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非缘

    当然若是嵩鹤飞升之后，必然也是与这方界域相隔甚远，闻到是不可能的，但是形式还是能办到的。

    这仪式便是燔燎，也叫“禋祀”。

    随后，在钟鼓齐鸣声中迎接“嵩鹤上真”登上虎丘祭坛。

    这嵩鹤上真自然不是本人，而是他飞升之前留下的一份衣冠扮饰。

    上真遗留的衣冠就位，面前陈放着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

    这时先向上头衣冠进献妖兽的鲜血，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灵植物制成的灵酒，称作“五齐”。

    进献后，上真衣冠在一旁芒沧上人真元御使下轻轻抬动衣袖拍了拍大商天子的后背。

    再用三种灵酒赐予进礼的天子，称为酢。

    大商天子饮完灵酒，便跟同随行的舞乐队伍一齐同舞《玄鸟》。

    《玄鸟》一舞讲的玄鸟自东天来降临南溟，为嵩溟宗仙人收服的故事。

    最后，随行的侍从还要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由“嵩鹤上真”赐福于天子等，称为“嘏“，也叫“饮福“。

    天子还把祭祀用的妖兽肉又赐给站在祭祀队伍后头武百官，称“赐胙“。

    以上都是凡礼，就像先前许应参加的大宁太子册封一般不大紧要却也十分隆重，毕竟也是彰显了商朝皇室对于嵩溟宗的尊崇。

    虽然作为一个宁朝人，许应看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主要还是祭坛旁的钟鼓材质扎实，敲动它的人真元却不怎么浑厚，所以发出的声音有些冗长。

    之后伴随着一声仙鹤啼鸣声应时响起，以及徐徐走上祭坛的五宗修士，这场典礼才算步入这场封禅典礼的大戏。

    这五宗修士自然不是指的大宁五宗，而是持有秘境信物的五宗修士。

    由五位修士上前，呈上五岳秘境的信物，共同开启这处化神修士遗留下来的奇妙之地。

    此刻，天子等一众凡俗早已经是置身于修士布下的迷阵之中，朦朦胧胧恍若玩物。

    而许应等各处赶来的修士，也是站在一旁仔细观看。

    先是那位天青色道袍的芒沧上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白羽长扇放在祭坛中央。

    而后依次是乾朝来的两位金丹期修士递上一柄长枪、一方石研。

    最后是许应认识的崖松长老提着一根树枝，与另一位静月观一位金丹上人握着一把拂尘，依旧是整齐摆在祭坛上面。

    羽扇通体浑然如雪摆在正中，长枪枪尖隐隐带着黑红血渍摆在正东，石研黝黑乌亮摆在正西，树枝枯黄摆在正南，拂尘灰蒙摆在正北。

    五方位置摆的一丝不苟，似乎出差半分都不容许。

    随后，五人并排撤回坛下，齐齐拱手宏声念道：

    “后辈弟子祈求上真遗泽，盼开秘境以助门人前驱。”

    寥寥二十字节应声而出，祭坛之上便是风雷大动。

    硕硕明光之间，皇皇灵动之中。

    原本空空如也的祭坛半空当中，便是撕开了一处清晰可见的真元缝隙。

    许应在底下静静看着，乍一眼像是一只泛着明黄色光芒的竖瞳，只是少了瞳孔。

    再一眼，许应仿佛看到了里头藏着的五岳秘境，秘境里头五座山峰高耸，其间山林幽壑、走兽飞禽仿佛也是依稀可见。

    许应身前的五蛟上人，这时候也是转过身来，低声吩咐弟子走上前去耐心候着。

    几乎是同一时刻，大商、大宁、大乾南溟州三家王朝有名有姓的几家宗门筑基弟子都是纷纷出列，候在五名金丹上人身后。

    许应粗略看去，场上估摸有着百来位筑基弟子。

    “轰！”

    “轰！”

    “轰！”

    伴着三声雷动，五名金丹上人也是支使真元抵了上去。

    而后，那半空中的明黄缝隙便是张得老大，突兀地一下将坛下等候的百来弟子一口吞了下去。

    秘境有灵，不外如是。




第一百三十章 入山
    许应睁开眼，面前是五座耸立的山峰映入眼帘。

    这情景让他有些联想到之前蓬莱岛的五座灵峰组成的大阵，想必秘境的核心也应当会有一处五峰所构成的大阵，这让许应愈发谨慎起来。

    而后许应看了眼身旁已经昏睡的寒石府五人，也没喊醒他们，径自御使嘉木灵剑往北面的山峰飞去。

    与蓬莱岛的五峰高度几近、险峻相似不同，秘境内的这五岳山峰却是高险风貌各有风采。

    东边这座巍峨陡峻，气势磅礴，如一老道静坐。

    南边这座峰下有江水流过，林木苍郁，景色幽秀，如一修士御剑飞行。

    西边这座最为凶险，许应乍一看若是凡人临此登山，恐怕难如登天，只能望峰空叹，其山形也如一个起身直立的老道。

    北边这座山势也是陡峭，沟谷深邃，交通不便，粗看去却有道观宫殿隐藏其间，似是深山藏宝别有风味，其形其状有如一健步如飞的行人。

    至于中间这座山峰则是兼具四方之奥妙，有雄险之处，有奇异之景，其间亦有道宫深藏，也无愧于嵩溟宗上真之名。

    许应飞向的这处山峰正是北岳，说是北岳自然独独不是一座山峰，先前所见景象也不过是五岳最高峰的景致。

    这北岳名为恒山，其渊源是静月观开派祖师定闲上真所留，因为同属于大宁境内五宗修士究其根源也算是一脉同归。

    先前五蛟上人也有刻意提点许应，这北岳之上的前辈是位女修士，自然也是有让他去登北岳的心思。

    毕竟南岳衡山虽是万松传承，对于许应来讲自然是风险最少的，不过机缘效用也顶多算作锦上添花，至于其他的三岳许应若是去了所经历的不是风险而是生死，依照许应的性子是决计没可能去的。

    要知道当初，五岳秘境第一次开启时候碍不过一些散修修士的协力逼迫也是有放进来一批散修修士的后辈，其结果自然无一人能活着走出秘境。

    从此这秘境也算是属于三朝宗门修士独有之物，散修也少有问津者。

    许应去其他三岳上无异于散修误入五岳秘境之中，九死而难有一生。

    许应渐渐靠近北岳恒山所在位置，顿时便感觉山岩之间仿佛无时无刻不宣泄着一种黏黏的吸力，愈是靠近飞行起来愈发费力。

    整个秘境很大，区区百来名筑基弟子对于秘境大小来讲不过九牛一毛，若非是目的地相同估计也很难碰到。

    等到许应目及到恒山所在的时候，脚下灵剑却也再不能御使，凭空从上头掉落下来，把许应摔了个跟头，嘴上吃了好些土。

    不过这土倒也清脆，通体灵质，一口下去灵机迸溅，想必也不是什么凡物。

    许应一道辟尘法术打在身上，整理了衣襟，清洗了衣饰，而后起身徐徐向着前头走去，既然是求仙问缘，吃些苦头还是要的，许应乐得于此。

    再往前走，许应看到一群粉色衣饰的女修出没在前，人人都是面色姣好，身姿纤细，隐隐带些仙气。

    “莫不是刚到恒山，便是遭遇了幻阵法术”

    许应心中自是纳闷不已，连连打了自己几个巴掌见眼前景色不散，竟是狠下心来对着胸口一道真元刀刃打了上去。

    胸口鲜血流淌做不得假，许应内心也感觉自己不是处在幻阵当中，脚步有意识地放慢一些，也是尝试着去见见面前的六位貌美女修。

    许应稍稍走近对方时，其中一位年纪较轻的女修见许应上前，竟是惊声呼道：

    “许师兄，怎地是你”

    这鹅蛋脸形、一双碧波般清澈的眼神，不正是许应的老相识静月观女修素月吗

    莫非眼前六位女修都是静月观此番进来秘境的弟子

    许应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北岳恒山不正是其嫡传先辈所留遗址，倒是自己这个旁门弟子误闯了。

    许应原本有些滞慢的脚步却是当即加快了不少，踱步上前，拱手说道：

    “万松门弟子许应，见过各位师妹。”

    本来许应是想喊师姐的，毕竟按照男修的规矩：都是喜欢被称作师兄的。

    但是许应转念一想，若是喊她们师姐不是凭空将她们都喊老了

    凡间女子尚且小心眼，何况女修。

    因为这些许细节平白惹了她们怨恨可就不太妙了。

    许应口称师妹，六人自然欣喜，心想：

    “这许师兄倒也实诚，年纪不大却也通晓人情世故，最最难得是修为扎实想必日后金丹也是有望的。”

    于是乎，自然是由与许应相识的素月为代表，玉足轻轻挪动，出列向着许应问道：

    “许师兄怎么不在南岳而来了北岳”

    许应心想：

    “自己此番是来夺机缘的，若是机缘只有一份不是要与她们争抢，平白说出或会互成仇寇，终究不美。”

    思索之间，许应微微笑道：

    “贫道见这恒山之景叠嶂拔峙不禁也是心神向往，随意支使真元一路横飞，竟是真到了这恒山地界，想来也是缘分。”

    素月月牙一般的嘴唇微微一扬，露出了一对梨涡形的酒窝，自是笑道：

    “许师兄不必言语诓我，我辈修士进这秘境当中，谁人不是为了机缘而来

    况且五岳秘境已是进过无数先贤前辈，此中机缘收获必然不会轻易消耗殆尽。

    再说了自古仙缘有福运者得之，许师兄难道还觉得我等同门会恨你抢了自家机缘不成”

    许应一听脸上也是有些尴尬，讪笑道：

    “倒是贫道思虑浅了，之后上山还请诸位师妹能够提点一二。”

    素月又是莞尔一笑，玉手轻抬示意许应跟随过来，说道：

    “要说这恒山之上十八妙景，亦是十八处夺命关卡，相传之前进来五岳秘境的散修多数是死在恒山十八景上的，此中机关我等后辈不得不佩服定闲上真深思熟虑。”

    说罢，素月亦是对着远处高耸的恒山山峰，俯身一拜以表内心对定闲上真的恭敬。

    许应见状也是同样俯身朝着远处山峰一拜，毕竟自己也算闯进别人地界，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

    随后，许应跟着六位静月观的师姐师妹徐徐走进了这恒山上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泉甘苦
    “许师兄你来恒山是想一观仙人棋局的吗”

    同行的一位长相清秀有些小家碧玉的静月观女修，一路走着试探性地冲着许应问道。

    许应也是颇为疑惑，毕竟这趟秘境之行实在仓促，除了一些基本的常识之外许应都没有作其他准备，骤然听闻细节之处自然一知半解。

    身旁素月也是看出了许应的疑惑，当即走过来解释道：

    “许师兄这仙人棋局又叫奕台鸣琴，是这恒山十八景之一。

    定闲师祖洞府西北处，有巨石进裂，西南有条崖缝，沿石缝而上，陡壁高处有一片风蚀岩石，台上刊棋一局，崖壁上是双篆书‘琴棋台’三个字，此处传说是当年五岳上真对弈弄琴之所在。”

    许应了然也是轻轻颔首示意，方才一路继续走去。

    慢慢地整个队伍到了一处峡口位置，这处峡口两端石壁万仞，青天一线。

    细雨蒙蒙映衬之下，许应粗略望去竟是晴岚缥缈，烟雾纷飞。

    涧底流水，亦是夺口而泻，两相映照正是妙趣横生。

    一旁素月女道见许应有些为这景色着迷，心中自然与有荣焉，毕竟也是自家师祖所留福地，当即出口说道：

    “许师兄此地名为金龙峡，也是恒山十八景之一。

    名曰：‘磁峡烟雨’。

    两端石壁乃是罕见的重玄石，切忌不可在此尝试御空飞行，不然两端磁石吸引，底下烟雨潭水应声而出也会置人于死地。”

    许应心道：

    “这景色这般秀丽，竟也暗藏泼天杀机，当真是上真所留福地，少有怠慢便是万劫不复。”

    于是乎，许应又是颔首向一旁素月女道致谢，也不多说，跟着其他几位静月观师姐走便是了。

    出了金龙峡口，两口黑白深井便是出入许应眼帘。

    不待许应开口询问，素月便是走过来轻声说道：

    “许师兄此处名为‘龙泉甘苦’，也是十八景之一。

    这两口井名为苦甜井，又叫生死井、黑白井。

    黑井井水味苦，若是饮用，能凭空灵根多长几寸资质，端得神妙。

    白井井水味甘，若是饮用，丹田真元凭空便是通畅几分，亦是神妙莫测。

    不过切记不能同饮两处井水，黑白井水相融便化毒龙，毒龙饮入口中必然生死相隔，其中利弊师兄自己权衡。”

    说完，那素月也是自顾自地走到白井旁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木瓢伸下井去挽了一瓢水，水色浑白尤似乳状。

    许应心想：

    “自己既然已是修炼了《青冥真录》，丹田之内真元问题自然无须多虑也是胜人一筹。

    不过自己三灵根的资质实在不算出众，自己去饮那黑井倒也合适。”

    于是，许应也是徐徐走向黑井取出万化葫芦摄下井去，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