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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盛世反穿手札
作者:御井烹香

李含光穿越到两百多年后只有三个目的赚钱、享乐、谈恋爱

她的三个目的最终都实现了

不过就是过程有点曲折

比较曲折

相当那个曲折……

主要还是因为吧,太低了,前世她是金枝玉叶,一品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今生呢……咳咳,刚穿越的时候,她可还是个没人收养的小孤女啊……





盛世反穿手札 1反穿
乌云当空,电蛇乱蹿,闷雷一个接一个地打在屋檐上方,仿佛能把房梁炸裂,空气仿佛黏在了皮肤上头,气压低得让人胸闷,就连电视中原本洪亮的人声,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显得很沉重。
“秦、鲁两国为期七天的并蒂花经济交流论坛于昨日在北京圆满结束,两国领导人分别发表讲话。秦国首相何润指出,两国同根同源,继续拓展经济、文化交流合作是民心所向。鲁国总统张波涛提出,两国隔海相望,互为呼应,理应互相依靠、共同发展,实现早日共荣共兴的根本目的。秦国皇帝陛下携皇后、太子出席闭幕式,式后举办宫廷晚宴招待鲁国总统。皇帝陛下表示……”
王副局管懒洋洋地抬手换了个频道,一边和张嬷嬷闲聊,“这官办朝廷台就是特多废话,谁要听他说这个!”
说话间,电视里也换了一番天地,两个专家坐在幕前,谈论的也是昨天刚办完的经济论坛。“近三十年来,国际局势变化可以说是相当激烈了。这朵并蒂花也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此次时隔七年以后再次重启论坛。陈博士你是怎么看的?”
“这是民心所向,也是形势所迫。”陈博士扶了扶眼睛,说得很是肯定,“我们都知道在三年前的日本战争里,秦国和鲁国是携手站在一起遏制以英美为主的白势力,这就给今天的再次合作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当然,战后两国也是又有了一些争端,但我们应看到,在原子弹出现以后,全球性热兵器战争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了,尤其是拥有核武器的几大国之间,直接开展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各国之间开始的新对峙,我个人认为可以称为冷战争。秦国在东亚呈现被包围的态势,南亚我们有吕宋,北亚我们有罗刹,西亚我们有新月地区,这都是和我们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鲁国在美洲也是被枫叶国和美利坚联手遏制,一样存在着比较复杂的领土争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国抛开往事携手共进,共同发展、促进经济是顺理成章的选择。我们知道过去几年里,民生受到日本战争的影响……”
“啪”地一声,电视又换了台,欢快的音乐声响了起来,女主持人打着手势,“昨天的并蒂花论坛闭幕式上呢,我们看到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选择的都是比较传统的衣饰作为装束,皇后殿下没穿翟衣,一袭曲裾那是委婉风流,上身选择了明亮的黄色,天家的颜色,下裙暗紫端庄稳重,整体形象是大方中不失活力,可以说明年这个高级定制界又要有一番风云变幻了。下面我们来看太子殿下,都知道这个并蒂花论坛并不能算是正式官方活动,所以太子殿下也没有选择朝服,穿的直缀了,头戴青玉冠束,通身没有多少装饰,这就是俗说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下面我们来看几张照片,领略一下太子殿下的风采”
两个女人都来劲了,全都坐直了身子,炯炯地望着病房一角的彩色老电视,可不巧,就在这当口,一声闷雷电视在如此强烈的雷暴中,信号也出了问题,画面刷着波动的条纹,原本洪亮而清晰的音乐声也变了调,扭儿拐儿的,一个音恨不能拐出三个调来。太子殿下的照片,也就扭成了一团模糊的颜色。
王副局管抚了抚襦裙下摆,站起身啪地一声把电视关上了,她惋惜地咂咂嘴,和张嬷嬷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播!陛下好容易出来一次,连带着太子爷都能上镜,怎么就这么不赶巧。”
“回家再看吧,这么重要的典礼肯定得重播。”张嬷嬷原本手里拿着一根银簪正剔牙呢,闻言,也便把簪子插回了发髻里头,踱到窗边看了看天色。“干打雷不下雨,又是这种闷雷暴,别一会停电了才好玩了。”
她是有点乌鸦嘴了,一句话没完,一声异响,整栋楼都黑了下来。王副局管赶紧地要去找蜡烛,但好在这是医院,都有备的应急电源,不过一会,灯就又悠悠地亮了。
张嬷嬷把蜡烛吹灭了,坐到病床边上,看了看病人的面孔,叹了口气,“这是怎么搞的,居然还没醒,难道真淹出病来了?不至于吧,大夫不都说了,没什么大事吗?这个李含光,真是不让人省心。”
王副局管也顾不得计较太子殿下了,走过来摸了摸李含光的额头,“没烧就好,估计再睡一会儿也能醒了。”
张嬷嬷嗯了一声,“希望至迟明天也能出院吧要不,您先回家吃饭去,我在这儿看着?”
王副局管苦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回家心里也不踏实,还是在这和你一块等吧,一会上医院食堂打两个菜回来一块吃。”
天恩慈幼局是皇家主办,经费从来都是不算太缺少的。但主管报销的那是李局管本人这几天李局管不在,明后天才能回来上班。这顿饭,肯定是不能走公帐报销了,王副局管是女人,精打细算,就不愿意出去小饭馆吃了,在食堂里随便打发一顿,花不了几个大子儿。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张嬷嬷是门儿清,她咂了咂嘴,“可不是,就这医院周围,馆子可贵,还不卫生。要是含光醒的早,咱们回局里吃去。”
说着,两个人的视线不禁也是又投向了病床上闭眼安眠的李含光。王副局管叹了口气,“你过去的时候,水池子边上就没有人了?”
“没人了,我问李莲湖,李莲湖也说不知道。她就说走过去看见有个人,赶快来报告嬷嬷。”张嬷嬷沉沉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滑进去的还是怎么回事。”
“我看是和院子里的那些孩子王脱不了关系。”王副局管倒是说得挺直接的,她烦躁地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但关键这事吧,还真不知该怎么去管。”
慈幼局的孤儿有几十人,年纪有大小也是难免的事。恃强凌弱、以大欺小那根本都没法避免。王副局管和张嬷嬷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慈幼局里十多年,哪还有不清楚的?只是满了十八岁又没考上大学的孤儿,都要从慈幼局里搬出去了,就是再恃强凌弱那就是有限几年,没有太过分的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就懒得多管了。
张嬷嬷也是有点头疼,“咱们也别瞎猜了,看含光怎么说吧。”
“捉贼要拿赃啊。”王副局管沉沉地说,“李含光嘴皮子一翻,倒是爱说谁说谁了,可这有凭据吗,我看最后也是不能怎么样……唉,算了,先等她醒来再说了她这也该醒了吧!”
她忍不住又探了探李含光的额头,“要不,还是再请大夫来看看?”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响,这一声雷似乎真的就炸在了病房窗边,张嬷嬷和王副局管都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走到窗边眺望天色。张嬷嬷说,“不知道大雁塔能不能有事,去年那场大雷暴,不就把法门寺塔给劈倒了半边。这几年入了夏,年年都不太平,都有事儿。”
不过,在这一声雷过后,天上倒是平静了一会,夜幕中的城市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刚才那一下停电,应该只是跳闸,没有大事。
王副局管拧开电视,电视信号也恢复了,熟悉的音乐声又奏了起来不巧,就这一会,《每日娱乐》已经放到了尾声。
外头哗啦一声,倾盆大雨如注而下,雨点毫无章法地敲在天棚上,把洋铁片敲得砰砰乱响,两个中年妇女见雨势这么大,知道回不去,反而静了心。王副局管去食堂打了两个菜,和张嬷嬷就在病房里吃了,两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些同事间的家长里短。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李含光,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睁开眼睛,茫然地凝望着这灯火辉煌的……人间仙境。
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小时,又是月明星稀凉风徐来的好天气,王副局管和张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李含光,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拐进巷子没走几步,就进了慈幼局大门口。
说起来也就是刚过晚饭时间,厨房里还有没放完的晚饭,张嬷嬷给李含光端来放在桌面上,难得和颜悦色地说,“吃吧,吃了以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王副局管板着脸说,“以后没事不许去水池边上玩,李含光,听到没有!你看你今天闹的麻烦!”
两个人一红脸一白脸,多少让李含光有些无所适从,这个清秀的小女孩左顾右盼,仿佛是不敢和嬷嬷们对视,过了一会才说,“我……我知道了,嬷嬷,以后我肯定再不敢去水池边上。”
这话轻轻的,也没什么分量,却把王副局管说得老脸一红刚才李含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她走在水池边上,觉得有人推了她一把,但却没看到是谁。
这受害人都没看清楚是谁,王副局管还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立刻就咬死了是李含光自己害怕被责骂,才编造出来的原委,这么数落了几句,张嬷嬷再和和稀泥,李含光也就认下来了:也许是她自己记错了,这事,也许就是她自己不小心。
虽说才是十一岁左右,刚上了半年小学五年级,但孤儿嘛,从小没爹没娘的,哪能不懂得看人的眉高眼低?三个人心底都清楚,李含光指不定就是顺着王副局管的话往下说,为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折腾个不清楚,等李局管回来了,又要发作王副局管……
王副局管自己心思多,兀自就猜测出了这一大篇,看李含光倒有点忌惮了,不好再训诫什么。她一看手表,“都这会了!老张,那我先走了!”
张嬷嬷今晚值班,本来也要睡在慈幼局里,闻言便起来送王副局管出去。回来看李含光坐在餐桌前,手里捧着一个馍小口小口地撕着吃,虽说嘴巴在动,但眉眼间一片惘然,显然还是惊魂未定,便叹了口气,坐到李含光身边,催促道,“快吃吧,今晚难得有好菜,可别浪费了。”
说着,便摸摸李含光的头,给她夹了两块油汪汪的肥肉,“多吃点,压压惊。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李含光抬头看了看电灯,又看了看张嬷嬷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今日确实是有几分古怪,过了一会,她才轻声说道,“哎,谢谢张嬷嬷。”
张嬷嬷嗯了一声,一眼看到饭堂门口一个小人影,便喊道,“李莲湖,你过来。”
李莲湖今年也就是六岁多一点,刚上学的年纪,听张嬷嬷喊,含着手指就跑过来了。张嬷嬷说,“你们俩不是住一屋吗?你陪她吃完了就一起去睡觉吧,今晚别去看电视了,听到没。”
李莲湖也不问为什么,乖乖地就点了点头。张嬷嬷看时间差不多,也准备回值班室看会电视,说不定还能赶上《每日娱乐》的重播,站起来又想着说。“对了,都快开学了。你们暑假作业都做完没有?没做完赶紧做啊。没爹没娘就该自己努力,别让人看了笑话!”
这话是张嬷嬷的口头禅,说完算数。李含光和李莲湖都没什么反应,她也不在意,自己出去了。饭堂里就两个人对坐着,李含光吃馒头,李莲湖看着她流口水。
李含光吃了几口,看李莲湖那个样子,便说,“你吃不吃?”
一边说,一边掰了半个馒头给李莲湖送过去了,李莲湖迟疑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摆摆手。“姐姐吃吧。”
小小年纪,倒是懂事。、
李含光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这一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她渐渐地也从震撼中回复了过来。毫无疑问,她来到的并不是什么仙境。即使是仙境,仙境中人也显然分了三六九等……从刚才那两位中年女子的谈话,和四周的摆设乃至菜色中,她能很轻易地推论出来:自己恐怕是这仙境中地位最为卑微的一拨人了。
一个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孤儿,在哪里都是任人欺负的。虽说她前世乃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并非没有见识过世间的风雨和人情的冷暖,只是从前,她是冷眼旁观看戏的那个,现在,这世态的炎凉要体现在她身上了。李含光不知道这身体是如何被人推落水池的,但她能从两个中年仆妇的谈话中听出来,那王副局管还一心息事宁人,在这等情况下,即使她能指出凶手,事态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再说,她也的确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具身体没有留下任何记忆,清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什么事,都得在观察中推论。如果不是张嬷嬷把李莲湖留下了,她连自己的房间都不知道怎么回。
“吃吧。”李含光硬是把馍馍塞到了李莲湖手里,看着碗里的两块肥肉,她有些反胃地抽了抽嘴角,把肉也给李莲湖夹了过去。
慈幼局里显然是不能经常吃到肉的,李莲湖年纪还小,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客气了,瞅了李含光几眼,便狼吞虎咽了起来,看她的表情,李含光几乎以为她吃的是世间难寻的珍馐美味了。
虽说她也是有点饿了,但一来还在震撼里,二来,这死面黄馍馍,和半凉不热的白菜烧肥肉,都是从前的她一眼也不会多看的粗陋食物,李含光也的确没什么胃口。她一边掰着馒头块,蘸着菜汁往嘴里塞,一边含糊地问,“你说,张嬷嬷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看电视啊?”
她其实对电视是什么,都只有模糊的猜测,这一问也就是冒然一问,想找点线索和李莲湖搭话,以期能更了解这个世界。
李莲湖也没有让她失望,她一边吞咽一边往外喷着馒头碎,“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慈恩姐在娱乐屋里吧。”
这慈幼局里的孩子看来都姓李,结合门口那块招牌:皇家天恩慈幼局,李含光也多少猜出了缘由。皇家养的孤儿,应该都和皇家一样姓李,也取个念恩的意思。由此她还知道,看来这天下还未改朝换代,应该还是李秦的天下。
李慈恩。她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也没继续往下问了,想了想,又问李莲湖,“不能看电视,那咱们做什么好呢?”
李莲湖一个六岁的孩子,哪有什么太深沉的心机,现在又正吃得高兴呢,根本顾不上注意李含光,一边吃一边回答,不自觉就打开了话匣子,把这个世界的信息,滔滔不绝地倾倒给了正是求知若渴的李含光。
不能看电视,又吃饱了饭还比较有精力,两个小姑娘把碗收拾了,就回到自己屋里继续谈天。慈幼局的居住条件并不差,还是两人间,虽说陈设很简单,两张木板床,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再加上一点基本的家电和生活用品,也就没有余物了,但起码这床上还铺了垫子和棉褥子,仅就这一条来说,慈幼局的条件在李含光的那个时代已经赶得上中等客栈了。
也许是因为吃饱喝足的缘故,李莲湖有点兴奋,李含光都不用怎么发问,她就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晚上,正好两个小姑娘都是洗漱过了躺在床上说话的,说累了头一歪,也就这么睡着了。
屋里虽有电灯,但却没开,隔着窗户,月光投了进来,李含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楼下隐隐传来的动静孩童们的笑声、说话声,隐隐的‘电视’声。在心里回味着、分析着李莲湖的那些话语,好半晌,她才停止了忙碌的分析活动,重又茫然地望向了月光。
重活了……她想,我居然重活了,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真的应了我的祈求?
临死前那极度的虚弱与疲惫,似乎又席卷而来,那一幕幕的画面,走马灯一样地在她眼前回放,竟是要比生前还要清楚,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记忆中的人物,便会披挂上阵粉墨登场,在她的脑海中为她唱上一出又一出的精彩大戏。
未解的谜案、错综的人事、泼天的富贵、惨淡的人心……
李含光在这亘古不变的月光中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擦去了眼角滑落的泪水。
这一切已成过去,她……竟又重活了,重活到这虽还有几分熟悉,但更多的却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新鲜事物的的时光里,重活到了这个令她甚至有几分害怕的,光亮、喧嚣、陌生、可怖的现实中……
她抬起手,望着黑暗中这幼小的轮廓,眼前却仿佛浮现了另一双手柔和的、纤美的、修长的、白皙的……她自己的手。
这一次,不能再活得那样没心没肺了。她想,这一次若是再随波逐流,谁知道会流去什么地方?总要活得再精细些、再努力些,总要尽力把前生的遗憾,一一地再补回来……
这只幼小而粗糙的手张了张,又轻轻地握得紧了,像是要将一束虚幻而美丽的月光,全握进手中。




盛世反穿手札 2主要矛盾
清晨六点半,慈幼局准时打响了起床铃,李含光和李莲湖都没有赖床,麻利地从床上起来,在走廊尽头的大盥洗室里简单地洗漱过之后,便去帮助弟弟妹妹们起身梳头洗脸了。
慈幼局里当然也不是没有乳母、嬷嬷,刚被捡来的小婴儿甚至会被乳母抱到自己家中喂奶,由慈幼局拨给钱粮。但她们都是有上值时间的,平时帮助照顾年幼无法自理的孩子没有什么问题,早上六点多就要开始上值也着实有几分不合常理。所以慈幼局便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年长者要帮助年幼者起身盥洗,大家集合了才能开早饭。这也是为了培养幼童们之间的情谊,让慈幼局里多一分家的温暖。
出发点是好的,可因为大家心急开早饭,有些脾气不太好的兄姐难免动作会粗暴一些。还好,慈幼局里长大的小孩,多数也都不娇生惯养,还是相当能忍的,否则,每天早上宿舍肯定要被鬼哭狼嚎给洗礼一番。
李含光十一岁,李莲湖六岁,在慈幼局里都是当姐姐的年纪了,两人虽然称不上多温柔,但和年纪更大一些、脾气更暴躁一些的女孩相比,却又要好相处得多了。马马虎虎地把两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给收拾清楚了,一群人零零散散地,从宿舍往饭堂走。以李慈恩为首的少女走在最前,李含光等人落在人群中间,两三岁的小姑娘互相拉拉扯扯处在后方,还有些有残障的男孩落在最后面,大家虽然在一块走路,但彼此间却是界限分明,很少有跨人群的交流。
到饭堂各自拿碗筷打饭,碗筷都是固定的,吃完了自己洗好放好。无力自理的孩子有厨房帮工照料,可以自己洗碗的那天,在慈幼局里也就被当作是个独立的个体来处理了。
当班嬷嬷坐在一张固定的椅子上,监视着众人各自领饭用饭,虽说屋里人口众多,但气氛却十分沉闷,一大帮子男女童竟都很少传出欢笑之声,大家各自埋头吃饭,屋子里只有碗勺碰撞声,和低沉的咀嚼声。
饭不能说好,但起码也还过得去,早上吃小米粥,每个孩子都有一个煮鸡蛋,一大碗咸菜放在桌中随便取食,一人还有一个馍馍佐餐。有时候馍馍里甚至加了红糖,也算是难得的豪举了,若有油条出现,则更为盛事。在这时代,各种电器已经十分便宜,但因为刚过去不久的日本战争和东南亚风波,波及到了大秦的几大粮仓,几年来米价飞涨,食品反而相当的昂贵,尤其是因为必须保证米面供应,蔬菜都是限量种植的,配给制刚结束几年,所以米饭是管饱,但青菜就不能放量吃了。
不论前生过的是何等钟鸣鼎食的生活,今世已成孤儿,总要面对现实,李含光并没有挑剔的意思,她和旁人一样,快速而沉默地进着早餐。只是煮鸡蛋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放入口袋里去了。
不消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饭,也排队洗了碗。因为现在是暑假,白日里大家都没什么事做。慈幼局里的小图书室和娱乐室都是全天开放的,孤儿们无事不能外出,大部分人都聚到娱乐室里去看电视了。李含光也跟着凑了几天热闹,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地半融入这个时代,电视实在功不可没。
不过,由于这些女孩子们看得最多的是电视连续剧,其次便是和天家有关的各种八卦报道,从里头汲取到的知识也十分有限,李含光看了两天也就没再多花时间,今日,她虽也带着李莲湖过去娱乐室,却不是为了看电视的进屋以后,两个小姑娘都主动把口袋里那半个鸡蛋递给了人群中心的李慈恩。
就李含光这几天的观察,慈幼局的孩子王是非李慈恩莫属了,这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家,虽不说是美貌动人,但也颇有几分清秀,可气质却很阴沉,坐在当地随便一掀眉毛,就能让李莲湖在她身边畏缩一下。
这具身体原主的性格,和李莲湖颇有几分相似,都是沉默寡言孤僻不合群的那种,就是和同屋的李莲湖都说不上几句话,和李慈恩之间自然也没有什么恩怨,顶多就是被她例行公事般地剥削和欺负交鸡蛋这也是慈幼局里不成文的规矩了,除了少数比较凶刁的男孩以外,大多数人都要把自己的半个鸡蛋进贡给‘慈恩姐姐’。
李慈恩一个人当然是吃不完这么多鸡蛋的,她面前已经是集中起了一座小小的煮鸡蛋山,刚刚交出了自己美餐的孤儿们,无不眼巴巴地盯着它流口水。有些比较机灵的人,已经是蓄势待发,准备着一切机会想要巴结她了。
拿过了最后两个份额,孤儿院里的小小女王扫了众人一眼,似乎是满足于自己的威严,她阴沉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把刚刚上缴的两半鸡蛋又示意李含光拿走,“最近你遭了难,别说我没良心。”
这说的是李含光溺水去医院的事,等于是说,她可以享用到她自己和李莲湖的份了。
李含光遂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慈恩姐。”
便接过了她的赏赐,又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去。李慈恩亦不在意,将剩余的营养逐一分派,有些人能吃一个多,有些人能吃半个,有些人则空手而归。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悲,没得吃的小姑娘们便怏怏地坐到了门口:她们今日的地位,似乎因为没得到鸡蛋,要比前一日更低了。
娱乐室并不大,几排条凳、几张方凳都是围着中心的一架液晶电视摆放,挤进一屋子的人似乎有所不足,李含光见状,便拉了拉李莲湖的手,两个人默默地退出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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