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异世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二胖王览学
周贤根本不信这一套。虽然周玉嫃对他有救命之恩,然则今时不同往日,此乃天子。常言道伴君若伴虎,帝王心思莫测,这话里外正反,怎么听都别全信。周贤虽是依言起身,却开口道:“陛下,礼不可废。”
周玉嫃坐直了身子,把手里的卷宗丢在一边,轻笑一声:“不错的,你我之间素无什么往来。自弘武大会后偶通书信,也不过讲些客套话。让你如同对待亲人那般对我,着实是为难了些。更何况天家无父子,生在宫闱之内,未必是一件好事。在你看来,我先前应当是在试探你,对吧”
“不敢妄测君意,”周贤连忙否认,“不过直言而已。”
“呵呵……好,不说那么多了。先坐吧。”周玉嫃伸手一指旁边的杌凳。
周贤抱拳行礼:“谢陛下。”周贤迈着小碎步上前来,半个屁股搭在登子上,身子微微前倾。
周贤坐好了,周玉嫃才又开口:“你可知我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周贤低着头说话:“陛下还请言明。”
“我是想问问你今后的打算。”周玉嫃说,“如今魏康已死,周穆宣也已退位,你不必再藏着掖着,可以用周江远这个名字,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间了。你想不想要继承你父的王位”
周贤一愣神,万没想到周玉嫃唤他前来,为得是这件事。周贤摇摇头,苦笑着说:“谢陛下惦念。只是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朝堂上这般拘束,担不得这等重担。如陛下恩准,我还是想回青要山,做一个道士。”
“还是想回青要山,做一个道士。”周玉嫃喃喃念了一遍周贤的话,怅然一叹,“你与你父,当真是一模一样。远儿,我只是问问你的打算,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明日早朝你一同到朝班上去,朕非要把平南王的这顶帽子,扣在你脑袋上不可。”
周贤大概能明白周玉嫃是什么意思。毕竟按照如今的官方说法,从法场离开以后,周贤是领了周玉嫃的令,冒死潜入忠文王府,杀死了魏康。如今封周贤这个平南王,一则是论功行赏,二则是把周贤绑在周玉嫃这一系上,免得周贤用周穆敬的幌子再搞什么事情。
帝王心术,这东西脏透了。
沉吟片刻,周贤起身行礼:“陛下,贫道,受之不起。”
周玉嫃面色一变:“远儿你学过礼吗”
周贤苦笑一声:“长者赐,少者不敢辞。陛下您要说的,是这个吧”
“那你还敢忤逆与我”周玉嫃微微眯起眼睛,“就冲你这两句话,我就能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说翻脸就翻脸,周贤还没回过味儿来呢,就已然这样了。他苦笑着一抖手:“非我所愿。”
周玉嫃“噗嗤”一笑:“坐吧,瞧把你给吓的。哈哈哈,我还能当真把你怎么样了不成”
周贤摸着自己的前胸,心说这个玩笑开不得呀!亲娘嘞,要了命了!
重新落座,周贤轻声问:“陛下,如何考量”
“弘武大会的时候你辞官不做,我能理解,毕竟以当时的形势,远离庙堂才是正事。”周玉嫃笑着说,“我当时还道你是不得已,没想到你当真是不贪权慕势。要知道,但凡你现在点点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唉……想来也对,周穆宣给你个一字并肩王你都没要,一个平南王就想把你锁住,怕是不能够。”
周贤松了一口气:“谢陛下成全。”
“但是这件事我已经做准了主意,圣旨都已经拟好了,今天在朝会上也与文武百官商量过。”周玉嫃笑道,“君无戏言,朕可不能朝令夕改。这个平南王你还是要做,但是可随你的心意。”
“可随我的心意……”周贤咂摸着话里的味道,终究还是放弃了,“还请陛下明示。”
周玉嫃点点头:“好,你这个脾性好。所谓可随你的心意,就是说
第二百三十二章 研灵府
五月中旬,魏康伏法,永沿皇帝退位,长公主周玉嫃登基坐殿,继承大统。
三日后极乐馆并邪教大案,轰动朝野上下。郭子衿受命领兵荡平蟒山,俘一千三百余人,其中半数备装演武。查抄金银、宝货、珍器等前后拢账月余,共折白银两亿三千余万两,接近国库三年的收益!
账目还没清干净,在账册上用暗语登名的大小官员,系数下狱。其中包括当朝阁老,吏、礼、工三部尚书,与其余人等共三十六人;受买通宫内大小人等二百余人。
五月下旬,世子周江远得金册金宝,受封平南王,许其江湖游历不问政事。
六月中旬,荡寇铲祟一事告一段落。京城天灵卫总卫与各布政司分卫,联合地方武备横扫中原,将原受命于极乐馆的众多邪教势力一网打尽。即便有贼人流落在外,也不过同流民亡贼无异。
七月上旬,郭子衿朝堂上辞官;李桐光升任天灵卫都指挥佥事;原都指挥使唐恩禄升后军都护府右都督。而原本做唐恩禄贴身经历的龙玉堂,却是调任都指挥使总经历。
到这个时候朝中文武官员才回过味来,当今圣上的手,早就伸到天灵卫里头去了。天灵卫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
七月中旬,周玉嫃敬天告祖,举行了登基大典。有从龙之功的,皆有封赏。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人入狱,那自然就有人升官发财。等案子审得差不多了,那些入了狱的人还要掉脑袋呢。
可是看京城的百姓,似乎都不觉得这些是什么跟他们有关系的事情。京城的人,尤其是南城的人,有一种旁人理解不了的风轻云淡,从容且自在。说逆来顺受也好,乐天知命也罢,总之就是这样。
那些大人物们起起伏伏来来去去,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呢
眼看你起高楼,眼看你宴宾客,眼看你楼塌了,眼看你西四牌楼,我自巍然不动。
西四牌楼怎么**场。周贤就是在那儿,差点儿丢了小命,掉了脑袋。
走在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周贤琢磨着其实也对。甭管高处怎么样了,底下的这些小老百姓还得过日子。每日睁眼三顿饭,日到西山一碗酒,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然是殊为不易的生活了,还能强求什么呢
上一次这么走在街面上,周贤不过是一个小道士,要来参加弘武大会的。再一遭这么走在街面上,却已然成了平南王了。世事无常,这名号又不是他要来的,却也甩不脱了。
也不是他自己,一行一共三人。周贤、李桐光,以及在宫中服侍周贤的那个小黄门小三。两个人并排走在前头,小三跟在后头。
也都忙活了很长时间,包括周贤。这一个多月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缠着,他们仨还没能坐到一块好好说说话呢。好不容易到了都得空的时候,周贤给李桐光去了信,先到李桐光的家中,去看望了嫂嫂。次日又跟陆清霜、郭子衿二人打了招呼,说要去器造司拜访。
周贤也没有真的就在街面上穿那一身月牙白的道袍,他和李桐光都着了一身便装,免得麻烦。都是年纪轻轻升得高位,两人的心态根本没有转变过来。出行也不爱坐轿子乘车,随便走走就是了。
各自提着礼物,越走越偏,一路行在器造司门口。把小三留在门房,二人被仆役引前往一处小厅。这一回总算是没在书楼会面。
未曾想陆清霜和郭子衿二人没好好等在屋里,反而是迎了出来,在半路上撞见之后,未等周贤和李桐光开口,先行见礼:“下官参见平南王千岁,都指挥佥事大人。”
周贤和李桐光哪敢真的让陆清霜行礼,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搀住。
“万万使不得。”李桐光忙道,“师叔可不要折煞我们两个小辈了。”
周贤也说:“陆师叔,从情上来讲,您与我有恩,咱们关系亲近。从年岁上讲,您长我们一辈,也长我们年岁,该是我们向您行礼才对。”
陆清霜却是摇摇头:“所谓君为臣纲,礼先论君臣再说长幼,不可废。”
周贤苦笑一声,猛然想到元妃省亲,也是这般情景,当时读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是。这种事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才明白尴尬极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周贤仍是没有松手,“师叔,你若当真给我们二人行礼,我们二人只得扭头就走。”
“师父,不必跟这两个小子论什么纲常礼教的东西,他们最是不耐。”郭子衿也跟着劝,“官做得再大又能怎样还不是都被我打过”
李桐光尴尬地笑了笑:“师兄你给我们留几分颜面吧,我这都是要有孩子的人了。”
“如此便是罢了。”陆清霜轻叹一声,不再拉扯。
周贤和李桐光这才是各退一步躬身见礼:“见过师叔。”
“好好好,”陆清霜笑得很欣慰,“我已经吩咐厨下准备饮食,今日午饭就在这里用吧。别站在这儿说话,到屋里喝茶。”
众人分主宾落座,有下仆奉上香茗。是李桐光先开了话头:“郭师兄,你怎么就忽然辞官了呢那一日朝会之后我没时间与你联系,到如今才得着空。可惜了!你可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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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归家
退位,对于周穆宣来说,不过是一个体面一些的说法而已。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他不过是个废帝而已。周玉嫃根本不可能把他留在皇宫内院,让他安然做一个太上皇一样的永沿皇帝。
不单单是他,包括太后、嫔妃也都不可能留在皇城当中,自要给他们安排去处。
那些女子无论长幼,全都安排到了天王寺落发为尼。而周穆宣,则被发配到了帝隐观出家修道。
这话怎么说的帝隐观,到如今算得上是名副其实了。
周贤明面上是护送,实际上是押解。他身为平南王,上前一拜都欠奉,更不必说拿出什么好态度来了。
周穆宣如今与囚徒无异,虽是乘着豪华的车辇,但是饮食便溺,都只能在车上完成,反正里外都有人伺候着。还有两位陆地神仙保全,又能有什么差错
不错,皇家供奉差出来两位。其一是岑老,再者是苏建义。苏建义只负责护送周穆宣到青要山,到青要山之后他还得返回京城复命。而岑老,则会被留在青要山,守卫周穆宣的安全。
实际上,就是周玉嫃信不过这个人,干脆让他哪来的回哪儿去,跟着周穆宣一块儿发配了。至于公输兀,则是被下了大狱。
这很正常,想想周穆宣干的都是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岑老和公输兀这两个老杂种,都已经是炼虚合道的大能了,还有什么事理不明白周穆宣仰仗他们两位,那无非就是这两个人想从周穆宣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这等供奉,皇家不要也罢。之所以没把岑老也下了天牢,那还是看在他是三朝老臣,又是岑秋风儿子的面子上。
从京城出来,鸣锣开道,打了三十一棒长行锣,好大的排场,又能怎么样呢
周贤和郭子衿都不爱坐车,骑着马走自在得很。走走停停十多天,从京城返回了青要山。
到青要山之后,又是好一通忙活。
本来永沿皇帝出家应该是挺大的排场,但是这事情办得风风火火。巳时进到山中,午时所有的东西就都准备好了。
有随行前来的礼部官员见证,旁边文书什么的备好。周穆宣焚香沐浴更衣,由岑秋风为其冠巾。可即便如此,岑秋风也不是周穆宣的师父。因为周穆宣的身份太尊贵了,若是当了周穆宣的师父,那地位得照着先帝比。
所以,岑秋风也不过是代师收徒。入教以后,周穆宣从“善”字辈,跟岑秋风以师兄弟相称,记做外门弟子。
就在帝隐观的主建筑群当中,他划出了一个小院子。有人把守,不许他随意出入。岑老为了护卫永沿皇帝的安全,当然也得在这儿起居,但是他的行动却不怎么受限,山上山下可以自如来去。
直到天擦了黑,周贤才是返回了孔诤言夫妇的小院。
因为某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孔诤言和方丹这两个在帝隐观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并没有参加这场典礼。而是始终在家中等待。周贤见了家门,心中一酸,轻叹一声,推门而入:“师父、师娘,小师妹,我回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小小的身影旋风一样冲了出来,一把扑在了周贤的怀里。不是孔湄又是哪个
“师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见了周贤,孔湄这小丫头哭得是梨花带雨,“他们都说皇帝要砍你的脑袋,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子。可是你怎么比爹娘回来得晚这么多”
“师兄只是在京城有事,耽搁了些许时日。”周贤轻轻捋着孔梅的头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好了,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这时候孔诤言和方丹也迎出门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劫后余生,能再见面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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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朝君昔寇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其间境遇重重难料难测。
周穆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有出家为道这么一日。说是出家,实则就是做了阶下之囚,不过比那些囚徒体面一些罢了。
得了这么个下场,周穆宣心里头其实不情不愿。他如今才二十六岁,哪里肯青灯长卷了却此生生在帝王之家,坐得九五之位,他是天子,天命之子!小时候受制于人还则罢了,正是他要一展抱负大展宏图的时候,被人囚于青要山帝隐观,他哪里肯依
然而不依也得依。他从岑老那儿可是听说了,青要山不单只有一位炼虚合道境界的大能。就算另一位不出手,岑旭也绝不是岑秋风的对手。虽然都是炼虚合道,岑秋风的神通手段,稳压着岑旭一头。
身在帝隐观之中,哪哪都不习惯不方便。
试想他本贵为九五之尊,本来每餐都是山珍海味,即便是寻常的食材也要精工细做,取一个鲜字,求一个美来。在观内是绝对不可以开荤的,一点肉都没有,淡饭粗茶。
寻常道士还有旬假,心里高兴了,下山去吃点好的没什么问题。可他连这小小的跨院都出不去。每日无非是在院子里走一走罢了。
那些个伺候自己的人也都跟着车队回京城了,只剩下自己、岑老、鲁小胖这三个人,相依为命。实在是太辛苦了。
最辛苦莫过于周穆宣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倒不是说他经此事伤了残了,而是他从小到大,都没自己穿过衣裳,自己洗过澡。没人伺候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系带子,怎么梳头发。
鲁小胖会这个,可就一个人怎么伺候得舒坦了周穆宣头疼的要命。
实在是忍不了了,周穆宣让鲁小胖去给岑秋风递个话,想要央给着岑秋风给他派两个道童去,服侍于他。至少穿衣吃饭洗漱这种事,都得安排明白了。
好巧不巧,鲁小胖去见岑秋风的时候,周贤正在跟岑秋风下棋。
前殿值守的弟子通传,说鲁小胖求见观主,周贤脸上变颜变色的。
岑秋风见此丢下了棋子:“贤儿,不若你到里间避上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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