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在路上

    “啊”格里格斯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听起来惊讶中带着兴奋。他一把抢过灵魂魔方，在火光下不停地翻动。

    “没想到，真没想到。”格里格斯喃喃自语，“不过真要是传说中的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应该不会轻易被这个小玩意制住才对啊。”

    研究了好一会儿，格里格斯才恋恋不舍地将灵魂魔方交还给卡瑟琳。

    “我过来的时候，这个灵魂魔方已经封装好了，现在也不可能打开来看个究竟了。有关魔鬼的研究一直是冷门课题。他们是天生能操纵灵魂的种族，据说掌握了灵魂领域的大量奥秘。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手里的这个家伙，他可能会随时冲破灵魂魔方的封印 。灵魂魔方被激活后，主要依靠你的精神和意志去控制它。我相信身为魔法师的你，感受到它的存在应该不会困难。而且如果你能找到办法，将灵魂能量储存进去。或许能再次让我的意志投射过来，从而取得联系。”格里格斯嘱咐女法师。

    “我一定小心对待，不会放这个家伙出来的。”卡瑟琳想了想又问。“您有什么关于魔鬼的资料能告诉我吗这样我对付起他，会比较有把握。”

    格里格斯大师摇着头说:“几乎没有。如今在地面世界上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地下世界大概还会有魔鬼存在，但那是深渊的势力，轻易无法深入。”

    “唉！” 格里格斯大师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大概不知道，宗教堂这几百年来，一直致力于收集和销毁关于魔鬼的一切资料。假如现在是教宗在这里，一定能告诉你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们这么做。倒是卓有成效，普通老百姓已经没人相信，我们的世界里还存在过魔鬼。”女法师说。

    “是啊，这样下去。再过上一百年。说不定我们这些搞研究的也不再相信了。”格里格斯大师的语气随即又炙热起来，“不过这个灵魂魔方现在捕捉到一只魔鬼。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学院拥有这样的标本。只是要进一步研究，必须等到你回来以后了。”

    “短时间内，我想是没有可能回去的。”卡瑟琳苦笑了一声，“大师。请您告诉我的老




170 与魔鬼做交易
    卡瑟琳虽然郁闷，在这件事上倒没对自己的老师太过生气。正如格里格斯说言，吉斯林更多的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但是女法师知道真相后，心里多少会有几分不快。

    然而卡瑟琳也明白，“王国的秘密”是不可能让她提前知晓内情的。而且她对于这些国家机密，是抱着宁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态度。那个和国王陛下之间的私人小协议，就已经给她带来了一连串的烦恼， 更何况是皇家学院的首脑人物参与在其中的大秘密呢

    卡瑟琳拿着灵魂魔方走出了方尖塔。她知道这个所谓的方尖塔，根本不是格里格斯大师的实验室。它大概是基于女法师对于建筑的一些常识想像而成的，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要想见识一下真正的炼金大术士的实验室，恐怕只有等回到王城才能办到了。

    卡瑟琳并没有对格里格斯的实验室有太多纠结，她现在的心思早就被灵魂魔方吸引住了。这个东西看起来非常奇妙。它没有任何缝隙和拼凑的痕迹，如此完整，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也不为过。

    灵魂魔方是个正六面体，比例异常精确。六个面交替闪烁，发出柔和的白色的光。当白光亮起时，可以看到里面封装的魔王变成的小兔子。魔王拍打着灵魂魔方，满脸忿恨地张大着嘴。

    卡瑟琳无法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多半就是在发泄怨气。女法师盯着灵魂魔方看了会，忽然心血来潮地用力摇了摇。小兔子一下碎裂了，重新变成一团乱哄哄的火焰，偶尔火焰幻化出飞鸟的样子。不过很快重新组合起来，又变回成吃瘪的兔子。

    这次小兔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六面体里，他好像吃了不少多苦，精神萎靡。卡瑟琳似乎有所领悟，她再次用力摇晃起灵魂魔方。魔方里的小兔子猛然破碎，化作一团火焰在六面体里翻滚。

    等了一会，这团火焰才慢慢趋于平静。重新凝结成一只兔子。小兔子趴在地上，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卡瑟琳确信自己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有效地折磨封印在灵魂魔方中的魔王陛下。

    女法师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不停地摇晃下去，能不能消灭掉魔王呢

    卡瑟琳盯着手中的灵魂魔方，盘桓在头脑里的巨大诱惑催促她赶快动手。不过作为理智的化身，卡瑟琳并没有立刻行动。她闭起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将消灭魔王的念头赶出了脑袋。

    女法师用逻辑思维开始思考。

    “如果灵魂魔方的威力真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可以轻易消灭封印在它里面的强大灵魂，那格里格斯大师怎么会一点都没和自己说起呢不过大师倒是提起过保存魔王。以供将来研究。

    当然。格里格斯大师也希望我能找到给灵魂魔方灌注灵魂能量的方法。那样我和他以后就有可能再次建立起联系。

    不过灵魂魔方需要灵魂能量来驱动，灵魂能量从哪来呢魔王似乎是个不错的来源。这个大魔鬼原本就是一个强大的灵魂，他吞吃掉了不死鸟灵魂后，现在应该饱含能量。假如把魔王消灭在灵魂魔方中。是不是就能得到庞大的能量呢

    但是这些能量真的能顺利使用吗它们会不会溢出爆炸有没有可能不死鸟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她的能量巨大，新生时会发生爆炸。…

    所以灵魂魔方的强度肯定先要考察，那么灵魂魔方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不搞明白它的存在方式，或许不该过于激烈地使用它。”

    卡瑟琳一边思考一边观察灵魂魔



171 人类眼里的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广大无边，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探索可以说只是在浅层区域。比如卡瑟琳和阿斯就曾进入岩浆洞窟——一个裸露在地表的地下世界入口——去猎杀一头经常游荡到地面上来的岩浆红牛。

    岩浆洞窟中环境非常恶劣，到处都弥漫着硫磺气，各种熔岩暗河密布，气温燥热。不过这也只是地下世界的一种常见形态而已，有很多奇特的区域人类还根本没有涉足。比如坐落在地下世界深处，由恶魔领主们统治的各大深渊。

    目前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主要认识，是来自于一本叫作《偷石游记》的书。这本书成书年代大约在混乱的人类第一个千年时代，作者为“大盗贼狄普”。

    在书中狄普讲述了自己经地面世界的入口（后来有学者考证，认为此入口即为岩浆洞窟），潜入地下世界，并一点点深入地下，成功混入硬石深渊，偷取了恶魔领主迪亚蒙德的大钻石，并逃过各种追杀，最后安全返回地面的故事。这个故事本身有着各种逻辑漏洞和过于夸张、离谱的情节，从文学角度来说几乎没有可取之处。

    但是狄普借着这样一个故事，确实描绘出了一个千奇百怪的地下世界。因此《偷石游记》的历史贡献,在于它为人类第一次完整、详细地展示出另一种生态环境。而且随着后来各国的强者们相继进入地下世界探险，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狄普关于地下世界的描写基本符合真实情况。

    于是不少学者开始将目光聚集到这位大盗贼身上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作为一个能在地下世界进退自如的人类，这位大盗贼的事迹不见于各种历史文献和传说中，也没有遗留下任何真实的生平记载。除了一本《偷石游记》，“大盗贼狄普”仿佛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第一千年历史学家埃尔斯在他著名的《梳理第一千年时代》中，曾断言大盗贼狄普只是一个化名，其真人并不存在。而《偷石游记》中关于地下世界的描写，是源自远古四大文明之一——矮人文明对于地下世界的探索。

    这个说法一冒头就立刻得到学界的批判。其中最直接的反驳理由是。远古四大文明与人类时代间隔着一段明显的历史空白期。介于地精文明与古精灵文明之间的矮人文明，是如何将他们的文化信息留存下来，并且正好由大盗贼狄普获得，撰写成书的呢

    埃尔斯为了支持自己的观点，又提出《偷石游记》原本就是矮人文明时期的著书。它实际上描写的是矮人文明的覆灭过程，而且出于某种原因使用了曲笔。这本书的作者，埃尔斯认为是生活在矮人文明时期的一位旁观者，他目睹了矮人们向地下世界进军，与硬石深渊的恶魔们交战，最后引发灭族灾难的始末。

    这位历史学家为此还从《偷石游记》的具体段落出发。与现存的矮人族文化进行比较。发表了一系列颇为轰动的学术论文。特别是他对于矮人文明覆灭原因的推测。得到不少学者的认同。不过埃尔斯的观点始终有两个硬伤，第一、《偷石游记》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流传下来的；第二、它的作者究竟是谁。

    直到今天，大盗贼狄普的身世之谜，一直是学术界的一大



172 深渊之梯
    卡瑟琳中间的记忆空白，使她失去了对地理位置的判断。幸好她根据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致估计出自己很可能迷失在了地下世界的某处。

    卡瑟琳能有这个结论，主要的理由有两个:

    一是魔王博瑟托伊菲尔出现在自己的灵魂中。魔鬼们来自地狱，地狱应该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能接触到一个魔鬼，说明十有是在地下世界中。

    二是泥浆精灵王给予她的记忆分享。精灵弃民们最后全部进入地下世界，泥浆精灵王也是来到地下世界之后才被关押起来的。关押他的地点是在神国之中，虽然泥浆王没有明说，但神国应该也是在地下世界中。

    所以女法师想回到地面世界去，那需要在无边无际的地下世界找到一条回家的路。魔王作为地下世界曾经的统治者，毫无疑问是熟悉地理的。

    当然魔王知道的路线恐怕都历史悠久，是不是还能走得通要打个问号。地下世界如今是恶魔们的统治范围，即使有魔王陛下的引导，也未必就能轻易走回去。更何况，卡瑟琳还需应对这个狡猾的大魔鬼耍出来的各种花招。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女法师没有立即答应，“你如何证明确实知道一条回到地面世界的路”

    “我无法证明。”魔王倒也干脆，眼下双方交流并不方便，他必须尽量用简单的表示。

    “深渊之梯。”魔王又写道。

    卡瑟琳脑海立刻回想起，自己所知的关于深渊之梯知识。“深渊之梯”对女法师来说，当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偷石游记》中，就对深渊之梯——这种地下世界中特有的超级植物——有过比较具体的描写。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通天石柱，原来它是一棵植物。”这句话非常有名，是《偷石游记》里“逃命”章节的第一句话。大盗贼狄普能够顺利逃出硬石深渊，便是借助了这株深渊之梯的帮助。

    不过《偷石游记》将深渊之梯描绘成一种连接不同地下世界的特殊桥梁。的这种写法，后来引发了学术界的争议。有学者认为这完全是个错误的描述，因为今天人类已经明确。地下世界是个完整的地域概念，没有不同的地下世界可供连接；但另有学者认为，这只是不太准确的非学术性的叙述，或者说只是的艺术化语言，书中所谓“不同的地下世界” 。实际上指的是不同的深渊。

    也是在《偷石游记》里。人类第一次得知黑色深渊的存在。它是地下世界最强大的恶魔领主的领地，有一株巨大的深渊之梯从黑色深渊中生长出来，连接起不同的深渊。恶魔们便是通过深渊之梯。在不同的深渊里穿梭。

    长久以来，人类的普遍认知将深渊之梯看作为单株植物，即唯一的。但是卡瑟琳在角落城洗澡时，从地精学者那里获悉，地下世界至少存在三株深渊之梯。当时她的内心还是挺震惊的，因为这对于地下世界的研究提供了新视野。

    目前人类对于地下世界的考察，是基于单株深渊之梯勾连的深渊体系。如果存在三株不同的深渊之梯，那么整个地下世界的构造体系或许要被重新认识和建立。

    当然卡瑟琳并不从事地下世界的研究，但是皇家学院却有研究这个方面的学者。作为学院的一份子。卡瑟琳有义务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带回去。…

    只是如今那个地精学



173 红色怒火的灵魂誓言
    就在女法师思考着如何与魔王做交易时，灵魂水晶球的外头，一双混沌的眼睛注视着球体中阴沉的天空。这双眼睛的主人仿佛洞悉了过去与将来，他看透了灵魂的迷雾，将目光投注到达斯特城中一座高耸的建筑物上。

    “这个灵魂的造物，与你以前进献上来的灵魂水晶球有些不一样。”

    “吾主在上，您的眼光无与伦比。”

    “嗯，这个作品我喜欢。”

    “感谢您的认可，这是我至高的荣幸。”

    黑暗深处一只长着有四根手指的手伸了出来。这只手苍白而毫无血色，它所过之处，空间会发生模糊的波动，就像暴晒在烈日下的沙漠中的空气。苍白的手抓起水晶球，将球体握在掌心里缩回到黑暗中去了。

    水晶球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悬挂在仓库里，度过千年万年的漫长时光而无人欣赏。现在它有了一位观赏者，正托着它仔细观察。

    “您似乎得到了一件新的艺术品。”有人说。

    “艺术品”手的主人一边端详水晶球，一边淡然地说，“你在讽刺我吗这只是依靠记忆复制出来的东西而已。这个灵魂非常弱小，它无法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我的仆人从一开始就控制了它，将它记忆中最熟悉和完整的部分，作为灵魂幻境的背景来使用。”

    “那您对它如此关注，难道它有什么奇特之处吗”那人又问。

    “奇特之处嘛。倒有些不同。”手的主人将灵魂水晶球朝前扔了过去，“你能看出有什么不同吗”

    水晶球在空中缓缓地飞行，停在一只长着巨大龙头，但身材矮小的人形生物面前。这个人形生物摘下水晶球，放在自己圆滚滚的龙睛前琢磨。

    “这个，这个。”人形生物说话结巴起来，“这个灵魂幻境确实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它是一个人类的城市。”

    “人类就很奇特吗红色怒火，你言不由衷。”手的主人注视着红色怒火。这条巨龙局促地捧着水晶球。

    “这个人类——，人类——，啊！人类是这样的，他们的味道不错。”红色怒火说。

    “只有味道不错吗”

    “那个——，那个——，对了，他们不仅味道不错，也很狡诈、贪婪。”

    “狡诈和贪婪，这两个词汇可以用在很多种族身上 。比如你的亲戚们黑龙不也是这样吗”

    “黑龙是的。他们的确也狡诈、贪婪。”红色怒火谈到黑龙，语气略微加重了几分，“不过人类并不是黑龙。他们的品性与他们的实力并不相称。”

    “嗯。有可能。我不是很熟悉人类。”手的主人思索着说，“你知道，我的世界里并没有几个人类存在。但是对于这个水晶球，你好像没有说到重点。”

    “重点，啊，重点。”红色怒火重复着话语。他又拿起水晶球放在眼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会，“这个城市很不错，风格很多样。”

    “人类拥有不凡的创造力，这方面他们胜过不少种族。确实，这座城市也体现了这点。你继续说重点。”

    “我。我——，我认识这个灵魂。”红火怒火说出这句话。仿佛吐出一块石头。他默默望着眼前的这位存在，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你认识它哦，那你为什么



174 树祭祀和他的倒影花园
    这座庙宇的样式古朴，没有墙体。它是以多根高大的白色立柱，支撑起一个巨型的灰色穹顶。在穹顶的顶部，竖立着一座四根手指的手掌雕塑。雕像闪着金色光芒，在手掌的中央分别雕刻着眼睛、嘴巴、耳朵与鼻子。

    神奇的是，这四个器官并没有在掌心上固定不动，而是每过一段时间，其中的一个便会移动到某根手指的顶端。眼睛扫视四面，嘴巴颂咏神语，耳朵听闻八方，鼻子呼吸风云，如同活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