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丫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芳苓
春琴听着听着倒叹气了。“幸亏被我瞧见。若是唤作别人,你就没有这样幸运了。”
这嬷嬷一听,赶紧弯腰将猪蹄又塞回袖子里。
“下次,你要真想吃,告诉我,我去外头买给你吃。”
“姑娘,这怎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厨房的人我也看不惯。我买,买来了叫你。”实则,软糯的猪蹄,春琴自己也爱吃。她也常去买。
春琴看不惯潘娘子。
可她不愿意惹事。只等着年岁到了,老夫人放了自己,再去求求大爷,和史兰泽做成夫妻,余生也就无憾了。
一听这话,赵嬷嬷不停称愿。
“赶紧走吧。往后,看老一年个的屋子,精心一点。”
“唉唉。姑娘,这回我得了教训,夜里睡觉也只
只睁着眼睛呢。”
春琴就笑了。
赵嬷嬷前头走,春琴后头就瞅了瞅。廊子地上干净,可现下却有两条隐隐的草蛇灰线。她觉得好奇。想想,却又哑然失笑。这分明是赵嬷嬷的鞋跟儿去了小厨房一遭,脚底踩了木炭灰,脏了。
看来这炖的软软的猪蹄,是她在灶房现拿的。
这个时辰,若在平时……想必是那烧火丫头秋纹轮值。她不在了,灶房的其他人懒散,所以赵嬷嬷才偷拿的这么快。
春琴自言自语了一声:“到底她是冤枉,还是真是个贼,天知道!”
话说秋纹在柴房已经捱了三日。每日送去的饭粗鄙不堪,根本无从下口。那送饭的婆子,自是得了潘娘子的派遣,依从潘娘子的意愿行事。
饭菜都是潘娘子嘱咐的。
潘娘子担心夜长梦多,想着与其等大爷回来,还不如先悄悄地将秋纹赶出去,以后再无对质。
她真预备这么干了。
无奈柴房外看守的人是李显贵调遣的。她们都是三十多岁的年轻媳妇,不听潘娘子的。潘娘子只是厨房的领头儿,又不是别处儿说得上话的人。在这几个年轻媳妇眼中,潘娘子不算什么。
这小厨房没了秋纹,一天还可以,两天三天过去,可就有些乱套了。
不,是很乱套。
小厨房有几口灶台。但只秋纹烧火的灶台是用来炖猪牛羊肉的。炖肉费事,需文火慢慢煨,一边煨,一边添柴火。这一耗,往往就是一天一夜。
小厨房的人吃不了这苦。
有些人竟是念叨起秋纹好处了。
一个婆子窃窃私语地:“那丫头虽然手脚不干净,但干起活儿来还是没法说。”
另一个也道:“那三十板子,打下去虽不是劈开肉绽,可要一天天好起来,却也得精心调养。就那柴房,乌漆墨黑的,又没个好的吃,只怕还得染上别的病。”
潘娘子和女儿一合计,见不能将秋纹撵出去,干脆就在饭菜里下功夫。春雁买来泻药,往秋纹的饭碗里加腹泻的药末。饿不是她,但一天天地拉肚子,也能拉死她。
春琴为求自保,心思越来越邪了。
也是老天怜悯。柴房虽然潮湿阴暗,但这样的
环境正可生长蘑菇野菌。每日送来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秋纹干脆也不吃了。她尝试着吃了一次蘑菇,不难吃,微微有些甜。秋纹就靠每天吃蘑菇野菌,苟延残喘。
一连十天过去,那潘娘子和春雁特意过来看秋纹。猜想着这么些天了,那丫头到底在柴房呆得怎样,是半死不活的,还是干脆就死了,总要过来看一看。
可是看门的不让这母女进去。
潘娘子发飙了。近日,她哥哥在二爷那里,又得一桩差使,很有脸面。老爷史渊知道了,还特意叫他哥哥过去磕头,又赏了好些东西。自家哥哥得了体面,潘娘子也跟着有脸面,说话儿的嗓门声也大了,更似秋纹这条性命与阿猫阿狗了。
潘娘子就和她们吵嚷起来。
这两个媳妇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各自叉着腰,指指点点,口沫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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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绮兰姑娘
哪处不对
她悄悄问遍了草庐内的丫鬟婆子,那秋纹可有来过书房卧房,可有问过老姨奶奶的卧室哪处回答都是不。
她连马夫都问过了,马夫也还是摇头。
春琴等兰泽回来。每每念他,心口就疼。一疼,就需吃一盘熬得稠密的百合粥。她梳洗了一番,走去厨房。此时天色尚早,小厨房自然有人,但只是轮值的几个婆子。
她不想惊动了人,只想寻点儿百合,一点红米,一点红糖,带回自己的卧房,放在瓦罐上小火焖熟。
经过一个拐弯,可巧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慌慌张张,胳膊肘儿藏着个什么东西,“吧嗒”一下就掉在地上。春琴也吓了一跳。细细一看,竟是一块煮熟的猪蹄。
更让春琴吃惊的是,这拿猪蹄的,竟是看管老姨娘屋子的那个姓赵的嬷嬷。
赵嬷嬷看着春琴,说也不是,笑也不是,解释也不是。
春琴先开口了。“你老这是去小厨房拿的”
她没用上一个“偷”字,是给这嬷嬷留面子。
“姑娘,我上了年纪了,牙口也不好,平时小厨房做的那些饭菜吃不惯。真吃不惯。也就这软糯糯的猪蹄,吃着还顺口。我也不是故意的,确实是饿了。她们炒的那些硬菜,我真的嚼不动啊……”
赵嬷嬷说着说着,还一脸儿的委屈。
春琴听着听着倒叹气了。“幸亏被我瞧见。若是唤作别人,你就没有这样幸运了。”
这嬷嬷一听,赶紧弯腰将猪蹄又塞回袖子里。
“下次,你要真想吃,告诉我,我去外头买给你吃。”
“姑娘,这怎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厨房的人我也看不惯。我买,买来了叫你。”实则,软糯的猪蹄,春琴自己也爱吃。她也常去买。
春琴看不惯潘娘子。
可她不愿意惹事。只等着年岁到了,老夫人放了自己,再去求求大爷,和史兰泽做成夫妻,余生也就无憾了。
一听这话,赵嬷嬷不停称愿。
“赶紧走吧。往后,看老一年个的屋子,精心一点。”
“唉唉。姑娘,这回我得了教训,夜里睡觉也只睁着眼睛呢。”
春琴就笑了。
赵嬷嬷前头走,春琴后头就瞅了瞅。廊子地上干净,可现下却有两条隐隐的草蛇灰线。她觉得好奇。想想,却又哑然失笑。这分明是赵嬷嬷的鞋跟儿去了小厨房一遭,脚底踩了木炭灰,脏了。
看来这炖的软软的猪蹄,是她在灶房现拿的。
这个时辰,若在平时……想必是那烧火丫头秋纹轮值。她不在了,灶房的其他人懒散,所以赵嬷嬷才偷拿的这么快。
春琴自言自语了一声:“到底她是冤枉,还是真是个贼,天知道!”
话说秋纹在柴房已经捱了三日。每日送去的饭粗鄙不堪,根本无从下口。那送饭的婆子,自是得了潘娘子的派遣,依从潘娘子的意愿行事。
饭菜都是潘娘子嘱咐的。
潘娘子担心夜长梦多,想着与其等大爷回来,还不如先悄悄地将秋纹赶出去,以后再无对质。
她真预备这么干了。
无奈柴房外看守的人是李显贵调遣的。她们都是三十多岁的年轻媳妇,不听潘娘子的。潘娘子只是厨房的领头儿,又不是别处儿说得上话的人。在这几个年轻媳妇眼中,潘娘子不算什么。
这小厨房没了秋纹,一天还可以,两天三天过去,可就有些乱套了。
不,是很乱套。
小厨房有几口灶台。但只秋纹烧火的灶台是用来炖猪牛羊肉的。炖肉费事,需文火慢慢煨,一边煨,一边添柴火。这一耗,往往就是一天一夜。
小厨房的人吃不了这苦。
有些人竟是念叨起秋纹好处了。
一个婆子窃窃私语地:“那丫头虽然手脚不干净,但干起活儿来还是没法说。”
另一个也道:“那三十板子,打下去虽不是劈开肉绽,可要一天天好起来,却也得精心调养。就那柴房,乌漆墨黑的,又没个好的吃,只怕还得染上别的病。”
潘娘子和女儿一合计,见不能将秋纹撵出去,干脆就在饭菜里下功夫。春雁买来泻药,往秋纹的饭碗里加腹泻的药末。饿不是她,但一天天地拉肚子,也能拉死她。
春琴为求自保,心思越来越邪了。
也是老天怜悯。柴房虽然潮湿阴暗,但这样的环境正可生长蘑菇野菌。每日送来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秋纹干脆也不吃了。她尝试着吃了一次蘑菇,不难吃,微微有些甜。秋纹就靠每天吃蘑菇野菌,苟延残喘。
一连十天过去,那潘娘子和春雁特意过来看秋纹。猜想着这么些天了,那丫头到底在柴房呆得怎样,是半死不活的,还是干脆就死了,总要过来看一看。
可是看门的不让这母女进去。
潘娘子发飙了。近日,她哥哥在二爷那里,又得一桩差使,很有脸面。老爷史渊知道了,还特意叫他哥哥过去磕头,又赏了好些东西。自家哥哥得了体面,潘娘子也跟着有脸面,说话儿的嗓门声也大了,更似秋纹这条性命与阿猫阿狗了。
潘娘子就和她们吵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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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不能坐以待毙
不错,却是史溪墨回府了。
这趟行程,真正耗费精神,也耗费体力,况溪墨身体未愈,还带着伤。柳剑染也很疲累。既要照顾溪墨,又要打点行程。
他们此去何地
那宁北王又为何以戴胜鸟催促
自然是有机密要事,不可说,不可说。
不过,返回途中,诸事还是大致办妥了。宁北王派兵士紧紧护送,到了瓜洲渡口,方才分别。
宁北王得知溪墨有伤,又寻出更珍贵的雪莲膏,赠送与他。
一路风尘仆仆,一路涂抹膏药,待回到江城,溪墨的伤势差不多也算好了。
天气依旧炎热。
柳剑染的心头有些焦灼,明知前方有处歇脚的茶亭,也不想上前买茶。
“你又何必如此繁忙,咱们不是都进了城中了么”溪墨观他神色,心中似明白,但又猜测不定。
“是呀,我不似你。咱们出发前,可还记得你屋子里的那个烧火丫头秋纹她的事儿还没了结,也不知现在怎样了呢”柳剑染说这话,眉梢眼角都显凝重。
史府复杂。
溪墨不在,任凭李显贵审讯,也不知审出个什么结果来。总之,柳剑染就是认定:秋纹是冤枉的,偷窃之人另有其人。
溪墨顿了顿,方纠正:“她并非我屋里的人。你知道,我对小厨房的事儿一向不上心。那天若不是出了这桩事,我压根都不清楚院子里竟有那么多仆人,好些人的面孔都瞧着陌生。”
此话,也是实话。
这一路想起,更觉府内奢侈太过。
如今昏君即位。上行下效。皇帝奢侈,大臣也跟着有样学样。京城内外,一团沆瀣。这奢靡之风,早从京城刮向了天云国各处城市,其中以江城奢侈之风为盛。
“我只担心那丫头吃亏。你家里的下人,各个都不是省事儿的。”
“她若真是窃贼,我自当秉公处理。她若不是,当然回放了她。极简单的事,你不必多挂心上。”
溪墨见剑染口口声声“秋纹秋纹”不绝于耳,心中有几分不悦。
二人前后踏入草庐,进入主宅院落。
那绮兰一听大爷回来了,两眼闪烁,心里激动,离开之前,还是不忘嘱咐两个看守的媳妇:“好歹她是个女子,身子虚弱,你们不要虐待了她。”
这俩媳妇就笑:“我们只负责看守,究竟我们不是草庐的人。这点分寸还是有的。犯不着和一个烧火丫头过不去。什么时候了结了,什么时候咱们就走,横竖拿一样的月钱。”
“正是这话。”
绮兰也不待多说,心中只想早早看到溪墨。
秋纹一听,心头也起激荡。大爷回府,那柳爷也跟着回来,势必会过问起自己。如此说来,自己仍旧有机会辩白。
面前的姑娘是老太太跟前的人,瞧着也面善,见她要走,秋纹低声说了一句:“绮兰姑娘走好。”
绮兰一听,又纳闷又好奇,少不得又回头。
“你一个身陷囹圄的人,为何还关心我”
“我被关在柴房,有冤不能伸,有苦不能诉。难得姑娘不鄙视我,和我说话,语气里透着和蔼善意,秋纹何德何能,心里已经很感激了。姑娘既要走,我怎能不问个好呢”
秋纹就是河里的浮萍。谁能拉她,她便投谁青眼。
顾不得了,真的顾不得。
她不想被撵,不想流落大街,更不想背负窃贼的名声惶惶不可终日。无人相救,只有自救啊。
绮兰就有些感慨了。
她看出秋纹眼底的渴望。
这样渴求的眼神,令她想起自己五岁那年,被大总管领到老太太跟前,战战兢兢,生怕老太太瞧不上,再次被人牙子卖到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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