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捕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宾宝
冥捕司
作者:宾宝
【2019泛悬疑上巳祭征文】参赛作品
第一章 明堂命案
武周朝长寿二年(公元693年),初夏的洛阳,暴雨和雷鸣在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上空徘徊数日之久不肯离去。
太初宫,守卫森严的寝宫里,一名在龙榻上熟睡的老妇人眼角抽搐,额头布满汗珠,睡得并不踏实。
睡梦中,她居然重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花白干枯的头发变回曾经的乌黑柔顺,褶皱干瘪的肌肤也重回原本的白皙光洁。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变年轻而兴奋不已,相反,此时的她正忐忑地跪伏在地上,因为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此时并不在熟悉的洛阳行宫里,而是身在长安太极宫的大殿上,陈旧的大殿上方坐立着两个人,两个令她感到惧怕的人。
坐在龙椅上的,是她名义上的第一任丈夫唐太宗李世民,而站在一旁的,则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唐高宗李治。
“大胆武珝!你篡夺我李家江山,残害我李氏子孙,你可知罪!”端坐在大殿之上,身披龙袍的李世民指着跪在大殿之下的女子大声怒喝。
跪在殿下之人,同时也是那个睡在洛阳行宫里的老妇,正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武则天,本名武珝,登基后改名武曌)。
站在一旁的高宗李治也冷冷道:“媚娘,朕当初为了你,废了王皇后和萧淑妃,打压那些对你非议的老臣,朕对你如此推心置腹、甚至将朝政交给你来打理,但没想到最后你竟然窃取了我李家的龙座!”
跪伏在地的武则天急忙大声辩护道:“臣妾登上帝位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庐陵王(唐中宗李显)和皇嗣(唐睿宗李旦)性格懦弱不堪大用,以至朝堂上奸佞当道,朝纲混乱,臣妾虽然垂帘多年,却碍于太后的身份依然不能革除弊疾,最后才在群臣的逼迫下登上皇位,改元大周的,臣妾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李家的江山社稷啊!”
“巧舌如簧!”
李治高声打断了武则天的话:“今年正月,你下旨赐死渤海王,又贬斥恒王、楚王、卫王、赵王,媚娘,你窃取了我李家的皇位后,如此迫害我李氏皇族,是要保谁的江山!”
武则天鼓起勇气,继续辩护道:“四王相互勾连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渤海王拥兵自重不尊朝廷,臣妾也是收到渤海王将要起兵谋反的密奏后才决定抢先下手,将他赐死,还望皇上明鉴!”
“到底是谁诬告说渤海王要谋反的!”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李世民猛拍扶手,发出雷霆震怒。
“是、是大理寺少卿孔令皖!”武则天努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安,一脸平静地回答。
李世民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说道:“孔令皖诬告李氏皇族,罪大恶极,此人不死,难平朕怒!”
“是,臣妾一定将此案重新调查,给陛下一个交代!”
“不用了!”
李世民冰冷的双目凝视跪在殿下的武则天,淡淡道:“念你肩负天下,朕暂不怪罪于你,那孔令皖和其他陷害渤海王的小人还是由朕去处置吧!”
一声惊雷将睡在床上的武则天惊醒,年迈的老妇人猛地坐起身,伸出手擦拭额头,发现手上已经沾满了汗珠。
从门窗缝隙里钻入的夜风轻摇床头的风铃,清脆的声响将武则天混乱的思绪又拉回到现实。
“陛下,您是不是头疾又犯了,奴婢这就去给您请秦御医!”
察觉武则天已醒,一直侍奉在床边的宫女踮着脚尖轻轻走到武则天跟前小心翼翼地问候道。
“请什么御医,给朕把窗户全部打开!”
武则天一声令下,宫女们纷纷将寝宫的窗户打开,狂风和暴雨纷纷从窗外涌入,女皇眯着眼,看着夜空中时不时探出头的闪电,抬起头冷笑道:“这群苍龙只知道藏在云层之上对朕怒吼,却没有一个敢来到朕的面前来对峙的”。
话音刚落,仿佛是抗议武则天刚才的话语,一道银色闪电冲出夜空直刺地面,将窗外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劈成两半,紧随其后的是由如龙吟般震耳的雷声,宫殿在巨大的雷声中震颤着。
坐在床上的武则天并没有被窗外突然出现的惊雷吓倒,她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有人诬告不成”
想及此,武则天抬起头下达了一道口谕:传大理寺少卿孔令皖明早觐见!
第二天,天空中的大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整个洛阳城依然浸泡在绵绵阴雨之中,明堂外一个僻静角落里,几名被雨水打湿衣衫的宫人正坐在屋檐下避雨闲聊。
“鬼老天,竟然一口气连下好几天雨,害得我们这些站在宫外的苦命人衣裳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一天一换!”
“得了吧,你大不了湿件衣裳还有个换的,我们浣衣局可就愁咯,不出太阳,那么多衣服可怎么晒干啊!”
“说起这雨,你们听说了么,这场大雨一直下个不停,是因为陛下杀了渤海王,引得先帝的在天之灵震怒所致!”
“对对对,据说这事儿在坊间都传遍了,很多说书先生都在说这个事儿,而且,你们猜我昨晚梦见谁了”一名宫人神秘兮兮地看着面前二人。
见对方不解地摇着脑袋,那宫人眉飞色舞道:“我梦见先帝和太宗皇帝因为陛下杀了渤海王而震怒不已呢,两位先帝在梦里说要杀掉那些妄图撺夺李家江山的恶人!”。
“不是吧,我、我也梦着了!”
另一个宫人抬起惨白的脸,声音颤抖地说道“不会那么邪乎吧,我、我也梦着先帝了……”
“是谁在乱嚼舌头呢!”一名身穿淡绿色长衫,头戴黑色乌纱帽,面容白净端庄的年轻女子走到那几名宫人身
第二章 天降之人
洛阳作为武周王朝的都城,堪称武则天手上最璀璨夺目的至宝,这里有百万的人口,巍峨的宫殿,高耸的城墙,以及一应俱全的国家机器。
国子监位于太初宫长乐门外,淅沥沥的雨水将屋顶和地面洗刷得干干净净,由于阴雨连绵,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无数雨滴落地后碎裂开的声响在街巷里回荡。
两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黑袍的年轻女子冒着大雨来到国子监大门前,此时国子监的大门敞开,本应守在门外的卫兵却坐在门后偷懒闲聊。
“看你一脸疲惫,昨晚没睡好吧”
“别提了,最近老是睡不好,天天老做怪梦”。
“怪梦你这几天是不是总梦见两个身穿龙袍,自称是先帝的人在梦里说渤海王是被冤杀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不知道呢这两日大半个洛阳城的人都做这个梦了!现在街头巷尾都在疯传这事儿,我们街坊的说书先生说,那一定是先帝的在天之灵对皇上杀渤海王不满呢!”
“哎,你说陛下登基后这是第几个被杀的李氏宗亲了,她也太狠了,抢了自己男人的江山也就罢了,竟然还对其他李家人下手,这手段简直比当年吕氏还厉害”。
“那是,毕竟吕氏虽然滥杀刘姓诸王,但还没抢人家的大汉江山呢!”
说到这里,一名守卫神色紧张地低声说:“我听人说,先帝震怒乃是不祥之兆,武家天下快不长久了!”
两人聊得起劲,直到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女子走到卫兵眼前,那两个卫兵这才急忙反应过来,慌忙起身盘问:“你们谁啊,来国子监所谓何事”
黑袍之下是一张清秀的容颜,那女子并未回答卫兵的问题,而是抬起一双犀利的双眼观察两名门卫。
“老子问你话呢,你们是什么干什么的!”见对方没回答,一名守卫有些动怒。
这时一旁的同伴见那黑衣人腰间悬挂有大理寺的腰牌,领口处绘有一圈蟠龙模样的补子,顿时吓得脸色铁青,他急忙将同伴拉到身后,冲女子低头笑道:“他喝多了,大人别见怪!”
“好好干自己的本职,不要没事乱嚼舌跟,小心掉脑袋!”女人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另一名黑衣女子走进了国子监得内院。
“你刚才拉扯我干嘛,那娘儿们儿谁啊!”不明所以的卫兵指着远去的黑衣女子,询问依然拉着自己衣袖的同伴。
不想同伴此时已经一头冷汗,全身上下颤抖不止,他瞪着一双大眼珠做出嘘声的手势,哀求道:“祖宗,你别嚷嚷了,没见那女子身穿领口带补子的黑服,腰佩唐刀,那是大理寺下属的冥捕司嘲风卫!他们这种人天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杀人不眨眼,你要惹恼了她被带走了,怕就没命回来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滴答的雨声陪伴下传入耳中。
国子监祭酒朱高莱快步跑进了书房,虽然已经是耳顺之年,但他步伐稳健,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六十岁的老者,此时的书房里,两名身披黑色斗篷,头戴乌纱帽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客椅上等待着他。
见到朱高莱走进房间,那名身穿黑色制服,腰挂大理寺腰牌的年轻女子立即起身冲对方行礼道:“冥捕司嘲风卫苗笑婷见过大人”。
朱高莱冲苗笑婷拱拱手,然后郑重地冲坐在她身旁的女子行礼,道:“国子监祭酒朱髙莱见过上官大人!”
坐在苗笑婷身旁的女子冲对方抬起头,露出了上官婉儿那张清秀的面容。
“上官婉儿见过朱大人,我们奉陛下之命前来见钦犯白宇玄,请问他现在何方”上官婉儿冲对方欠了欠身细声细语问道。
“哦,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里,两位请随我来!”朱高莱听到上官婉儿说自己是奉皇命前来,脸色略微一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领着两人在国子监悠长的过道间前行。
“那个天降之人实在是神了,他不但见识了得,还精通各种奇淫技巧,正是他教给老夫的养身保健之法才让老夫到现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外面的人都说老夫一点儿都不像六十有二的人,说真的,老夫都有点舍不得让他走了!”走在前面的朱高莱笑嘻嘻地说道。
上官婉儿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双美丽的双目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朱大人为何能肯定我们来见他就是要接他走的呢”
朱高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惊恐,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大问题,自己好像在这个女皇陛下的鹰犬面前说得太多了,当初有多少达官显贵就是因为一句话没说对害得自己和全家丢了性命。
朱高莱额头渗出一颗颗汗珠,他急忙向面前的两名女子解释道:“哦,是这样的,那位白先生曾说,如果有一天陛下派人来找他,就是他离开国子监的日子!”
上官婉儿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看着没有发作的上官婉儿朱髙莱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叫好险好险。
“朱大人您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点,今天算你运气好,上官大人没有追究”将已经微微出鞘的唐刀收回后,苗笑婷走到朱高莱身旁提醒道。
不一会,朱高莱领着两人来到国子监深处一栋小屋门前,紧闭的房门里静悄悄的,门口还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请勿进入”四个大字。
“
第三章 觐见女皇
苗笑婷和上官婉儿听到朱高莱的话,纷纷一脸错愕地望向须发花白的国子监祭酒。
朱高莱朝两人拱手道:“老夫自三十岁起就进入国子监,刚来的时候,白先生就已经被关押在国子监十余年了,这么多年来白先生的容貌可是一直未曾改变过啊!”
苗笑婷和上官婉儿不可思议地端详着眼前那样貌清秀的少年,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过了四十多年光阴的人!
白宇玄伸出手将搭在他肩上的唐刀拨开,然后走回房间朝身后的几人说道:“行了,各位大人先进来吧,我可不想这个样子跟你们在外面谈事!”
走进白宇玄的房间,穿过遮蔽眼睛的白雾,上官婉儿惊讶地发现宽敞的房间里居然放着一个巨大的铜制浴盆,浴盆被木架支撑,悬空于地面,而浴盆底下正燃烧着熊熊火光不断将浴池中的水加热并释放大量的水汽。
白宇玄将房间里紧闭的门窗全部打开,一阵潮湿的凉风吹来,将屋里弥漫的水汽全部吹散。
朱高莱看着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水盆惊讶道:“白先生,你、你竟然真的把浴盆搬到屋里来了!”
白宇玄走到屏风后面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埋怨:“是呀,谁叫你们国子监这段时间维修澡堂子,害的我没地方洗澡,这大雨下了那么久,空气又热又潮,一天不洗澡我浑身难受,再加上皇觉寺那群和尚下雨天还喜欢放鸽子,害我的衣服和身上粘上那么多鸽子粪,我能不洗洗么!”
随着遮蔽目光的水雾消散殆尽,苗笑婷惊讶地发现房间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桌案,上面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而且每个瓶罐之上都贴着一张纸条,上面被人写上了奇怪的文字,那些文字与她知晓的文字很像,但是笔画明显被简化了。
“硝、硝化甘油这是什么东西!”苗笑婷指着一个密封的大坛子好奇地问道。
“那个东西别碰!危险!那是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弄出来的!”裤子穿到一半的白宇玄神色慌张地从屏风后冲出来,紧张地冲苗笑婷大声警告道。
“登徒子,下流!”一声响亮耳光在屋里回荡不休。
不消片刻,脸上带着红色的五指掌印,身穿青衫,头戴折上巾,衣冠楚楚的白宇玄从屏风后面走出,然后恭敬地冲苗笑婷和上官婉儿行礼道:“请问二位大人,我多会儿能进宫面圣”
坐在椅子上的上官婉儿双手交叉于胸前,沉声道:“面圣的事先不急,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人是妖,为什么四十八年来音容相貌都不曾改变”
朱高莱和苗笑婷同时将好奇的目光对准白宇玄,朱高莱虽然与白宇玄在一起三十多年,但是他从来不敢询问白宇玄这些问题,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曾经告诉过他,关于他的事最好别问,这样能活得久一些。
白宇玄抬起眼与脸色铁青的上官婉儿对视半晌,然后轻叹一声后对朱高莱拱手道:“朱大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还是别听到的好,为了你的长寿”。
“那、那下官先行告退!”年已六旬的国子监祭酒闻言立刻冲上官婉儿拱了拱手,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并将房门关上。
见朱高莱退下,白宇玄瞥了上官婉儿和苗笑婷一眼,淡淡道:“说了估计你们也不懂,在下之所以四十多年来音容相貌都没有改变,是因为我是从数千年后的世界穿越来的人,跟你们不在一个时间线上,所以这个世界的时间对我没有那么强的束缚作用”。
说完,白宇玄见上官婉儿和苗笑婷依然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果然,他的话这俩人根本听不懂。
白宇玄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甩甩手:“我就知道你们不懂,往深了说你们就更迷糊了,一句话,在下从千年之后而来,老
第四章 接案
见白宇玄低着头没说话,武则天拿来身后的金丝鸟笼,看着笼中跳动的金丝雀笑道:“白宇玄,朕待你如何”
“陛下对在下那是没得说,当年要不是陛下,我恐怕还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受罪!”
白宇玄苦笑起来,一回想起当初自己在那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受到的非人待遇,双手便本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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