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进来病房的时候就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有点不对劲。
阎煜站在窗户边上，手里很不协和地拿着一方女生用的帕子，然后欲盖弥彰地捂着下半张脸。
“煜仔，你怎么了？”
听到萧衍这疑问，男生的眼神凶恶里面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哀怨。
“”
“你说什么？”
不是萧二叔听力不好，实在是阎侄子支吾了几个字，跟大了舌头似的，估计任谁都是听不懂的。
萧衍也不管他了，直接走去安沅的病床边上。
这走近了一看。
不得了！
小女生这嘴。。。怕是被狼崽子啃了不知道多少口。
“师父。”
安沅红着脸，含着唇唤了一声。
萧衍还能怎么办，扭头就朝阎煜瞪过去。
你个小崽子！
干的什么好事？！
等他再回过头时，脸上已经又恢复了和颜悦色。
“安儿，我刚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就能走了。”
“师父直接带你回去吧。”
萧衍这话一出，安沅开心地猛点头，那边阎煜哗一下拿下帕子，气闷道，“肥去拉里？”
啥？
“煜仔你说什么？”
萧衍又撇头望过去，看到没有了帕子遮掩的阎煜的脸。
扑哧，萧二叔在心里简直快笑翻了，这面上还得绷着！
看来，这狼崽子为了啃几口肉，这牺牲也是挺大的。
不光被反咬了，这下颚上还被划拉了一道，那模样真的是史无前例的狼狈！
这可不是属于在狼群里干架输了头狼宝座的那种狼狈，而是向来孤傲的狼王好不容易动情了，却被他看上的小母狼给嫌弃了的给扁了的那种可怜巴巴地心酸地狼狈！
妈耶！
这种看臭小子吃瘪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同样有着看好戏恶趣味的萧二叔低头轻咳嗽了一声，默默地道，“安儿，其实公寓那边早就好了，这两天正好师父前面忙的案子都告一段落，我也可以留在家里陪你。”
“这马上期中考试了，师父可以接送你去学校。”
末了，萧衍又朝着阎煜说道，“煜仔，你一会儿回去把安儿的行李收拾了拿过去我公寓。”
“还有，你这脸上的伤要不要去找护士给处理一下？”
狗屁！
那么小一道划痕处理个屁！
阎煜真的是有苦没脸说。
前面下嘴太狠，被反咬了！
潇安沅这小傻子，真的是一点不心疼他。
回头一看出了不少血，才知道丢给他一条帕子让他擦。
阎煜怨念地又瞪了小女生一眼，后者这会儿倒是剧烈反抗的气势全无，一脸心虚地回了他一个讨好的眼神。
哼！
他很生气，他要气很久！
幼稚鬼阎煜气呼呼地走了，萧衍扶着安沅下床。
“自己可以走吗？还是师父抱你？”
安沅摇摇头，眯着眼笑道，“师父，我自己可以的。”
两人很快就回了公寓，有段时间没回来，安沅才发现自己好想念这里。
“喵。。。喵。。。”
倏地，一只白猫迈着小碎步从里头出来蹭到了安沅的脚边。
“小虎！”
“呜。。。你怎么在这里？”
“师父，你带它来的吗？”
“嗯，昨天就把它带过来了。”
安沅把白虎抱起来，对着它的鼻子就是一顿磨蹭。
“小虎，我好想你呀！”
小虎亲昵地喵喵叫了两声，难得好脾气地让安沅这么亲近它。
“安儿，你去坐着，膝盖别太受力了。”
“最近我都会找人过来做饭打扫的，你都不用管，好好休息养伤。”
这次的事情，萧衍也觉得小女生真的是受苦了。
前面叶队长都跟他说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周凯文两次故意伤人，这绝对要让他好好地接受审讯，之后扔去监狱里，他这下半辈子就在里头好好劳改吧！
那边阎煜走了之后也没回去自己的公寓，而且直接去了东郊山上的别墅。
隐小四已经很识相的自己去领罚了，然后差点被他老大给练残废了！
等阎煜人到的时候，他鼻青脸肿，手抖脚抖地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隐一上前一脚踹在隐四的膝盖弯里，扑通一声，隐小四还是跪了下来。
“还不跟少爷认错！”
阎煜却是压根儿就不看他，直接朝着隐一道，“以后换隐三跟着我。”
说完，阎煜冷着脸就往外走。
隐四本来还觉得自己跪了那么一下委屈的不行，这下子赶紧半爬起来就去追阎煜。
“少爷，别啊！”
“再给我一次机会。”
之前或许他还不太乐意跟着阎煜，后来发现跟着他才是最有趣最有挑战的任务，比起在别墅里整日参加枯燥的训练不知道好多少。
不等隐小四冲过来不要脸不要皮地，双手目标直指他的腰际，阎煜回过身就是一个狠戾的过肩摔。
下一秒已经躺到了的隐四被摔得彻底懵逼了。
“等你打得过我，再来跟我。”
阎煜原本过来时是憋着火的，想把人狠揍一顿，但是显然隐一怕他下手太重，早就已经提前代为教训过了。
那他也不说什么了。
只是，这人他暂时不想再见了。
之前在抢救室的走廊里，有那么一刻，阎煜很怕自己推门进去时看到的是潇安沅的尸体。
这感觉他不久前就已经体会过了一次，他再也不想有第三次。
所以对于隐四这次的失误，他没有那么轻易可以原谅。
看着年轻的主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隐四爬起来还想去追，却被隐一低喝了一声喊住了。
“小四，明天开始，你重新回炉训练。”
啊。。。隐四一个哀嚎，简直欲哭无泪。
那边周凯文直接被关进了看守所，必要的医护还是会给他提供，同时，叶队长也已经给他申请了法医精神鉴定。
udc的陈锦升医生会来负责他的鉴定，叶队长本来是做好了周凯文可能会有不配合的情况，结果却是大出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周凯文在接受心理鉴定前，就主动让看守所的警员去找了叶队长过来。
“叶队长，我自首。”
“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交代清楚的。”
叶队长眯着眼睛看他，“你确定？”
周凯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只是那眼神倒是颇为坚定，“我只有一个条件。”
“能不能安排我见李绮雨最后一面？”
叶队长诧异，“她人已经死了，你是要看。。。”
周凯文嘴角带笑，“没关系，就算是尸体，我也想看她最后一次。”
245.二更 蝴蝶效应
“这么用情至深？就算已经是具尸体了，也要见最后一面？”
萧衍接到叶队长的电话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是，这是他作为主动交代实情的唯一条件。”叶队长又道，“既然他主动承认了他之前都是装失忆，装失智，我觉得这个交换的条件也是可以接受的。”
“嗯，反正你们这次把人看牢了就好。”
萧二少这么说的意思叶队长当然明白。
这次周凯文竟然把看守的警察弄晕了，偷跑出病房，真的算是他们工作上的一个大失误。
尤其周凯文还跑去急诊室大闹了这么一通，甚至伤了一位医生，还差点延误了其他病患的急救。
为此，苍石医院这两天曝光率大增，都是关于急诊室医生被劫持的新闻，萧衍的二姐萧惟作为院长和一众高层都出来安抚病患和家属，还得应付那么多去采访的媒体。
叶队长也因此吃了排头，挨了上头不少的骂，还被责令要尽快破案！
至于那两位负责看守的警员其实也很冤很辛苦，本来遇到在外面看守这种受伤的嫌疑犯就很麻烦，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都不带休息的，而且更为夸张的是还得代为照顾周凯文。医生护士有本职工作不可能照顾病患，周凯文又没钱自己请护工，那吃个饭上个洗手间，吃药喝水，有事要找医生，通通都变成了警员的工作。
之前叶队长去的时候就看到过看守的警员就跟周凯文的老妈子一样被逼的照顾病人了。就算是个犯了事的嫌犯，那也不能扔着不管。虽然很扯，但这就是现实里的无奈。
所以叶队长还能说什么，自己的手下遇到这种事情骂完两句还得安慰一句呢，那两位警员只是片区里面的，本来都不是他的下属。叶队长更是不方便多说什么了，反正现在把人骂死也于事无补。
和萧衍约了时间后，叶队长和小周还有另外两名刑侦大队的同事一共四个人铐着周凯文去了udc。
案子没结束之前，这李绮雨的尸首还是只能暂时放在这里。
萧衍特意选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好歹医院人流少了，安全系数更高一些。叶队长他们带着周凯文从地下停车库直接上来udc的楼层。
周凯文身体是还差着，一路走的摇摇晃晃。
叶队长心里暗忖都这样了，之前哪里来的力气弄晕警员，还跑去急诊室刺伤了一个医生的？
冰冷幽暗的解剖室内，萧衍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然后去到停尸柜前拉开其中一个。
“过来吧。”
周凯文似乎有些犹豫，盯着那停尸柜看了好几秒，才移动脚下的步子走过去。
他的头发有些长，人也不高，从萧衍的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周凯文就那样默默地站在拉开的停尸柜边上，看着里面已经有些变形的女人的脸。
解剖室里常年都是这么阴冷的氛围，一般家属通常都不会来这里，除非偶尔需要他们认尸的时候。每到那样的时刻，这解剖室里的气氛就会有所变化。
有时候是哀哀欲绝，有时候是缄默沉静，更有些时候会大哭大闹，恨不得能把那死掉的人从柜子里吵的再醒过来。
这一刻，周凯文站在那里，如果可以画个圈出来，那就是把他和冰柜里的李绮雨单独地圈在了一个世界里。
一起哀哀欲绝，一起冰冷。。。至死！
周凯文什么都没说，只那样定定地看了有十几分钟。
然后，他抬起头来跟萧衍道了声谢谢。
叶队长随即带着人走了，萧衍望着那周凯文的背影，壮硕的身躯也掩不住他刚才抬眼那瞬间的灵魂剥离。
这样失了魂的一个人。
萧衍嘴里呢喃了一句，“呵呵，行尸走肉么？”
回到看守所，叶队长和小周连夜审讯了周凯文。
他倒是真的没有食言，从头到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交代了所有的实情。
周凯文和李绮雨的相识和一般的大学情侣没什么区别，同在一个学校，看对了眼又聊的起来，于是很快就在一起了。
只是，没多久周凯文就发现李绮雨有些奇怪，绝口不提自己的过去，所有的话题仅限于他们认识之后的事情，家里人还有所有的一切过往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一个禁忌。
说自己从小不是在宁远城长大的，但是好几次出去约会时，周凯文都察觉出了异样。
久而久之，天性多疑又敏感的周凯文就觉得李绮雨对自己不够真诚。
再加上李绮雨之前就特别迷恋冼星海，非要强迫周凯文去参加一档冼星海做导师的音乐类的比赛。
周凯文生于正统的音乐世家，从小就开始学习钢琴、小提琴这些乐器，毕业后也是打算再继续去国外深造的，其实骨子里特别看不起冼星海这种半路出家的所谓“唱作歌手”。
被李绮雨逼得烦了，周凯文就反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