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把她逼去。
苏善儿不高兴的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挂完抹角的算计我，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损我两句。”
“不敢，我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去，所以，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
灵州城内有一家小有名气的酒肆，这里门庭若市，酒香四溢，唯一不足就是价钱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来的都是些有钱人，但也只是一小壶一小壶的买，眼看着那大坛酒摆在那却鲜少有人买得起。
后院，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地窖里钻出来看了一眼堵在这挡路的湘江吟，“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认识什么苏家的那些高门千金我一个糟老头子如何会识得，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都缠着我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走，你烦死人了！”
湘江吟不死心，“你怎么会不认识，你肯定认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长的干干净净的，她平时喝的酒就是你的香酿，你要是不认识，她是怎么喝上你的酒的？”
穹遥子推开他，从酒窖里爬出来，“想喝我的酒，只要给钱就行，这有什么难的？”
“可是……”
“不过！”穹遥子捋着胡子寻思了一下，“不过这十四五岁就喝酒的确实少见，别说是姑娘了，就是小子我也只见过那么一个。”
“什么姑娘的那个叫苏善儿！老头儿，你好好想清楚，到底认不认识她，你要是真不认识，我现在就回去找云戎算账，都是他，非让我来问你，还说你们一定认识。”
闻言，穹遥子摸着胡子看了他一眼，“云少主？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当然有关系了，我跟你打听的人就是他没过门的媳妇，这次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那小丫头神的很，平时喝酒就喝你的香酿，见过我用过一次笛子就知道我是千羽阁的南襄主湘江吟，小小年纪，又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096】 功劳
穹遥子捋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嗯，是挺奇怪的。”
说是云戎未过门的媳妇，穹遥子稍显认真的想了想，“可我确实不认识那么大的姑娘，但，臭小子我倒是认识一个，年纪跟你说的差不多，古灵精怪的，成日上我这骗酒喝，不给钱不说，还每次都想住在我酒窖里，不过好像有段时间没见他来了。”
“小子？”湘江吟不满道“我说的是个姑娘，你偏偏要说什么小子，你这个老头，是故意跟我作对？”
唐堂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就像不存在似的，穹遥子听完湘江吟的抱怨，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唐堂，“你家少爷的病没让琅九凤帮忙瞧瞧？”
唐堂一本正经的摇头，“没。”
湘江吟嘴角一抽，回头瞪向唐堂，“没什么没，我有没病。”
唐堂犹豫了一下，不太情愿的点头，“嗯。”
湘江吟“…”
穹遥子最喜欢看唐堂说话，话不多，每次都很公正的把湘江吟弄到坑里去，老头说“就你这脑子还说自己没病，我看病的不轻！我说的那是姑娘也不为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女扮男装？”
湘江吟不满道“你不是看见了吗，你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看见的是脸，我可没瞧见旁的！”
湘江吟想了想，一个姑娘若是真的出门在外，穿男装好像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她的年纪若是一身女儿装扮到处游走怕是会惹人注目。
湘江吟回头看了一眼唐堂，“你觉得呢？”
“云少主说，她喜欢扮男装。”
闻言，湘江吟拧了拧眉头，“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
“那日，云少主要打你，你跑的太快，所以没听见。”
湘江吟“…”
穹遥子听了唐堂的话，不客气的哼笑一声，湘江吟小声训斥了唐堂几句，转身跟着穹遥子走了过去，“老头，你说的那个小子，会不会就是云戎家的那个丫头？那丫头确实有几分皮性子，长着一副机灵的模样。”
湘江吟很认真的求问，湘江吟却只说了一句“或许”。
湘江吟在这跟他耗了好几天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不高兴的说“什么叫或许，方才你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话？我的什么话？”
见老头耍赖，湘江吟差点跳起来，“你这老头，故意耍我是不是？”
湘江吟一着急，直接抽出腰间的玉笛，穹遥子见状指着他手里的笛子说“你要是敢招那些虫子来，我就敢砸了你的破笛子你信不信？”
湘江吟之前不太愿意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好，过去他曾经招来毒虫毁了老头全部的香酿，最后害的他自己倾家荡产的赔钱，他也不知这臭老头是不是坑他，这么多年，穹遥子不许他进这酒家，湘江吟自己也不愿意来，各有各的怕，各有各的烦。
穹遥子朝着唐堂招了招手，“小唐，快把你家少爷牵住了，要是再毁了我的酒，你们还有钱赔我吗？”
闻言，唐堂一手拉向湘江吟的胳膊，语气平淡的说“爷，咱们没钱了。”
这臭小子每次拆他的台拆的可顺口了，湘江吟回手用笛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我知道！”
穹遥子没有给湘江吟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几天湘江吟没少说有关那个姑娘的事，相比较下来，似乎真的跟像。
年纪相当，且都是那般古灵精怪，喜欢酒，尤其喜欢他的香酿，最重要的事，他说这个姑娘之前住在廖州。
穹遥子活这么大把年纪，素来都是别人求着他，唯独那“小子”是一句软话都不会跟他说，不仅不说，还要逼着他叫人给“他”送酒，这般嚣张跋扈，世上也是很少见了。
想到“他”有可能是个姑娘，穹遥子就觉得更有趣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上他这来骗酒喝，也不知她家里是怎么教养她的。
——
苏善儿答应进宫谢恩，为的只是不让云戎别在每次见到她都有意无意的用这件事威胁她，好像她真的欠了他什么似的。
不过这谢恩，说声谢谢也便罢了，她没多少感激的心思，也说不出那些虚与委蛇的话，不过让她奇怪的却是太后似乎对她也不怎么待见，倒是对云戎颇为上心。
苏善儿站在一旁游神，云戎跟太后说话，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云汐叫人准备了点心，见太后跟云戎聊的热乎，她走到苏善儿身边牵起她的手，“善儿，过来吃些点心，太后这的点心可是连皇上都说好的。”
苏善儿今日来八成都是为了这位六公主，打量了她好一阵，确实是个温柔的人，跟云戎形容的很像。
苏善儿没有拒绝，任由她牵着手走到桌边。
“尝尝这个。”
苏善儿拿着云汐递给她的糕点，毫不避忌的看着她，云汐笑了笑，“怎么了，不尝尝吗？”
苏善儿咬了一口，眼睛仍是看她。
云汐浅笑，“为何这般看我？是觉得陌生，还是觉得好奇？”
苏善儿挑了下眉梢，诚实道“好奇。”
“为何？”
“听云戎说你跟我大哥有婚约，但我从没听我大哥提起过，所以好奇。”
这话怪是令人尴尬，但云汐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她笑了笑说“原来如此，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应这婚约。”
苏善儿摇了下头，“不知，但我家里的人也没有同我讲过此事，或许是他们觉得没必要跟我说。”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安慰，云汐歪着头看她，“多年不见，善儿会哄人了，不再是小时候那般顽劣。”
苏善儿好奇道“我们见过？”
“如何会没见过？小时候你时常入宫，各个场合你都在场，我身为公主自然也在。”
苏善儿点头，“确实，不过我没什么印象。”
云戎之前怕她无聊，现在看到云汐跟她聊天云戎反而安心了些，她今日就是冲着六公主来的，现在云汐主动找她说话，倒是碎了她的意。
这一聊时间可不短，离宫时都已经过了午时。
车里，苏善儿咕哝着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云戎看了她一眼，问“你跟皇姐都说了什么？”
闻言，苏善儿反问“那你跟太后又说了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居然说了那么长时间。”
“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
苏善儿眯着眼狐疑的看他，“未必吧，你这么多年不在京城，有什么好闲话家常的？”
云戎笑了笑，“善儿可否不要这么聪明？”
“可以啊，你实话实说，我便不必猜来猜去，我这脑子天生就这么好使，总不能成日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那善儿觉得太后会对我说些什么？”
让她猜？
苏善儿不客气的猜道“阻止你，或者怂恿你。”
“阻止什么，又怂恿什么？”
他没有否认，说明她猜中了其中一样，苏善儿看他半晌，“你先说，你答应了吗？”
“并未。”
苏善儿点了下头，“那应该是阻止你了。”
“所以在善儿心里，我只有被阻止了才会拒绝？”
苏善儿理所当然的反问，“不然呢？”
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苏善儿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把自己牵扯其中，即便他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那也与她无关，她问纯粹是因为好奇，知道这些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相反她知道以后还可以躲远点。
云戎说“善儿是不是觉得我此次回京目的不纯？”
苏善儿怎么想的她从未隐瞒过，她看了云戎一眼，像是在说“那还用说吗”。
云戎摇头，“其实我并未想过这些，之前我说我回京是因为想念母亲，这话并非诓骗，今日太后对我说的话我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的意思，我既听出了阻止，但同时也听出了怂恿。”
闻言，苏善儿稍显诧异，“她在耍你？”
“她是太后，又岂会戏耍于我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那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边阻止一边怂恿？”
看着她蹙眉，云戎反而笑了，他身后轻抚她的眉心，“何必这般紧张，听不懂便罢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苏善儿不太相信，“你难道真的没想过要皇……”
皇位二字还没说出口，云戎突然捂住她的嘴，看了一眼车帘。
车外除了叠久还有她新收的小厮王松，云戎并不相信这个从周家出来的人。
苏善儿推开他的手，嚷道“你怎么总是喜欢这样，我透不过气会憋死的。”
这话有多令人遐想只有车外的人才知道，叠久抿着嘴跟王松相互看了一眼，王松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那个，王爷跟六小姐关系这般亲近吗？”
要说不亲近岂不是打他们家王爷的脸？叠久可以昂起头，放大了声音说“那当然，我们家王爷跟苏六小姐可是要成亲的人，自然亲近。”
苏善儿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云戎却不辩解，只是坐在那笑。
苏善儿瞪了云戎一眼，“你笑什么？你们家叠久是不是个碎嘴子，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云戎摇头，笑意依旧，“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苏善儿是不打算放在心上的，但是他笑的怪异，让她觉得不太对劲。
马车在城里绕了大半天，就为了让王松找到之前传口讯的乞丐，可他却一直都说没有看到，京城就这么大，乞丐就这么多，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苏善儿有些不耐烦了。
“喂，你是不是耍我？”
身后的人突然撩开车帘吼他，王松吓了一跳，“六谎，我没有骗您。”
苏善儿一脸不耐烦，“那人呢，你到底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记得，记得，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苏善儿皱起眉头，“你这算是什么形容？街头乞丐哪个不是这般，你说了等于没说！”
云戎将蹲在马车里的苏善儿拽起，“我们还是下车走走，说不定能看的更清楚些。”
“看得清楚有什么用，我们又不认识。”
确实不认识，但这个王松说他认识，云戎说的“看清”是说让王松看清，他们也顺便看清王松到底是不是在诓骗他们。
云戎的话引的王松看了他一眼，虽然面具掩面，但仍是掩藏不住他的精明。这位六小姐之前一直很相信他的，现在突然暴躁的怀疑他，王松觉得八成是这位王爷的功劳。
【097】 信任
街头，苏善儿带着绒帽，将自己裹的像个雪人，听云戎多次怀疑王松，苏善儿自己也开始有些疑虑，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王松的话是真是假，洛天也曾劝过她不要太相信这个人，可是她觉得不管王松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件事都太奇怪。
云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王松心不在焉的低着头，并未四处寻找他说的那送信之人。
叠久发现云戎在看王松，他问道“喂，让你来找人，你耷拉着脑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