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做权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红尘贼子
“这事儿就是秃头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多铎已死,清军覆灭,这江南总算是保住了。接下来自然就是反手要对付张大帅。”
“毅勇军那么能打,不把张大帅的兵权收了,朝廷能睡的安稳”说话的这个人恨恨的说道:“咱们大明朝的事情,坏就坏在这些人的手中。他们就见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立功劳,唯恐被统兵的将领盖过一头去。好不容易出了个能征善战的张大帅,才刚一冒头就要夺了兵权,这帮狗日的东西……”
“嘘,小声些……”
“为甚要小声许他们阴夺张大帅的兵权,还不许我说说么这帮不成器的东西,那毅勇军也是他们能带的么就算是张大帅把兵权给了他们,他们肯定也会把毅勇军给生生的祸害成三大营的那副熊样子。”
“说的也是,这些个人就是眼皮子浅,容不下战功赫赫的张大帅。”
“什么眼皮子浅分明就是咱们大明朝的秦桧!”
既然人们已经在潜意识里把张启阳当成了精忠报国的岳武穆,那些想要夺取张启阳兵权的家伙自然就是秦桧了。
“哎,我大明朝本来比那满洲人强盛百倍,奈何朝廷里左一个秦桧右一个秦桧,咱们这大明朝江山迟早被他们祸害的熄火塌架。”
“兄弟啊,你口口声声说的秦桧到底是哪一个”
“自然就是那许文才了。那姓许的匹夫本是监军,眼看着张大帅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自然想要执掌毅勇军,也不知在背地里使了多少阴谋诡计。还真应了那句古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可不是怎的。张大帅能战胜多铎这样的外敌,却防不住身边的小人,哎,真要是没有了张大帅,辫子兵再打过来,还有谁来扶保这江南的半壁江山遭殃的还不是咱们这样的老百姓”
“那许文才就是可恨,只希望以后千万不要再唱《风波亭》的老戏码了。”
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朝堂上的国家大事竟然会在市井民间广泛流传,连村氓愚妇都知道了朝廷要夺张大帅的兵权。
舆论一下子就沸腾起来,矛头直指许文才。
千夫所指之下,许文才的名声顿时臭大街了,不仅被老百姓们指名道姓的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直接说他是大明朝的秦桧,要谋害功臣张启阳。
市井民间之言,本就不需要什么逻辑,更不需要证据,反正就是人云亦云,至于说是谁最先带起的这个节奏,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开始的时候,对于民间的这种舆论,朝廷并不怎么在意,但是没有过多久,对于许文才的指责和谩骂就形成一股猛烈的风潮,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许文才就是宋时的秦桧转世,是来祸害大明朝的奸臣,要不是尽快除去,大明朝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强大的舆论压力一旦形成,许文才到底是不是秦桧式的奸臣根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百姓认为他是奸臣。
没过多久,御史言官们就开始公开弹劾许文才,和捕风捉影的民间舆论相比,这些个专门弹劾别人的御史显然更有战斗力,直接了罗列出许文才的十大罪状,分别是:苛待士卒、侵吞军费、徇私舞弊、离间军心、弄权营私……
御史言官本来就有“风闻奏事”的权利,既然他们已经集体弹劾许文才了,并且罗列出这么多的罪状。
虽然复隆小皇帝本人不相信许文才会是这种人,但却不得不查。
只能暂停了他的监军之职,命令兵部、刑部、臬司衙门,会同大理寺,查找许文才的罪状。
一直以来,作为毅勇军监军的许文才都谨小慎微,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影响,从来都不做欺压士卒徇私舞弊之类的破事儿,所以他问心无愧,自认是人正不怕影子歪,毫不畏惧这些个莫须有的无端攻击和弹劾。
朝廷的调查刚刚开始,还没有任何结果,对于许文才的攻击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南京、浙江、凤阳、常州甚至是闽南的读书人,纷纷上疏,疯狂攻击许文才。
来自各地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堆积在复隆皇帝的案头,其中最厉害的一份出自礼部郎中孙正文之手。
孙正文的这份《请斩许贼疏》简直就是一篇战斗檄文,在这份奏疏当中,孙正文的言辞极其激烈:“许贼文才者,妄受先皇之恩,辜负君恩,间我将士之心,误我复国大业,其心当诛。若容此国贼,则如秦桧在朝,宋覆之灾殷鉴不远,臣请朝廷斩杀许贼,以正士气,以平民愤……”
照孙正文这个说法,他许文才就是大明朝的秦桧,不把他杀了,就不足正军心平民愤,不把他杀了,大明朝就会走上南宋覆灭的老路子。
虽然孙正文的这份《请斩路贼疏》火力十足,但许文才终究是从北京城一路跟随太子南来的老臣,素来深得皇帝信赖,又有首辅大臣蔡枫华等人的帮衬,也不是那么好拿下,所以朝廷一直都对这些言论保持压制的态度,想要保住路恭行的态度非常明显。
真正的致命一击并不是来自江南,也不是来自民间,而是来自浙江。
浙江的潞王素来对朝廷事物不怎么关心,却很罕见的在许文才这个事情上公开表态了。
作为大明朝辈分最高的宗室藩王,而且是第一个公开表示拥护新朝的藩王,无论怎么说潞王都可以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影响力极大。
虽然他的态度非常温和,而且说的比较隐晦,但意思却十分明显:许文才是不是真的有罪其实并不怎么重要,但眼前的局势和越来越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他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毅勇军监军这个职务了。
朝廷必须尽快表明态度,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无论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样子,也必然会丧失民心,甚至有可能会丧失军心。
连潞王都是这样的一种态度,朝廷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任凭舆论继续发酵下去吧
真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在强大的舆论和政治双重压力之下,许文才自动请辞毅勇军监军一职,朝廷也就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虽说再也不是监军,但许文才终究是东宫旧部,朝廷还为他保留了些体面和尊严,继续保留他原本的头衔,将他“调”到了文翰馆,住持修撰国史事宜。
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一步好棋,诏令刚一公布,盈沸滔天的舆论马上就平息了,那些个读书种子纷纷上疏称颂朝廷是“圣天子在位”
“英明果断”
“慧眼识奸”
大明朝的这半壁江山又呈现出一副君明臣贤上下一心的“大团结”局面。
牺牲一个许文才,收获上下和睦的政治局面和万民称颂的良好舆论,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从毅勇军的二把手变成修书匠,几乎是被一撸到底,等于彻底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和远大前途。
彻底远离了高层决策圈子之后,许文才很快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许府门前再也不复车水马龙的景象,许文才本就为人低调,愈发深居简出,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修撰国史之上。
第225章 历史记录者
如许文才这种正经科班出身的儒学人士,大多眼神儿不好,多年的寒窗苦读让他的视力急剧下降,不得不多点起几盏灯火,才能面前看清楚书页上的字迹。
“老爷,张大帅来了!正在前边的小厅里候着……”
自从辞去毅勇军监军一职之后,一众的同僚纷纷疏远了他,极少有外客来访,想不到张启阳会在这个时候来访。
对于张启阳的到访,许文才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只是淡淡的说道:“张帅不是外人,引他到书房来见吧。”
作为毅勇军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二人相见之时的情形显得有些平淡,既没有任何寒暄客套,也没有故作热情的殷勤接待,只有清茶一壶相对而饮。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许文才放下茶盏,平视着张启阳的双眼,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你张大帅是精忠之臣,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踢开”
虽然许文才这个人有些迂腐,但却不能否认他是个正人君子,至少在毅勇军监军的职务上,做的很不错,是一个合格的监军。
但是,无论许文才再怎么迂腐,都终究不是一个傻子,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张启阳一手操控,关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从表面上看,那江南学社和毅勇军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却是叶黥一手创建,而叶黥本就是张启阳的传声筒。
至于浙党、闽党、复社以及东林党,更是和江南学社之前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连潞王本人,都和张启阳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利益交换,朝廷可能还不是很清楚这一点,作为毅勇军的监军,许文才显然比朝廷知道的更多。
所有这些舆论,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全都是出自张启阳的手笔,是他张大帅在幕后操控的结果。
虽然从来都没有承认自己就是扳倒路恭行的幕后黑手,但张启阳也没有否认,而是淡淡的说道:“许大人,我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监军,而且你我之间从无私人恩怨。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捣鬼,我也不想否认。至于你说的……把你踢出去……这句话真的有失公允。因为不是我要把你从毅勇军踢出去,而是你没有跟上毅勇军的脚步,你掉队了!”
“我不懂,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哪怕从我手里夺取兵权这个事儿,我也不怪你。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应该这么做,而且一定会这么做。毕竟任何一个朝廷都不愿意看到权臣的崛起……尤其是统兵的权臣!”
张启阳站起身来,亲手把许文才的茶盏再次斟满,就好像是面对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至交好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知许大人想过没有,若是我真的把毅勇军交给朝廷或者别的什么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这显然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因为张启阳马上就给出了答案:“就算是有毅勇军这样的虎贲强兵,你们依旧不能收复北地,你们依旧不能光复大明朝。在你们的掌控之下,毅勇军只会逐渐衰弱,直至堕落成为三大营那样的三流军队。”
“毅勇军是我一手所创,我最清楚毅勇军是什么样子,也最知道将来的毅勇军应该是个什么样子,而这一切,你们全都懵然不知!”
许文才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就好像以前合作之时的情形那样,许文才并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因素,而是很直接的说道:“由你继续执掌毅勇军,确实可以保证战斗力,这一点我必须承认。”
“当初要收我的兵权,也不是出于你的本意吧”
收兵权的事儿,当然不是许文才的本意,而是皇帝本人以及蔡枫华等人的共同意志。
但是,许文才不能承认这一点,即便是在他已经成为朝廷和张启阳斗争的牺牲品之后,依旧要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若是承认了这一点,就等于是表明朝廷对张启阳的不信任态度,君主、朝廷和将帅之间的不信任,绝对是天大的灾难。
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臣子,许文才绝对不希望出现那样的情形。
张启阳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早就想到了。说实话,换我做了皇帝,肯定也不会容忍一个我这样的军事统帅,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毋庸讳言。我能感觉到朝廷对我的忌惮,但却不得不用我。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不是贪恋权位之人。我比谁都更热切的期盼着,能够尽早收复故土再现太平盛世。到时候我也就可以解甲归田笑傲林泉了。做一个乡下的土财主才是真正的惬意,远比当一等勇毅公和大元帅要舒服的多。”
这是肺腑之言还是敷衍客套许文才已经分辨不出了。
在这之前,许文才一直都认为自己对张启阳有些深刻的了解,但是现在,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清楚张启阳,甚至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张启阳这个人,就好像是一团迷雾,始终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真言也好,虚语也罢,都已不重要了。”许文才细细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感受着掌心里的舒适温度,幽幽的说道:“我不过是一介儒生,监军一职勉力而为,根本就是力有不逮。如今卸下责任,反而轻松了许多,以后我也就可以埋首于书墨之间,做点自己早就想做却一直都做不成的事情了。”
“从位高权重的监军,成了现如今的修书匠,许兄……委屈许兄了。”
不知不觉之间,张启阳对许文才的称呼已经从“许大人”改换成为“许兄”,更加说明这仅仅只是不带任何官方立场的私人谈话。
“我本就是个讲经解史的学官,著书立说才是平生志向。而今刚好遂了心愿,也算是一桩快事。”许文才笑道:“从今以后,我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看着你展布才能,再造煌煌大明。”
“从高位上下来,居于闲职,依旧如此豁达,许兄可当得起一个纯字了!”
许文才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个纯字,还是等我百年之后追谥之时再用吧。现如今我要修撰国史,凭你张大帅的作为,有资格专列出来,这份《毅勇公纪》由我操刀最恰当不过了。”
张启阳笑道:“许兄要给我著书立传还烦请笔伐之时手下留情!”
“史书最要紧的就是秉实而录,不褒不贬公允客观,至于功过是非我辈无权置喙,只能留给后人评说。”
“给活人做纪书,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我很期待国朝太史公的大作呢!”
“《勇毅公纪》的开篇我已经写出来了。”许文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刚刚写好的底稿:“你看看,有没有甚么谬误之处”
“……勇毅公张氏启阳者,诞于泰昌元年秋仲,原籍北京,居与英国公府……”
“面见先皇,赐指挥使职,而起民练……”
是在说张启阳起家的过程,同时很明确的指出了张大帅的开端:他既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即算是荫袭祖先也不算是。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就是流水账,说的就是张启阳的生平。
这一段故事许文才本人也是共同的经历者,所以写的非常周密非常详细,尤其是让张启阳名动天下的八湾河血战,更是记录的分毫不差。
但是在斩杀皇太极这个事情上,许文才却没有按照官方的说法来写,而是用一句“诈称斩杀伪清虏皇洪太”一语来概括。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许文才都不相信当初在小吴庄被张启阳一刀砍死的那个人就是黄台吉本人。
“诈称”二字,旗帜鲜明的表达出了许文才的态度。
这就表示,他始终认为对张启阳有决定作用的那场天大功劳不尽不实。
这部《勇毅公纪》是国史的一部分,是要流传到千秋百代之后的史书,许文才却用了这样明显带着贬义的文字,对于张启阳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污点。
但张启阳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哈哈大笑着说道:“诈称二字……真的很有意思。”
“既是史书,当然要秉实而录,当时的情形我也是经历过的,绝不相信那人就是黄台吉……就算你不满意,我也不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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