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白衣误丹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宁皇叔
灵体在化为朱雀食物之前,一道魂知随着宁裴山的气息,入了他的脑海中。
来自灵魂上的记忆,画面甚为清晰。宁裴山以贺柔的视角,从新看到了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
她是如何让魏文宇进的门,如何敲晕姜欢愉将她送到对方跟前,如何冷眼的漠视被自己收拾在地的晨妙,如何想要杀了言一卿!
所有的细节,分外清晰!
可这些并不是宁裴山想要知道的,记忆再次追溯到更早以前。
两人是如何达成协议,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可画面并没有后续,贺柔的确不清楚魏文宇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清楚他会将人带去哪里!
宁裴山无限的失望,可贺柔灵魂记忆依旧在不断的倒叙。
眉心一蹙,宁裴山在贺柔前世的记忆里,看到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一百三十七章 煽动
杏黄色的华服,四条张狂的五爪金龙,金丝编织的远游冠上坠着东珠,腰间挂着极品的双瑜玉!
这道背影,宁裴山是极为熟悉的。
待对方转过头来,宁裴山仿佛又置身于东唐月华城的天合殿上。
这张脸年幼而稚嫩,脸上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不甘、隐忍、忧虑、焦躁,还有一抹阴晴未定的杀意!
他,是刘译唯一的儿子,东唐曾经的太子,刘黍!
在回忆中的视角里,刘黍落站在前世的贺柔跟前负手而立,而贺柔正跪在一旁的地上,手中捧着太子的龙栩追日剑,正向他进言着。
“陛下龙体抱恙怕是时日无多,国不可一日无君,东芝是一心为了您着想,还烦请太子殿早做打算!您贵为一国储君,勿要再妇人之仁了!”
东芝嬷嬷眼带悲伤,说话更是一味的哀求,可眼前的人内心有些动摇,他知道对方一心为着自己,可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出口的话甚至还带着斥责!
东芝这个名字宁裴山是听过的,传闻太子府总管事并非男子,而是皇后母娘遣去的一位老嬷嬷,为人很有些手段,否则也不能在东宫之地站稳脚跟,可宁裴山并未见过此人。
此段记忆入了脑,不由的蹙紧眉心,看来这千年的轮回,一个人的魂并不能改变多少,奸佞惑心!
太子似乎也不赞同对方的话,一时斥责声便出了口。
“嬷嬷,你这话太过放肆!那是本宫的父王,就算百年之后,本宫承继大统,此时也该忠孝节义,为诸率之首,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偌大的太子府,刘黍与东芝避着众人在书房的暗室里说着话,哪怕外面有不少谣言,可他依旧不信。
父皇只有自己一位嫡子,普天之下,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坐上这龙椅!
东芝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用情!
“我的殿下啊!您怎还是这般愚昧!只要有宁王爷一日,您便登不上这帝王之座啊!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您为何总不愿相信啊!”
东芝摇了摇头,膝行了几步上来,一把拽过太子的衣袖,想要他清醒一些。
天家夺嫡从来血腥,王座下更是枯骨堆集,所有的史书都是以血来书写的!
这话入了刘黍的耳里,他心下有些犹豫不安。可转念一想,宁王从来淡泊名利,一心向道,应该不至于此的。
东芝要自己做的事,太过重逆无道,刘黍不能也,不敢如此。
可眼下,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几年前,刘黍在东芝嬷嬷的诱导下,自己已经对父皇下了手。
父皇幼年身体畏寒,定期将服用汤药辅助,东芝买通了膳房的一名宫女,偷偷将雄黄配过草乌叶,加入了刘译的药里。
到底是于心不忍,刘黍减轻了药量,可这虽然不至于要了性命,可长期服用下,毒性依旧入了内脏,一点点侵蚀着刘译的身体,使得的他病情不断加剧。
为此,刘黍心里到底是愧疚的。
而这三年里,刘黍勤敏上进,朝夕待侧,将一国太子之职恪守本分,勿有固辞。而此时,刘译也终于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可他到底是本宫的至亲啊!父皇早已时日无多,本宫不想万事做绝!嬷嬷莫要再说了!”
愧疚的确有,可自己若不如此,这皇位几时能轮到自己当年父皇尚在壮年,虽被立为储君,刘黍得的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刘黍不甘心,而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东芝也是最为了解他的。
女人若是心思放在权利上,狠厉起来是男人也不敢小觑的。
东芝眼神闪了闪,不由的笑了一句。
“至亲太子殿下,您别忘了,陛下还尊称宁王一声皇叔喃!”
至亲是何物,不过是登上皇位的绊脚石罢了!
闻言,太子一把甩开东芝嬷嬷拽住衣袖的手指,整个目光赤红,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嬷嬷,您这是在逼我!”
而看着这样的太子,东芝却心中不由的松动了许多。
“殿下,不是奴婢逼您,是您自己不愿醒来罢了!您不愿早做打算,才落得今日这般被动的田地!奴婢一心向着您,哪怕冒着大不韪奴婢还是要说上一句!宁王爷已经功高盖主,满朝早有风声传来,陛下属意的并非是您,可您看众臣听闻后可有谁力荐求证保您这储君之位!一人都没有啊!恐于威慑,朝臣早以在他的鼓掌之中!宁王手握重兵,把持朝政,而您喃,您有什么除了这太子之位,您什么都没有!”
闻言,刘黍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般,一把抢过东芝嬷嬷手中的剑。
剑芒出鞘,直指对方脖颈,仿佛下一秒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可东芝却一点也不害怕,她侧头扫了一眼肩头上的龙栩追日剑,视线再次回到刘黍的脸上,继续说道。
“怕是有个消息殿下您还不知道吧前日正午,陛下未经动旁人潜了人八百里加急去钟山寻找宁王爷了,甚至连贴身太监王公公都避了开,当怕不日宁王爷便会回朝了!”
这道消息,太子完全不知情,乍一听,竟愣在了原地!
他眼中的光不断的变幻,最后一点点期望也在这满眼的怒意中消散殆尽。
片刻,他一把将手中的佩剑狠狠的插在地面上,冰冷的道了一句。
“你说的对,有些事,的确该好好想一想了。”
而跪在他身前的东芝,脸上终于挂上了欣慰满意的笑容。
贺柔灵魂中完整的记忆便就此终结,而里面还有许多记忆是毫无连贯的碎片,宁裴山看不清这些。
可只这么一段,宁裴山便知晓到了许多的事情。
当年一直以为太子狼心狗肺,弑父杀君,如此看来,竟然是心性不定受人蛊惑所致!
可事已至此,说这些后话都是无用的,此刻的宁裴山心中一个疑问正在不断的扩大!
言一卿的魂,是当年的细雨。
而晨妙的魂,是当年的东邺。
魏文宇,是李的转世。
甚至连贺柔也是东唐里出现过,与事件发展不可或缺的一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当年那些人的魂,经过了千年又通通聚集到了自己跟前!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事情的发展,宁裴山却完全被蒙在了鼓里一般!
就连白鸦也是在自己忘记的那段记忆里见过的人。
至于姜欢愉,在那端消失的记忆里,自己与对方渊源匪浅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宁裴山不知。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深陷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而在他的周围,是满满的迷雾!
一百三十八章 跟丢了
宁裴山收了剑,抽出胸前口袋里的一方深竹月色的锦帕,将手中的佩剑上的血细细擦拭干净。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宁裴山异常厌烦的蹙紧了眉心。他不敢说东唐的覆灭也有东芝的祸端,可这念头会像是影子一般,在他心中撩动。可毕竟是千年以前的事由,当时的人早已化作了一坯黄土,再计较这些也是无济于事的。
现场是陆渊安排的,不消片刻,便来人善后了。
族内处理这些事宜的护侍都是老手了,一应事务打扫的很为仔细。紫光灯一寸寸照过,用特殊溶液清洗着现场的血迹,而贺柔的尸体则被装入了裹尸袋中,一并抬了出去。
现场有些乱糟糟的,工作还在继续,宁裴山将血衣褪了下来一并交由对方后,换过一身衣服,抬腿便出了现场。
将隔壁的贵宾室内的灯打开后,在宁裴山中间的沙发上落了座。
宁裴山面上虽未道一句,陆渊实在不敢放着这样的他一个人呆着。下达完指令后,也进了房间,小心的候在房门口,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宁裴山却并没有焦躁恼怒的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是一脸寒霜的静静坐在那。
片刻后,他让陆渊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盏简陋的铜油灯。
宁裴山将它置于一旁的茶几上,抬手拿过桌上的火柴划开,将油灯给点燃了。
铜油灯的灯芯是用棉线绞过一股朱砂髓所制,而灯油是由合欢花调制而成的。
朱砂能镇静、安神。
合欢花,归心经、肝经,有解郁安神的作用。
在一股灯油特有的香气中,宁裴山从兜里摸出游戏虚拟器挂上耳骨,他向魏文宇接去通讯。
宁裴山的确生气,可此时的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冷静。
通讯那端,魏文宇没有屏蔽自己。可一连拨了两遍,对方并没有接通。
宁裴山的眼睑微垂,眯成了一条线,眼中的光分外人。
看来,魏文宇并不想在此时搭理自己。
宁裴山伤神的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
这是宁裴山思考问题时候习惯的动作,敲打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突兀。
眼下宁裴山心里比谁都要急,可他需要顺着魏文宇的思路,才能知道他到底将姜欢愉带到了何处!
魏文宇既然计划的如此周密抓走了姜欢愉,便肯定安排了后手要对付自己的。
陆渊已经安排人去调取附近的监控,同时还在宁裴山的授意下报了警。
现在没有这些顾忌,将姜欢愉找到才是最紧要的事!
魏文宇既然是李的转世,自然是要报复自己的。可他竟然通过女人朝自己下手,也正是无耻至极。
此时的他,只希望对方不要伤害姜欢愉,可以魏文宇的脾性,到底会做出什么,他完全不敢去想象。
魏文宇会将姜欢愉带到哪去,宁裴山一点头绪也没有。
自己虽然将魄灵还给了姜欢愉,可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而心尖上那道魄灵自己养了千年,却从未属于自己。
宁裴山试过感知,可不知是他的心境太乱,还是那道气息已经完全融入了姜欢愉,与她的灵魂成了一道整体,宁裴山未能找到。
机场内外的监控已经被魏文宇着人清洗的干干净净,此时只有等着派出的护侍回报来消息了。
魏文宇
当年整个东唐几乎落入他好战的兵祸血灾之中,而现在的他又动了凉广楼,甚至想放出封魔井中的孽主来为祸世人,只为报了当年之仇!
何其相似的手段,他连心性都没有改变一丝!
李害死了东邺,而现在的魏文宇对姜欢愉动了手!
哪怕合欢花的香气之下,心中的盛怒依旧不断上涌,宁裴山站起身,鸦青色大氅的阔袖一番,桌上的东西被他一股脑的掀翻在地!
铜制油灯在地砖上发出一阵碰撞的声响,里面的灯油溢出,一时火光在溢出的合欢花灯油上,燃了起来!
星火闪动,火苗映在宁裴山阴郁的侧脸上,整个人比冬至里的风还要寒霜!
这火光不过片刻便熄灭了下去,而室内却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这样失控的样子,是陆渊从未见过的。他一句话也未说,也不敢上前,只能这样看着宁裴山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小声的呼唤声,陆渊眉眼闪了闪,连忙开门出去了。
陆渊不敢将护侍直接放进来,要是收到的消息并不中听,自家主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来人是鹤羽,陆渊身边的亲信,看着陆爷这般动静,他视线在紧闭上的房门扫了一眼,压低了些声音。
果然,传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可用的情报。
族内的护侍凡是在本市的,都被陆渊紧急调用派去追踪魏文宇了。机场附近的路没有几条,护侍分了几个方向锁定后,去了好几波围剿,最终都被魏文宇安排断后的人给拦截住了。
族内的人伤了不少,沿路车祸不断,好几辆都翻了车。
最后传回的消息,是魏文宇带人已进了市区,正沿着靖盘江畔驶去,人跟丢了,而增援的护侍还在搜寻当中。
这样的消息,别说自家主子,哪怕是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
“废物!”
陆渊这会吃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他捏了捏眉心,脑袋疼的厉害。
他只能说至少不是最坏的消息,姜欢愉还跟魏文宇在一起。或许那女人还有一定利用价值,魏文宇轻易是不会让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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