梁秋没有在手上动作中多耽搁一秒,迎着他们的冲势再度挥刀。几道劲风霎时间交织成急速的龙卷,围绕着那小小的容器发散,磁场弥漫的地下登时被争斗所充斥。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时的头顶,众人汇集的天台上,上演的又是另一出戏码。
王庆听着地面处传来的爆炸余音,手上进而再加了一份力道。此时的他遍体鳞伤,上衣都被扯碎了大半,相对的,刘大龙已是被他骑在胸口上,鼻青脸肿擦满鲜血,显然刚才的厮斗中是落了劣势。同样是听到这一阵爆炸声传来,他却和王庆相反地脸色一变,气力一泄,便被王庆再度压制。
“看起来,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们也应该明白。”王庆低声向他说着,眼睛却是扫向周围,“这次的我们,同样也是带了底牌来的,我们也并非孤军奋战。”
刘大龙被他摁在地上,在他的重力下艰难地深呼吸着。此刻的天台比起刚才已经安静了许多,周遭遍布的都是差不多的情形——卸去了来自原兽的压力,王庆所带来的黑狼猎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这里的局面。实力相近的情况下,偷袭是永远无解的,更不要说此时能留在王庆身边的无一不是忠诚老将,实力比之这支歧途的队伍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被没有参与其中的是站在一边的李航。从混战开始的一刻,他便被两边的人马同时排除在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从身份上来说他已经归属了梁秋一边,但面对王庆他也无法下手,左右四顾了半天,也只是突兀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眼前太过戏剧性的变化。
“放弃吧。”王庆说,“现在放手的话,还来得及。”
刘大龙咬着牙关,青紫的脸颊都因此而颤抖起来。他斜眼扫视着身边连绵起伏的枪炮闪光,和更远处仍在“坐标”影响下徘徊的原兽群,肿胀的唇角越绷越紧,露出的却是困兽犹斗般的神色。
“来得及…王队长还真是够会同情弱小啊。”他啐出一口唾沫,嘴角却竟是缓缓地勾了起来,“不过,还是把你那点同情心用来照顾照顾你们自己吧!”
那诡异的神情让王庆霎时察觉到了什么,更进一步锁死了他的手腕,用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腕骨给捏碎。但随即他就注意到了微妙的不对,眼光一扫他的手指,就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拳,将袖口中的某个东西推至手中——那是一支盛着暗红色液体的针管。
王庆大惊:“你?!”
他顾不上多说话,使劲再度将他的脑袋磕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抢他手上的针管。但撞击带来的晕眩在这时候失效了,在他得手之前,刘大龙已经将那针管推到底,满管的药剂流入肉体当中,因为充斥液体而鼓起的皮肤在几秒间迅速平复下去。
“我刚才都说了,选择了这条路的我们,和你们已经不再是一个层面。”刘大龙说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就让你看看,这么多年你都无法触碰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的话突然卡在了嗓子里,整个人痉挛般剧烈地地抽搐起来,弧度之大,坐在一边的王庆甚至摁不住他。青色的血管从注射的针孔处开始暴突,像是奇异的裂痕顺着手臂爬上肩膀进而扩散至胸口再到全身。他睁大了眼睛,眼球迅速爬上成片的血丝,瞳仁像是薄雾中的霓虹那般闪烁。
“王队!!”
从旁边而来的一声大喊叫醒了看呆的王庆,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人已是吐了满口的白沫,但翻白的双眼中却已经尽然被赤色占据。还不等他想出接下来的做法,就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喊着他的名字从旁边直冲而来,猛一撞将他推出几步来远。
王庆措手不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影,然而在抬头的一刻,他听到的是一声恐怖至极的闷响。
混战的天台突然在一瞬间安静了,就像是电影突然按下了慢动作播放,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中央的情景:方才还像是奄奄一息的刘大龙此时居然一跃而起,眼球暴突,全身的骨骼却在嘎嘎作响,手臂的肌肉像是翻动的鱼那般跳个不停。
但此时没有人去注意这些细节了,每一双眼睛注视的都是他的前方——此刻那拳头挥出,重重击中了面前李航的腹部。看似普通的一拳深深地陷入了身体当中,李航整个人像是月牙那样大幅度弯了出去,大张的口中吐出大片带着血的白沫,而那脊柱居然在这一击之下发出了断裂般的嘎嘎声。
刘大龙手一扬,像是扔一个破布袋那样一甩手,李航的身体当即被甩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后面的栏杆上,撞得那铁质的栏杆居然都嗡嗡地颤抖起来。他倒在地上,想痛呼都已经出不了声,整个人像是虫子那样在地上扭动着,身体亦像是虫子那般瘫软。
“喂!这是…?!”
身边有谁在高声呼喊,但听在王庆耳中却已经完全地模糊下去。他瞪着眼,瞳仁中所映得已全然是面前那个扭曲的身影——按下注射的人站直了身体,一呼一吸如同长鲸吸水。而此时他缓缓地抬起被青筋所占据的脸庞,与王庆对视的双眼中,赫然已是一片血红!
怪兽家谱 第503章 蝼蚁的哀歌
眼前的人影在视野中无限放大,耳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王庆呆坐在原地,整个人仿佛瞬间冻成塑像。
应变突发情况是每一个精英猎人的必修课,如果仅仅是出于恐惧,堂堂黑狼的分队长是不会被逼到这个程度的。他能失态至此,只因为一个原因:这样的场景,与那尘封记忆当中的身影重叠了。
他从很早以前便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中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久以来也一直未曾放弃寻找,而现在答案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打破禁忌的分界线、超出常理的身体素质,还有最重要的——那双与原兽无异的、赤红如血的瞳仁。
那是本不该存在于世的畸胎,是时代的错误。但现在它真切地现世了,那么只能说明…现在他们所处的,正是一个错误的时代。
这就是…当初自己所见的场景么?
大脑的血管颤抖着像是要爆炸,他沉浸在幻觉和现实的交织当中,居然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凝固了几秒。但对方的动作并没有随之而停滞,甩开王庆的同时便已扭头转向一边,如同嗅到毒品气味的瘾君子那般,眼里闪着近乎狂热的捕食冲动。
他刚刚得到这超凡的力量,肆虐的细胞带动各类激素以超出人体极限的水平急速分泌,这让他感受到被胀满的致命快感。因此它并不急于进食已经含在口中的猎物,此刻无节制的尽情杀戮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被他眼光扫到的黑狼队员都下意识后退,抬起枪把全部精力用来自保。这是求生的本能行为,没人再敢如李航一般冲上去。不知是不是残存的人类意识作怪,那怪物的眼光并没有向他们看过来,只是再度挪向王庆,扫过他身上刚才被自己打出来的淤青和血痕,眼里的激动因此而更进一步。
王庆面对着那双赤色瞳仁,忽地惊醒过来:不,不对!这种东西与当初绝不是同类!记忆碎片中的身影是挡在他们面前的存在,而断不该是眼前这个扭曲的怪物。这一切…是有什么错误存在的!
他一个激灵翻爬起身来,冲击而来的人影在同时掠过他身边,速度之快,带起劲风都扑得人脸颊发痛。怪物果真将他定为了目标,快速的反应救了他一命,但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这种反应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王庆迅速匍匐身子,半跑半滚地以最快速度扑到装备袋前,抽出对原兽专用的卡宾枪迅速装好弹指向前方。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刘大龙正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他的枪口却也不闪不避,流着兴奋的口涎,咧开嘴笑了。
“看…看见了么…”他半吐着舌头,像是狗那样一抽一抽地喘息着,“这就是…我们要的…”
后面的内容再也没人听清楚,因为那话已经语不成句,听上去完全是野兽般的低嚎。不单单是王庆与手下的队员,连周围看着这一幕的叛徒们见状都露出了骇然的神色。他们禁不住地哆嗦起来,像是心有余悸。
这样的结果不仅超出了作为敌人的王庆一方的想象,就连他们自己,在这之前对那东西的效力都是只有听闻没有眼见。现在看来它的确能带来传闻中的权柄,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更接近深渊的诅咒。若不是刘大龙抢了先,他们方才或许也会头脑一热做出同样的举动,但现在没人再有这个胆量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庆以枪指着那碎落地上的针管,转过头朝着叛徒们大声质问着,“这就是给你们的么?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们…这个…”
叛徒们不约而同地摇头,面对着他居然有了些唯唯诺诺的意思,抖着手枪口不知道该往哪指,话也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清楚。王庆情急之下张嘴大骂几声,号令着周围队员连续开火阻挡那怪物的前行,然而天台上一波未平,天天下却在此时一波又起。
恐惧的喊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面对着同样东西的人们所发出的声音——两方的人员分布很散,彼此之间难以摸透情况。而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各处,数十名逆境之下的敌人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几十支针剂被从各处隐蔽掏出推入,而后注射者无一例外都步了刘大龙的后尘。
因注射而异化的人都一致地舍弃了现代化兵器,单靠野兽般肉体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将那些人的肉体撕裂开来,而打在他们身上的子弹却像是钻入海绵堆里那般毫无效果。那些注怪物冲入猎人们之间,便像是雄狮扑入羊群,惊惧交加的人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被洞穿身体。只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方才还占据优势的黑狼猎人四分五裂。
那番情景完全地落在王庆眼里,让他双目因此而胀满了血丝。他们提前做了多少规划和准备、承载了多少的时光和多少人的希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胜利,在这异样的存在下就这么轻易地离他们远去了。
这就是人类和怪物之间的差别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赔上性命所收获到的也只是可怜的冰山一角。现在答案就在眼前,他们却连看清的机会都再得不到。
王庆咬紧了牙关勒令自己冷静,大声指挥着周围猎人战略撤退的同时,在脑海里迅速搜寻着曾经所见的对敌方法。但还未想出什么,巨大的沉吟声突然盖过了一切混乱,随着那声音扩散,脚下的地面再度剧烈颤抖起来。
“什么东西?!”
来自各处的惊叫声通过墙壁的破口传入小房间,身处其中的安年被其引着立时转过头去。她当机立断地站起身来,抽身一跃登上制高点,远远地朝大部队所在望去:两方人马都在地震般的震荡下摇晃着,像是沸水里的饺子那般没头没脑地流动,混杂其中刚刚完成进化的怪物们见状却反而停下了攻击,扭头向震荡中心望去,外围的原兽同样停止了徘徊,做出了与他们同样的动作,队队红瞳聚焦于一处,像是在向什么东西参拜。
坐标机械之内,“集中”状态下的江一竹额头淌汗,露出了吃力的表情。她全心融入了坐标当中,而现在某种力量在与她对抗。五分钟的时限就要到头了,对方的气势却是不减反增,而且是指数级别的增强,这让她感受到了窒息般沉重的压力,口中无意识地嘤咛起来。
“这是…”安年心下一紧,猛地扭头向外,“那个人…还是做到了么。”
怪兽家谱 第504章 饿狼凶猛
地下基地,瑟瑟的石灰在震动中如雨而下,迸裂的建筑块从各方滚落进中央的血池。池水正在沸腾,中央泛起成群的气泡,明明只是个占地几百平的蓄水池,此刻却仿佛怒涛的大海。
然而此时这能被称之为是“壮观”的异状并没有得到谁的关注。池边已然被刀光枪影占领,中央的三道身影交织在一起,碰撞间迸出烟花般连绵刺目的火星,从中甩出无数被化解动能的弹壳。
于小楼与林燕扬不断交错着走位,两只枪口前后夹击射击。一眼看去梁秋仿佛身处枪林火雨之中,四周攻势密不透风无路可逃,但身处其中的白狼三人却最明白局势,这让他们额上汗落如雨,生理与心理都绷到了极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场战斗的艰难仍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所有的战术、所有的技巧乃至所有的配合都无从谈起。每一步走位都在对方的计算之内、每一个动作的破绽对方都了然于心,永远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身处圈内的两人盯紧了他别在腰间的那支针管,急剧地喘息着。这么久的争斗下来,他们始终在被迫保持近身缠斗的方式,这直接封锁了林燕扬一贯的重火力,而于小楼甚至没有抓到哪怕一个机会来铺开阵型,再加上活性被压制,他们能借助的只有手上的枪支和最原始的搏击技巧,但这些在这次的敌人面前决不能成为优势。
梁秋压低了重心,身体左倾右晃,借以准确闪避他们从各个方位发动的攻击,如同一条老练的野狼熟练穿过猎网。但此时的他绝不是单纯被狩猎的对象,那把长刀在他手上舞动如灵蛇,每一次出击都仿佛带着致命的风。
任天行握着枪靠在一边,现在他算是这里唯一一个能看清全局的人,也因此最明白两名队友现在的困境。以他这重创的身体,进入战圈只会成为累赘,随着争斗逐渐白热化,小型枪的支援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能做的也仅限于保护好身后的江一弦替他们守好后背罢了,但现在却因此而第一个瞥到了池水的震荡。
“小心地下!!”
他在察觉异常的一刻便已心知不妙,当即朝着那两人大喊出声。但寒光在他说话的同时再度爆闪,伴随着铁器相撞的悠长震鸣,娇小的身影着了一击,不得不在空中扭身后错化解力道。但这时剧烈的震荡蔓延到了看台上,她落地的同时下盘不稳,整个人当即一晃,靠着强大的定力才再度稳住身形。
这个失误只有眨眼的功夫,放给平常人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但却完全瞒不过梁秋的眼睛。他在发觉震动的同时便变了神情,尽管那变化微乎其微,三人还是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极致的快感全部凝练到了手上的长刀上,刀刃直指面前还未调整完全的林燕扬!
“那东西醒了,现在准备进食了!”一时间她似乎听见面前人兴奋的低喊,“刚好,最杰出的材料都在这里…这一定是迎接终极最合适的宴席了吧?”
那语调中的癫狂让林燕扬都由不住地一怔,面对着逼至眼前的梁秋,竟一时做不出半点反应。实际上梁秋也的确没有给她闪避的机会,看似直刺的长刀封锁了所有可供闪避的方向,最终指向必然是一击致命!
在旁的身影骤然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步切入战局当中,手上没来得及换弹的枪杆直甩而出。但梁秋像是早有察觉,身子一侧便避开那来袭的枪杆,刀刃随之一晃,竟在眨眼间完全转向从背后直切而过!林燕扬只觉眼前一花,就见蓬勃的血花霎时间在眼前开放,格挡所用的枪支当啷掉地。
“小楼?!”她惊呼一声,“你…”
于小楼倒抽一口冷气,入鼻的全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长刀的刀刃从他大臂处刺入,又从肩后穿出来。混乱间他只顾得上一手将旁边的林燕扬推至一边,随即便被直击身体的大力带出几步有余,梁秋一手抽回刀刃,他带着漫到胸口的血踉跄着直退到角落,倚靠着墙边才得以站稳,被刺的手臂完全失力,伤口一看便是达格金属所致。
“你…玩真的…”他捂着臂上的伤口,眼里像是同样要滴血。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了废话,他最擅长在这种时候说废话,只是现在说得那么艰难。
“说得没错,直到现在为止,确实只是‘玩’而已。”梁秋手握着仍在滴血的刀刃,竟是微微地笑了,“能做到这个程度,你们也确实干得不错,这样更需要些配得上你们努力的结局。”
话音落下的同一刻,爆裂般的巨响便从赤潮中响起,进而席卷整个地下。三人只觉眼前一黑,周围熊熊燃着的火光被瞬间出现的某样东西完全遮了去。林燕扬不消多想立即冲上前扑到于小楼身边,以身体为屏挡住他。而就在她到位的一瞬,只听哗啦的水声尖鸣,巨大的黑影从赤水当中冲出,骤然填满了整个视野,暗幕笼罩下像是能见到两只血瞳缓缓睁开。
“好好看看吧,接下来你们所见的…才是‘真实’。”
地表开始龟裂,不可名状的东西从底层下拱过,顶起翻卷的砖石堆。聚在周围的人们都下意识朝旁边散开来躲避,但中央已然失去智力的人形原兽并没有理解过来这情势的变化,依旧傻傻地徘徊在原地,直至裂痕蔓延至脚下,它们才如梦初醒般立起身像是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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