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誓

    “我身上的绷带，当然不是为了来避免你观察我的。”罗门罗却开口了，“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是怎么知道你的想法的呢我为什么能够如此精确地将兵力分布得如此完美呢




Part.41 逆转局势！
    罗门罗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小小的半透明蓝色镰刀。

    他冷笑着面朝着面色阴沉的梅林两人，叹了口气道:“真是不幸，看来就连梅林这样的人也没法从这个游戏之中获胜呢——那么，梅林，你准备好了吗”

    梅林摸着下巴没有说话，他紧蹙着眉头，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想挣扎吗”罗门罗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镰刀:“放弃吧，你没有机会了——”

    齐格飞忽然开口了:“先收走我的灵魂吧。”

    罗门罗微微一滞，旋即转过脸来朝向了齐格飞。他揉了揉自己被绷带包裹着的耳朵，咂了咂嘴道:“真的吗，我没听错吗，你要代替梅林去死吗”

    “是的。”齐格飞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语气也极为认真，“别的我不清楚，但是如果连梅林都不是你的对手，那我一定也会输在你的手上。”

    “噢，多么感人，多么感人！”罗门罗忽然狂笑起来，他用力地拍打着自己轮椅的扶手，笑得连身体都东倒西歪了起来:“太有趣了，你们简直就像是大文豪莎士比亚笔下的悲情人物一样，多么动人的友情啊！”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停住了笑声冷冷地道:“但是我拒绝——我为什么要答应自己敌人的请求呢”

    “不，我觉得我们都不用被你收走灵魂。”

    梅林笑着加入了对话，他看着罗门罗，无比笃定地道:“既然是支付赌注，那么我支付一半，齐格飞支付一半，这总是没有犯规的吧”

    “决定权在我的手上，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呢”也许是梅林的语气太过胜券在握，罗门罗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虚。他用自己被绷带遮住的双眼对着梅林，似乎正在观察梅林的内心。

    梅林却大大咧咧地将手伸到了背后，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你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毕竟理论上来说你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何况，如果你拒绝了的话，我就要把这家伙打开了。”

    梅林从身后的腰带上取下了一个黑色的圆球捏在手里，那是在安眠酒馆之中安德烈交给他的黑色圆球。

    罗门罗也发现了梅林手中的圆球，圆球出现的一瞬间，他的拳头便骤然捏紧了。他似乎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地道:“你想干什么同归于尽吗”

    梅林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认识这家伙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地精杰作】……这东西不是用来炸山的吗”罗门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着自己的话语，“你平时喜欢把这种一旦引爆方圆五十米寸草不生的东西带在身上的吗你是疯子吗”

    梅林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

    罗门罗深吸了一口气，他冷哼一声，一挥手中的镰刀，于是梅林和齐格飞那边的圆球便少了一半。梅林看了一眼齐格飞，点了点头道:“相信我，我有办法了。”

    齐格飞从来不会怀疑梅林的话，尤其是这样表情严肃的梅林，他又坐回了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针锋相对的两人。

    “既然赌注已经支付了，那我也可以直说了——我赢了，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了。”梅林悠闲地伸了个懒腰，他的目光之中骤然闪过一道神采:“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主教之魂】看来你们每个人的代号都代表着你们的特殊能力吧。可惜，你还是露出了马脚——你根本不是什么主教之魂，不是吗”

    他顿了顿，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罗门罗:“至今为止，你所说的所有关于你的能力的事都没有确切的证明，所有的一切，包括你拥有灵魂阅读这种能力，不过都是你自己说的而已。虽然你表现得确实很像，但是恕我直言——过了。”

    “你的能力太夸张了，就连怜悯也没有这样强大的能力。禁咒系能力你不过是一个他人的傀儡而已，也配拥有和禁咒同一级别的灵魂阅读”梅林双手撑在桌面上，紧紧地逼视着罗门罗:“我说得对吗，罗门罗先生——【主教之口】先生欺诈师先生”

    齐格飞愣了愣，忽然惊声道:“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骗子”

    罗门罗没有丝毫的动作，他仿佛就像是忽然被抽取了灵魂变成了植物人一般坐在桌前一动不动。良久，他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嘿，梅林——我有预感会被你看出端倪，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他突然抬起了手，缓缓地扯下了自己脸上的绷带。

    ——那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一张脸。

    那张脸从轮廓上和怜悯以及克拉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少了很多东西。

    没错，他的脸上缺乏被可以被称之为一张脸的许多要素——他的脸上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这不同于怜悯那种和瞎子一般的视线，也不同于他下唇那样直接被血淋淋地剥掉了，而是直接是【没有】。

    不论是眼眶还是鼻孔，都被他苍白的皮肤给盖住了。他的脸上只有一张嘴，除了嘴以外就只剩下了苍白的皮肤。

    “不论是怜悯，还是克拉克，还是杰拉德，他们都不如我。”罗门罗的语气很平淡，但其中却蕴含着淡淡的不甘:“但是为什么，我就要变成这样大家都是为那位大人做事的，为什么只有我获得的能力远远无法弥补我的付出”

    罗门罗用那张古怪的脸对着两人，忽然怪异地笑了起来:“不过——无所谓了。等我战胜了你们，他来了以后自然会看到我的努力的。到时候，他们的那些能力不都是属于我的吗”

    “你说你知道了我的能力，就仅此而已吗”罗门罗侧了侧头，他的脑袋和脖子怪异地扭到了一个九十度的角:“然后呢我确实是【主教之口】，确实是骗子，这又如何呢在这个游戏上，你还是没有战胜我的方法，因为我知道一切你要进行的操作。”

    齐格飞一拍桌子怒道:“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我违反了哪一条游戏规则”



Part.42 欺诈师们
    战场上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

    上中两路的士兵们已经全军覆没，不管是梅林的还是罗门罗的。下路的一名罗门罗的步兵正处在三名骑兵的包夹之下，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虽然步兵在对战之中对于骑兵有压倒性的优势，但那是建立在一对一甚至一对二上的。当人数比例达到了一比三的时候，这种职业上的优势就已经被人数上的优势追平并且反超了。

    ——只有魔法师不同，一个魔法师可能会很容易地杀死三名步兵，一名骑兵要杀死三名魔法师也是轻而易举的。

    步兵手中的大盾已经被骑兵们的骑枪戳的千疮百孔，但骑兵们的骑枪也由于使用过度而有些弯曲了。终于，最后的步兵寻到了机会，忽然扔下了盾牌抱住了一名骑兵的骑枪，狠狠地将他拉下了马。他迅速地拔出腰间的砍刀，手起刀落将这名骑兵当场斩杀。

    他这一行动虽然杀死了一名骑兵，但也暴露出了不小的破绽。两名骑兵挺起骑枪飞速地向着步兵冲锋而去，他们胯下的骏马也将速度发挥到了最大。步兵无声地张口咆哮一声，举起了另一只手的长矛，在被骑枪洞穿时的一瞬间准确地用长矛洞穿了一名骑兵的咽喉。

    最后的勇士也倒下了。

    剩下的那名隶属于梅林的骑兵耀武扬威地举起了手中的骑枪，然后挺起骑枪一往无前地冲向了罗门罗的堡垒——他是最后的一个人。

    轰击声响起，骑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桌面上，而罗门罗的堡垒也只剩下了仅存的五分之一血量。

    显然，虽然游戏仍然在进行着，但局势已经不复之前了。

    罗门罗急促地喘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捏成了拳，甚至还在微微的颤抖，似乎被梅林逼得极为狼狈。他面朝着梅林，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在了梅林身上，又一次地尝试着阅读梅林的想法。

    上中两路都由三名骑兵组成，下路则是两步两法师——罗门罗一拳打在桌上，由于他没有眼睛，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但很明显能够感觉出他现在的恼怒。

    ——该死的梅林……这家伙，难道在愚弄我吗！

    已经进行了三轮游戏了，每一次，他从梅林那里接收到的都是同样的配置，然而没有一次他召唤出来的士兵和他的设定是相同的。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梅林玩弄，但他却不知道梅林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办到这一点的。

    他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人的失败，往往会出现在对自己产生怀疑之后。

    “你看，你觉得我会怎么召唤士兵呢”梅林似乎也发现了罗门罗的犹豫与挣扎，他好整以暇地捋着自己长及胸前的银色长发，笑眯眯地看着罗门罗。

    罗门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颤抖的右手放在了桌下。他如果再输，那么这局游戏就要到此结束了。输一局游戏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就算他输了也不过是将游戏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一般。但这对他的信心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自己具有绝对自信的领域，被对方以自己连其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手段击败，这种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罗门罗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坚决地按下了按钮。这种时候，他必须要相信自己，他确定在梅林的身上看到的就是事实。士兵纷纷走出堡垒，罗门罗的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缓缓抬头朝向梅林，却惊骇地发现梅林早就以兴趣盎然的目光注视着他了。

    “你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身体也暂时地停止住了颤栗，看来是强行给了自己信心呢。”梅林忽然开口了，他眯着眼睛看着罗门罗，笑道:“所以结果就是——你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能力，派出了可以克制我的兵力，对吗”

    他顿了顿，接着身子向前看着罗门罗笑道:“你看，我是不是也像会读心术了一样”

    话音未落，梅林的士兵和罗门罗的士兵纷纷走出了阴影，向自己的对手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罗门罗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浑身的力量都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缓缓地软倒在了椅子上，无力地看着游戏桌上的战场。

    罗门罗的士兵仍然和第一轮一样，上中两路都只是两名步兵，下路也仍然是六名魔法师。但梅林的兵力就有些恶毒了，他上中两路和罗门罗一模一样，同样地派出了两名步兵，但下路却派出了整整六名骑兵！

    骑兵们呼啸着冲向了那六名咒语才念了一半的魔法师，他们手中的骑枪狠狠地穿透了魔法师们纸糊一般的身体，将无声地惨叫着的魔法师高高地挑在了天空之中。几乎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六名魔法师便在骑兵们的铁蹄之下化为乌有，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登场过一般。

    他们也确实是一点伤害也没能造成，毕竟被骑兵近身以后便没有再给他们准备魔法的机会了，难道把手中的法杖当棒子使和骑兵们近身肉搏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梅林。

    罗门罗看着自己的堡垒在兵器的轰击之中化为乌有，却只是坐在原位上一句话也没有说。随着游戏的结束，梅林那边的圆球又从一半恢复到了全满，他看着罗门罗，咧了咧嘴道:“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罗门罗忽然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圆球最上方。

    这是要认输的意思，代表着他准备将筹码尽数交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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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3 大河与小杯
    残破的木门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旋即被人粗暴地一剑劈成了一地的木屑。

    齐格飞抬脚跨过了木门的尸骸，进入了小楼之中。

    小楼内的设施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堆满了书籍和羊皮卷的木桌。这小楼的面积不算太小，但能够供人活动的区域却是少之又少，因为其他地方都被各式各样的魔法原料堆满了。不单是黑魔法的媒介，甚至还有很多别的魔法会用到的魔法材料。如果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拿到黑市上去卖，大概可以收入个上百金币。

    换个人来，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这满地的和金银财宝无异的魔法原料们吸引住目光，但齐格飞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往内部走去——钱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魔力核心并不难找，毕竟一个一人高的黑色水晶在那里一边旋转一边爆发出巨大魔力，只要不是瞎子都难以忽视掉它。齐格飞握着巨剑走到了水晶之前，眯着眼睛打量着这颗巨大的魔力水晶。

    梅林那样身为魔法师却拥有四阶的斗气的人毕竟是少数，双修本就对天赋极为苛求，何况也极其浪费时间。齐格飞虽然被梅林逼着和安德烈学习过魔法，但是他的魔法天赋着实是有些难以入眼——这也正常，十八岁十九岁的年纪就已经离七阶骑士只有一步之遥的齐格飞如果还拥有极强的魔法天赋，那其他人完全可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一头撞死了。

    不过，虽然天赋不好，但是齐格飞听课倒是极为认真——也幸好他听课听得认真，没有直接一刀砍在魔法水晶上面。这魔力核心之中蕴含的魔力可还有安德烈的一部分，内部所蕴含的魔力不亚于九阶魔导师。若是齐格飞直接击碎它，那么光是其中喷涌而出的魔力乱流都足够把齐格飞打成重伤。

    他摸着下巴端详着眼前这颗巨大的魔力水晶，努力地检视着内部的魔力运输结构。他的魔力感知并不强，很容易一个走神就忽视了魔力运输的痕迹。但他看得很认真，虽然缓慢，但是却没有一点失误。

    良久，齐格飞终于找到了魔力与魔力交汇的一个小节点。这个节点很小，对整个魔力运输的结构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这并不是不可忽视的。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么一点小小的破坏，就会影响到整个魔力输出和收回的平衡。

    齐格飞深吸了一口气，一剑劈在了那个位于水晶表面的节点之上。他的剑法当然是令人满意的，巨剑所造成的破坏可以说是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好破坏掉了节点，却又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齐格飞收回了巨剑，迅速地开始检视起下一个他力所能及的节点。

    这样的节点一连破坏了三个，齐格飞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一屁股坐在了木桌前的椅子上。他看向了门外坐在游戏桌旁沉睡的两人，梅林仍然面色平静，但罗门罗已是满头大汗。

    ——精神攻击……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你们也挺厉害的。

    齐格飞难得地在心中嘲笑了别人一句。

    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旋即睁开眼看向了木桌上堆积如山的书籍和羊皮卷。距离魔力的运输被彻底破坏还有个半个时辰，在老酒鬼和安德烈醒过来之前，他只需要守好这里的大家就是了。

    他随手抓过了一本桌面上的书，随便翻了翻。

    这是一本关于魔法的笔记，作者显然就是这里的原主人——那位数十年前的黑魔法师。这笔记却有些奇怪，这名黑魔法师似乎是个天资非凡之辈，除了黑魔法以外，居然还记载了大量关于其他魔法的心得。齐格飞虽然只能一知半解地阅读这些魔法心得，但是根据他所学过的魔力原理，这笔记上记载的东西很多都是言之确凿的。

    ——可惜，明明拥有非凡的天赋与过人的智慧，却将这些用在了歪门邪道之上。

    齐格飞有些惋惜地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句，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记，又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

    “北历412年x月x日，天气未知，罪业之城中。”

    “该死，我的理论不应该有错，难道这个世界的法则就这么重要吗！”

    齐格飞看到这两句话的一瞬间，几乎停住了呼吸——这本书，居然是这个黑魔法师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