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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大夫人立时情绪崩溃,跪倒在地上,双手掩面,捂着声儿痛哭。
宫女们来张望,皇后示意她们退下,并没有狠心撵走妹妹,看着固执又倔强的人落得这个下场,无奈地一叹:“说到底,是祝承乾的错,你若是成天和祝承乾打破头,我还佩服你,可你只和自己过不去,和无辜的孩子过不去,到头来又怎么样了呢哭吧,哭痛快了,就回家去,别看京城一切太平,指不定哪一日就变天,你连哭的地方都没了。”
第347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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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理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在众人的笑声里出了大帐,有士兵招呼他去吃饭,这个不怕苦不怕累的公府哥儿,早已和将士们打成一片,人人都喜欢他。
营帐中,将士们商议下一步行动,赞西人暂时被吓跑了,若无与大齐交战之意,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再来犯,而项圻也绝不能在两国尚未撕破脸皮的前提下,带兵杀入赞西国境。
“计划从这一带开始,沿着国境重修城墙,并为村民建造房屋,开耕被烧毁的田地。”项圻说,“要恢复昔日平西府的面貌,三五年也不足够,期间还不能让赞西人再来挑衅,不然我们还要匀出人手来对付他们。“
一位将士道:“这该是皇帝派六部人手来做的事,怎么交给军队来做,我们又要保家卫国,又要接济民生,只怕两边都做不好。”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在祝镕看来,皇帝也是故意为难项圻,他几乎是已经放弃了平西府一带,兴许再过十年,愿意将这里割让给赞西人。
比起威慑邻邦扬我国威,他眼下更在乎的,是私人恩怨,是能不能双手捧着弟弟的人头笑到最后。
项圻道:“你们想一想,纪州的国门,为何能固若金汤,比赞西人强百倍的毛子们,根本不敢来犯。是因为我们兵强马壮,而兵强马壮靠的是什么,难道是朝廷供给”
祝镕应道:“据我所知,纪州军队的供给,是靠当地百姓辛勤耕耘,纪州土地原不适合耕种,是一代又一代百姓,将荒地变良田,到如今足以养民养军。”
项圻颔首:“因此要让百姓们回来,让这里重新变得丰饶,才能有军队长期驻扎,没有后顾之忧。”
有人愤怒地说:“平理方才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当今向来以和为贵,没有太祖的霸气。不然我们杀过去,灭了赞西,并为自己的国土,就什么都不必顾虑了。”
祝镕却道:“赞西是我大齐的天然屏障,侵吞这片土地并不难,难在日后直接与强大的雍罗国相邻,从此将永无宁日。雍罗国也忌惮我大齐,为求日后无忧,我们若当真攻打赞西,他们必定会出兵相助。而我大齐国境绵长,除东海之外,与诸国相邻,纪州境外也面对着种族体格强大的毛国人,不得不防。皇上多年求和并非一味无能,三百年来我大齐日益强大,领邦亦如是,不可小觑。”
大帐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祝镕,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一群久经战事的人面前班门弄斧,立时抱拳:“我失言了。”
项圻却投来赞许的目光,笑道:“你说的正是我所顾虑的,我恼的并非皇帝一味求和,而是他对这边境百姓的放任不管,抛弃大齐的国土。两国不能轻易交战,我们眼下师出有名,因为他们来犯,可若越过边境,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祝镕默默松了口气,他方才一时激动,显摆了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对于军事国事的见解,他还年轻,且毫无从军经验,本该低调谦虚,多学多看才是。
但姐夫和其他将士,不曾认为他僭越,反是感慨后生可畏,大齐国运可期。
祝镕还是头一回和这么多的纪州人打交道,深深感受到,胜亲王带给那片土地的将士和百姓们怎样的影响,如今连他最心爱的人,也是土生土长的纪州人。
帐中商议大事,不知时日过,当伙夫来催促众人用饭,帐外已见暮色。
项圻留祝镕在身边一同用饭,又命人去找来平理,可去者许久方归,神情紧张地禀告:“四公子不知去向。”
祝镕立时起身,恼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项圻命他稍安勿躁,再派人去查,一问,果然平理并非单独行动,和他一道出去的,有七个人。
“姐夫……”祝镕神情凝重,“我曾与平理约法三章,他若违背军规,擅自行动,军法处置之外,就要即刻送回京城,再不得从军参战。”
项圻说:“你太严肃,虽然军令大如天,不得讲情面,但也要看他去做了什么,要有变通。”
祝镕按下心中的焦躁,比起生气动怒,他更在乎弟弟的安危,至少眼下,只要平理能平安回来,他一切都能妥协。
项圻唤来守卫,吩咐道:“传令下去,调一百精兵待命,两个时辰后,随我出营。”
“姐夫,该我去找。”祝镕道,“您不能轻易离开。”
项圻说:“你们两个若都不见了,我如何向你姐姐交代,倘若两个时辰后,平理仍旧不归,你留守在这里,我去找。”
祝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紧握双拳,指关节咯咯作响。
此刻,京城已然夜色降临,热闹了三天的喜事接近尾声,东苑那头还有一些宾客要招待,但老太太这边,都不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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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无法无天
弟弟不见了时,祝镕在心里说过,只要平理能安然归来,他什么都能妥协。
但此刻松了口气,便是怒气上头,若非军法在先,他一定自己就动手收拾这小子。
被找回来的新娘,尚不知真假,要是个细作,平理他们便是闯下大祸,因此项圻先命士兵看押起来,自然连同平理那八个人,各挨了十军棍,也先关了起来。
赞西人强抢新娘这件事,正因为苦主报官喊冤,才会由朝臣们传到皇帝跟前,被掳走的女子有名有姓有来历,当天夜里,姑娘的爹娘哥哥便闻讯找来军营,一家人抱头痛哭。
原是赞西军队也有军规,那些擅自来强抢民女的士兵,只能把抢来的女人藏在山里,此番他们被俘虏,招出了这一件事,平理和几个将士兄弟正吃饭,听说后一拍即合,不等向将军等人请示,就去山里找人了。
项圻单独问了那姑娘,问她可知自己被关在哪里,经她描述,可判定她没有被赞西人带出国境,那山头是属于大齐的地盘。
如此一来,平理几个虽擅自离开军营贸然行动,但并没有越过国境,也没有挑衅对方,论罪可从轻发落,如是隔天一早,又各挨了二十军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前后挨了两顿打,都是结结实实的军棍,饶是平理这个练家子也承受不住,被送回来后,蜷缩在他的榻上,眼皮子没掀动几下,就睡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只觉得屁股发冷,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光着,猛地就要跳起来,却被按住了后背,又狠狠挨了一巴掌,听哥哥骂道:“老实点。”
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但旋即冰凉的东西抹上来,哥哥的手毫不留情地要替他揉散淤血,疼得他如煮熟的虾一般卷曲起来,哀求着:“哥,你手重,别……”
祝镕岂容他喊疼,一把摁过弟弟的后腰,利索地就把药给上好了,之后到边上洗手,一面骂道:“你以为我要碰你的屁股”
平理扯过被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俩眼珠子:“你是不是要撵我回去了”
弟弟一路跟来,听话懂事、吃苦耐劳,祝镕好几次听几位副将对他夸赞,说他们对京城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们,刮目相看。
祝镕心里一直为平理骄傲,昨晚的事虽然愤怒,可就事论事,平理也是功劳一件。
“你怎么找到那姑娘的,这片山头你可不熟悉。”祝镕洗过手,拿了药端给弟弟,命他喝下好散发热毒。
平理喝下了药,苦得皱眉眯眼,吐着舌头:“这是什么东西。”
祝镕冷声道:“半个时辰后,才能吃饭,忍一忍。”
平理又躺下,缓了口气问:“他们几个有药吗”
祝镕颔首:“罚过了便既往不咎,自然有人照顾,但这是军法,我们的账,且等回京城再算。”
平理不在乎,扭过头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想起什么来,又回过脑袋看着哥哥:“那姑娘怎么样了”
祝镕语气沉重了几分:“听说夫家在她出事后就退了婚,举家搬走了,那姑娘……”
平理双眸倏然充血,方才还是煮熟的虾,这会儿已是愤怒的小兽,蒸腾起杀气:“她被糟蹋了,哥,那群畜生用铁链锁着她……”
祝镕当然知道,那女子被送回来时,浑身裹着平理和其他士兵的衣裳,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但他们从附近找来妇人照顾,剥开那些衣裳,里面便是不堪入目。
祝镕安抚弟弟:“那些俘虏,我们不会归还给赞西,他们必死无疑。”
“恨不能千刀万剐!”平理咬牙切齿地恨,说罢,稍稍冷静几分,便问兄长:“哥,仗打完了,我能不能留下做戍边将士,我想保护我们的百姓。”
祝镕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将来再说,姐夫也正生气,你仔细想想,怎么去赔罪。”
平理心里一颤,终于有几分怕了:“姐夫以后,是不是会向姐姐告状。”
祝镕一脸悲悯:“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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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理这下更是铁了心,但死不承认他是怕姐姐:“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戍边,让赞西人看见我,就不敢来犯。”
此时有侍卫来请祝镕去大帐商议要事,他应下后,转身严肃地看着弟弟:“再不能有第二次,若再敢擅自行动,不论你是去做什么,都不会再轻饶,必定送你回京,你一辈子也别想再从军。平理,不是哥哥不包容你,要知道你逞一人之勇,很可能赔上所有人的性命,我们死了也罢,百姓怎么办”
平理很是老实诚恳:“哥,我错了,我决不再冲动。”
 
第349章 你真好
韵之从小只见过长辈妯娌之间有矛盾,又或是三婶婶和大房、二房几位姨娘吵架拌嘴,但祖母从来都不放纵,该管的该罚的,如今渐渐的,她们也都好了,这才是一个家的长久之道。
然而这家里,人情寡淡不说,更是冷血刻薄,闵初霖才十几岁的姑娘,就学得这样恶毒,她的母亲一味放纵,甚至怂恿女儿作恶,简直匪夷所思。
心疼初霞之余,韵之更同情闵延仕,若不是在学堂里结交了三哥哥和开疆哥哥那样的兄弟好友,他这一辈子,也太可怜太孤独了。
怪不得王妃娘娘如此厌恶这家里,他们根本就不配做闵王妃的家人。
绯彤帮着把初霞的头发梳好,其他人来打扫收拾,韵之这才发现,跟初霞的只有这小丫鬟一人,她白日里还要进园子负责花草修剪,耽误外面的活儿,管事要找她麻烦,不得不丢开这里的事,如此初霞要一碗热茶,都要自己动手。
“她丢了什么东西”韵之问,“她住在哪里,为什么跑这里来问你要。”
初霞摇头:“说是什么簪子,我也没见过,回家之后我一直在这里,哪儿也没去过,可她偏说我拿的,在这里翻箱倒柜,见到初雪姐姐给我的东西,她就偏说是不干净的,全砸了。”
“那些东西不值几个钱,我回头再给你,但不能总叫她欺负你。”韵之说,“再不行,我让嫂嫂把你再接回去,我们家只当多养一个姑娘,何况他们都很喜欢你。”
初霞摇头:“我若走了,往后嫂嫂和谁说话去,我不能没良心。”
“我这会子去找她兴师问罪闹一场并不难,就怕她算计我,她方才走得好急,照理说她不该躲着我的,巴不得我和她打起来呢,我就觉得有蹊跷。”韵之很是冷静思考了一番,说道,“你再忍一忍,等我想想法子治她,反正她不能杀了你,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受委屈,你就想着是在和我一起想法子撵走她,先来一招苦肉计。”
初霞在祝家得到精心照顾,更耳濡目染公爵府公子姑娘们的做派,内心比从前坚强了不少,虽然依旧会害怕,可如今这家里,也总算有能依靠的人,便是答应了嫂嫂的话。
韵之碎碎念着:“扶意在就好了,她脑筋好使,一定有法子收拾那小丫头,让我再好好想想。”
待之后离去,因满脑子想着这件事,竟没在意丈夫从后面的路走来,还是丫鬟提醒她,才转身看见闵延仕。
闵延仕正好奇韵之在想什么那么专注,忽然见她转身,明朗鲜亮的笑容,眼眸里的光芒,满满都是欢喜。
这样的目光,闵延仕见过,在祝镕提起扶意时,总能见到,他们兄妹都毫不保留地向心上人表达爱意。他忽然想,扶意那样的姑娘,就该嫁给祝镕这般磊落光明的人,而他根本不配,如今,也是委屈了韵之。
“我换了衣服,要去一趟户部。”闵延仕走来道,“方才传消息来,尚书大人急着见我。”
韵之点头:“去吧,早些回来,你身体可撑得住”
闵延仕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院,问:“你去见初霞了”
韵之毫不掩饰地说:“你妹妹跑来找茬,说她偷东西,把她屋子里砸得稀烂,还打她。”
闵延仕心头一慌,上下看韵之,问道:“你怎么样”
韵之见他担心自己,不免有些高兴:“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呢,很奇怪吧,估摸着她肯定在算计我,我先臊着她,不去理睬。”
“不可理喻。”闵延仕怒道,“她越来越疯了。”
韵之啧啧:“过去也一样吧,只是你没在意,我家嫂嫂还是她的姐姐呢,照样被她打,这家里真没规矩。”
“对不起,韵之,我实在惭愧。”闵延仕道,“因此我一直对公爵府心存感激,在我来家中看到姐姐容光焕发,脸上有笑容的时候,我真心为她高兴。”
韵之笑道:“你怕不怕,等我家兄弟姐妹来这里,却见我消沉憔悴、黯淡无光,会怎么想”
闵延仕愣住,这不是玩笑话,很可能将来会变成这样。
韵之凑过来,不正经地玩笑着:“我逗你呀,就算你当真了,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努力别有那一天可好。”
闵延仕僵硬地点了点头,韵之反而愧疚:“你别放在心上,不会的,这世上能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那个妹妹,我才不放在眼里,不说什么权势压人吧,我打也打得过她,我哥哥可是教过我擒拿手的,我把我嫂嫂,就是扶意,我把她的胳膊都撅脱臼过。”
闵延仕愣了,下意识地问:“你和你嫂嫂从前关系不好”
韵之摇头:“是闹着玩的,谁知道她这么弱呢,她身体不怎么好。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现在是女婿,告诉你也无妨,就前阵子我大伯母养病的事,其实她不是受伤,她是……”
夫妻俩一路往回走,闵延仕得知了他们婚前一个月在祝家发生的事故,原来扶意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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