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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她黑化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观火

    自始至终删掉一个词,采用笨拙的隐喻、明显的迂回,也许是挑明谜语的最好办法。

    彭囗在他孜孜不倦创作的小说里,每有转折就用迂回的手法。我核对了几百页手稿,勘正了抄写员的疏漏错误,猜出杂乱的用意,恢复、或者我认为恢复了原来的顺序,翻译了整个作品;但从未发现有什么地方用过时间这个词。

    显而易见,小径分岔的花园是彭囗心目中宇宙的不完整然而绝非虚假的形象。

    您的祖先和牛顿、叔本华不同的地方是他认为时间没有同一性和绝对性。

    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

    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

    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目前这个时刻,偶然的机会使您光临舍间;在另一个时刻,您穿过花园,发现我已死去;再在另一个时刻,我说着目前所说的话,不过我是个错误,是个幽灵。“

    “在所有的时刻,“我微微一震说,“我始终感谢并且钦佩你重新创造了彭囗的花园。“

    “不可能在所有的时刻,“他一笑说。“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将来。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我可以成为您的敌人。“

    我又感到刚才说过的躁动。我觉得房屋四周潮湿的花园充斥着无数看不见的人。

    那些人是艾伯特和我,隐蔽在时间的其他维度之中,忙忙碌碌,形形色色。

    我再抬起眼睛时,那层梦魇似的薄雾消散了。黄黑二色的花园里只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像塑像似的强大,在小径上走来,他就是理查德马登上尉。

    “将来已经是眼前的事实,“我说。“不过我是您的朋友。我能再看看那封信吗“

    艾伯特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打开了那个高高柜子的抽屉;有几秒钟工夫,他背朝着我。我已经握好手枪。我特别小心地扣下扳机:艾伯特当即倒了下去,哼都没有哼一声。我肯定他是立刻丧命的,是猝死。

    其余的事情微不足道,仿佛一场梦。

    马登闯了进来,逮捕了我。我被判绞刑。

    我很糟糕地取得了胜利:我把那个应该攻击的城市的保密名字通知了柏林。

    昨天他们进行轰炸;我是在报上看到的。

    报上还有一条消息说著名汉学家斯蒂芬艾伯特被一个名叫余准的陌生人暗杀身死,暗杀动机不明,给英国出了一个谜。

    柏林的头头破了这个谜。

    他知道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我难以通报那个叫艾伯特的城市的名称,除了杀掉一个叫那名字的人之外,找不出别的办法。

    他不知道(谁都不可能知道)我的无限悔恨和厌倦




请你记住我的名字36(等我替换)
    可能会大修,非常抱歉,我会尽快回来。

    文名小径分岔的花园

    作者博尔赫斯

    献给维多利亚奥坎波

    献给维多利亚奥坎波

    利德尔哈特写的《欧洲战争史》第二百四十二页有段记载,说是十三个英国师(有一千四百门大炮支援)对塞尔一蒙托邦防线的进攻原定于1916年7月24日发动,后来推迟到29日上午。利德尔哈特上尉解释说延期的原因是滂沱大雨,当然并无出奇之处。青岛大学前英语教师余准博士的证言,经过记录、复述、由本人签名核实,却对这一事件提供了始料不及的说明。证言记录缺了前两页。

    ……我挂上电话听筒。我随即辨出那个用德语接电话的声音。是理查德马登的声音。

    马登在维克托鲁纳伯格的住处,这意味着我们的全部辛劳付诸东流,我们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但是这一点是次要的,至少在我看来如此。

    这就是说,鲁纳伯格已经被捕,或者被杀。

    在那天日落之前,我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

    马登毫不留情。说得更确切一些,他非心狠手辣不可。

    作为一个听命于英国的爱尔兰人,他有办事不热心甚至叛卖的嫌疑,如今有机会挖出日耳曼帝国的两名间谍,拘捕或者打死他们,他怎么会不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感激不尽呢

    我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可笑地锁上门,仰面躺在小铁床上。

    窗外还是惯常的房顶和下午六点钟被云遮掩的太阳。这一天既无预感又无朕兆,成了我大劫难逃的死日,简直难以置信。虽然我父亲已经去世,虽然我小时候在海丰一个对称的花园里待过,难道我现在也得死去

    随后我想,所有的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目前都落到我头上了。

    多少年来平平静静,现在却出了事;天空、陆地和海洋人数千千万万,真出事的时候出在我头上……

    马登那张叫人难以容忍的马胜在我眼前浮现,驱散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又恨又怕(我已经骗过了理查德马登,只等上绞刑架,承认自己害怕也无所谓了),心想那个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自呜得意的武夫肯定知道我掌握秘密。准备轰击昂克莱的英国炮队所在地的名字。

    一只鸟掠过窗外灰色的天空,我在想像中把它化为一架飞机,再把这架飞机化成许多架,在法国的天空精确地投下炸弹,摧毁了炮队。

    我的嘴巴在被一颗枪弹打烂之前能喊出那个地名,让德国那边听到就好了……

    我血肉之躯所能发的声音太微弱了。怎么才能让它传到头头的耳朵

    那个病恹恹的讨厌的人,只知道鲁纳伯格和我在斯塔福德郡,在柏林闭塞的办公室里望眼欲穿等我们的消息,没完没了地翻阅报纸……

    我得逃跑,我大声说。

    我毫无必要地悄悄起来,仿佛马登已经在窥探我。我不由自主地检查一下口袋里的物品,也许仅仅是为了证实自己毫无办法。我找到的都是意料之中的东西。

    那只美国挂表,镍制表链和那枚四角形的硬币,拴着鲁纳伯格住所钥匙的链子,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但是能构成证据,一个笔记本,一封我看后决定立即销毁但是没有销毁的信,假护照,一枚五先令的硬币,两个先令和几个便士,一枝红蓝铅笔,一块手帕和装有一颗子弹的左轮手枪。

    我可笑地拿起枪,在手里掂掂,替自己壮胆。

    我模糊地想,枪声可以传得很远。

    不出十分钟,我的计划已考虑成熟。

    电话号码簿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唯有他才能替我把情报传出去他住在芬顿郊区,不到半小时的火车路程。

    我是个怯懦的人。我现在不妨说出来,因为我已经实现了一个谁都不会说是冒险的计划。

    我知道实施过程很可怕。

    不,我不是为德国干的。

    我才不关心一个使我堕落成为间谍的野蛮的国家呢。

    此外,我认识一个英国人——一个谦逊的人——对我来说并不低于歌德。

    我同他谈话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但是在那一小时中间他就像是歌德……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头头瞧不起我这个种族的人——瞧不起在我身上汇集的无数先辈。

    我要向他证明一个黄种人能够拯救他的军队。

    此外,我要逃出上尉的掌心。

    他随时都可能敲我的门,叫我的名字。

    我悄悄地穿好衣服,对着镜子里的我说了再见,下了楼,打量一下静寂的街道,出去了。

    火车站离此不远,但我认为还是坐马车妥当。

    理由是减少被人认出的危险;事实是在阒无一人的街上,我觉得特别显眼,特别不安全。

    我记得我吩咐马车夫不到车站人口处就停下来。

    我磨磨蹭蹭下了车,我要去的地点是阿什格罗夫村,但买了一张再过一站下的车票。这趟车马上就开八点五十分。我得赶紧,下一趟九点半开车。

    月台上几乎没有人。我在几个车厢看看有几个农民,一个服丧的妇女,一个专心致志在看塔西伦的《编年史》的青年,一个显得很高兴的士兵。

    列车终于开动。我认识的一个男人匆匆跑来,一直追到月台尽头,可是晚了一步。

    是理查德马登上尉。我垂头丧气、忐忑不安,躲开可怕的窗口,缩在座位角落里。我从垂头丧气变成自我解嘲的得意。

    心想我的决斗已经开始,即使全凭侥幸抢先了四十分钟,躲过了对手的攻击,我也赢得了第一个回合。

    我想这一小小的胜利预先展示了彻底成功。

    我想胜利不能算小,如果没有火车时刻表给我的宝贵的抢先一着,我早就给关进监狱或者给打死了。

    我不无诡辩地想,我怯懦的顺利证明我能完成冒险事业。

    我从怯懦中汲取了在关键时刻没有抛弃我的力量。我预料人们越来越屈从于穷凶极恶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全是清一色的武夫和强盗了;我要奉劝他们的是做穷凶极恶的事情的人应当假想那件事情已经完成,应当把将来当成过去那样无法挽回。

    我就是那样做的,我把自己当成已经死去的人,冷眼观看那一天,也许是最后一天的逝去和夜晚的降临。列车在两旁的树中徐徐行驶。在荒凉得像是旷野的地方停下。没有人报站名。

    是阿什格罗夫吗我问月台上几个小孩。

    阿什格罗夫,他们回答说。我便下了车。

    月台上有一盏灯光照明,但是小孩们的脸在阴影中。

    有一个小孩问我您是不是要去斯蒂芬艾伯特博士家

    另一个道他家离这儿很远,不过您走左边那条路,每逢交叉路口就往左拐,不会找不到的。

    我给了他们一枚钱币(我身上最后的一枚),下了几级石阶,走上那条僻静的路。

    路缓缓下坡。是一条泥土路,两旁都是树,枝丫在上空相接,低而圆的月亮仿佛在陪伴我走。

    有一阵于我想理查德马登用某种办法已经了解到我铤而走险的计划。

    但我立即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小孩叫我老是往左拐,使我想起那就是找到某些迷宫的中心院子的惯常做法。

    我对迷宫有所了解我不愧是彭囗的曾孙,彭囗是云南总督,他辞去了高官厚禄,一心想写一部比《红楼梦》人物更多的,建造一个谁都走不出来的迷宫。

    他在这些庞杂的工作上花了十三年工夫,但是一个外来的人刺杀了他,他的像部天书,他的迷宫也无人发现。

    我在英国的树下思索着那个失落的迷宫我想像它在一个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动,被稻田埋没或者淹在水下,我想像它广阔无比,不仅是一些八角凉亭和通幽曲径,而是由河川、省份和王国组成……

    我想像出一个由迷宫组成的迷宫,一个错综复杂、生生不息的迷宫,包罗过去和将来,在某种意义上甚至牵涉到别的星球。我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想像中,忘掉了自己被追捕的处境。

    在一段不明确的时间里,我觉得自己抽象地领悟了这个世界。

    模糊而生机勃勃的田野、月亮、傍晚的时光,以及轻松的下坡路,这一切使我百感丛生。

    傍晚显得亲切、无限。道路继续下倾,在模糊的草地里岔开两支。一阵清悦的乐声抑扬顿挫,随风飘荡,或近或远,穿透叶丛和距离。

    我心想,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仇敌,成为别人一个时期的仇敌,但不能成为一个地区、萤火虫、字句、花园、水流和风的仇敌。

    我这么想着,来到一扇生锈的大铁门前。

    从栏杆里,可以望见一条林xx道和一座凉亭似的建筑。我突然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微不足道,第二件难以置信;乐声来自凉亭,是中国音乐。正因为如此,我并不用心倾听就全盘接受了。

    我不记得门上是不是有铃,还是我击掌叫门。像火花迸溅似的乐声没有停止。

    然而,一盏灯笼从深处房屋出来,逐渐走近一盏月白色的鼓形灯笼,有时被树干挡住。提灯笼的是个高个子。由于光线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打开铁门,慢条斯理地用中文对我说

    “看来彭熙情意眷眷,不让我寂寞。您准也是想参观花园吧“

    我听出他说的是我们一个领事的姓名,我莫名其妙地接着说

    “花园“

    “小径分岔的花园。“

    我心潮起伏,难以理解地肯定说

    “那是我曾祖彭囗的花园。“

    “您的曾祖您德高望重的曾祖请进,请进。“

    潮湿的小径弯弯曲曲,同我儿时的记忆一样。我们来到一间藏着东方和西方书籍的书房。我认出几卷用黄绢装订的手抄本,那是从未付印的明朝第三个皇帝下诏编纂的《永乐大典》的逸卷。留声机上的唱片还在旋转,旁边有一只青铜凤凰。我记得有一只红瓷花瓶,还有一只早几百年的蓝瓷,那是我们的工匠模仿波斯陶器工人的作品……

    斯蒂芬艾伯特微笑着打量着我。我刚才说过,他身材很高,轮廓分明,灰眼睛,灰胡子。他的神情有点像神甫,又有点像水手;后来他告诉我,“在想当汉学家之前“,他在天津当过传教士。

    我们落了座;我坐在一张低矮的长沙发上,他背朝着窗口和一个落地圆座钟。我估计一小时之内追捕我的理查德马登到不了这里。我的不可挽回的决定可以等待。

    “彭囗的一生真令人惊异,“斯蒂芬艾伯特说。“他当上家乡省份的总督,精通天文、星占、经典诠估、棋艺,又是著名的诗人和书法家他抛弃了这一切,去写书、盖迷宫。他抛弃了炙手可热的官爵地位、娇妻美妾、盛席琼筵,甚至抛弃了治学,在明虚斋闭户不出十三年。他死后,继承人只找到一些杂乱无章的手稿。您也许知道,他家里的人要把手稿烧掉;但是遗嘱执行人——一个道士或和尚——坚持要刊行。“

    “彭囗的后人,“我插嘴说,“至今还在责怪那个道士。刊行是毫无道理的。那本书是一堆自相矛盾的草稿的汇编。我看过一次主人公在第三回里死了,第四回里又活了过来。至于彭囗的另一项工作,那座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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