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王座

    “诺！”众人闻言齐声道。【∞八【∞八【∞读【∞书，︾o＠

    “各营全力构筑壁垒，完成之后整休养兵。其一，全军上下全部明火起炊，停止冷食战饭，务必保证兵强马壮！其二，各部统合演练协同战法与攻防竞技，gongnu器械营更须使补充士卒娴熟技艺，务使各部将士浑然如一！期间，各营务必严密巡查营地壁垒，不奉将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壁垒一步！若有楚军前来挑衅，一律强弓射回，不许一兵一卒出战！但凡有擅自出战者，无论爵位高低，斩立决！”

    “谨奉上将军令！”举帐大将肃然一声。

    秦军六十万轰隆隆落地生根，与楚军六十余万对峙了。

    秦军壁垒大营连绵横展三十余里，旌旗蔽日擂鼓震天，气势之盛无以复加。而与之遥遥相对的楚军更见煌煌壮阔，三大营地均在城外郊野，自西北而东南绵延百余里。如此壮阔气象，亘古未有。

    秦楚两军对峙的宏伟场面被淮水两岸民众奔走相告，消息遂风一般传开。楚国向来巫风盛行，在民众的流传下，很快关于楚军必胜的种种议论就传到了楚国都城寿春。楚王负刍听闻后大为振奋，连呼胜境不可得矣。兴奋之下楚王负刍甚至带着几名相关重臣秘密赶赴汝阴，又召来项燕，君臣一起登上了一座当地最高的山头瞭望。

    “如此气象，比周灭商的牧野之战如何”负刍的矜持中透出无法掩饰的自傲。

    “牧野之战如火如荼，然双方兵力至多十万，远不能与今日比拟！”随负刍前来的景氏重臣闻言溜须拍马道。

    景氏的溜须拍马让楚王负刍很是高兴，但负刍并不满足，扭头对着面无表情的项燕问道：“有人言两军征候预兆国运，大将军以为如何”

    “国运在人，不谋于天。”项燕冷冷道。

    在项燕这里碰了冷钉子后，楚王扭头问向自己的昭氏重臣：“老令尹以为如何”

    老令尹昭恤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楚人乃祝融之苗裔，是为火德。秦人乃伯益之苗裔，是为水德。水能灭火，然火亦能克水。眼下，秦军为西海之水，我军为燎原之火，看似各擅胜场。然则，楚地居南，楚军居南，而南方为火圣之位，故此利于我军。如此看去，我军必能以燎原天火，尽驱西海之水。”

    “妙！”负刍拍掌高声赞叹：“大将军，此等预兆该当广播我军！”

    “老臣奉命。”项燕不想与他们纠缠此等玄谈空论，漠然的应了下来。

    “不知大将军如何谋划破秦之策”大司马景柽终于提起了正事。

    “若不是景爱卿提醒，本王差点耽误了正事，本王也想听听，大将军有何神机妙算！”楚王负刍兴奋道。

    “禀报楚王，列位大人，”项燕一拱手正色道：“秦军南来之初，老臣已下令各军随时准备迎击秦军的突袭。然一月过去，秦军始终坚壁不战，我军将士亦多次上前挑衅，然秦军只用强弩还击，不见一人出击。老臣反覆思忖，王翦命手下挖深沟筑高垒，必有长远图谋，我军当另谋退秦之策。”

    “另谋”昭景两大臣尚未说话，楚王负刍就先不高兴了。

    “秦军坚壁，我军为何不强攻破垒”景氏趁机质问。

    王翦看了对方一眼，对楚王解释道：“若能强攻，老臣何乐而不为”

    “如何不能强攻前次胜秦，大将军不就是连破秦军壁垒吗！”昭氏也站出来发难。

    “两位大人，”项燕苦笑着：“王翦不是李信，况且上次项燕之所以能连破秦军壁垒，乃是因为昌平君在李信背后突然起义断了他的粮草供给导致李信无心恋战。这次王翦专门舍弃十万兵马固守后方粮道，没有了后顾之忧，王翦如今正以逸待劳等我们主动出击呢！”

    “若按老将军所言，秦军壁垒牢不可破”楚王负刍此刻慌张道。

    “老臣再三思虑，秦军此来显然是要用破赵之策来对付楚国。秦军统帅王翦应该是要与我军长期对峙，以待我军疲弱之时发动攻击。”项燕忧心忡忡道：“楚国若以淮北为根基抗秦，凭楚国的国力实在难以与秦国做长期对峙。而且淮北多平原，平原作战楚军并不占优势。而依老臣谋划，大军应当兵撤淮南。秦军不善水战，到时候我们可以依靠淮南复杂的水系与秦军周璇！”

    “弃了淮北，国度郢寿岂不危矣！”负刍跳脚道。

    “畏王翦如虎，大将军似有难言之隐也！”昭氏阴测测的问道。

    “不可言此诛心之言。”负刍终究还是念项燕旧情的，伸手制止了昭恤继续说下去。

    昭氏的讥讽使项燕一腔热血骤然涌上头顶，几乎要轰然发作。但看了一眼不远处秦军的营地，项燕还是死死的压住了自己的怒火。

    项燕之所以这么愤怒，不是没有原因的。秦国用重金收买六国权臣的邦交几为公开的秘密，赵之郭开，齐之后胜，此二人已是天下公认的被秦国收买的奸佞权臣。燕、韩、魏三国国虽无此等大恶大奸，然其大臣将军得秦国重金者却是更多。当此之时，楚国大臣中被秦国收买者自然也不在少数。

    方才昭氏所言“难言之隐”者，分明是在讥刺他项氏有通敌aiguo之嫌疑。项燕闻言如何能不怒火中烧就实而论，项燕曾得多方密报：秦国商社奉上卿姚贾密令，早与昭、屈、景三家族内子弟多有秘密来往，更有秦商间人秘密进入令尹府邸会见昭氏重臣。

    项燕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皆因楚国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项燕揭露昭氏，定会引发大族之争，进而导致楚国大乱，项燕不想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一直投鼠忌器。然而，他的隐忍不发却换来真正的通秦卖楚者反将脏水泼向自己。面对这一切楚王负刍也仅仅只是制止，并没有斥责昭氏。

    随后，君臣不欢而散。

    项燕郁郁寡欢的孤身回到军营，项梁看到项燕回来连忙迎上去，“父亲，昌平君方才传话于我说让父亲归来后去他那里一叙！”

    “昌平君”

    沉吟罢，项燕的眼里泛起精光，随后一改之前的萎靡脚步轻快的往昌平君所在的营帐赶去。11




第一百六十章 感同身受
    没有人知道项燕和昌平君在营帐中商议了什么，但是从昌平君的营帐中离开后，项燕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光泽。

    回到大营中的帅帐后，项梁闯入营帐对项燕汇报了平舆和寝城的两路楚军对秦军壁垒发动了猛烈的攻势的消息。项燕听后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去一旁研究地形图了。

    “父亲，我们不要派人去勒令他们停止进攻吗”项梁见状好奇的问道。

    项燕闻言头也不会的说道：“由他们去吧！老夫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及秦军的半根强弩箭矢，吩咐下去，命我军中所有将士在营中操练，不得踏出营地半步！”

    “诺！”

    说罢，项梁退出项燕的帅帐，去转达他的命令。

    景、昭二氏自从带着自己从世族带出来的私兵归入项燕帐下后，就一直被项燕明令禁止不准随意出动。但他们两族来前线是来抢占土地和军功的，被项燕一直摁在平舆和寝城中，二人自然不甘心。

    听闻项燕和前来慰问的楚王负刍不欢而散后，景祺和昭萄秘密会面，一番商议后，二人在没有项燕将令的情况下，带领手下的私兵对秦军壁垒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景、昭二人之前并没有和秦军主力正面交过手，他们二人带兵抢占陈城附近的城池时，因为李信主力的败退，他们没有费太大的伤亡就拿下了城池。在他们看来，秦军的战斗力也就那样，根本不是项燕说的那么不可战胜。

    月余之前，王翦带着秦军来到汝阴安营扎寨。项燕见状下令命各军坚壁防守，随时准备迎击秦军出战。那时，项燕与所有前线的大将们都认定，秦国六十万大军南来，比李信攻楚兵时的力多了三倍，定然会对楚军发动连续猛攻。原先咬定秦军只有二三十万的景、昭二氏，此刻见秦军来势汹汹，也不再说秦军如何不堪一击了。

    所以，很难得的项燕和各方势力达成了共识：楚军暂取守势，只要击退秦军前几次的突袭猛攻，再次战胜秦军必然有望！各方势力在得知秦军六十万的兵力后也都一致认可了项燕的战法，即在防守中伺机反击。然而，令项燕与楚国君臣出乎意料的是，来势汹汹的秦军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出营袭杀，反而连日窝在营地里构筑壁垒。见此情景，项燕又断定此乃秦军力求攻守兼备，待秦军壁垒构筑完毕之后必会发动猛烈攻杀，楚军无需求战。不料，旬日之后秦军壁垒构筑完毕，却仍然窝在营垒之中丝毫没有出战迹象。

    几次三番的被秦军打脸，项燕也是面有愧色。

    而在楚国君臣看来，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景、昭二氏更是趁机对项燕发难，项燕对此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和他们解释，毕竟是自己连续判断出错。不过，项燕还是不打算主动出击。上次在追击败逃的李信时，项燕可是深深的领教过秦军的厉害。

    即便是溃军，依然能保持稳固的阵型。虽然剿灭了李信手下大概一半的士卒，但是楚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尤其是后来蒙恬带人冲击楚军的军阵，虽然蒙恬的手下死伤惨重，但是楚军的军阵真的被凿穿了。若不是因为昌平君断了李信和蒙恬的补给让二人无心恋战，恐怕当时的战局就要反转了。

    这次面对比李信更加棘手的老将王翦，项燕从一开始就打算依靠楚国的地光纵深来和王翦作战。

    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尤其是看到秦军拥有和楚军一样的人数却只敢修筑壁垒的时候，他们心中再次升起对秦军的藐视。项燕的威望也因为之前几次对战局的误判一落千丈，再加上朝中上下都是与秦军速战速决的呼声，景、昭二氏终于按耐不住率先出手了。

    但很快，二人就被残酷的现实给很很的扇了一巴掌。

    秦军的战力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战一战打出来的。而且不说秦军的战力，单是来到汝阴后修筑的壁垒便不是楚军所能比拟的。秦军的壁垒只有三十里，而楚军的壁垒却长达百里。秦楚双方的作战人数大致相等，楚军这边的壁垒既然追求了数量，那么质量上就没了保证。楚军的壁垒十分简陋，营门前只有一道半人深的壕沟，沟后只有一道五尺高两尺厚的土墙。

    对于秦军壁垒之强固，楚军起初并不在意，景、昭二氏所带来的私兵甚至多方嘲笑秦人粗笨愚蛮，千里迢迢跑来汝阴给楚国免费修长城。等到攻杀开始，景、昭二氏所率领的楚军立即尝到了秦军壁垒的厉害。

    楚军gongnu的有效杀伤距离是三百步，而秦军gongnu的射程远超楚国。在楚军士卒的臂张弓还不能射杀敌军之时，秦军壁垒的强弩大箭夹着抛石已经急风暴雨般的对楚军倾泻而来。

    浦一受挫，二人手下的楚兵回头就跑，索性秦军没有趁乱追击，景、昭二人才没有大败。

    经此一役，景、昭二人所率领的楚军非但一无所获，反而死伤了数以千计的士卒。

    任何言语上的感同身受都是没有说服力的，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知道针扎的疼痛！

    吃过败仗后，景祺和昭萄二人这才着实明白了项燕为什么一直畏秦如虎。

    在景、昭二人回到各自的城池后，项燕派人去召他们前来。

    “二位今日也见识到秦军的实力了，当初项燕之所以能大败李信乃是因为昌平君断了他的粮草和后路。他不得不撤，但就是这样一支溃兵，老夫依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才剿灭了他一半的兵马。后来攻下寝城的蒙恬来援，蒙恬所率部队甚至凿穿了我的军阵，若不是他们二人没了粮草无心恋战，恐怕老夫上次就要大败而归了。”

    景祺和昭萄二人原本以为项燕叫他们二人前来是来问罪的，没想到项燕居然感同身受的对他们二人说了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

    ”老将军，我们二人今后一定听从老将军的指挥！绝不再擅自出战了！”

    听着景、昭二人的保证，项燕笑笑，“回去后好生安抚将士！秦军南下伐楚乃是客场作战，粮草消耗远比我军严重。我们只需以逸待劳，等秦军粮草供给不上的时候他们自会主动出击。到时候我们只要扛住他们的几波攻势，秦军久攻不下自会撤兵！”

    “诺！”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项燕叹了口气。

    “经此一役，景、昭二人对父亲的安排再无异议。父亲为何还在唉声叹气”一旁的项梁见状问道。

    项燕看着南方寿春的方向，喃喃道：“他们二人只不过是景、昭二氏派来的牵线木偶，收服他们二人又有何用。只要景、昭二氏再次传来密令，他们还不得照章办事！”

    项梁闻言愤然道：“当初父亲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助负刍登上王位，如今才过去几年，此人就……”

    “慎言！”

    不等项梁说什么不敬的话，项燕就出声喝住了他，“下去吧，为父想一个人静一静！”

    项梁看着项燕脸上遮盖不住疲惫，嘟囔了两句，离开了帅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强颜欢笑
    当初面对风林火山手下那个秦兵射来的那支箭矢的时候，凭盖聂的身手，他有很多种选择，而他选择了那条最为艰难的。八八读==书≥

    跟在嬴政身边这么多年，看着嬴政一个接一个的灭掉韩、赵、燕、魏四国，盖聂心中是五味杂陈的。嬴政实现了他一直以来平息天下战乱的想法，关于这一点盖聂心中是十分欣慰的，这一感觉在盖聂奉命去新郑保护丽姬的那段时间达到了顶点。当时看着新郑城中百姓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盖聂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没有错。但是随之而来的荆轲刺秦、新郑叛乱以及秦国右丞相昌平君彻底的背叛，让盖聂心中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尤其是后来看到天明因为身上的封眠咒印是不是浑身发烫难受无比的样子，盖聂心中萌生了离去的念头。而这一念头在不久前因为秦子戈在半月谷的委托转化成了实际的行动，盖聂不知道道家出身的秦子戈处于什么样的顾忌不自己带着天明回山找道家高人除去天明身上的阴阳咒印，不过盖聂没有追问，应下秦子戈的请求。

    对于秦子戈，盖聂是引为知己的。若说秦子戈出神入化的剑术足以让盖聂对他惺惺相惜，那么秦子戈在新郑治理百姓的理念则是让盖聂心中暗暗钦佩的。只可惜这一切随着丽姬的逝去灰飞烟灭了，虽然秦子戈后来没有陷入杀劫不可自拔，但是上次半月谷一别，盖聂从秦子戈身上看到了些许出尘之意。

    杀死风林火山和随行的三百秦兵后，盖聂带着天明继续南下。经过一段短途跋涉，二人来到新郑城外。受伤的盖聂怀着异样的心情带着天明走进新郑城，没等盖聂往城中走，他就在城门附近的告示拦那里发现了自己和天明的通缉画像。∈八∈八∈读∈书，≦o≧

    发现这一点后，盖聂放弃了去城中找医者的想法。匆匆带着天明离开，然而他们二人的特征太过明显，还是被人发现了。盖聂已经无力再出手，于是带着天明走进丛林中走山路南下。

    另一边，驾车从咸阳一直南下的秦子戈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赶至巴蜀郡内的鹤鸣山。

    跟着秦子戈拾阶而上的过程中，紫女和焱妃纷纷为鹤鸣山的风景所拜倒。二人心中同时感慨，难怪说天下诸子百家皆出自道家，道家的底蕴的确不凡。

    等秦子戈一行人走过石阶来到太极道场的时候，得知秦子戈回山的晓梦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看到秦子戈的刹那，晓梦就一个跃步扑到了秦子戈的怀中。

    相拥了片刻后，晓梦主动脱离秦子戈的怀抱，看向秦子戈身后的紫女和焱妃二人。

    秦子戈见状拉过晓梦的手对她说道：“先回无涯峰吧，稍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晓梦自然没有二话，反扣着秦子戈的右手往无涯峰走去。

    来到无涯峰崖边那座阁楼后，秦子戈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来从中拿出一个玉盒。将紫女和焱妃留在屋内，秦子戈带着晓梦来到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