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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夜女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闻人歌酱

    胡小二赶紧趁热打铁说道“我话是说了,诸位要是不信,还是喝酒的好!来来来,今日我替我东家做主,给诸位加酒。”

    无人不喜欢这等好事,酒桌上又热热闹闹起来,胡小二真给每桌多添了一坛酒,这事就算是掀过去了。

    唯有我还想着方才他那话,眼睛偷偷地朝那角落里看去。

    那最犄角旮旯的位子上,还真坐了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袍的青年。只是他背对着我喝酒,一时间我难以捉摸他的模样。

    人群喧闹声中,仅他一人不注目,安安静静地自酌一杯。如果这是一份平凡普通,那他显得真的尤为平凡和普通。

    我仅盯着他,一刻也不放松。

    穿着湖蓝色衣袍的青年似乎有所感应,顺着我的目光,竟真的缓缓转过身来。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角落里烛光昏暗,能打在他脸上的不多。

    但我亦然看清楚了那张脸,倏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胡小二对我一扬嘴角的两个梨涡。

    那一刻,他们重合在了一起。

    那蓝袍青年亦看到了我,对我浅浅一笑,做了一个唇语。

    我看懂了那个唇语,他在说,

    “阿柒,别来无恙。”






第五十九章 记得一半忘一半
    


    阿柒,别来无恙。

    那蓝袍青年捧着手里的酒盏,独对我而笑,令这厅堂里的繁华与喧嚣皆成布景。

    他是谁?

    怎么长了一张……

    眼角偷瞟过去,见胡小二欣然与酒客们打成一片,端茶送水,眉飞色舞。

    ……一模一样的脸呢?

    难道他就是十里穿巷的神秘东家?

    还是,他是……

    胡,清和。

    ……

    那一瞬间,我感到有一道力似要把我拽到另一个境界里,就这么倏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胸腔里积郁了不少污浊气,一阵猛烈地咳嗽后,先前发生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光景我竟忘却了好一大半。

    全然清醒后,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慈祥温和、初露沟壑的脸,瓜大娘见我支撑着床板起来,立刻喜上眉梢道:“哎呦,姑娘,你可算醒了!”

    我十分懵懂地点点头,却见这房舍里只有我跟她两人,身子忽的一颤,想也不想地问她,“大娘,胡小二呢?”

    瓜大娘半愣,很快就恢复笑意,颇有深意道:“姑娘是说……那位少侠?你那位少侠刚出门去送大夫,若见你醒来,他也能松口气睡个好觉了。”

    “送大夫?”我边道谢边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挠挠头顶,那脑袋还是有点跟不上反应。

    “是啊,你中了石头里的毒,昏睡了两天两夜,可不得找个大夫来看看?这石头毒罕见也就只要青泉山的人知道……”

    或许是怕我不信,瓜大娘解释得格外起劲来,“你那位少侠可紧张了,偏要同那大夫一起不吃不喝地连守了你两夜。要不今日大夫说,毒全解了,你已无大碍。他怕是还要绑着别人,不让他走呢。”

    正说着曹操,曹操便到。

    一道蓝影从大门口迈进来,见到我,眼睛不自觉地亮起来。

    “诶,少侠回来了!”瓜大娘的眉眼亦亮起来,高高兴兴地让出床边的座位。

    胡小二倒也没跟她客气,坐在床榻边上,下意识地要用手摸我的额头。许是伸到了半路又察觉出些不对来,他一个拐弯落到了我的手腕上,一本正经地搭着脉搏。

    “嗯,毒是解了,脉象也平稳了不少。”他放开我的手,摸着下颌,笑吟吟地同我道,“女侠,你这次运气不错。”

    虽听他这么道,我亦没有放松下来,盯着他的面部,语气肃然道:“怎么就见你一个人?”

    四周气息顿时凝固,屋子一片寂静,胡小二换一只手摸下巴,说得十分随意,“你是问那大夫?他解了你的毒便回去了。怎么,你还想让他住下来待你活蹦乱跳的?”他搓了搓手指苦笑道,“若我有这流水般的银子,便肯舍得让你这么花销。”

    一旁的瓜大娘听着也上前来打趣道:“姑娘忘了?少侠方才便是去送大夫去了。你可是怨这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心上人,而是瓜大娘?若真是如此,大娘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咯……”

    自我醒来,那瓜大娘总有意帮着胡小二说话,见她玩笑似的要躬身作揖,我忙冲她摆手大喊“误会”。她乐呵呵地抬起头来,眼睛里仍透着几分玩味地在我和胡小二之间转悠。

    知她心里定是另有一番意境,我顶着半红的脸去看那位“始作俑的少侠”,他似乎十分悠闲地托着腮并不打算有所作为。

    我忽的一阵泄气,想起先前那些记不清的真真假假,顿感无力起来,又幽幽地开口说道:“胡小二,我饿了。”

    昏睡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能不饿吗?

    木桌上很快就摆上了几道热气腾腾的素菜来,看着简易清淡,吃起来却十分新鲜可口,而且……还全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胡小二的筷子就没停过,拼命夹菜给我说要好好补补,恨不得在我的碗盘里推起一座小青泉山来。

    饭菜还未上来前,我便同他透露,这一昏睡两天,脑袋里跟浆糊似的,把先前发生的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还需要他解释一番。

    他手袖一挥,颇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误中了熔岩河边上的石头毒,许是毒素留下的后遗症,让脑子一时紊乱。不记得就不记得了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正同他一起吃饭,我又思虑起来,咬着筷子问道:“我还记得毒发前我一人躺在石墙壁里头,那后来……你是如何救的我?”

    胡小二飞快地往嘴里扒着白饭,口齿不清道:“凭我一人之力哪能救你?当然是下山找人一起破开了那块石头。”

    他吧唧吧唧地嚼起米饭来。瓜大娘正好端着一碗汤进来,接下话道:“是啊,当日还是我先遇到的少侠,听清楚原委后便立刻找了几个体格强壮的师傅上山。这种事啊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们头一回就被碰上了也是奇了。”

    她把汤放到木桌上后,便掏出块方巾去擦额头上的那层汗,想来外面又是十分燥热。

    我放下碗筷同她抱拳施礼道:“瓜大娘慷慨相助才得以让我脱离险境,这份恩德,理当铭记于心。还有那几个师傅……不知是哪几户人家的师傅,我也是要好好谢上一番。”

    “这个——”瓜大娘倒有几些受宠若惊,笑得有些讪讪,“这个对瓜大娘来说是小事,不必记挂在心上。至于那几个师傅……”她似看了眼低头吃饭的胡小二,又道,“亦是举手之劳。平日里忙着铸剑,关乎人情的事啊,许是要上剑市上去讲了。”

    我想也是,便点头应声道,心里明白了一些正要端起筷子吃菜,又听瓜大娘“哎呦”一声大叫道:“呀,姑娘你昏睡了两日,正好到这剑市闭门。你们是来打剑的,怕是要再等上半个月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在此处的初衷,柳瘦子要打的那把贺寿的好剑总归是要有个着落。

    剑市每半月一次,一次开三日。

    今次闭市,虽打不着剑,但我记得那日瓜大娘也说过可以找一个叫做“毛大师”的人打剑……

    脑袋里倏地闪过一道白影,我又放下筷子,一拍胡小二的脊梁骨,

    “胡小二,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

    胡小二和瓜大娘皆看着我。

    “在熔岩河边上看到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少年,后来,他去哪里了?”

    “哦,你说他啊——”胡小二抹了抹嘴巴,淡淡道。

    “穿白衣服的少年?”

    瓜大娘语气怪异,“哪个穿白衣服的少年?”

    这回我不紧张。

    胡小二也不紧张。

    却轮到瓜大娘紧张了。

    





第六十章 大娘亦有秘密事
    


    “你们说的是哪个穿白衣服的少年?”

    瓜大娘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胡小二见状便放下碗筷,同她说起那日在熔岩河边上遇见那个白衣少年的事。

    末了,他又吃起菜来,还不忘补充问一句道“瓜大娘,你可知晓那少年的来路身份?”

    “不知晓不知晓!”她想也不想地大摆起手道,“虽然瓜大娘是个爱打听的,但哪能事事皆知晓?这山底下铸剑一代的年轻小辈那么多,瓜大娘怎能随便哪个少年都认识?”

    我想起那日白衣少年的英勇表现,对正在干笑的瓜大娘解释说道“其实那位少年也不随便,至少他能只身一人夜闯熔岩河。上回大娘也说,山下铸剑的小辈们大多不敢轻易如此。还请大娘细想一番,平日里可有偶遇到什么人有这般勇气和果敢?”

    瓜大娘听了我的话,便咬着嘴唇细细地回想了好一会,直到她面露出难色地同我们摇起头来,“瓜大娘我还真记不得有这样的人物,莫非……莫非你们说的那位少年并不来自青泉山?这慕名前来采料子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她低头躲过我和胡小二的两双眼睛,收拾起桌上的空盘子来,“对了,既有异常突发,这几日你们就莫去熔岩河旁了,寻那位……毛大师也是要靠机缘的……还是在大娘的客舍里头先把姑娘的伤养好了。”

    我点点头,将那用过的碗盘都叠在一起放进木托盘中递与她,“有劳瓜大娘了,这几日又得受大娘你的照拂。”

    “姑娘说话真是客气,这客舍既是瓜大娘开的,大娘就得让你们吃好睡好样样好。”她接过木托盘咧开嘴,正要出门时,忽的又转过身来,蹙起眉头脸色愈加犹豫起来。

    “那个,少侠,瓜大娘再多问一嘴,那山洞塌陷,你救了姑娘,怎么不听你说那位少年如何?他……可有受伤?”

    “他啊,”胡小二正坐在我对面,指尖轻落在木桌上,语气轻松道,“等人来救女侠后,他便不知所踪了。不过大娘莫担心,那人看起来是个有经验的,并没有受伤。”

    瓜大娘面上一松,端着托盘连连点头。等她反应过来时,又移开眼色,闪烁其词道“诶,萍水相逢,我担心人家作甚?大娘是这爱打听的毛病犯了,就这么随口一问……呵呵……”

    她干笑几声便踏出步子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胡小二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知他何意,亦挑起眉梢看他。

    “唉,瓜大娘还真是个老实人。”他倒着茶壶里水,慢悠悠地喝起来,“不禁诈啊。”

    “是啊,”我看着他,也慢悠悠地说起来,“不像某些人,指不定有几副面孔。”

    “扑——”的一声。

    那口茶水来不及喝下去就从嘴里喷出来,胡小二猛地一阵咳嗽。

    “你怎么了?”我下意识地起身拍他的背脊,盯着那张涨红的脸轻声道,“我又没说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止住咳嗽,深深喘了一口气,最后同我总结道,“不管怎么说,瓜大娘一定认识那个少年。”

    瓜大娘到底认不认识那位白衣少年?

    他们之间有何关系?

    为何她要如此遮遮掩掩?

    很快,这些疑惑在几日之后就被我和胡小二揭晓谜底了。

    胡小二这人十分听信那位我不曾谋面的大夫的话,说我体内的石头毒是消了,但怕有后遗症,还需静养一段时间。

    这几日在珠珠客舍,他便监督我吃好睡好,还嘱咐瓜大娘不给我酒喝。除了晨起练剑,我也没有大的动弹,时常和他斗嘴,听他讲讲什么野趣段子,再是蹲在山脚下边吃瓜边看各家师傅们铸剑,日子过得十分闲散。

    胡小二美名其曰道,游历江湖也不是非要靠打打杀杀的才涨见识,这般闹中取静,偶尔得来的闲适,日后回忆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对于他信手拈来的胡言歪理,我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也就是在这般慵懒中,我和胡小二发现了瓜大娘的另一奇怪之处。

    开客栈酒楼的人早起很正常,诚如瓜大娘所说她要早些起床给客舍烧热水。

    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瓜大娘烧完热水后独自在厨房了捣鼓出了一只装得满满当当的食盒。她又乔装掩饰一番,趁着蒙蒙亮的天色挎着食盒只身一人走出了客栈。

    这事我说给了胡小二听,他也生疑。我同他暗暗观察了瓜大娘三日,发现她皆为寅时偷偷出门,一个时辰后回来,放回厨房的食盒里空空如也。

    如此小心翼翼,怕被人知道似的,一定是……

    今夜胡小二一拍桌子,打定主意。

    “明日跟踪瓜大娘!”

    翌日寅时,珠珠客舍里一片清静,瓜大娘乔装打扮一番,又提着食盒出了门。我和胡小二便偷偷跟在她身后。

    瓜大娘虽表现得十分谨慎,但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再加之有了先前那几次跟踪的经验,我和胡小二也老道起来。

    看她挎着食盒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走进青泉山里。等上了山,她便无暇顾忌身后之事,而是专盯着脚下坑洼的山路。

    也不知道瓜大娘此行的目的地是何处,我俩随她向青泉山上走去。直到走到山腰深处,她才改换了方向,此时眼前的路也平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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