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安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秉烛三更手
在台面角落里放着一些新鲜玩意,老九拿起来比划了比划,着实琢磨不透是做何用。这些玩意瞅着像是厨具,但形状怪异,摸起来还挺锋利的,九歌从未见过。
九歌心里想既然日后要和这位后厨打交道,自然是要把关系搞好的,她一个新人自然要拿出个踏实肯干的态度来。可看遍了整个后厨,委实找不到需要她干的活,索性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没一会儿困意席卷而来。
“啊……哎呦我的亲娘呦”金师傅仰着头,眯着眼,打着瞌睡,伸着懒腰,从屋子后面的牛棚里走了出来。一不小心踢到了旁边正在打盹的老九,吓得尖叫起来。
九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从地上一跃而起,却不曾想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膘肥体壮的大光头,心里更是一颤。
“疑哪里来的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金师傅弯下腰,一张大脸凑近九歌,在九歌脸上来回巡视。吓得九歌连连后退。
“我……我是来给金师傅帮厨的!”九歌有些结巴。眼前这人一派绿林好汉的样貌,说话又如此轻浮,九歌有些吃不准此人到底是谁,心里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
九歌话音刚落,金师傅的大脸便迅速从九歌身上挪开了,一副百无聊赖的痞样抱怨道“该死的老季,都说我这不需要帮厨,不需要。非要给塞一个进来,这下可好,我还得抽时间应付你。不对,等等……”
金师傅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眉眼具笑却又不怀好意的问道:“你和那季老头什么关系呀”
“不曾有什么关系”老九一本正经的答道。
“那你是有什么点石成金,滴水成冰的本事”
“呃……”老九一头冷汗,不知如何作答。
“算了算了,看你这呆鸡样,就知道肯定跟那顽固不化的季老头一个德行”。金师傅说罢转身进了厨房。听着九歌没有动静,便扭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过来,帮厨!”
“唉,又是一个傻孩子!”金师傅摇着头自言自语到。
直至这一刻,九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就是听竹院的大厨金师傅。看着他那个体型和如此谈吐,九歌深以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接下来的日子,九歌在金师傅这里过得还算安稳。林大娘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很快九歌便在青倌的帮助下,熟悉了听竹院的一切人和事。日子渐渐步入正轨。九歌喜欢这种按部就班的安稳生活,只是会惦念爹娘,惦记大哥的病是否痊愈。
九歌每日的工作便是帮着金师傅洗菜,摘菜,偶尔也会帮忙切切菜,生生火。饭菜做好了,再送进三少爷房里。别看金师傅五大三粗还有些轻浮,却很是懂得怜香惜玉,从未让她做那些挑水砍柴的重活,这一点九歌心存感激,自然干起活来也格外的用心。
九歌喜欢看金师傅做饭,总有一种江湖大侠舞剑打斗时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虽然金师傅身形魁梧,可用刀奇快,力气又格外的大,那几个硕大的锅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个小玩具,随意翻滚抖动,灶台前寸步之地,从倒油入菜到起菜装盘,整个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还不时的顺带抬脚拉动风箱,看得九歌几次都差点拍手叫好,惹来金师傅一顿白眼。
可金师傅也有个怪癖,每日饭菜的材料准备好之后,他总是会随意捡两块,放嘴里嚼一嚼,不论是蔬菜还是生肉亦或是鱼虾。嚼了之后,又总是“呸……呸……”往地上吐,偶尔塞了牙,便呲着牙咧着嘴,用那双黑漆漆的大手,伸进嘴巴里,捣鼓片刻。看得老九的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最后竟得生生的把快要呕
第九章 争绣
当天夜里,九歌打扫完厨房最后的厨余,拿着刚刚金师傅给的二两花生米,兴匆匆的往回走,想着今晚月色不错,和青倌就着花生米,好好聊聊天。
青倌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乍一看踏实稳重,待人和善和那些大门大户里出来的标致丫头没什么两样。但稍微和她接触接触,就发现她除了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菊花香,仿佛还有很多秘密。
她懂得很多,上至诗词歌赋,下至生活常识,却从来不轻易显露她的才学,有时和她聊天,你会忽然发现,她对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望,但她却又甘心在听竹院做一个粗使丫头,总把出头露脸的机会推给别人。
九歌从小便钦佩那些才华满腹的人,自然更是愿意同青倌亲近。
九歌还没跨进院子,便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来了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声声张着什么,隐约间九歌似乎听到了青倌的争吵声。便加紧了脚步,朝里屋冲了进去。
只见院子中间站了不少丫头,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好了,好了,事儿还没搞清楚,吵什么都”这是林大娘的声音。九歌又往前凑了凑,这才看清了景况。
住在西厢房的瑞珠正在哭哭啼啼,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青倌则站在另一侧,神情很是委屈,眼神中夹杂着一些焦急。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大娘指着还算理智的青倌说道。
“这幅鸳鸯戏水图是我前些个日子刚刚绣好的披肩,想着得了空拜托府里的采办帮我拿到市集上卖了,我也好凑些钱,寄回老家。不曾想今日回来,便看见瑞珠手里拿着这幅绣品,我上前讨要,她竟然撒起泼来,硬说这是她的。”
“你胡说”青倌话没说完,便被瑞珠语带哭腔的打断了。
“我家主子素来喜好绣品,我便日日偷闲在房里绣一些,今日终于绣成,想着拿出来给大家伙瞅瞅,不想青倌居然一把抓住,硬是说这绣品是她的。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大家伙得给我评评理,也不知她抢了我这绣品要作何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说着说着瑞珠更是声泪俱下,抽泣不已。
“且莫急着哭,你二人倒是说说,这绣品上绣的是什么”林大娘此时倒是清醒的很。
“一对鸳鸯,五片荷叶,三朵莲花,题词是王褒的洞箫赋”青倌答的没有一丝迟疑。可瑞珠也几乎同时答了出来。
“这花样和名字绣品上都有,你二人答出来也非难事,只是……”此时林大娘身边的一个丫头悄悄跟林大娘耳语了几句,林大娘接着道:“既然绣的出来,定能背的出来,能背得出这洞箫赋的,应该便是这绣品的主人了。”
林大娘此计一出,周围的丫头们都纷纷点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季府里能识文断字的丫头本就不多,能绣上这洞箫赋必定深解其中含义。
九歌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她打心里相信青倌。可青倌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却是满眼的焦急。
“原夫箫干……于江南……嗯”瑞珠勉强念了几句,却是错误百出。
林大娘原本以为此法定能让偷盗者现出原形,可没想到二人皆背不出,一时有些语塞没了主意,手里拿着那副绣品不知如何是好。身边那些围观者们此时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
九歌被这些人吵的心烦意乱,又看见站在一旁的青倌满眼的焦急和委屈,顿时心生一计。
只见她大踏步的走到林大娘跟前,扬手一把把绣品夺了过来,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吵吵吵,烦死了。”说着便跑进了自个的屋里。
林大娘哪里会料到有这一出,愣在当场,周围的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怎么半路又来了个夺绣的人。
就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九歌已经冲进自个屋里反锁了门。然后翻开了自个和青倌的包袱,找了件和绣品底料颜色差不多的衬裙,拿起剪刀,咔咔咔几下,便撕成了碎布条。
此时丫头们开始缓过了神,门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林大娘和一群丫头们把门拍的咚咚作响。
“九歌,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绣品拿出来,再不出来,我们撞门了”不知是哪个丫头在门外喊道。
九歌一边紧盯着门口的动静,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先是把绣品藏好,接着转身一手抱着这些碎布条,一手拿了桌上的油灯,用身子顶开了门。
门外的人正敲门敲的带劲儿,九歌这猛地一开门,也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九歌便趁着这个空档,把布条往地上一扔,油灯直接摔在了上面。
“不……”只听青倌大叫着,冲了上来,伸手就往火里抓,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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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宴
“盗贼就是她”只见九歌言辞笃定的指着瑞珠说道。
“你胡说,你刚烧了我的绣品,我不与你计较,你现在又来诬陷我。你安的什么心”瑞珠自是不肯承认。
“一件耗时耗神的绣品,凝聚的是刺绣之人的心意,试问,一个人的心意和时间又如何能以金钱来衡量。”九歌说道。
“哦,你因为青倌不要你的工钱,就说我是盗贼!谁给你的胆子。大家都听着呢,青倌刚自己也说了,她也是要拿出去卖钱的!”瑞珠继续栽赃到。
“你撒谎,我一把火烧了绣品的时候,青倌第一个扑了上去,不顾烈火,也要从火堆里把绣品拿出来。而你不过是假意看了两眼,便来推搡指责我。我烧毁的可是你耗时耗力的心血之作啊。而后我提出赔偿,你自是欣喜若狂,当然立刻接受了。可是只有真正绣品的主人才能体会自己的辛苦成果付之一炬的伤心,又岂是半年工钱能弥补的。”九歌义正言辞,语不停歇,不打算再给瑞珠狡辩的机会。
“整个过程,你毫不在意绣品,又怎么会是这幅精巧绣品的主人!”
说完,九歌跪倒在地,双手伏地:“还请公子明察,替青倌主持公道”。
“大胆瑞珠,还不从实招来,再满嘴妄言,季府的刑堂你怕是要去一趟了。”云礼三分生气,七分吓唬到。
听闻此言,咚一声,瑞珠连忙跪倒在地,直呼饶命。原来瑞珠的主子近来喜欢搜罗各式珍奇绣品。那日瑞珠见青倌拿着一件绣品,一打眼便知道是件精品,就想着趁没人偷出来,献给主子,博个恩宠。
不想被青倌逮了个正着。情急之下,她见现场只有她和青倌二人,便动了歪心思,有了这出闹剧。
夜里,众人散去后,九歌从铺盖下面拿出了那副绣品。青倌一脸的惊讶,惊喜的抓着九歌的手,不知要如何感谢,一时语塞,眼眶发了红。九歌看透了青倌的心思,忙说:“哎呦,这点小事,别放心上,我的亲姐姐。”
经此一事,九歌在丫头们中可谓名声大噪,人人都知道听竹院里有个难缠的丫头惹不得。
这几日有件事情,九歌有些疑惑。她日日拿去送饭的食盒附近,总是能发现蚂蚁和其他小昆虫的尸体。
开始她觉得会不会是没有清洗干净食盒所致,但仔细清洗之后,第二天仍能发现这些小虫子的尸体。
“哎,我说九歌,你这蹲地上也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这地都该有个坑了,今儿这菜你到底是切不切啊。”金师傅瞧着九歌已经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蹲了很久了,忍不住打趣到。
“嘘,金师傅,我发现咱这个食盒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些小虫子没一会儿就会爬上来,然后过一阵就死了,你看”九歌解释道。
九歌的话音还没落,就见金师傅猛然把食盒拿到鼻子下嗅了嗅,机警的问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个三四天了……”
“你这几日送饭,可有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金师傅追问道。
“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就是这几日总会遇到一个彬儿姑娘,她说她恰巧要去叠峰院,便与我同行一段路。”
“叠峰院大公子糟了!”只见金师傅拉起九歌的手就往门外跑,一脸凝重。
“什么公子不在”听闻公子不在听竹院,金师傅有些焦急。
“大公子今日凯旋,老爷晚上设了家宴,公子去赴宴了!”听竹院外的侍卫说道。
“那季子青呢”
“子青先生自然一同前去”。
季府正厅内此刻正红炉帐暖,鼓乐齐鸣,轻歌曼舞间,众人觥筹交错。
只见一男子高约八尺,身形健硕,着玄衣赤带,手持酒樽,缓步踱至大厅中央,底气十足的说道:“此次击败卢州军,全仰仗父亲料事如神,抓住时机,才能大获全胜,这杯酒祝父亲,福寿安康,永保益州太平。”
“好”正厅主位,益州州牧季光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吾儿立此大功,便赏你良田百顷,佃农百户,不知可好”
“儿,谢父亲”季云康好不春风得意。
“众将领一并有赏”季光豪气干云的说道。
“谢州牧。”
“云礼可在”季光问道
“儿臣在”
“来来来,坐到为父身边来”只见季光抬了抬手,场中的莺莺歌舞便悄然退下。只是有些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听子青先生说,你近来课业大有进步
第十一章 非他
季光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不悦,不愿多在此上纠缠,便大手一挥:“上酒,舞姬”。
等候多时的舞姬身着七彩倪裳鱼贯而入,丝竹之声一起,大厅一派其乐融融。
此时婢女们前来上酒,在这些上酒的婢女中,有一人明显神色与他人不同,眉深锁,眼圆睁,头深低,端着盘子的手上青筋暴起。
随队走到季云礼面前时,只见此人猛地一抬头,抬手把盘子往旁边一扔,手中持短剑,直直向云礼刺来。
“啊……”舞姬奴婢见状霎时乱作一团。
此时云礼身后的子青先生像是早有防备般反应奇快,一手抓住季云礼往后一带,一手用酒樽挡住了短剑,女子一下子被惯性甩到了一边,趁此机会,子青先生弯身从桌上抽出配剑,与再次冲上来的女刺客短兵相接。
反应过来的众将领纷纷大喊着“抓刺客”,起身将刺客围了起来,此时季府府兵统领宁策也带人冲了进来。
这女刺客倒是勇猛无比,但武艺却没那么厉害,几下便被子青先生制服,压跪在地上。
居然有人胆敢在州牧府的家宴上行刺,季光大为恼火,“说,你为何行刺,又是受何人指使”
“我是来替战死的卢州将士们复仇的,季光,你和你的儿子们,不得好死”说罢,竟然抓住子青先生架在身上的剑一把抹了脖子,场面甚是血腥。
“来人,即刻彻查此女身份,她一介弱女子,我就不相信无人指使”季光下令道。
闹了这么一出,季光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看歌舞表演,于是找了个醉酒的由头撤了,庆功家宴就这么不欢而散。
虽是遇刺,季云礼和其随行一行人倒是显得淡定的多,一行人回到听竹院,便见到了等在院外的金师傅和九歌。
见到公子回来,金师傅有些激动,“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说道:“奴才罪该万死,一时不查,竟让歹毒之人钻了空子,妄图毒害公子,公子身体可有恙”
“金师傅快快起来,随我进屋说话”云礼拉起金师傅转身进了屋。
“什么你说家宴上有人行刺公子”进屋后,金师傅听子青先生说起刚宴会中遇刺一事,甚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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