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
“叫你说,你就说”
“是,奴婢昨夜到了之后,那些西军将士们在门外哄闹,奴婢是奉陛下您的旨意去的,自然也代表陛下的脸面,当即命令他们散去,可这些人不但不听,还辱骂奴婢。”
“嗯。”
国君点点头,这倒是不意外,军中之人都是阳刚率直之辈,看不起宫中的阉人弄臣也是自然。
“奴婢受辱不要紧,可他们还口口声声说陛下您**熏心,说陛下昏聩自负,奴婢一时气不过,才命令王宫侍卫们强行将他们驱逐,可谁知奴婢搬出了陛下您的名义,却险些连那些侍卫们都指挥不动。”
白童越说,国君的眉头就越是皱起。
紧跟着,白童就是各种卖惨。
国君没有心情听太多,点手叫过人,吩咐他们出去打探一下。
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带回了消息,一五一十的将如今宫门外的情形,给国君讲述了一遍。
听到那些将士们跪在雨水中,国君刚开始还有些动容。
但紧跟着,宫门外聚集百姓们的言论就传入了国君的耳朵。
当听到什么好色,昏聩这些词时,国君简直要被气炸
最过分的是,这些百姓一边骂,还一边照顾那些下跪请愿的将士。
这搞得就像自己是倒行逆施的昏君,他们反而个个都是正义之士。
国君最在乎什么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和威严
此刻简直气的手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
“竖子焉敢这些刁民,这些乱臣贼子。”
国君再次气得跳起左右踱步。
“陛下,他们怎么能如此污蔑陛下他们怎知道陛下呕心沥血,夙夜忧叹,为国为民做的一切奴婢受辱可以,陛下绝不能受到一点玷污,奴婢待罪之人,这就出去和他们拼了”
白童激昂慷慨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站住”
国君的怒火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反而不生白童气了,当即喊了一声。
“此事揭过,立刻去给寡人调制一份冰粥来。”
“是”
白童脸上还是委屈中带着愤愤不平,勉强答应。
恭敬的小碎步退出大殿,离开了国君的视线范围,左右无人,白童突然像变脸一样,神色转为冷静。
想了想,嗤笑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
“搬弄是非,还真是有趣哈哈,有了杨辰大人的点拨,奴婢好像开窍了,天生就是当弄臣的料。”
足足气了一整夜,国君连许妃的床榻都不感兴趣了。
因为嫌丢人,本想第二天直接托病不上早朝,但臣子们的催促一次比一次紧,说是有大事禀报,国君才勉强露面。
刚刚落座,就有七八名大臣同时站出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国君杨辰功高,理应重赏,以慰将士之心以示陛下吐哺之心,请陛下以封地赐杨辰”
“请陛下以封地赐杨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地魔教
许多人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站出来,朝着国君异口同声请求道。
放眼望去,主要是靖云伯一系的官员领头,夹杂着一些中立大臣,甚至还有几名国君一系的人在跟着起哄。
看着眼前的一幕,国君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有大事商量搞了半天就是想给自己施压,为杨辰讨要封地
国君有种被臣子愚弄的感觉。
而且大家每天在朝堂上见面,打交道这么多年,国君早就已经把他们的性格摸透了。
这些家伙有那么好心会为了杨辰一个没有交情的人开口简直扯淡
不用问,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而背后的推手,除了靖云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国君心中冷笑。靖云伯打的倒是好主意,这并不单纯是一块封地的事情,而是一旦将杨辰分封出去,靖云伯绝对会趁虚而入将其拉拢走。
杨辰看起来潜力无限,这不但是一个未来人才的损失,而且让靖云伯扭曲事实宣传一下,这次大胜很可能就变成了他的功劳。
更何况,国君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松口,那岂不真成了小气,吝啬,昏聩之君
国君现在已经隐隐猜到了,之前的事情,很可能也是靖云伯暗中推动了,为了是给自己施压。
国君心中连声冷笑,对方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松口吗,偏偏就不让他如意
想到这里,国君清清嗓子说道。
“封赏一事,牵涉甚大,众卿家的建议,寡人也会郑重考虑,最后会有一个公平的结果,退下吧。”
国君没有给正面答复,显然是想要用拖字诀,大不了就是耗,看能耗多长时间。
“是”
可出乎意料,这些人来势汹汹,却并没有多做纠缠,国君一番话出口,立刻各归各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国君也有些意外。
但站在朝堂上的陈煜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摇头。
靖云伯东拉西扯,搞了这么多事情,终于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了。
这恰恰才是开始,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接下来靖云伯的后手将会一波接着一波,国君等着体验焦头烂额吧。
想到这里,陈煜还侧脸朝后方看了看。
今天一反常态,连陆辰广都托病没来上朝,勋贵世家的好几名官员,要么纷纷称病,要么站在最末尾一声不吭,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看来陆家老爷子也应该猜到了其中的暗流汹涌,和自己一样,都选择作壁上观看好戏。
“哗哗”
国君想要再开口,但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都传到了大殿。
国君不由皱起了眉头。
叫过旁边的太监询问了几句外面的情况。
果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那些西军将士依旧没有散去,还倔强的跪在宫门外。
而国君没有下令驱赶,门外的百姓已经越聚越多。
这些嘈杂人声,就是宫门外传来的。
王宫象征着威严,平时百姓们连在宫门前过多逗留都不敢,现在可好,俨然成为了菜市场一样热闹,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这是对国君威严的挑衅。
国君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下令暴力驱逐他们了。
但还不等国君说话,突然又有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宫门外百姓聚集,求国君给他们一个说法。”
“什么”
“宫门外百姓们之所以开始哄闹,是因为范云城出了大事。”
“啊”
国君被这突如其来的禀报给搞蒙了,怎么今天又有了新剧本
“范云城那里不是寡人王弟陈爽的封地吗发生了什么事”
国君有些奇怪的发问,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怎么又牵扯到范云城了。
陈爽也是陈国王室的一员,算起来是国君陈显的族弟,双方亲缘关系很近。
因为陈爽本就身份尊贵,他又是那一支仅剩的血脉,但没什么大的才华,只会吃喝享乐,所以国君前几年就将他分封到了北面的范云城做土皇帝。
范云城紧挨着卫国,富庶程度一般,分封过去之后,国君只是偶尔听到消息,但并没有太多的过问,就当放养了。
那名大臣递上一份奏折,国君接过来展开浏览。
但是刚看了几行字,他就勃然变色。
等到将整份奏折看完,国君的火气腾的又上来了。
蓦然抬头,朝站在下方的群臣扫视一遍,国君发现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很自然,没有丁点好奇和迷惑。
这说明奏折中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
这让国君再次感到了被愚弄。
范云城发生的事儿整个朝堂人人心里都清楚,甚至连国都百姓都得知了,在外面闹腾,唯独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但是又没办法指责他们,毕竟,是国君自己闹着不上朝的,在后宫要么生气,要么就是玩乐,奏折已经积压了好多,都没来得及看。
这次范云城确实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大事
国君的族弟陈爽被分封过去之后,短短一两年间,横征暴敛,打死搜刮民脂民膏,抢男霸女,搞得范云城百姓民不聊生,积怨已久。
最近些天,更是直接爆发了出来。
起因是范云城当地庙会的那一天,陈爽突然来了兴趣,带着一群恶仆和打手跑了过去。
他当场看上了十几名姿色不错的女人,有些是黄花大闺女,还未出门嫁人,有些甚至是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风韵妇人。
但是陈爽直接命人将她们掳走,带进府中大肆凌辱。
这些女人的家人乡亲闻听之后,急匆匆赶到陈爽府外要人。
但是陈爽正在兴头上,哪有心情管他们,当即让手下的恶仆护院将这些百姓赶走,不要打扰了自己的兴致。
有几名百姓执意想要回自己的家人,竟然被当场活活打死
当这些百姓的尸体被抬回去时,范云城的平民们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直接抄起农具和棍棒,冲进城池打砸。
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扩散的很快。
转眼间,已经有数万名百姓加入了进来。
连城上的那些军兵们都无法压制,直接被如狼似虎的百姓冲进城中。
陈爽的府上见到事情不妙,也急忙关闭了大门,护院与恶仆们手持兵刃,与门外的百姓对峙。
但是他们毕竟人少,数万名百姓将陈爽的府邸围的水泄不通,连续冲击了许多次,民怨沸腾。
可以想象,如果府门被冲破,这几万名怒火冲天的百姓们,肯定会将他们撕碎。
对峙了几个时辰后,府里的陈爽也终于怂了,命人将这些女人放出去。
但是已经太晚了,这些被他掳去的女人们,一个个已经饱受摧残,甚至有几个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是被抬着出来的。
身上到处都有反抗和被殴打过的痕迹,淤青遍布全身。
有些幸存下来的,精神已经变得疯疯癫癫,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见到这悲惨一幕,百姓们更是抑制不住怒火,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疯狂的冲击府邸。
到最后演变成了严重的流血事件。
府邸的院墙虽高,也挡不住这几万名狂怒的百姓,陈爽贪生怕死,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再也呆不下去,直接让自己的护卫和仆从们保护着,打开了侧门,趁着百姓不注意,杀出了一条血路逃走。
而在这过程中,自然又造成了近百人的伤亡。
见了血之后,知道没有办法再回头了,百姓们更加怒不可遏,这些年被欺负被压榨的怨气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几万人冲入了府邸,纵火烧屋,打砸府中财物,甚至还一拥而上弄死了好多府中的恶仆。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得太大了。
当地的官兵想要围剿,但也力不从心。
动不动几万暴民,总不可能将他们都杀光吧
而且官军的兵员也是来自于当地百姓,这些暴民中,说不定就有士兵们的乡里乡亲,谁也不敢下死手。
最终,这场暴乱彻底失控了,持续了两天。
开弓没有回头箭,随着事情越闹越大,怒火过去之后,百姓们也都逐渐清醒了过来,感到后怕。
很多人在这场暴乱中都抢夺了许多财物,甚至还盛怒之下闹出了人命,更是连王族都得罪了。
风平浪静之后,难免会受到清算,但也总不能一直这么闹下去吧
正在这个时候,北边的卫国像是嗅到了肉味一样,当即派了使节,和范云城的百姓们商议,只要他们反叛出陈国,投靠过来,就算是卫国的领土了,卫国朝廷自然也会给予他们庇护。
而且为了拉拢百姓,卫国还特意许下承诺,只要百姓们来降,可以免除三年赋税,五年徭役。
现在,已经有城中的富家大户派出代表,和附近各乡各村落的长老望族接洽,商议着举城反出陈国的事情。
这消息昨晚就到了国都,这么大的事情,也瞒不住,再加上靖云伯手下的人故意放出谣言,此刻已经闹的陈国都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大臣们上朝之前,也都了解了其中内情,唯独将国君还瞒着。
看完了这份奏报,国君已经出离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