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与砍杀之立马横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风兮破地
第一百九十七章六川河之战(5)
后面几个曲的将士早就见到了前面的战况是何等激烈,因此早就做好了苦战和死战的准备。才刚奔行到壕沟边上,一名曲军侯就高声道:“将死者都推到壕沟里面去!”
左右将士皆是一愣,他们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但是将同袍推出去填沟壑,这
见到士兵们迟疑,曲军侯怒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若是吾等死了,一样填进去!”
士兵们心中一震,然后一起上前,将死者囫囵着就推进了壕沟里面。壕沟中竖有削尖了的木桩,尸体落到上面,顿时变成了肉串。上面的尸体不断地滚下,黑褐色的鲜血滴落,却并不太多。该流的血,早已经流的差不多了。
见到这两个曲的士兵如此对待死去的同袍,撤退下来的汉军士卒无不破口大骂。在后面提供支援的弓弩手也受不了这种事情,纷纷向后退了几十步,一起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被骂的那名曲军侯面色铁青,咬紧了牙关,不顾身边落下的箭矢,上前将一具尸体扔进了壕沟,然后抢过了一面盾牌,高声道:“若不能击破贼军营寨,就让我刘恂死在这条壕沟里面!”
一枚弩矢从侧面射了过来,刘恂不假思索,用盾牌护住了头脸。只听“哆”的一声闷响,刚弩矢钉在了盾牌上面。他将盾牌挪开,奋力地振臂,高声叫道:“左曲的好男儿,跟我一起赴死吧!”
说罢,踩着壕沟中的尸体,向着营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受到他的激励,左曲的将士纷纷跟着踏过了壕沟,向前奔去。边上右曲的军官也高声呼喝,带着士兵们越过了壕沟。
见状,方才还在破口大骂的士卒不由得都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不知道是是开始起的头,有人吟唱起来,“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这是在关中地区传唱了数百年的挽歌,关中子弟哪个不曾听过?哪个不曾唱过?左右的将士心中哀痛,跟着一起唱了起来,“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低沉的吟唱声缓缓流淌,是在为死去的同伴送行,也为在为他们表示哀悼。汉人刚健质朴,见到如此惨烈的战斗,许多人都是心有戚戚。这边数百人慷慨而歌,很快就变成了前军数千人的吟唱。退下来修整的所有将士,还有在后面待命的两个曲的士兵,都是一起低声吟唱起来。
“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挽歌声中,刘恂顶着盾牌冲到了已经破损的营门前。他从边上的士兵手中接过铁锤,用力地砸在厚实的木头上。“砰”,“砰”,“砰”,敲击声一次比一次响。大门本就已经破损了多处,正可谓是“黄台之瓜,何堪再摘?”
不多时,举着盾牌围在门口的汉军重步兵就一起欢呼起来,“门破了!”
除了城门告破,还有几架云梯被送到了前面,搭靠在了营墙上。梯子刚靠上去,边上等候的汉军甲士便迫不急待地向上攀爬。墙壁上的西凉军射手大半是没有铁甲的,一旦陷入到近身肉搏,汉军就能占据到绝对的优势。
挽歌的哀声传到了中军处,皇甫嵩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帘。再过了一会,副将大喜道:“左将军,已经攻破了敌军大营!”
皇甫嵩抬起头来,向着前方望了一眼,淡淡地道:“还不错。”
汉军的攻势一波接一波,不给人以任何喘息的机会。汉军还可以轮换,守军却是一直得不到休息。射了这么久,就是再强的人,也要软了下来。现在还能支撑,不过是靠着心中的那一股气罢了。
李堪坐在营门后方五十步的地方,从容地将一队队射手送上营墙,让他们在和汉军的对射中伤亡殆尽。所有的人都是只能上不能下,即便是汉军的箭矢再怎么密集,也只能在上面坚守。
他已经命令麾下的陷阵营甲士砍下了十几颗逃兵的脑袋,就挂在了边上的长枪上。在李堪的强令下,西凉诸侯留下来的兵马被一支支的送了上去,在大量杀伤汉军的同时,也在被迅速地消耗。
本来营中只有不到四千兵力,加上那些诸侯兵马之后,李堪手中可用的兵力就多了好几千。与其让自己麾下的将士去营墙上和汉军死磕,还不如死别人家的士兵好了。李堪就是这么实诚的人。
当然,他还是派了一些精锐射手和步兵上去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给汉军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最为精锐的陷阵营则是在离大门五十步左右的位置待命,一来是作为督战队,而来是准备在关键的时候当做救火队使用。
忽然间,有一名屯长奔了过来,大声地禀报:“李将军,营门已经快顶不住了!墙壁上面也有敌军翻了上来!”
李堪沉着地道:“知道了。”
那名屯长半跪在地上,愣了愣,叫道:“请将军立刻发兵救援!”
李堪面沉似水,冷冷地道:“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打仗!”
屯长张了张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李堪脸上露出冷笑,“他们想要进来,那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砰!”剧烈的撞击声后,外面传来传来众人齐声吟唱的挽歌。李堪侧耳听了一会,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唱什么不好,唱这个鬼玩意!”
俄尔,外面忽然传来欢呼声,“门破了!”
李堪立刻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大声喝道:“陷阵营第一曲准备接敌!”
“第一屯上前,第二屯和第三屯准备!”李堪接连发令,“第四屯从左边,第五屯从右边,一起杀上墙壁,将敌人赶下去!”
陷阵营虽然精锐,但到现在也不过一千人,共分为两曲,每曲五屯,每屯百人。李堪一下子就放出去了五百精锐,还留着五百人在手边以备不测。至于到底会有什么不测,他也不知道。
在银川训练的时候,陈诚经常说要留有预备队。李堪虽然在观看或是复盘战例的时候,发现陈诚从来就没有留预备队的习惯,但是经过许多次图上作业之后,他还是认可了留有预备队的好处。
就算是没有突发情况,有一支信得过的军队放在后面督战也是好的。
听到李堪的命令,静静坐立在地面上的陷阵营甲士立刻起身,身上的甲叶同时抖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们将手边的长矛竖起,就像是地面上忽然长出了一片钢铁的丛林。
陷阵营和飞熊骠骑的编制和这个时代的军队都不相同,不是采用前后,左右这样的传统编制方法,而是使用数字来表示各支部队的番号。这样的话,光从番号就知道哪支部队更强。每一个作战单位中,被冠以“第一”名号的都是最精锐的不对。
“轰!”
沉重的营门被推倒,砸在了一名躲避不及的西凉军身上。惨叫声中,数十名汉军甲士踏在了木门上,向着里面冲去。大营虽然坚固,但是还是不能和城池相比。这处大营修建的时候,在钉入地面的圆木后面堆了不到一丈宽的厚土,营门一旦告破,进攻方就冲了进来,不像在攻打城池的时候,还要和守军反复争夺城洞。
刘恂是皇甫嵩麾下的勇将,在平定黄巾军的战斗中,他不知道攻破过多少城寨。这处西凉军的大营虽然坚固,在他看来却也只能算是一般。按照他过往的经验,无论是城池还是营寨,一旦被攻破了,里面的守军就会立刻溃不成军,只等着他们上前去收割人头。
这一次,他奋起神勇,推倒了大门,提着大锤就冲了进来。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仓皇奔逃的敌人,而是密密麻麻的长枪。西凉军擅长使用长枪,那些枪骑兵在平原上来去如风,冲击力极强,这是刘恂所知道的,但是他没想过西凉贼寇的步兵竟然也能排出这么密集的长枪阵!要知道,这一向都是他们汉军才会使用的。
一百多一丈八尺的长枪将营门口半包围了起来,然后一起向前刺了过去。据说秦军时代的长枪最长能有两丈多长,足有七米。但是那种巨形长枪只能是在方阵中使用,而且机动性和灵活性都很糟糕,所以陷阵营的长枪没有那么变态,只有一丈八尺,还不到五米。
长枪迎面刺来,刘恂大叫一声,铁锤砸在枪尖上。他是以勇力闻名军中的豪杰,全力一击之下,竟然将那只长枪砸弯了,并且还倒飞了回去。然而,砸回去了一只长枪,边上还有好几只一起捅了过来。刘恂无奈,只得急忙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凶猛的刺杀。
他是武艺超群的豪杰,其他人可没有这份本事,跟着一起冲进来的二十多名汉军甲士左冲右突,却毫无用处。除了用飞斧砸翻了两名陷阵营甲士外,便没有造成任何的有效伤害。
这一屯的陷阵营士兵都身披着铁甲,除非是长枪正面刺杀,或是强弩在二十步内攒射,其他的攻击都不能造成致命伤害。长枪不断地收回,然后刺出,就像是曾经演练过的千百次一样,二十多名汉军甲士很快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有一时未死者,正在地面上哀嚎,陷阵营的士兵也没去理会。他们只是排成了紧密的阵势,沉默地望着门口外的敌人。
外面的汉军士兵本来在欢呼,正准备跟着一起冲进去,却见到刘恂狼狈着倒退了出来。他退得是如此之急,以至于差点撞到了自己人的兵刃上。要不是后面的士兵及时收起了兵刃,这位皇甫嵩军中的勇士就要饮恨在自己人的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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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六川河之战 6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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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六川河之战(6)
刚才的突击虽然才死了二十几个人,但是敢于“先登”“陷阵”的,都是军中最为骁勇敢战的勇士。这些人一死,汉军狂热的士气顿时降下来了不少。
他们在营墙这边向着里面望去,见到的都是明晃晃的长枪,看上去就很是吓人。汉军中也有重矛兵和长枪兵,但因为长枪兵的侧翼永远都是最薄弱的环节,所以也只是作为军伍组成的部分,是和刀盾兵,弓箭手,长戟兵一起配合着使用的,像是西凉贼这般纯用长枪的很是少见。
刘恂退了回来,扔掉了手中的铁锤,劈手夺过一只长枪,向前奔出两步,然后用力地投了出去。长枪呼啸着飞出,击穿了一名陷阵营士卒身上的铁甲,那名士卒惨叫一声,萎顿倒地。
近五米的长枪虽然在阵战中很占便宜,但是因为太长,需要双手持握,不能配备盾牌,所以在面对远程攻击的时候,便会有着防护不足的弱点。不过他们虽然不能配备盾牌,却可以带着两只投矛和标枪。
在刘恂刚扔出一只投矛的时候,迎面就飞来了四五只,饶是他身上穿的是最为坚固的铁甲,在这种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内,一样也是白给。三只投矛从他身边擦过,落到了后面的人群之中,却有两只击穿了他身上的铁甲,将他射杀当场。
“刘曲长战死了!”
因为主官的战死,外面汉军甲士的士气再次大降。陷阵营的甲士又已经冲上了墙头,用长枪和刀盾将刚在营墙上站稳脚跟的汉军杀戮殆尽,随后沿着营墙展开,用投矛射杀聚集在门口的汉军甲士。
标枪和投矛如雨点般落下,理论上,扔标枪的速度可以和弓箭差不多,远超过强弩,而威力更胜。不少汉军甲士身上插了几只箭矢还能行动自如,但只要近距离被标枪和投矛命中一次,不死也会立刻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营门口瞬间倒下了二三十人,这反倒激起了汉军的悍勇和同仇敌忾之气。本来还在门口迟疑的甲士们发声喊,向着大营内涌了进去。数百人手持兵刃向前,撞上了如林的长枪。钢铁激烈地碰撞,士兵们的呐喊声和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长枪刺穿甲胄,捅入**,正待收回,却被卡在了里面。陷阵营的军士一愣,迎面就飞来了一柄飞斧。他连忙地下脑袋。“当”,斧头撞在厚实的铁盔上面,震得他头晕脑胀。好在铁盔用料十足,虽然有些变形,却并没有被砸破。军士连忙松开双手,退到后面,取了一支备用的长矛,然后再次上前。
汉军甲士前仆后继,在门口狭小的地方和陷阵营展开了死战。尸体一具具的堆叠,甚至到了阻挡人行动的地步。占据了营墙的陷阵营士兵也向着下方扔出了长矛和标枪,更有一些弓弩手调转了射击的方向,对着冲进来的汉军放箭。
营墙上的远程力量减弱,汉军弓弩手趁机上前,抵进到三十步的范围内,用强弓硬弩射杀营墙上的西凉军,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就算是穿有甲胄,也很容易就会受伤。一不小心,连性命都会送掉。
双方的兵力都在迅速地消耗,这场战斗的本质就是在消耗人命。哪一方先忍受不了残酷的消耗战,哪一方就输了。不断有士兵被营墙上射来的箭矢钉死在地面上,营墙上的守军也有许多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掉了下去。这其中有西凉诸侯的兵马,也有陷阵营的勇士。
但是死人最多的,还是在大营门口。刘恂这一曲的士兵全力猪突,冲破了陷阵营第一屯的长枪阵,却又被第二屯和第三屯的陷阵营士兵合力消灭在了营门口的尺寸之地。尸体铺满了不到三十步的范围,献血将每一寸的土地都浸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当当当!”
大营外百步的距离处,铜锣的声音响起。正在激战中的汉军士兵先是一愣,然后松了一口气,纷纷向着后方撤去。如此惨烈的战斗,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即便是在和那些悍不畏死的黄巾军作战时,也没有打的如此艰难。
营墙上的弓弩手已经射的手臂酸软,几乎都快举不起来了。见到敌人撤退,他们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李堪望着靠近大营门口处密密麻麻的尸体,动容道;“我随主公往征匈奴,大小十余战皆有参与,却从未见到过这么凶猛的敌人,也从未见过这般惨烈战斗!”
左右皆以为然。陷阵营是陈诚从十万大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但装备精良,而且待遇丰厚。在银川又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刻苦训练,从上到下,现在个个都是膀大腰圆,战技娴熟,也因此养成了眼高于顶,很是瞧不起其他部队的傲气。
现在却被汉军冲破了第一屯的枪阵,要不是官兵后续的兵马没有跟上,要不是这里的地形对进攻方不利,只怕陷阵营还要死伤更多的人。第一屯也已经被打残了,长枪虽然利于阵战,却也不是无敌的。
远处车阵的中央,皇甫嵩听到了前方的鸣金声,脸上再次微微抽搐。他是知道麾下将士性情的,如果不是受到了重达伤亡,绝不会在攻入敌军大营之后,又撤了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对边上的亲兵道:“去问问,我军伤亡多少。”
亲兵打马上前,过了一会又狂奔回来,“我军共伤亡一千三百余人,校尉周倚重伤,刘恂和孙晓两名曲军侯战死,屯长战死七人,重伤九人!”
打了才不过一个多时辰,就死伤了这么多人?
左右将士都是骇然变色,皇甫嵩的面上却毫无变化。若是真要说他和刚才有什么不同,那也是变得更加坚毅了。他望了望已经开始偏西的日头,知道今天最多还有一次攻击的机会。若是下一次不能彻底击溃西凉军,天色就要黑了。
“左将军!”一名校尉愤然道:“请命令我部出击,若是不能击破贼寇,自当提头来见!”
皇甫嵩沉默了一会,沉声道:“命令士兵携带火油和干柴,去将敌军的营寨给烧了。”
校尉大声道:“诺!”
在皇甫嵩给前方派出了援军的同时,在六川河的边上,陈诚带着七百多骑重新出现在了吕布的视野中。不知道什时候开始起风了,大风吹散了战场上的烟尘,让一切都清晰地出现在交战双方的面前。
沿着六川河设立的营寨大多燃起了大火,那些简陋的营地都已经被攻破,汉军的步卒和骑兵在里面往来纵横,将未来得及撤走的西凉军杀戮一空。这里曾经驻扎了将近七万人,大部分还是骑兵,因此有很多的营地,而且彼此间的距离还很大。
韩遂麾下的骑兵虽然丢了不少营寨,却也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是将兵力都集中在了六川塬边的几个大营附近,和汉军的步骑陷入了混战之中。
就是在这个时候,吕布身边忽然有人大叫起来,“西凉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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