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间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梦入秋水
青年右手的烧鸡脱手,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刀。
刀光横空而过,四人眼里的惊惧犹未散,甚至是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嘴里更是来不及开口,就见五步外的青年身形瞬间平地飞旋而动,一时间尘嚣四起,四人眼前犹如得见一轮寒月袭来。
只在刹那。
“噗嗤!”
四颗偌大的头颅立时高高跳起,跳脱到空中,然后像是石子般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四具无头尸身只在漫天飞洒的血水中缓缓倒下,可未等触地,青年手中刀光再起,那本就尸首两分的尸体瞬间就如破布般被撕扯的支离破碎,五脏残肢散落了一地。
一口带血的唾液吐到了未散的尘嚣中。
姬神秀擦拭着手里的刀,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地上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头颅他轻声道:“可是好东西”
说罢,弯腰拾起地上的烧鸡,径直而去。
苍凉的北方呼啸着卷起满地的沙尘,像是在回答那无人问津的话。
……
“快、快救人!”
一回去。
不等临近那破烂的木屋,有了名字的莲花便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跑。
就见里面唯一的木床上,一个短发青年正眉头紧皱昏迷不醒,空荡荡的右臂正滴答滴答落着黏稠的鲜血,而左手,则是死死的握着一把断刀。
她又带回来了一个人。
“你不是已经敷了草药了么”
姬神秀看着包扎好的断臂,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已是逐渐趋于平缓,显然并没什么大碍。
“你去哪了”莲花却像是记起什么,盯着他一阵猛瞧。
没说什么,姬神秀只是把烧鸡递到了她的怀里,转身朝外走去,别在腰里的两柄短刀顺势被他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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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断刀客(六)
“驾!”
“驾!”
“驾!”
……
烟尘滚滚。
马贼中为首的是一白面汉子,太白了,眼眶发黑,整张脸似是涂了一层骨粉,两腮微凹,活脱脱的一个骷髅,再配上他那阴鸷的双眼竟是给人一种响尾环蛇般的错觉。
“找个宽敞地咱们休息一下……”
舔了舔舌头,声如其人,竟也是阴森沙哑,令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马背上昏迷的妇人,毫无人气的双眼飞快的变红,好似要滴出血来,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大哥,你说那些村子凑的齐钱么”
“凑不齐凑不齐可就怪不得咱们了,马无夜草不肥,银子,是没人嫌多的。”听到自家小弟的话,白面汉子嘴角露出个残酷的笑。
“去,办完事,咱们去找老大汇合。”使了个眼色,身后一群手下立时心领神会,眼露淫秽笑容,扑上后面抢来的女人。
倏然。
“谁”
白面汉子正准备回头,眼角却似瞧到了什么,他猛的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坳。
定睛看去。
只见一赤着上身的青年,穿个条破破烂烂的黑色裤子,正好整以待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们,满是风尘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青年面无表情,他先是看了看那些挂在马肚子上的惨白人头,老弱妇孺皆有,然后这才看向那些马贼,视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弧,落在了那白面汉子的身上。
像是来了兴趣,白面汉子眼露残酷笑意。“去,把他头拿过来。”
一旁的手下闻言咧嘴一笑,骑着马便冲了过去,扬起的长刀泛着冷冽的寒光。
然后,他就死了。
只越众而出没几步,所有人就看见他那颗脑袋是“噗”的一声碎开,像是西瓜般红白飞溅,血花中一颗被染的鲜红的尖锐石头余势不减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飞向了远方。
眼瞳一缩,白面汉子低声沙哑道:“杀了他。”
可他刚一开口,脸色便是大变,腰间的刀一拔忙慌乱的横在身前。
就听。
“嘭!”
一声爆响于他胸前炸开,连人带刀是被一股巨力撞下了马背,手中刀应声而飞。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只见那青年已是大踏步如流星赶月般贴了过来,来的极快,十来丈的距离不过三两息便已到近前。
青年伸手自腰后一摸,只在所有人骇然失神中,那被摔得三荤七素的白脸汉子刚艰难爬起,连人带马,已是被一道匹练寒光劈作两半,肠肚流了一地。
一击得手,青年本是站立的身体陡然一拔,翻身而起,双手之中两道寒光已如昙花一现,等落下时,身后又多了两具尸体,无头尸体。
这一切看似漫长,但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却不知是反应不过来还是被青年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所惊,只等那两具无头尸体砰然坠地,剩下的马贼才终于回过神来。
一时间就似无头苍蝇般,群龙无首。
但到底还是干着刀口上舔血的营生,看其只是孤身一人,有马贼目露狠色,恶狠狠的道:“兄弟们,老大平时待咱们不错,杀了他给老大报仇。”
他刚说完,也死了。
一抹弧月如影无声飞至,刹那便割断了他的咽喉,带着弄弄的惊恐和绝望,马贼捂着不停流血的喉咙直直翻下马背,连惨叫都没喊出声来。
“杀!”
那些早已反应过来的马贼见此一幕一个个是惊恐有之,骇然有之,更有的怒目狰狞,扬刀而起朝着青年剁去,奈何少青年似早已预料到这般变化,身形一窜,如鬼似魅的已贴上了最近的马贼。
所有马贼本就在歇息,此时彼此相隔不远,甚至很近,自然束手束脚,可青年不一样,翻身就溜到了马肚下,马贼朴刀自然齐齐落空。
这短短的一个空档。
 
第十七章:断刀客(七)
“哗、”
一桶水哗啦淋下,自清澈变作血红,冲刷着姬神秀身上沾染的鲜血,浓郁的着实有些吓人,倒更像是自他身上流下来的。
“四十一个。”
他擦洗着身体,嘴里低声开口。
这一天,连带着之前四个猎户,再加上三十七个马贼,他总共杀了四十一人。
这若是搁在往常,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去做了。
可不知为何,来到这片江湖,他心中竟是悄然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性,你争我夺,弱肉强食,他的身体在自己去适应,适应这个江湖,适应自己的刀。
他明白了一个字,人就得去“争”。
或许曾经的世界也要争,争工作,争际遇,争时间,争客户,连爱情、友情也要去争,活着,就是一个不断和所有人去争的过程。
而现在这所谓的“江湖”,只不过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去“争”罢了,力量为尊,成王败寇,你死我活。
“哗、”
又是一桶水淋下。
这次却不是他自己动的手,而是莲花,自从她有了这个名字便不允许别人再喊她“喂”、“你”之类的话,而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着。“我有名字,我叫莲花。”
哪怕屡屡遭人嗤笑,她也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
“没受伤吧有没有受伤啊”
她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
夜晚的溪水很凉,水珠溅落在他手里的两柄刀上,声音清晰入耳,她那张满是泥垢的脸几乎快要贴过来了。
“……”
姬神秀无言以对,有些哭笑不得。
“定安呢”
“我把刀谱给他了,他正在看呢,饭也不吃,像是傻了一样。”莲花说完又要去提木桶。
只是。
“你骗我这就是你练的刀法”定安自远处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质疑,嘴里的话更像是在质问,一脸的急切和愤懑。“这根本就是假的。”
不等姬神秀开口,莲花便赶忙接道:“对的,他的刀法就是练的上面的,我亲眼看见的。”
“可、可为什么、”定安左手死死的攥着那册刀谱,直攥的五指骨节发白“吱吱”作响,刀谱在他手中慢慢变形。
为什么这刀谱在他眼里这么寻常普通,这话他却是没有说出来。
莲花一见,顿时眼露慌乱。“你轻点啊,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你不能弄烂了,还给我。”
她着急忙慌的说着,一双手已是丢下了木桶想要上去抢夺,死死的捏着刀谱的一角。
只这一抢。
僵持不过片刻,那刀谱“刺啦”一声便是自中间被撕了开来,两人身子一轻,顿时朝后跌去,莲花直直的摔倒在溪边,手里的一半刀谱脱手之余已是全部掉进了溪水中。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起伸手朝水中捞去,只是,那刀谱却都已经被冲入水中,水花一卷就没了踪影。
定安本就重伤未愈气弱体虚,此刻踉跄倒退不过数步便也是跌坐在地,手里死死攥着的半本刀谱脱手而出,掉落到了他的面前。
倏然,就着一旁木枝上架着的火把,姬神秀似是能看见定安那张黯然死灰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猛的冒出一股异样的光来。
那光先是茫然、怔愣,然后狂喜、激动,他身体在地上一滚,左手颤抖着去翻剩下的半本刀谱,越翻,他的眼睛越亮,仿若看见了什么绝世秘籍。
然后张嘴咬住刀谱挣扎着爬起,又转身跑了回去。
身后莲花起身便要去追。
“把书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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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断刀客(八)
老树虬干,光秃秃的,难见丁点绿意。
而分开的枝丫上,一条麻绳正系在上面,下面,则是半吊半悬着个人,那人手握半截刀身,身旁放着半本残缺的刀谱,忘生忘死的练着。
正是定安。
独臂,断刀,残谱……
似乎他拥有的东西都是残缺不全的,哪怕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只可惜他断去了一臂,往日最是寻常的动作,如今却如小儿学步般难以保持平衡,往往一个动作,便是踉跄摔向一旁。
如此,却是想到了这以绳索悬吊的法子,也算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席地而坐,只见女孩是近乎疯狂的照着青年面前的三个字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写着。
“陈莲花!”
至于青年,则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悬吊在老树下不断练刀的定安。
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手中的断刀更是不知道因力竭而脱手了多少次,但定安始终只有握刀,出刀。
而他练的刀法,与那刀谱上之前所记全然不同,姬神秀看的明白,这小子竟然是以那些招不成招的刀招为起始,自行延伸创招,粗看相似,可细看却又决然不同。
到现在姬神秀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那刀谱缺了一半,非是有弊,而是有利,至少对“定安”这样天赋绝顶的人来说,有缺方才有无限可能,倘若刀招照册习炼,充其量就和照本宣读差不多,但现在正因为那刀招有缺,他才能将其化作自己的东西。
从一开始的寸步难行,到现在的挥刀如狂风席卷,显然他已经有了明悟,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刀法,独臂刀法。
心中惊讶有之,赞叹有之,亲眼目睹这一幕,姬神秀终于是对那些书中所谓的“天资惊人”四字有了一些认识。短短一两日的光景,他亲眼看见一些难以成招的刀招被眼前这个独臂青年不断完善,一遍又一遍的习练,最后化作一门刀法的雏形。
“噌!”
只在姬神秀的注视下,定安一刀斩断了身上系着的麻绳,显然,他已不需要了。他视线投向姬神秀,眼中目光有些激动,有些欣喜,更有些灼热。
如同感受到了对方心里的念头,姬神秀撑地而起。
“好,就以手足带刀,咱们切磋切磋。”
他毫无意外之色,甚至也有些期待,十指不断蜷缩伸展,露出了掌心骨节各处又硬又黑的老茧,旋即五指一并,化作手刀,脚下露趾的布鞋亦是被他踢向了一旁。
定安亦在同时松手,手中断刀立时坠入土中。
在姬神秀看来,这天下兵器既是手足之延伸,那又有什么能比自己这血肉之躯更加锋芒毕露。所谓的“练刀”,也不过是一个不停锤炼自己的过程,千锤百炼,方才炼铁成钢,开出锋刃,将自己铸成一口顶峰之刀。
一旁的莲花尚未反应过来,姬神秀沉息一屏,裸露的小腿瞬间是青筋暴起,整个人横扑而上,抬臂如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弧,立劈而下。
定安同样不甘示弱,一双眼睛满是跃跃欲试,见姬神秀先手而来,只见他上身一伏,接着姬神秀就觉眼前身影一晃,平地飞旋而起,只如狂风般手脚并用,朝他攻来。
这甫一交手,姬神秀眼前已被无数手刀所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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