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安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秉烛三更手
“没事,不打紧!师傅这几个月可好”九歌讪讪笑着,抬手轻轻擦了擦额头的疤,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不在,我不知道多清闲。怎么可能不好。”金师傅敷衍了两句,一把拉过九歌,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脸严肃的问道:“别搪塞我,这疤到底怎么回事”
九歌见状,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这一路上的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说完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
“想不到青倌居然是细作,唉,好好的孩子!”金师傅叹了一口
第九十一章 误会
入冬已久的夜里,听着碳炉里传来的哔剥声,九歌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屋里的,此刻呆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反复念叨着:“关内侯的嫡孙女!”难怪云礼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人影,想来竟是准备招待侯府千金,看大院那边的态度,怕是很在意这姑娘吧!
想着这些,九歌实在堵得慌,心里一遍遍回想起那日月色下,云礼的柔情和笃定,可脑子里却又止不住的幻想起云礼这几日为款待那位姑娘的忙碌。不由得自怨自艾起来:“难怪最近见不到他,也对,那侯府千金想来应是个妙人吧!”
想到这里九歌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那块伤疤,冷笑了一声,师傅说的对,女子最重自己的容貌,自己现在这副尊容,怎么能配得上公子呢。
可是,十年相伴,九歌深知云礼并非贪慕容貌之人。想起两人几次出生入死,不离不弃,九歌心中又腾起希望,不,不会的,公子向来守信,说到定会做到。
碳炉中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熄了,九歌看着窗外天空泛起的鱼肚白,才知她竟是一夜未眠,心中暗自嘲讽自己:九歌啊九歌,亏你平日里标榜自己看的准,做的定,可真遇到事,竟然如此患得患失。
今日天气阴沉,寒冷中似有雪气透出,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九歌像是想通了什么,掀开被子,转身下了地,找了件平时喜欢的素色衣裳,坐在铜镜前,好好装扮了一番,裹上雪服,出了门。
她想明白了,感情终归是两个人的事,与其坐在那里自怨自艾,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清楚,是杀是剐要个明白话,总好比自己在这里折磨自己的好。
天气寒冷的很,连呼吸的气息瞬间都能形成一层薄雾,九歌走的很快,转过回廊,看着眼前听竹院的后花园,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穿过这个后花园,很快便能见到云礼了,自己纠结的问题,很快也会有个结果。
想到这里九歌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近乡情怯,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冲动了
就在她仿徨的时候,突然前方拱桥上来了两个人,起初九歌只是瞥了一眼,待回过神来,才想起,那人披着的竟是云礼最爱的纯白大氅。
想到这里,九歌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神使鬼差般,将自己的身形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定睛看去,不是云礼又是谁!
此刻同云礼一同站在拱桥之上的是一位女子,因离得有些远,九歌有些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是依着举手投足散发的气质和行头,九歌心中已料定,这女子想必就是那关内侯的嫡亲孙女。
二人在拱桥上似乎聊得很是投契,九歌心中泛起阵阵酸意,突然意识到她今日是不是挑错了时间,不由得连连后退。算了,还是改日再来,今日看来不是说话的时候。
九歌强迫着自己转身,可就在转身那刹那,桥上两人的身影似是重叠在了一起,九歌不可置信的回头,怔怔的看着桥上拥在一起的两人,心突然被揪起,双脚好像被这寒冷天气冻在了原地,九歌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眼泪突然间决堤而出。
慌忙间她转身就走,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的往回走,滴落的泪水仿佛化作了片片雪花,与呼出的哈气一起,模糊了整个世界,九歌只觉得浑身冷的很,不由得抱紧了双臂,此刻天空竟真的飘起了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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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走吧
“九歌记得!”
“可现如今呢你利用常年在公子身边随侍之机,勾引公子”季子青话没说完,便被九歌打断。
“子青先生,还记得当年是您带我入府,给我机会识文断字,又是您屡次救了九歌,九歌心中尊敬您,感激您,视您如父,对你的话从未质疑否定过,可我真的没有勾引公子!”
“好,就算你没有。可你两的事一旦事发,你觉得不明情况的外人会不会和我一样的想法”
“九歌与公子谨慎守礼,从无半点逾举,外人想什么九歌管不着。”
“那公子的想法呢你也不关心吗”
“子青先生有什么话还请直说!”九歌现在满脑子浆糊,一面要消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一面还要应对子青先生的咄咄逼人,心力实有不逮。
“好,那我就直说了”季子青见九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便不兜圈子了,“州牧看中了关内侯程家的千金,不日就会促成这段良缘,到时公子的一应起居饮食,便由夫人照应了。”
季子青的话让九歌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子青先生却恍若看不见,接着道“若是你能安分,不要再见公子,金师傅那一切如旧,你好好帮厨,过几年我给你寻一户本分人家,嫁过去,平平安安过一生。”
九歌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先生终究对九歌下不去狠心。”
季子青看着九歌这疯癫的模样,心里实在不忍,言语软了下来“唉!好孩子,你和公子身份悬殊,除非日后纳你为妾,可以你的心性脾气,哪里能忍得了妻妾之间的争宠斗狠啊!”
“可,可他说过,此生非我不娶的啊!”九歌此时宛如一个同父母撒娇的寻常姑娘,哪里还有战场的果决和狠劲儿。
“你可是真心爱慕公子!”季子青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九歌眼里泛着泪花,重重点了点头。
“爱一个人,就要设身处地为他着想,情爱的背后还有许多我们无法抹去的东西。”季子青看了一眼九歌,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可拿起来,想了一下,却又放了下去。
“他姓季,生在乱世中的州牧府,他这一生本就注定不寻常。他才华横溢,品性卓然,深受州牧喜爱,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过耀眼,三岁时便被人下毒,后来又接连不断遭人暗算,袭击,他在这州牧府中过得并不安心啊!”
当话题跳出情爱,或许就给了人理智思考的空间。九歌听着季子青这发自肺腑之言,心中安静了下来。
“公子良善又嫉恶如仇,上次揭发邓子萧,便与大公子结下了梁子,明里暗里没少算计公子。那二公子看似温柔和善,可也是要争州牧恩宠的,不然那时陈燃将军的事,也不会暗地里给公子使绊子。现在四公子,五公子虽年少,可将来定也是要在袭爵立储之事上争一争的。战场之上更是刀剑无眼,命悬一线。公子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如何能躲得过这些明刀暗枪。”
九歌被子青先生这一袭话说的灵台一阵清明,自己实在糊涂,她只惦记着情爱,却忘了环顾四周,是怎样一番刀光剑影,虎豹狼豺。
季子青见九歌低着头不说话,若有所思,接着又说:“这些年我处心积虑的安插布置,才有了王将、李尔与你这些心腹,可
第九十三章 疯了
子青先生走后,九歌就拿着那张卖身契呆呆的坐到天空泛白。
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忆过去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不觉潸然泪下,原来真到要走的时候,才知道心中竟是如此不舍。
直到天空的第一缕霞光出现,刺痛了她的双眼,九歌才意识到,是时候要做决断了。
她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云礼,一封给金师傅,她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道别的。
……
“九歌,九歌”云礼解决了眼下最要紧的难题,心情雀跃,想着已经多日未见到九歌了,心中惦念,已是不能再多等一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急冲冲的赶到九歌住处。
可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云礼试着用手一推,门开了!屋内陈设一如往日,却不见九歌身影。
云礼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正欲转身之时,发现了案几之上躺着的两封信。
展信只看了开头几句,云礼便向疯了般,冲出了屋子。
“王将、李尔!”云礼跌跌撞撞冲回听竹院,一进院内即刻大呼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王将听到云礼的声音,连忙从院内出来,却见云礼脸色铁青,神情慌张,也不禁吓了一大跳。
“安排人,越多越好,去找九歌!”
“九歌九歌不在后院吗去哪里找啊”王将一脸茫然,公子怕不是魔怔了
“她走了!走了!”突然云礼大吼了起来,吼完后,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般瘫坐在地,“她能去哪儿啊”
见王将还愣在原地,云礼用尽气力,“快去,快去啊!再晚了就找不到了!”
“哦哦哦”王将几时见过云礼这样,连忙应承,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喊人了。
“九歌能去哪呢,能去哪儿呢!”云礼心中一遍遍问着自己,眼神掠过手中拿着的那两封信,金师傅,对,除了青倌,整个季府同九歌最亲的应该就是他了,说不定他会知道九歌去哪儿了!
云礼心中腾起希望,转身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后厨。
“金师傅,金师傅”云礼未进门,便大声喊了起来,金师傅在屋内听出了云礼的声音,好奇一向沉静守礼的公子,为何这般疯癫,连忙来迎。
见金师傅迎了出来,云礼张口便问“九歌这些日子可曾提起过什么地方”
金师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听她提过啊!”
“你看看,她信里说了什么”云礼这才想起自己这没头没尾的,实在解释不清现如今的状况,想起九歌给金师傅的信,连忙递了过去。
金师傅见云礼这番情景,知事情定不简单,也便不再啰嗦,打开了信。
信的内容并不长,几眼便看完了,不过是几句寻常道别之言,但从信上被泪水打湿的痕迹,便知道九歌写信时心中定难过至极。
金师傅对着云礼摇了摇头,怕云礼不信,又将信递了过去。云礼显然也看到了那泪痕,心揪紧了,连呼吸都是痛的。
云礼走后,只见金师傅从衣襟处摸出一个药瓶,神情惋惜又有些悲伤的自言自语道:“本来我是可以治好你的疤的!”
金师傅这没有线索,云礼不敢耽搁,不知九歌到底去了何处,就只能沿街打听了。想到此处,云礼强敛了心神,骑马狂奔到听竹院名下的铺面前。
下马便拉着店里的伙计问,“可曾见到过九歌”
对店铺的伙计而言,公子就像是远在云端仙人一般的人物,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拉着自己的衣袖,伙计们哪里听的进去公子问了什么,只剩下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
云礼问了几间店铺,均无所获。便只身来到大街之上,见着一个人,便一番描述九歌的样貌,拉着询问一番。样子几近疯狂。
冬季的天本就黑的早,昨日又下了大雪,如今大街上已看不到几个人了。
可云礼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大街上溜达,衣袍早已被雪弄湿,可他仿佛浑然不知。见到依然亮着灯的地方,便冲进去打听。
第九十四章 守诺
“子青为何,公子真的不知吗”季子青言语间也很犀利。不等云礼接话,便又接着道:“大公子,二公子早已不怀好意,名刀暗枪,将来立嫡争储,更是会无所不用其极。公子几次大难不死,难道还看不清眼下局势吗九歌很好,可她什么都给不了你!”
“原来在先生眼中,我竟是一个只能靠女人的软蛋!”云礼气愤起身,“云礼原本以为先生是懂我的,知我所图,现在看来是云礼妄想了。先生请回吧!”
“你以为为民请命,就不需要计谋,不需要筹划了吗没有足够的势力,没有权利的依附,你拿什么给百姓!心意能让他们吃饱肚子吗”虽然云礼下了逐客令,可季子青并没有动。
“九歌走的如此决绝,公子还是想想有没有做什么让她误解的事吧!”说罢季子青转身就走,双手打开门时,顿了一顿,背对着云礼没有回头,“州牧称王是早晚的事儿,公子怕是早已卷入这场争斗之中了,不论你愿不愿意!”
季子青一出门,便听到屋内搬砸东西的声音,他心中暗道:“痛吧,痛吧,痛过就好了!”
子青先生临走时的话,倒是提醒了云礼,难怪九歌信中屡次提及要他忘了之前种种约定,现在想来说不定九歌是见到了他和程依在后花园拱桥上那一幕。
“歌儿啊歌儿,就算你不信我,也要信你自己啊!”
……
“你是说听竹院里的九歌走了”季云康一脸不可思议,“她不是云礼的左膀右臂吗怎么,主仆闹意见了”
“是季子青来我这拿走她的卖身契的。是不是闹矛盾不知道,但少了这个碍事的女人,怎么看对公子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州牧府总管木安。
“那夜在扶风城,我听你的,没有出手,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打了起来!”
“对了,公子,与扶风城往来的信鸽都让下人处理了吗”
“听你的,当下便处理了,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我人在扶风还与益州有往来的!只可惜当日那一箭没有射中那老东西!”季云康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公子也不必惋惜,当时季云信在益州这边坐镇,即便射中了,回来也难免一番艰难争夺,结局未必会如意!”
木安狭长的双眼忽然泛出精光,接着道“如今新拿下四城,益州版图扩大,这几日州牧整日里琢磨着该如何管辖,如何分派,公子得了空也想想,到时州牧问起来,也好能有个妥善应对。”
季云康点点头,若有所思。
……
“季云礼,你给我出来!出来!”柳若寒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大踏步进了听竹院。
此时云礼已是多日未出房门,整个人神情涣散,衣衫不整,仿若霜打了的果子,极是憔悴,听到柳若寒的声音,整个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来不及穿戴好,便急匆匆的打开房门,迎了上去。
柳若寒对云礼这番形态却视若不见,径直冲上去,单手抓住云礼的衣襟,用力往上一提,双目正对云礼,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派人去告诉我,我妹妹走了,什么意思!”
云礼刚刚腾起的希望,被这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心下一沉,哪里还顾得上答话。
“问你话呢!我妹妹到底去哪儿了!”柳若寒见云礼这副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手上不由得继续用力,吼到。
一旁的王将、李尔见平日里妖娆多媚态的柳若寒如今这般气势,着实也是大吃了一惊。惊魂之后,见柳若寒险些要将云礼勒死了,连忙上前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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