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辰乐于见到的。至少现在这只队伍，拉出去可以有一战之力了。
期间杨辰和陆庞二人也经常短暂聚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辰虹回到国都后，话更少了，但是双方沙场拼死用鲜血浇灌出来的交情，大家都心中清楚，也不需要语言来表达。
倒是庞烈舟，真是开启了度假模式，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这段时间没有别的事，就是一心当陆辰虹的护花使者。
时不时地能听说，庞烈舟又打了国都中哪位朝臣的子弟，仅因为这些公子衙内不长，眼调戏陆辰虹，甚至私下里说一些关于陆辰虹的风言风语，也会被庞烈舟找上门去教训。
很多人也零散听说过，这次打了胜仗回来，庞烈舟手中有了充足的军功资历，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他已经萌生了趁机向陆家提亲的想法。反正他倾心陆辰虹多年，两人青梅竹马，两家也向来交好，估计开口就十拿九稳，正好最近陆家老爷子也要到达国都了。
要开赴边境的军队集结完毕，杨辰吩咐手下军马拔寨启程。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还是头一次和出生入死的西军将士们分开，临行之时多有不舍。
临要走时，陆庞二人特意前来送行，一人敬了杨辰一碗酒。
庞烈舟上前和杨辰撞了撞胸膛，口中一个劲儿交代着，让杨辰早日回来，还打算和他饮酒夜谈。
陆辰虹也出奇的放下男女之防，和杨辰抱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
这让舔狗小庞在旁边看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多想。
就在杨辰启程的前一晚，陆家老爷子终于到达了国都，并且立刻被宣召入宫面圣。
许多双眼睛都盯着这一幕，猜测着国君见到这位老爷子，会谈论些什么。
虽然陆家老爷子已经退下多年，但在军中留下的人脉广阔，更是陈国诸多军旅世家的一面旗帜，身后代表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不容小觑。
传言陆家老爷子进宫后，国君亲自降阶相迎，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无比亲热，迎了进去彻夜长谈。
大家都感觉这很正常，也没有意外。
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炸锅的消息疯狂蔓延开来！
有人亲眼看到陆家老爷子半夜气冲冲地离开了王宫，到达驿馆时神色铁青，一个劲儿吹胡子瞪眼睛。
很多官员听闻不信，派人多方打探，才发现是真的！
这倒是有意思，陆家应当是支持国君的态度，一向自诩忠义，怎么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对国君甩脸色？
紧跟着，就有人通过宫中的眼线得到消息，当天晚上没人知道国君和陆老爷子谈什么，但有宫女清楚地听到，他们确实发生了争执，陆家老爷子声音很大，这已经是极大的不敬了！
而且国君再出现时的脸色，显得十分无味，颇有几分心虚。
更有一个小插曲是，陆老爷子气冲冲回到驿馆后，等了大半夜的庞烈舟紧跟着就登门拜访。
说了没两句，庞烈舟就旁敲侧击表示，想要求亲。
庞家之前不止一次暗示过，想要结为亲家的意思，陆家老爷子都不置可否，但这次不知吃了什么枪药，一听求亲两字，，直接暴跳如雷，将庞烈舟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然后轰了出去。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城外军营中，杨辰得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高兴的，莫过于靖云伯了。
这些勋贵世家都是死脑筋，而且又臭又硬，抱着不知变通的忠义之心，根本就拉拢不过来。
但如果他们和国君主动发生了矛盾，这可是一大喜事！
靖云伯吩咐人仔细打探，保持信息渠道的畅通，然后下令拔营启程！
靖云伯的中军，要参加边境会猎的诸多武者，随行的军士民夫，以及杨辰手下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拔营，向西而行。
临行之时，甚至还有大批的民众自发前来劳军送行，期盼着他们能够为这场仗漂亮收尾，将陈国失地尽数收回来。
国君和陆家的这场八卦也很快沉寂下去，朝堂上暂时也没人搞事情了，许多人都等着这次边境会猎最后的结果。
队伍离开了京畿，一路上严格按照行程，很快就出了三水城关，来到云州境内。
战乱刚刚过去，路上随处可见荒凉和废墟，许多百姓从山里纷纷出来，开始含着悲痛重建家园，但也有不少村落，在这一战中彻底除名。
靖云伯特意调配了大批的粮草，而且还在源源不断从后方运过来，走到哪里，就设棚施粥，尽情收买人心。
靖云伯的仁慈之名，传遍了东州府境内。
第一百三十七章 边境遇敌，百姓遭灭顶之灾
百姓们，尤其是战火过后的灾民们，想法都十分单一，没有那么多心思。只要有饭吃就感恩戴德。
但杨辰全程看下来，却是感觉心中好笑，又有几分可悲。
靖云伯如果真的仁义，真的爱民如子，粥就不是走到哪里施到哪里了。
偏偏他的粮草从关内调运过来，路上派军兵严防死守，很多饥民想要强行抢粮，都被毫不客气的杀散。
设棚施粥时一定要有靖云伯在场，摆出一副悲天悯人，为灾民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种作秀方式很常见，如果不利的消息传开了，大不了靖云伯可以说自己不知情，是押送粮草的军兵们不知变通，没有体会到靖云伯的爱民之心，然后表面上斥责一番，过一段时间在暗地里给他们明降暗升。
这些东西看破不说破，杨辰也只当没看见。
在东州府中行进了一段路程，山寨就在附近，杨辰等人也是从这里起事的，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复杂。
但听说杨辰也随队回来后，当地的许多百姓都跑过来沿途迎接。
关于杨辰的各种壮举，已经演变成了传说，甚至民间都认为杨辰真的是天上星君下凡，和之前某个村子中显圣的神灵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导致杨辰的各种神像画像，成为了战后在东州府内卖地最紧俏的商品，许多人家都请了回去日夜供奉，现在有机会看到真人，他们当然好奇。
但杨辰在行伍中，一般很少露面。只有到了城池扎营落脚时，才有人远远见到他的面容。
据那些亲眼目睹过的人说，果然很像，和家中供奉的神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让百姓们又是一番狂热。
靖云伯当然也知道这个消息，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一路下来，他和杨辰相处的还算愉快。
好不容易过了东州府境内，队伍接近了通远府，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时不时地能看到小股百姓向内迁徙，周遭也越来越荒凉，很多村落和小型城池被毁坏后，至今只留下一片废墟，都没人来处理过。
碰到的巡逻军兵也越来越多，熟悉的战时气息重新回来。
现在边境是王叔陈琦在坐镇，和金水台对峙。
虽然有大梁王朝使者团压着，但大家依旧担心会再爆发战事，神经都不由得紧绷。
而且到了边境附近，杨辰见到最多的，就是百姓们疯狂咒骂宋之鸣。
通远府地方驻军校尉宋之鸣投敌金水台，已经成了陈国百姓口中吃里扒外的叛徒。
因为他的叛变，整个通远府甚至整个战局都陷入被动，有不少人都是冒死逃过来的，讲述了金水台军兵的残暴，更是引得宋之鸣祖宗十八代都被骂冒烟了，百姓们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靖云伯权势滔天，这次出奇地驾临前线战场，还离着很远，王叔陈琦就带着各位将官恭迎出来。
靖云伯毫不客气入主中军，和陈琦完成了军权的交接。
看看前线满身尘土的将士，看看饱受战乱蹂躏的平民，再回头瞧瞧军中靖云伯的大帐奢美华丽，即使到了这里，生活质量和吃穿用度也没有一丝下降，总感觉很魔幻。
陈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找到杨辰和他彻夜长谈。
这段时间陈琦的消息也没少收集，尤其是针对这场边境会猎，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道了杨辰要参加后，陈琦特意将许多金水台年轻新秀的名字，特征和武功路数一一告知了杨辰，让他一切小心，务必不能轻敌。
杨辰心中知道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但还是很虚心的将这些都记下来。
然后杨辰领着陈琦在自己营寨中转了转，看到他手下的这些军兵，短短时间内，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气势都完全不同了，也让陈琦感到惊异。
只是对于这位王叔，杨辰也依旧毫不客气，拒绝透露具体的练兵细节。
到达之后休整了几天，反正左右无事，杨辰干脆吩咐杨忠杨远点出兵马，出了营寨，在东州府和通远府附近巡查。
也是趁着这里战争气氛浓郁，让手下的军兵们适应。
虽然双方明面上已经停战，但实际上暗中都较着劲，两州的边境这么长，经常会发生一些小股军兵的冲突。
杨辰带队行军走走停停，不知觉间就离开了大营几十里。
“将军，你看那边！”
杨忠策马于高处，突然好像发现了不对劲，指着西边提醒道。
杨辰等人驻足观看，很快就发现一处山丘转过弯来，有大批人马接近的迹象，而且看起来有些反常。
等再接近一些，杨辰手下军兵们看清了一切，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跑在最前面的，是大概几百名普通百姓，男女老少都有，面如菜色，看起来吃了不少苦。
此时这些人正亡命奔逃着。
而他们后方不远处，是一彪军马，打着醒目的金水台旗号，正在追击。
时不时地赶上一批百姓，然后刀枪并举，将他们当场屠尽。
不用问，这些都是通远府境内的百姓，严格来说，也是陈国的子民。
这段时间下来，杨辰也有耳闻，金水台在通远府内推行高压铁腕管制，百姓们饱受剥削和蹂躏，痛不欲生。
经常有一些百姓结伴想要偷偷越境跑来东州府。
只有少数成功，大多数一经发现，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偏偏现在双方休战，在通远府境内发生的这种事情，陈国君队还没有办法管。
一旦越界，就相当于给了敌方借口重新宣战。
现在陈国可不想再打一场。
这些事情耳闻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就又是一回事。
远远的都能听到百姓们被杀之前哭喊声震天，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声音。
跑在最前面的百姓们，很多也远远看到了杨辰的这支队伍，都刹那间好像见到了希望一般。
“那是我们的军队！那是陈国的旗号！”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我们都是陈国子民，我们不想死！”
一时间哭喊声震天。
杨辰手下这批军兵，有不少人之前都是通远府境内的地方守军，甚至大部分是通远府本地人。
见到这一幕后，纷纷流露出不忍而愤怒的神色。
但这些百姓是精疲力竭，怎么能跑得过这些穷凶极恶的金水台士兵？
很快就被一队骑兵赶上合围。
为首的是一名金水台副都头，赶到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屠杀，而是斜着眼睛望了一眼边境另一侧的杨辰等人，鼻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做交易，演一波
也许是因为杨辰等人在场的原因，金水台军并没有第一时间挥动屠刀。
而是有些挑衅般的望向这边，仿佛故意要表现给杨辰等人看。
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们，被凶神恶煞的军兵围在中央，此刻已经惊吓地魂不附体，带着最后一丝期盼，望向杨辰这边。
杨辰手下的军兵，尤其是那些出身于通远府州府军的，都流露出愤怒而又不忍的神色，然后偷眼望向杨辰。
这时杨忠已经抽出刀在手，冷眼望着手下的这些军士。
这段时间下来，他了解其中的利害，也知道在两军对峙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一不小心就会点燃火药桶。
这种时候，无论手下军兵心里再有想法，也不能允许他们开口。
他知道杨辰凡事都有自己打算，最讨厌别人用道义或者感情来绑架他，否则后果很严重。
所幸，这些军兵经过集训后，纪律性大大提升，杨忠和上级没有发话，他们没有任何人开口请求杨辰去救人的。
“那边的是陈国的军队啊！”
“真是有缘，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
有几名金水台军兵直接上前，粗暴地拖出了几名百姓，然后不顾哭闹和求饶，直接手起刀落，将他们砍死，鲜血流了一地。
杀完之后，这些军兵都得意洋洋的瞅着杨辰众人，脸上的挑衅神色一览无余。
反正他们在一线之隔的通远府境内，大可以肆无忌惮，只要杨辰等人越境袭击，那就是他们理亏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