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家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北梧桐树
“没想到你会接下这个差事。”江桦顺手拿起他桌上的名片,上面清楚地写着猎人部门理事的职位名。
“这怎么说”
“我以为你是不喜欢和政局打交道的类型。”
“也许吧,玩人确实比玩原兽累,人的心思太多了。”梁秋把手抱在脑后靠在办公椅上,“不过反正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有些事再不尝试一下就来不及了。”
“只是尝试”
“是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尝试新可能么。现在的年轻人没事闲的跑山上蹦极不就是为的这个么。”梁秋说,“但我这顶多算是蹦了个泰山,你可是直接跳了珠峰啊,都不知道啥时候落地,或者说能不能落地。”
江桦转过身:“你听到什么新消息了”
“就刚才,你回来之前,部长那边给我传了话,让我跟其他人配合从城里调查敌方核心人物的下落。”梁秋乐呵呵地把玩着手上的烟盒,眼中却全无笑意,“你说,我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江桦沉吟一刻,将手上的名片推回梁秋面前。
“核心人物实际上是母上、是谢春儿,那两个人只是棋子,把她们交出去也没有意义。”他说,“自从找到夜莺总巢之后,谢春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也没有进行什么活动,单凭我们明面的搜索很难找到她的踪迹,那两个人是重要的线索。”
“放长线钓大鱼思路是不错。”梁秋玩味地抛接着烟盒,“不过,哪个认真钓鱼的会为了保护诱饵把自己搭进去呢如果只是单单把她们看作线索的话,你大可不必掩护她们的真实情况到现在。”
江桦顿了一下。
“该我问问你了,关于夜莺的事,你是怎么个打算”梁秋抬着半只眼瞅着他,“上次你保小竹也就是个安全问题,这次要保夜莺的话可就是立场问题了。现在你已经半只脚踏到泥坑里,再这么下去谁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到时候要是出问题,把你自己搭进去都不够。”
江桦抚了一把领口上的纹章:“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会提前和所有人断掉联系。”
“又来你这是破釜沉舟啊。”梁秋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固然好,那也不能自己找墙撞吧。”
第321章 浴火重生
对于这座医院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来说,这几条都并不重要。在诺大的天子城,安年这个名字没有几个人了解,他们关注的只是她在这里传奇的经历。
她被送到这里时已经奄奄一息,呆过的地方都能当凶杀现场。达格武器和超高的血统产生互斥,使得她止血比一般人更难。即使撇开狼牙造成的伤口不说,她身体内部的检查情况也让专门负责携带者的主治医师瞠目结舌。
“真难以想象她能支撑到现在。就她这个情况,几乎是把全身主要的部件都打坏重修,还不止一次,要不是有极限活性的自愈能力早就器官衰竭了。”当头晚上那医生一脸严肃地说,“想象一下从身上割下一块肉,等它一长好就再割,一直重复…她的全身都经历着这样的过程,时间少说也有几年了。我们已经用上了最大剂量的镇静剂,但效果还是有限。这情况要是搁普通人身上,别说愈合,光是痛都会痛死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医者仁心,既然送来就得救。不正常的沸腾活性得压下来,创口得缝合,接近衰竭的器官得重新激活,甚至还得开颅取出那跗骨之蛆的铁片。她的身上凝结着上时代科技的手法,许多地方连最老道的医师都无从下手,为了救命只能粗暴解决。大大小小的手术几乎剖开了她一半的身体,这其中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出血。
作为人口大都,天子城的血库一向紧缺,她这种无身份的人更没有什么资格申请照顾,甚至没法下病危通知书。紧急关头能选择的只有作为血亲的江一竹,本来她还没有到能献血的年龄,但听说是要救妈妈就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负担了整整一半的用血量。
而另一半,自然也是来自于那个“另一半”。
为了防止江一竹失血过多,他们也在无知觉的江一弦身上取了血,经过活性压制处理后和江一竹的一同输入了安年的体内。虽说“第三代”携带者造血能力惊人,但年龄毕竟还小,江桦严正反对了可能会伤害她们健康的提案,好在两个孩子的身体都没有出现什么大碍。
但供体没有问题,受体问题却很大。以安年当时的虚弱,医生担心过第三代过高的活性会起反作用,从内部摧毁这具垂死的身体,事实上刚输入新血的时候她也的确出现了排斥反应。但第一波高烧和内出血过后,可以称之为奇迹的景象出现了。
在此之前,无法被适应的朱雀之力将她的身子侵蚀得千疮百孔,就是最高明的针对携带者的医师都束手无策,只能延缓她情况恶化的速度。但在两个孩子的血输入后,这暴虐的外来血统竟然被联合压制了下去,转而无障碍地融入了破碎的身体中。
这使她在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衰竭的脏器重新被激活,伤处愈合如新,甚至连最让人担忧的取出芯片对脑部的伤害都被修复,那种恢复力根本就是高阶的原兽所拥有——或者说,是独属于四象朱雀的“浴火重生”。
所有的生命指数都在飙升,唯一下降的是她的活性。流淌在她血管中的朱雀之力全部用作了治疗,比例不断下降直至被耗尽。她失去了作为夜莺的那份超常的力量,但也同时意味着暴虐的血统回归了常值,根除了崩坏的风险,从而能留在这里,按普通伤患的方式保守治疗。
虽然早知道朱雀作为
第322章 请与我相见
她的语气很平常,她已经有过不少这种事的经验了。江桦于是也就牵起她的手,共同朝着内部的方向走去。
他们轻车熟路地绕过弯曲的走道,来到了最深处的走廊。越往里走人声越是稀疏,到了这里这里已是安静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个护士还在门口值班。
携带者的身份不能见光,于是这就是给他们的“特权”了。整个医院里知晓他们内情的人不用多久就能数完,大部分都聚集在了这里。
这没什么,即使是江一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跟着就往里走,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那值班护士拦下来了。
“小孩不能进去。”护士一脸的公事公办,说得江一竹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之前来过很多次。”江桦看她像是个新来的,于是解释道。
“我知道,这是女儿吧。”护士说,“但这段时间比较特殊,大夫说病人现在对外部刺激都很敏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情况就有变,以防万一还是保险一点。”
江桦心头一动,想到了些什么,但还没确认就被拉住了衣角,故而转头去看做出这动作的江一竹。
小家伙本来还想辩解几句,要知道之前她来这里的时候可确实没闹出过什么乱子。但听了护士的话以后她就闭上了嘴,低头想了想,然后拽了拽江桦,轻声道:“爸爸,没关系的,那我今天就不去打扰妈妈了。刚好我也好久没去看江一弦了,她住的地方离这不远,爸爸要看妈妈,我就去看她好了。”
她都这么表示了,江桦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江一弦是一起被带回来的,半年来也一直被当作病人对待,与这里只隔着一层楼板。他于是就先将江一竹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同样是有点冷清的一个门诊,上面有小牌子写着:心理科。
“注意安全,有异常的话就别轻易接近了,我待会就回来。”江桦将她放在门前,叮嘱了有些奇怪的话。
江一竹很自然地应了一声,看起来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完她便熟练地换上了消毒衣进入了门诊内。这里的情况与另一边刚好相反,经验表明江桦跟着还不如让江一竹单独去,于是他便转身离开,独身回到了那条空旷的走廊边。
大概是正好换班或者去了卫生间,值班的护士这会没在,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他也就用着与环境相匹配的轻缓动作走了进去,推开了里面的那扇门。
房间里开着窗,阳光透过白纱窗帘透进来。因为通了风,屋里没有多少常见的药水气,反而透着一股清香。白色的床铺上躺着白色的女人,头发像是绸缎那样披在枕头上。
半年前的那个夜里,当人们在爆破后的烟尘中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横抱着这个人急速向外奔去,两手溅满她的血。玄蜂发动后空气中溢满达格的磁力,她因此变得极度虚弱一睡不醒,直到作为伤员被送往边境的红十字站、又辗转回到城中,也一直如此。
江桦对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只说是携带者的战友。后来递交的报告中,白狼方面的说法也都是夜莺已死,人们对此深信不疑——至少是到今天为止的深信不疑。
毕竟这么说倒也没错。夜莺死去了,于是她就作为安年留了下来。
都说医院里会暴露人最丑的一面,因为再漂亮的人插满管子打上激素以后也会变丑的。但她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身上简单的输液管和心电仪一类基础设备再挡不住她姣好的面容,睡在那里就像普通的
第323章 长大者的对话
世界被消音了,房间里什么响动都没有。
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法想,又似乎是一瞬间想的事情太多让思维当机了。江桦就那么站在那,停在最后一刻的动作上,和面前那双眼睛互瞪了几分钟有余。
负责她的医生在手术前专门找他谈过话,阐明了她身上最危险的情况不是外伤,而是嵌在脑桥中的那块芯片。当时给出的最坏也是最大的可能有两个:一是脑死亡,二是她醒后留住的人格还是夜莺。
这是基于严谨学术做出的推断。人脑的复杂是科学界有目共睹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思维芯片都被认为根本不可能实现。现在文明倒退回当初,这块芯片的手法已经无法破解,虽然可以尝试着取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随时都可能伤到脆弱的脑部。
虽然后来朱雀血修复了所有的创伤,但这也更让他们担心被凶兽所滋润的身体会再次被杀戮意志支配,因此这座看似平常的病房在最开始就被重重设防,一旦失控就会变成天然的牢狱。
而现在她的眼中分明亮着血色,那在这里的人——
“现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她逆光看过来,“那就…下午好”
——好了,确认完了。
江桦吐了口气。他原来是不信某些小说描写的,但现在他真的无意抬起了手,掐了自己一把。
确实是真的。她就在这,留下的是对的人,没受到什么后遗症的损伤,她的神情在睁眼后的短短几分钟内就迅速地清明起来,看着比他还清醒,在他整理思路这段时间里她也没再说话,就那么侧躺着盯视他,目光看得他如坐针毡。
“你在看什么”
话刚一出口他就差点没抽自己一把。这说的是人话么!这种时候再怎么着也该说一句“你醒了啊”或者“你什么时候醒的”之类的作为开场白吧都是这半年来独来独往缺少交际害的,彻底把话废搞成语言障碍了。
不过害人对象反倒像是被他那副神情给逗乐了。她轻笑了一声,笑容被阳光勾成金色。
“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多看的吧难道还想要我跟小鸡一样,第一眼看见谁就认谁么”
安年自然而然地这么脱口而出,被药物浸泡许久的嗓音居然还很清丽。
江桦和她四目对视,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异常:在电波塔中的时候她分明已经失去了视觉,但现在那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瞳仁滴溜溜地转,没有了半点致盲时的空洞。
“你的眼睛…”他有些迟疑。
她听见这话略微顿了一下,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轻轻地抚过眼帘。她面前有一面不大不小的镜子,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赤红的瞳仁。她并未主动地用起细胞,但不详的血色却仍然滞留眼中。
“嗯,这个应该是好不了了吧。”她轻声说着,似乎早有预料,“我一直以来的实验就是为了和细胞加深融合,活性提升有限,就从使用效率下手。对我而言原兽细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助力,而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即使是同样的活性我的力量也远超其他人——作为代价,眼睛从很早以前就变成这样了。不过除了颜色以外,其它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不会疼也不影响视力,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安年说的很轻松,但这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历早就出卖了她。那些被她几句话带过的“融合”,反映在体检报告上就是无数深入五脏六腑的创伤,连医生都无法判断伤害程度,因为那早就超出了理论的人体极限。
但至少她现在真的能看见了。朱雀血的修复能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这种地方也没有落下。江桦在明白这一点后就再度陷入当机中,意外之喜太多,就像乞丐突然中了头等奖,他反而不知道该从那个地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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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长大者的对话
世界被消音了,房间里什么响动都没有。
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法想,又似乎是一瞬间想的事情太多让思维当机了。江桦就那么站在那,停在最后一刻的动作上,和面前那双眼睛互瞪了几分钟有余。
负责她的医生在手术前专门找他谈过话,阐明了她身上最危险的情况不是外伤,而是嵌在脑桥中的那块芯片。当时给出的最坏也是最大的可能有两个:一是脑死亡,二是她醒后留住的人格还是夜莺。
这是基于严谨学术做出的推断。人脑的复杂是科学界有目共睹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思维芯片都被认为根本不可能实现。现在文明倒退回当初,这块芯片的手法已经无法破解,虽然可以尝试着取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随时都可能伤到脆弱的脑部。
虽然后来朱雀血修复了所有的创伤,但这也更让他们担心被凶兽所滋润的身体会再次被杀戮意志支配,因此这座看似平常的病房在最开始就被重重设防,一旦失控就会变成天然的牢狱。
而现在她的眼中分明亮着血色,那在这里的人——
“现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她逆光看过来,“那就…下午好”
——好了,确认完了。
江桦吐了口气。他原来是不信某些小说描写的,但现在他真的无意抬起了手,掐了自己一把。
确实是真的。她就在这,留下的是对的人,没受到什么后遗症的损伤,她的神情在睁眼后的短短几分钟内就迅速地清明起来,看着比他还清醒,在他整理思路这段时间里她也没再说话,就那么侧躺着盯视他,目光看得他如坐针毡。
“你在看什么”
话刚一出口他就差点没抽自己一把。这说的是人话么!这种时候再怎么着也该说一句“你醒了啊”或者“你什么时候醒的”之类的作为开场白吧都是这半年来独来独往缺少交际害的,彻底把话废搞成语言障碍了。
不过害人对象反倒像是被他那副神情给逗乐了。她轻笑了一声,笑容被阳光勾成金色。
“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多看的吧难道还想要我跟小鸡一样,第一眼看见谁就认谁么”
安年自然而然地这么脱口而出,被药物浸泡许久的嗓音居然还很清丽。
江桦和她四目对视,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异常:在电波塔中的时候她分明已经失去了视觉,但现在那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瞳仁滴溜溜地转,没有了半点致盲时的空洞。
“你的眼睛…”他有些迟疑。
她听见这话略微顿了一下,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轻轻地抚过眼帘。她面前有一面不大不小的镜子,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赤红的瞳仁。她并未主动地用起细胞,但不详的血色却仍然滞留眼中。
“嗯,这个应该是好不了了吧。”她轻声说着,似乎早有预料,“我一直以来的实验就是为了和细胞加深融合,活性提升有限,就从使用效率下手。对我而言原兽细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助力,而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即使是同样的活性我的力量也远超其他人——作为代价,眼睛从很早以前就变成这样了。不过除了颜色以外,其它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不会疼也不影响视力,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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