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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薛嘉,薛嘉,薛嘉。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唤过了。

    从他叫出“怀刃”两个字时起,薛嘉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此后活在世上的,只是一把刀。

    一把——用来杀人的刀。

    刀身上的血,早就洗不干净了。

    所以他才会那样的喜欢,从太微口中说出的“薛嘉”。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用那样的语气和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了。

    只有她……只有她……

    让他想要将那个名字变成她的归宿。

    薛怀刃在灯下闭上了眼睛:“起来吧。”

    无邪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主子,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斩厄也早就跪下了。

    无邪的声音少见得严肃起来:“在那之前,小的会先以死谢罪。”

    薛怀刃睁开了眼睛。

    窗外一阵冷风,卷起了漫天杏花。

    那是颗结不出甜果的杏树。

    花开花谢,于它而言,不过一场空梦。

    薛怀刃的口气变了,变得很冷:“若能活着,即便我死了,你们也得活下去。”

    无邪猛地抬起头来:“主子若是不在了,我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是他的护卫,是他的臂膀。

    躯体若是不在,徒留手臂又有何用?

    无邪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

    他明明还有千万句话想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斩厄更只是愣愣的。

    薛怀刃看着他们,声音里的冷意渐渐消融:“我想守护的人,自然也是你们的主子。是以,即便我死了,你们也得继续活着替我守护下去。”

    无邪怔了一怔。

    薛怀刃忽然笑了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当然,我不想死。”

    他还要娶妻,生子,做一个温柔可靠的丈夫和父亲。

    他想要的未来,还很漫长。

    很漫长。

    :

    ()是,,,,!




第287章 春和景明
    【】(),

    午睡醒来,杨玦打了个哈欠,起身推开了窗。外头一派春和景明,太平得很。他向外探出头,享受起久违的平静。

    连日阴雨总算见了晴,堆积如山的公务也办完了。

    日子终于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

    可为什么,明明阳光温暖地洒落在脸上,心情却还是好不起来?

    杨玦看着中庭的树,越看越是心烦。

    绿芽新生,枝叶舒展,如此平静而寻常的画面,却叫他浑身难受。是病了吗?没日没夜的处理公务,他终于被老头子给折磨坏了吗?

    真是狗屁储君。

    这般下去,恐怕他坐上那张椅子之前就要被活活累死。

    杨玦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他要养神。

    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继续熬下去。

    熬到他称帝的那天,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砍了老头子养在身旁的侏儒。那个丑陋的东西,狐假虎威,每回见了他都要装模作样,实在令人作呕。

    杨玦“啪”地一声合上了窗。

    “什么时辰了?”

    他扬声问了一句。

    随即珠帘簌簌一响,有人弯着腰进来回话道:“殿下,将将申时了。”

    杨玦眉头一皱:“我竟睡了这么久。”转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口气微变,忽然问道:“霍督公来了吗?”

    帘前的人,腰身似乎弯得更下了:“回殿下,霍督公来了已有一刻钟。”

    杨玦闻言,面色一冷:“一刻钟?那怎地不来叫我?”

    回话的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杨玦一掀珠帘,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以至于霍临春一见他的脸色,便站直了身子。

    杨玦这才看起来高兴了些:“这般拘谨做什么,坐下说话吧。”

    霍临春依言落座,小心地问了句:“殿下可是睡得不好?”这位六殿下,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可一贯守时。他今次原就是掐着点不早不晚来的,没想到杨玦还在休息。

    这种情况,可不太寻常。

    霍临春心里有些惴惴的。

    建阳帝几个儿子里,就属杨玦最古怪,最不好相与。

    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摸不透眼前的少年。

    是以话才问出口,霍临春便后悔了。

    他做什么要管杨玦睡的好还是不好?同他有什么干系?他如今又不在杨玦跟前近身伺候,有什么事说完了便走,落个轻松难道不好?

    真是糊涂了。

    霍临春低头去吃茶,懊悔得连茶是什么滋味也品不出来。

    另一边脸色郁郁的杨玦,听了他的问话,却认真回答起来:“的确睡不太好。你说,我是不是该召个太医来看看?”

    霍临春点头附和:“让太医开两帖安神的方子吃了,想必便好了。”

    杨玦也点了点头。

    须臾,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杨玦便正色问起了公事。

    这种时候,他看起来倒的确像个皇子。谈吐、行事,都透着一个“贵”字。那些只有皇家子弟才能享受到的东西,深深烙印在他的血肉里。

    霍临春心底深处,隐隐有些羡慕。

    那种不该出现的情绪,翻涌着,咆哮着,渐渐变成了难堪。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在入宫的那一天,就已经结束了。

    只是他不甘心,也不想认命。

    宦官又怎样。

    至少他还活着。

    而那些和他一起挣扎求生的孩子,早就都死了。他不过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即便丢掉尊严,丢掉未来,他仍然想要活下去。

    可这种难堪的滋味,总不时地冒出来,反反复复提醒他,他究竟都失去了什么。

    那些他年幼时畅想过的生活,永远不会成真了。

    那个饥寒交迫的孤儿想要的俗世温暖,已经被他换成了活命的机会。

    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真是个美梦啊。

    那个年幼愚蠢的霍临春,一定想不到,他如今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和无数的“孩子”。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比美梦还美梦。

    只可惜,气泡般的美梦,一戳便破了。

    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会真心的爱上他;那些孩子,跪在他脚下,争着叫他爹,却没有一个真拿他当男人看。

    是浮沫。

    禁不起一丝一毫的清醒面对。

    手里的茶,渐渐凉了。

    霍临春心里的羡慕和嫉妒,沸腾后,也逐渐冷了下去。

    他已经将该禀报的事,禀报了一遍。

    杨玦边听边想,忽然道:“前些时候指婚的圣旨,听说是你亲自去传的?”

    霍临春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斟酌着道:“毕竟是靖宁伯的女儿们……”

    “这种事,交给掌印便是了,何必让你这种忙人去办。”杨玦没有等他说完,自顾自地往下道,“父皇也真是,靖宁伯活着的时候没想给他的女儿赐婚,这人一死便想起来了。”

    霍临春闻言干笑了两声。

    这种话,他哪有胆子接。

    六皇子果然不一样。

    建阳帝的孩子里,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说话了。

    霍临春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就走。

    可杨玦吃了半盏茶,还在说,一副要同他聊家常的架势。

    这六皇子杨玦的家常,他霍临春哪里敢聊?

    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由头,试图找出个杨玦没法留他的理由。可由头还未想出来,他先从杨玦口中听到了奇怪的话。

    杨玦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脸正经地问道:“霍督公,靖宁伯的女儿生得很美吧?”

    霍临春身体僵硬地坐着,颔首道:“殿下也知道,靖宁伯便是个美男子,他的女儿自然差不了。”

    杨玦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少年气浮现在脸上,看起来真是明朗又英俊。

    “二姑娘祁樱最美,是不是?”

    霍临春应了声是。

    杨玦猛地起身走到他边上,伸手用力按住了他一侧肩膀:“霍督公这样见惯美人的也觉得美,那想必是真的美若天仙了。”

    “没想到父皇会给我挑这么个美人儿……”杨玦笑了两声,盯着他的眼睛道,“霍督公看着她,是不是也有些心动了?”

    霍临春呼吸一轻:“殿下说笑……”

    “我可没有说笑。”杨玦松开手,站直了身子,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一个女人,若是喜欢,送你又何妨。”

    ()是,,,,!



第288章 煎熬
    【】(),

    霍临春悚然一惊,“扑通”跪了下去。

    地上冷冷的砖石,硌得人膝盖生疼。

    他伏地讨饶,就像杨玦想看的那样。这位六殿下,嘴上胡说八道,看起来毫不在乎,但他要是敢说出一个好字,道一句谢,怕是立马就要脑袋落地。

    果然,见他老实跪下。

    杨玦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便收起来了。

    他脸色阴阴地看了看霍临春“你就这么怕我?算了,起来吧,我不说便是了。”有人怕他,畏惧他,他心里其实很高兴。

    这样的人生,就是他想要的人生。

    可老头子和他养的那头侏儒,永远不会害怕他。

    真是烦人。

    没完没了的烦人。

    他忽然盯着霍临春问了一句“你如今虽说不常在父皇跟前服侍了,但宫里的消息,怎么说你也该比我灵通些吧?”

    霍临春这才站起来,还没站稳呢,就又想跪下去算了。

    “殿下想知道什么?”

    杨玦原地踱步,面色很阴沉“驸马的人选,是不是已经定了?”

    霍临春愣了一下,思索着道“殿下是问寿春帝姬的驸马?”

    杨玦冷冷斜睨了他一眼。

    霍临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虽然建阳帝不止寿春这一个女儿,可在杨玦眼里,那就只有一个。

    其余人,都不能算人。

    霍临春低声道“驸马人选,目前还在商议之中,但陛下心中应该已有定夺。”

    杨玦一脚踹倒了椅子。

    可恶的老东西!

    这天下哪有人配得上寿春!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想来当驸马。他的剑,可是很想砍人脑袋的。似乎仍然不解气,杨玦猛地一掀帘子,甩袖出去了。

    霍临春被他留在屋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说寿春帝姬的驸马,六皇子便如此生气。

    真是怪胎。

    万幸寿春帝姬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六皇子,要不然,这样的祖宗一来便是两个,谁受得了?

    霍临春静静等了一会,见杨玦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赶紧出了门。

    外头天清气朗,比里头可舒服太多了。

    他感慨着,上了马车。

    马蹄声嘚嘚作响,很快便远离了杨玦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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