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王座

    听了冯去疾的汇报，嬴政皱了皱眉头转头问李斯的建议。

    李斯闻言拱手道：“新朝改正朔，易服色，然不能弃天地正朔于不顾。年节风习久远，辄遇正月，天下臣民莫不欢庆。秦若回避年节，伤民过甚。”

    李斯所说正是嬴政一直担心的，天下归一后百姓的臣服问题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严明的法度是秦国的立国之本，法度这种事情就像是一条大坝，一旦开了一个小口，这个小口就会慢慢变大，直到有一天带垮整座大坝。

    对于这一点，李斯再清楚不过。当初嬴政要处置嫪毐的时候，还是廷尉的李斯进言不可除以私刑，当用法度治罪。当时还没有彻底接掌大权的嬴政从善如流，采纳了他的建议。

    在六国被不断吞并的过程中，嬴政手中的权力也在一步步增强。

    这些年一路青云直上的李斯有时候都会在权力中迷失，所幸最后醒悟过来。而权力最大的嬴政至今能像当年一样遵守法度，这个发现让李斯有些汗颜。

    李斯汗颜之余拱手说出了自己在路上想出来的折中之策：“陛下只须事先明诏郡县，当在岁末之夜大宴群臣以示庆贺。如此即做了天下过年之表率。不违天地正朔，使天下民心舒畅，更可一贺陛下四十整寿。”

    “如此一举三得！臣等以为当行！”冯去疾听后附和道。

    “臣民忌惮年节，倒是没有料到也。”嬴政摇头道。

    “民众畏法敬治，此非坏事。”儒皮法骨的李斯兴致勃勃道。

    “也好，岁末大宴群臣。”想了想后嬴政拍案，“只是，寿诞一事勿要再提！”

    见嬴政主意已定，李斯和冯去疾也不再坚持。

    岁末之夜，始皇帝在咸阳宫大宴群臣。这是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国第一次年节大宴，因此显得分外地隆重喜庆。

    奉常胡毋敬总司礼仪，事先宣于各官署的宗旨是“新朝开元，皇帝即位首岁，始逢天地正朔，是为大宴以贺”，一句也没涉及皇帝寿诞。然则，群臣心照不宣，都知道今夜年节是皇帝陛下四十岁整寿，虽没有一宗贺礼，但开宴之时的万岁声却是连绵不绝分外响亮。

    胡毋敬原定的大宴程式是：开宴雅乐之后，由博士仆射周青臣率七十名博士进献颂辞，褒扬嬴政的赫赫功德，之后再由三公九卿及领署大臣各诵贺岁诗章，最后由皇帝颁赐岁赏。事实上，连同李斯在内的所有大臣都备好了贺岁诗章，且主旨都很明确：以贺岁为名，颂扬皇帝功业。

    但是，让总司礼仪的胡毋敬与群臣没有料到的是，雅乐之后，胡毋敬正欲高宣颂辞程式，坐在王座之上的皇帝陛下摆手打断了他。头戴冕旒身穿黑色礼服的嬴政举着大爵离开了王座，走下了铺着厚厚红毡的白玉阶，过了丹墀，站到了群臣坐席前的中央地段。

    “我等君臣，遥贺边陲将士功业壮盛！”

    “我等君臣，遥贺郡县值事吏辛劳奉公！”

    “我等君臣，遥贺天下黔首生计康宁！”

    “我等君臣，共度新朝岁首！”

    嬴政高举起酒爵，朗声宣读着贺词，一贺一饮。四爵酒饮罢，朝臣们已经是心头酸热双眼蒙咙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我等臣民，恭贺陛下寿过南山”一时之间，寿过南山的声浪哄哄然淹没了宏大的殿堂，震荡了整个皇城。

    声浪终于平息，胡毋敬又欲高宣进献颂辞。

    嬴政却还是摆了摆手，笑吟吟说话了：“寿过南山，朕倒是真想！然则，皆是妄谈罢了！江河不舍昼夜，岁月不留白头，逝者如斯，虽圣贤不能常驻世间！朕非贪功好名之君，尔等亦非阿谀奉承之臣。诸位的心意朕领了，但是此等妄谈之言今后还是少说！”

    嬴政的一番话，让刚刚暖起来的场子再次冷了下去。

    就在这时，李斯站出来打破了寂静：“臣等，敢请陛下部署来年大政。”

    独立于众臣当中的嬴政看着满朝诸臣朗朗道：“克定六国，一统天下，远非天下至大功业也！若论一统，夏商周三代也是一统，并非我秦独能耳。至大功业何在

    在文明立治，在盘整天下！此，秦之特异也。

    当年商君变法之时，秦国积贫积弱，几被六国瓜分。然则，先祖孝公与商君同心变法，深彻盘整秦国二十余年，老秦人如同再造，由一个备受欺侮的西部穷弱之邦，一举崛起为虎狼大国！今我秦国，受命于天，一统华夏，便要效法孝公商君，改制华夏文明，盘整华夏河山，如同再造秦国一般再造华夏！

    有人云，华夏王道数千年，文明昌盛，无须折腾。果真如此么非也！

    今日殿中群臣，汇聚天下之士，老秦人反倒不多，诸位但平心想去：华夏文明数千年，何以泱泱数千万之众，却饱受四夷侵凌，春秋之世几乎悉数沦为左衽及至战国，何以匈奴诸胡之患非但不能根除，反倒使其声势日重，压迫秦赵燕边地日日告急何以闽粤南海诸族，称臣于华夏千余年，又做楚之属国数百年，非但没有融入华夏，反成东夷南夷之患，屡屡侵害楚齐蹂躏中原是秦赵燕三国无力么是魏韩楚齐四国无力么非也！根由何在在内争！在分治！在不能凝聚华夏之力而消弭外患！

    有人云华夏王道，垂拱而抚万邦。这是何等的滑稽笑谈！

    华夏积弊久矣！诸侯耽于陈腐王道，流于一隅自安，全无天下承担，全无华夏之念！中国大地畛域阻隔，关卡林立，道各设限，币各为制，河渠川防以邻为壑，辄于外患竟相移祸……凡此等等，天下何堪长此以往，华夏安在！

    我等君臣须得明白：华夏之积弊，非深彻盘整无以重生！如何深彻盘整文明再造、河山重整！”

    嬴政的话让灯火通明的咸阳殿再次长长地陷入了幽谷般的寂静。

    下座的大臣们人人羞愧难当。右丞相李斯第一个将之前备好的贺寿诗章揉成了一团，丢进了身边的燎炉。素来饱学多识议论纵横的博士们也有样学样，纷纷将花费了几个日夜写成的颂辞诗章丢进了燎炉。一时之间，大殿廊柱下的二十余座燎炉红光四起火焰飞动，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臣们所羞愧者，并非是因为那些颂辞诗章实为皇帝贺寿，而是那些颂辞诗章所赞颂者，无一不将“四海一统”作为至高无上的功业。相比起皇帝陛下文明再造、河山重整的雄心壮志，一统天下的功劳确实不过尔尔。自古以来一统天下者不在少数，但实现文明再造、山河重整的又有几人！




第三百三十章 既然说来话长那就慢慢说
    就在咸阳王宫里山呼万岁的当夜，秦子戈孤身一人来到阴阳家。

    出来招待秦子戈的是已经回来的月神，就在月神准备寒暄几句的时候，秦子戈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要见东皇太一！”

    听到这里，月神也不再多费口舌，带着秦子戈来到东皇太一所在的宫殿。

    从墨家机关城回来后，月神向东皇太一汇报了她在墨家机关城的经历。拿出幻音宝盒后，月神顺带说了高月被秦子戈抢走一事。东皇太一听后并没有太过惊讶，叹了口气后挥手让月神离开。

    让秦子戈在外等候，月神进入东皇太一所在的主殿请示。

    “东皇阁下，公子子戈求见！”

    “带他进来！”

    听到东皇太一的答复后，月神出去将秦子戈带进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目送月神离开，秦子戈看着把自己隐藏在黑袍里的东皇太一开门见山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名来。阴阳家投靠大秦一定有所图谋，但名和利应该不是你们追求的东西。你们所图是否与你们阴阳家的祖先三一尊神有关”

    听了秦子戈的质问，东皇太一很平淡的回道：“看来公子应该是见过那些被墨家隐藏在禁地之中的那些壁画了！”

    见东皇太一一口道出原委，秦子戈好奇的问道：“你知道那些壁画”

    “公子当年拜入道家天宗随北冥子入山修行的时候，应该听北冥子说过一百年前阴阳家判出道门的事迹吧！

    一百年前，齐人邹衍拜入道家。道法进境飞速，被宗门长老寄予厚望送去藏书阁参悟道家无上典籍道德经。结果不修正道，被旁门左道迷惑了心智！后来更是判出道门自立门派。他们是这样说我的吧！”

    “你是，邹衍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本就是阴阳家的末代传人。”说完，东皇太一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转移话题道：“既然公子已经看过墨家那些壁画，那我就不再赘述公子知道的事情了。我与公子说一些公子不曾知晓的故事。”

    “人皇氏退位之后，由皇伯、皇仲、皇叔、皇季、皇少五人分管天下。

    当时盘古大陆无天帝统御，人神共居。人族之中有追求长生者皆师从三清道祖修习仙道，人仙、神祇并存于世。

    当此之时，有三一尊神天一、地一开拓天上地下二界，与人界合称三界。有此功劳，合该三一尊神继任天帝，三一尊神中天一为天皇，地一为地皇，太一为人皇。

    由于天界、地界乃是初辟，所以人仙、神祇仍居于地上，故人皇最尊贵，而天帝之位也因此由三一尊神中的太一神继任。

    在太一神的统治下，人族大兴，渐趋于充和。与此同时，当初由盘古耗尽毕生之力所支撑的宇宙扩充已经接近了尾声。宇宙扩充到极限大，一切都在按照盘古薨逝前的意志所运行。就像盘古的尸体化作山川草木，江河湖海一样，盘古生活迸发出的这股能量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产生了自己的思想。

    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耗尽于没有尽头的宇宙扩充，在岁月的长河中化身成八万四千柱魔神。不过盘古的意志不是那么好抵抗的，化为魔神后他们依旧在支撑宇宙继续往外扩张。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是，他们不再是只出不进，他们从虚空中获取力量壮大自身。伴随着魔神的壮大宇宙扩充的速度也在无形中加快。

    长此以往，宇宙内的万物都会如风撕裂般崩坏，故称风灾大崩坏。

    为了阻止风灾，众多人仙、神祇奉太一天帝之命征战于宇宙虚空，斩杀魔神将他们的真元化转用来在宇宙中开辟小天地。其中最庞大的当数十方三世苦陀行者衍化的三千大世界！十方三世苦陀行者号称无量尊王本初佛祖，衍化三千大世界后，传金刚萨埵、法身普贤，演化佛道一脉。

    一时间，仙、佛、神积极开拓小天地，遍传文明火种。

    这样一来虽然免除了风灾的威胁，但是长此以往，当八万四千柱魔神被斩杀殆尽时，水灾就会到来！届时宇宙万物会如死水无波般寂灭，故称水灾大寂灭。

    而想要躲避水灾，就只有重开混沌这一条路。

    但在重开混沌之前，无穷大的宇宙会先重归于混沌。宇宙万物都会如火熔融般坍塌，故称火灾大坍塌！

    为了阻止这宇宙三灾，人仙、神祇、道佛就灭世与否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神战！

    在人仙、神祇、道佛内斗的时候，原本被他们打的节节败退的八万四千柱魔神趁机入侵，此战过后盘古大陆被打散成九块，大量的人仙、神祇、道佛狠狠陨灭。

    时有太古尊神伏羲氏施展通天彻地之能一画开天，将散落的九块大陆化成九个大洲。其中一洲继承了盘古大陆的名号，有四大神系纷纷降临。有女娲氏抟土造人，其人皆为半人半神。

    至此，三一尊神从三皇之位隐退，后土以地母之尊晋为地皇，而人皇、天皇未定。

    女娲抟土造人后，有太古尊神有巢氏、有燧人氏、华胥氏先后降临九洲之一的盘古大陆，创立有巢国、燧人国、华胥国！人族也因此陆续由茹毛饮血的阶段向巢居、吃熟食、畜牧的阶段转变。

    及至华胥国由伏羲氏主政，伏羲氏糅合三大神国，一统中原氏族部落。并以华胥之名，定人族为华族。

    当其时，东方日出之地有太昊之国。乃是四神之一的帝俊解化太昊之名所传的东夷族。

    其时人皇未定，遂有伏羲、太昊人皇之争。

    后太昊棋差一招，不敌伏羲，遂上天登位天皇，至此，帝俊为天皇、后土为地皇、伏羲为人皇。

    三皇并存，人皇为天帝！

    昆仑山为天帝之下都，太古四神之一的西王母降临昆仑瑶池，种植蟠桃园。

    而自天帝之位引退的太一神则归入碧海归墟，号称扶桑大地东王公。

    此后，三清道祖才降临盘古大陆传仙道于容成子、宁封子、广成子、赤松子四人。

    阴阳家的道统是传自归入碧海之墟的太一神，而非世人眼中由我这个道家叛逆创立的道家分支。”

    “既然阴阳家渊源如此深厚，当初你为何还要拜入道门”听东皇太一这样说，秦子戈很不给面子的质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

    没等东皇太一说下去，秦子戈就开口道：“既然说来话长那就慢慢说，如今我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绝地天通
    当年秦子戈从濮阳险象环生的逃回咸阳后，东皇太一就对秦子戈起了收徒的心思。，只不过东皇太一想矜持一下，让秦子戈主动拜师入门，结果被北冥子半路偷鸡！对于溥一出生就让帝星变得扑朔迷离的秦子戈，对自己的观星术一向十分自信的东皇太一自然想研究一下秦子戈这个异数。

    此刻听到秦子戈言语间的咄咄逼人，东皇太一并不恼。从善如流的接过话头为他解释：“当初天地初开之时，大道隐遁，天道现出。天道显化为一个童子，名曰昊天。

    等到九洲之一的盘古大陆上三皇并存，人皇伏羲任天帝时。由天道显化的童子昊天已修持近一千七百五十劫，待他修行圆满之际便是执掌天道之时。

    伏羲氏引退后入天界统御东方之青天，拉开五方天帝之序幕，是称东方青帝。句芒为其属神，青龙为其兽。

    伏羲氏退位后，女娲氏接掌人皇之位，地皇仍为后土，天皇仍为帝俊。

    帝俊生宴龙，宴龙即少昊，少昊继承太昊之国，并得太一扶持，于归墟建立少昊之国。少昊国图谋西进，当时伏羲女娲氏nn已历七十世而衰，姜水之畔神农氏崛起，天下雨粟。

    时东夷有斧燧氏善做刀兵农具，神农伐斧燧，人族进入耕稼时期。其后少昊西进伐神农，欲再争人皇之位，可惜再次功败垂成！少昊接任太昊之国，拥有太阳的支配权。与神农氏一张落败后，太阳的支配权落到神农氏手中，神农氏遂改称为太阳神炎帝。

    少昊得人皇不成，乃入天界统御西方之白天，是称西方白帝。，蓐收为其属神，白龙为其兽！

    神农氏引退后，入天界统御南方之赤天，是称南方赤帝。祝融为其属神，赤龙为其兽！

    炎帝nn历九世而衰，当时姬水轩辕部落，东夷九黎部落同时崛起。九黎部落首领蚩尤氏继承太昊、少昊之志，改进斧燧氏刀兵工艺，以刀兵之利窥视天下。

    末代炎帝榆罔无力征伐，轩辕氏趁势起兵，三战胜于坂泉之野，炎帝榆罔只能无奈退位，尊轩辕氏为皇帝。蚩尤氏听后不服，遂起兵伐轩辕，双方决战于涿鹿之野。蚩尤部下有十一氏族，人皆铜头铁额！又有夸父巨人族助阵，皇帝九战九败。

    当时太一神身处归墟，因为先前曾扶持东夷少昊之国，如今九黎部落打出少昊的名号，遂太一神派风伯雨师助阵蚩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