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江山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暖暖福多
顾远亭紧了紧宝淳颈上的剑说“你们不要宝淳公主的命了么?”
戚冠勇顿时一阵紧张。
道玄却不看顾远亭,只盯着穆重山说“镇南王号称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宝淳公主只是一个弱女子,且为了王爷做了多少牺牲您不会不知道。贫道不信王爷真舍得伤害宝淳公主!给我上!”
京畿卫和守军蜂拥而上。
穆重山面沉似水,对顾远亭说“放开宝淳吧。”
看见道玄,顾远亭也知道再用宝淳公主威胁也没用了,依言放开宝淳,转而带着手下挡住攻来的敌人。
而穆重山则将宝淳护在身后,欲将宝淳送往后方安一些的地方。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卫则寸步不离地跟在穆重山身边。
戚冠勇不是傻子,眼前这一幕让他回过味来,顿时怒火大炽。眼见宝淳依恋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戚冠勇眼中冒出狠戾的光芒。
他取下背上的狼牙弓,注入内力拉满,流星赶月一般朝穆重山后心飞去。
戚冠勇年纪轻轻就得靖安帝看重,不光是因为他父亲,更因为他勇武过人尤胜乃父,三军之中罕有匹敌者,一张狼牙弓更是犀利无比。含怒一箭威势非常。
宝淳跟在穆重山身边,正巧看见,瞬间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地扑了上去。
金戈铁甲,血肉横飞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下来。那袭宽大的衣裙飘扬了起来,像一只雪白的蝴蝶,翩翩飞向穆重山。一支箭扎中了蝴蝶的胸,蝴蝶被强劲的箭势带得往前飘去。
穆重山听到耳后传来的风声,迅速侧身避开,看到飘过来的白色影子,下意识地伸手捞住。
鲜血迅速从宝淳的唇间涌了出来,蜿蜒在雪白的下巴上极为刺目。宝淳像一只破碎的蝴蝶在穆重山的怀里发抖。
伤在胸口,救不回来了!
穆重山睚眦欲裂,抱紧宝淳“宝淳!”
宝淳笑了笑“那一箭,我终于还给你了。”
鲜血不断从宝淳口中涌出,生命的气息迅速地从宝淳身上流逝。
宝淳用尽力,颤抖的手终于摸上了穆重山的脸。
宝淳满足地叹了口气,艰难地说“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被你……抱在怀中。”
宝淳的声音渐渐微弱,嘴角却犹挂着满足的微笑“如今……这个梦……成真的了。真……好……”
宝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挣扎着问“你……有……没……”
宝淳到底没来得及问出那句深藏在心里的话。宝淳的手垂了下去,那曾经灵动无比的眸光也彻底暗了下去。
那箭仿佛扎在了穆重山心口。穆重山抱着宝淳的尸体,不敢相信,心痛难当。当初那个被熊惊到的可爱小女孩,受尽皇帝宠爱却一直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小公主,怎么就成了不会动的尸体!
饱含惊怒的劲箭再次袭来。穆重山身边那个娇小的侍卫举盾格挡,被强劲的箭势击得翻下了马。
穆重山回过神,一手抱紧宝淳,另一手去拉许知秋。待许知秋重新上马后,将宝淳交给许知秋说“把公主带到安的地方去!”
许知秋不愿离开穆重山身边。
穆重山怒道“快去!”
许知秋无奈,只好带着宝淳的尸身去往一边。把宝淳的身体安顿好后,许知秋又悄悄地回到了穆重山的身边。
宝淳的死终于激怒了穆重山。穆重山抽出昆吾刀加入战场,好比脱枷的猛兽进了羊群,瞬间血肉横飞,挡者披靡。
铅云垂得更低了,渐渐有雪花飘了下来,被激战正酣的战场血气一冲,化得无影无踪。
雪花落到穆重山的脸上,丝丝的凉意让穆重山冷静了一点下来。混战之中,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皱紧了眉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赶到此处的军队越来越多。不光东城门附近的京畿卫步兵已经赶到,与东城门京畿卫的骑兵和道玄带来的骑兵一起围住了穆重山的人马。算算时间,其他城门的京畿卫骑兵也即将赶到。
与穆重山一起留在此处的人马原本就只有四五百,激战过后,还有战力的只剩三百多了,其中大半已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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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山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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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亭边打边靠近穆重山,说:“我们该走了!不然等其他城门的京畿卫赶到,就走不脱了!”
穆重山沉声说:“下雪了!雪后有蹄印,他们更容易被追踪到。我们必须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等他们跑远了,蹄印被雪覆盖,他们才会安全些。”
“来不及了!我们的人太少,挡不了多久的!你看,城头季楠那边已经顶不住了。一旦他们夺下城头,升起吊桥,我们谁也走不了!”顾远亭急道。
穆重山抬头看了看城头,对顾远亭说:“我本来就没打算走!”
“什么?”顾远亭讶然。
穆重山肃容对顾远亭说:“你忘了那天我在天牢说的话了么?我是不会走的!我走了,天下就真的要乱了!我是为了把你们送出去才跟你们出来的。如今,是分开的时候了!我穆家,只有战死,没有逃兵!只有忠臣,没有叛贼!”
许知秋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如死灰。
顾远亭没想到穆重山跟他们出了天牢,居然还是没打算离开。他是故意把孟云衣打发走,自己留在这里断尾的!他竟早已抱有死志!
顾远亭眼睛红得欲滴血,发狂说:“不!你不能死!我不同意你死!”
顾远亭不顾一切去拉穆重山:“跟我走!云衣在等你,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穆重山大力甩开他,朝城头扬声喊:“季楠回来!”
见陈季楠带着剩下的人往下撤,穆重山转头用力捏住顾远亭肩膀说:“带季楠和知秋走!下雪了,逃亡会更艰难。云衣他们对北武不熟,他们需要你!王府旧人也需要人安置!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一切就拜托你了!”
顾远亭捏紧拳头,目眦欲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也没想到穆重山居然宁愿死在这里!顾远亭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悔意,早知如此……
“以后你就是我兄弟,这里就是你的家!”中秋节穆重山的话言犹在耳,历历往事飞速从脑海掠过。顾远亭热血上涌,不甘就这么扔下穆重山。
“别忘了你的责任!”穆重山的大吼惊醒了顾远亭。
拳头捏得太紧,顾远亭的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剧痛刺得他蓦然清醒过来。我的责任!顾远亭转头看向那些身穿北武战甲的敌人,我还有大仇未报,我还有族人要照料,我还有故国要复兴,我不能死!
陈季楠跑下来的时候,吊桥咯咯作响,开始被吊了起来。
原本跟在穆重山身边的许知秋这时候却不知去向,不知躲哪里去了。穆重山急得额头冒汗。
来不及找许知秋了,能送走几个是几个!穆重山当机立断,把顾远亭推出城门,陈季楠上马后,穆重山又把陈季楠赶了出去。随即,命人关上城门。
穆重山站在门内,动情地对顾远亭和陈季楠说:“好兄弟,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王爷!王爷您怎么不出来!”眼见城门即将关死,穆重山却还没出来,陈季楠大惊失色,扑向城门,却被脸色苍白如死人的顾远亭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陈季楠朝顾远亭怒吼。
穆重山隔着尺宽的门缝对陈季楠说:“是我让他带你走的!好好辅佐他!去吧!这是军令!”
“王爷!”陈季楠的悲嘶声中,城门终于关死了,还上了栓。
吊桥越升越高。顾远亭在陈季楠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带着尚未反应过来的陈季楠飞奔向吊桥彼端,凌空一跃,飞过了护城河。
就让陛下见识见识赤焰军的战力吧!这样他在做对镇南王府、对赤焰军不利的决定前,就会好好衡量一番!
穆重山将昆吾刀直指天空,运足中气大喝道:“镇南王府是被冤枉的!本王不跑!本王愿以死明志!但士可杀,不可辱!让他们看看赤焰军不是好随意欺压的!孩儿们,为了王府,为了赤焰军的荣耀,拼了!”
剩下的两三百人知道逃脱无望,悲愤地齐声应和:“拼了!”
穆重山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彼此配合默契,背靠着城门,顶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坚持了不少时间。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城门口这一小片地方。穆重山等人死战不退,尸体渐渐围着城门口堆成了一圈小山。
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越来越少。但三百人几乎杀掉了对方两千一百人,光穆重山一人便杀了百多号人,镇魔刀法果然举世无双!绝境之下如此战绩,足以震慑天下!
五六千人都奈何不了区区三百人!随着伤亡的增加,道玄和戚冠勇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戚冠勇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对阵穆重山。
戚冠勇原本不是穆重山的对手,只是此时穆重山的身上已都是伤口,全身已被血浸透,力气也随着血液流逝渐渐衰弱,怎会是戚冠勇的敌手。
终于,戚冠勇的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穆重山用昆吾刀撑住地,双眼大睁,气息虽断,威势犹存。许知秋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一幕简直让许知秋发疯!她已经重伤难行,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爬起来,跌跌撞撞朝穆重山扑去。
戚冠勇拔出刀,恨恨地将穆重山一脚踹翻。穆重山魁梧的身子如泰山倾塌,重重倒在了地上,激起了满地血水。
宝淳公主竟为了此人替死!戚冠勇杀了仇人,心中犹愤懑难平,举刀就往穆重山的尸体上砍去。然而,这一刀却没砍中穆重山。
许知秋扑在穆重山身上,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刀。
许知秋被砍得一大口血喷在了穆重山的脸上。她焦心地用袖子擦去穆重山脸上的血,重新露出了穆重山英挺的面容。
许知秋用力抱住穆重山,痴痴地凝视着他的脸,忽然笑了:“穆郎,这回你总算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许知秋脸贴着穆重山的脸,无比温柔地说:“你知道么,所有的人都会离开你,只有我不会!无论生死,我们永远在一起!”
“什么人,滚开!”戚冠勇一脚踹去,却没把许知秋从穆重山身上踹开。许知秋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抱着穆重山,两人被一起踢得翻了个身,变成穆重山伏在了许知秋身上。
穆重山的头就静静搁在许知秋脸旁,两人显得亲密无间。
许知秋费力地转头亲了穆重山的脸一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iishu)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脱身
【】(iishu),
东城门附近城郊驻扎着一万常备军。收到上京异变的消息,这些常备军马上点兵赶赴东城门,却被早有准备的李牧骑兵引了开去。李牧的骑兵骁勇善战,极为灵活,虽然只有一千,很难硬抗一万常备军,但骚扰阻拦他们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
孟云衣等人和李牧的骑兵队汇合的时候,还不见远处的东城门有人出来,孟云衣很是不安,与率队将领顾参将商议,希望顾参将能分兵去接应穆重山。
镇南王没跟着来,顾参将本就心中担忧。听了孟云衣的要求,顾参将二话不说,分了两百骑兵给她。
顾参将切切叮嘱孟云衣说:“我们只有一千骑兵,牵制住一万常备军已是不易。算算时间,另一万的常备军也快赶到战场了。剩下的八百骑兵是绝无法挡住两万常备军的。请尹公子务必在一炷香内将王爷接出来!否则前有两万常备军,后有五万京畿卫,腹背受敌,必然被围。到时候天大的本事也难脱身!”
孟云衣知道形势的严峻,肃然说:“尹某必尽全力!”
孟云衣带人快赶到东城门的时候,正遇上脸色苍白的顾远亭带着失魂落魄的陈季楠飞奔而来,而东城门那边的吊桥已经升了起来!
孟云衣的心沉了下去,大声喝问:“大哥呢?怎么就你们两个跑出来了?”
顾远亭木木地说:“义兄早已下了死志,他根本就没打算跑过。他把我们赶出来了,让我带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孟云衣大惊失色,来不及斥责顾远亭,拍马就要往东城门冲去。
“等等!”孟云衣即将与顾远亭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顾远亭一声暴喝。
孟云衣闻声勒马,尚未转过头,就挨了一掌刀,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齐青蘅厉喝声中,顾远亭将孟云衣从马上抱了过来,交给赶上来的齐青蘅。
“义兄已经救不回来了。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必须尽快带云衣离开险地。不然,他就白死了。”顾远亭看向一边,低哑着嗓子说。
闻言齐青蘅防备的神色缓和了些。眼下的战局有多严峻他也很清楚,当机立断同意了顾远亭的决定。
顾远亭带着人与顾参将的人汇合,掏出镇南玺,转达了穆重山的命令。镇南玺下,顾参将虽然悲愤,却也不得不听从命令。
雪,越下越大了。在顾参将骑军的掩护下,顾远亭带着孟云衣等人,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杀声震天,鲜血铺满了街道。一名少年小将手持昆吾刀领着北武军狂飙突进。一群群凉国战士为了掩护皇族撤退悍不畏死地扑上去阻拦,又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一批批倒下。那人浑身浴满自己亲族的鲜血,满身杀气如同地狱使者。年幼的自己远远见到这一幕,又恨又惧。匆匆一瞥,从此再难忘记。
画面一变,还是那个人,只是面容已沧桑了许多。那人仍旧手持着昆吾刀,依旧那么威风凛凛,对面的敌人,却变成了北武军队!见那人在绝境中挣扎,独孤玄心怀大慰,仰天狂笑,猛然从背后给了那人一剑!那人被刺穿了胸腹,鲜血狂喷,却似无所觉,转身用温暖的笑容对自己说:“好兄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随即一把把自己推了出去。
“不要!”顾远亭一声大叫从恶梦中醒来,寒冷的冬夜,浑身仍被汗浸湿。
“少主,发生什么事了?”王大壮马上进帐询问。
“没事。做梦而已。”顾远亭摆摆手,让王大壮退下。
从上京逃出已有两日,在大雪掩护下,他们已经甩脱了追兵。只要进入镇南王府境内,就再不惧朝廷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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