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争鸣提着灯笼,一面走一面问:“公子,您为何不白天来,怕惊扰了这里的百姓吗”
祝镕应道:“这是其一,再有这些火炮师掌握朝廷军.火机密,虽遭裁撤,但不能离开京城,也不能向旁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一切低调才好。”
争鸣说:“怪不得,我说……哎呀,吓死个人!”
他突然往后跳开,受了惊吓,祝镕闻声看过来,见路边墙角下,蜷缩着一个女子。
“争鸣。”
“是。”
争鸣提着灯笼上前照亮,可是蜷缩着的女子已经没了意识,耷拉着脑袋,她穿得很单薄,双手不知经历了什么,一大片的血泡……
“姑娘姑娘”
“公子,我们报官吧。”
“你去吧。”祝镕亦是谨慎,“让官府来……等等。”
他再次蹲下来,说了声“失礼”,便抬起女子的脸颊,拨开她的头发,立时喊住争鸣不让他报官,脱下自己的风衣将秦影裹住抱起:“争鸣,去街上看看,能不能雇到马车或轿子。”
“公子,我们往哪儿送”争鸣问,“这是谁家的姑娘。”
“太尉府。”祝镕道,“秦家的女儿,你快去看看,街上有没有车马轿子。”
争鸣一路跑出来,满街找人问,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转身看,竟是自家四公子。
他赶紧跑来,问:“四哥儿,您怎么在这里。”
平理说:“我找人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对了,你有没有见过秦家姑娘,你认识她吗,就前几日来过我们家的,你见过吗”
争鸣一愣,指着巷子里说:“那儿,她晕过去了。”
平理闻言一惊,立刻顺着方向找来,便见三哥抱着人缓缓走出来,被风衣包裹的秦影只露出一张脸,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意识。
平理登时就怒了:“哥,秦家的人在找她,我也是出来帮忙的。”
祝镕问:“出了什么事。”
平理恼道:“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先把人带回去吧。”
“带回去,不是送去太尉府”
“他们家出了这种事,能让外人知道吗,我们先接回家,再让她哥来接走。”
祝镕一笑:“你倒是冷静。”
平理伸手摸了摸秦影的额头:“哥,烧得滚烫。”
只听争鸣在巷子口喊着:“公子,有轿子了。”
公爵府中,扶意此刻正独自在清秋阁看书,自从大嫂嫂正式成为当家主母,虽然嘴上说要她帮忙,可大部分的事嫂嫂都自己担下,好让她真正安心地念书。
就连祖母也不要她去伺候起居,偶尔全家人聚在一起时,才会叫她一起过去用饭,如今日这般,祝镕因公晚归,天黑后扶意就有大把的时间独处,而从前,光是吃顿饭都会被打扰。
扶意手里翻看的,是皇后为她从内宫借来的太宗年间记事,了解当时发生过的一切,来应对他们会遭遇的困难,为了能重开女学而做准备。
一册记事看完,扶意见烛火烧得太旺,喊香橼来剪烛芯,却见翠珠先进来,说道:“少夫人,三公子和四哥儿回来了,在西苑,请您过去。”
扶意立时想到:“她们找到秦……”
翠珠说:“争鸣关照说,不得张扬,家里也别说。”
扶意明白,收好书册,披
第485章 小子,你威胁我?
秦影的眼中,掠过一丝恐慌,微弱的光芒渐渐暗下来,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不记得了,当时挺乱的。”
扶意伸手摸了她的额头:“没昨晚那么烫手了,眼下最难受的是伤口的疼痛,大夫给开了镇痛的汤药,丫鬟们会按时伺候你喝,若有其他的不适,只管告诉她们不要客气。我也不说什么,要你把这里当自己家的话,你养好了,好好地回太尉府,两家也就不会有误会,你若有什么闪失,我们家实在说不清楚。”
秦影答应:“我明白,不敢再给府上添麻烦,早晚是要回去的。”
扶意说:“你祝三哥哥说,太尉大人十分担心你,听说你找到了脸色都缓过几分,他还是头一回见太尉大人这样紧张。”
秦影淡淡一笑:“祖父是疼爱我的,爹娘家人都疼爱我,我都知道……”
扶意见姑娘对自己十分警惕疏远,知道自己没有被信任,但这是人之常情,便不再深入说些什么,为她掖了被子,笑道:“家中事务繁多,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丫鬟们都是精心挑选的,你只管差遣,不要客气,有事让她们找我。”
扶意离去,走到屏风边上,不经意回眸,见秦影又抬起双手,满目悲伤,但努力地忍耐眼泪。
想起方才,她那小声得几乎难以分辨的话,她说,怕自己不能再写字。
离开西苑,迎面遇上要去学堂的平理,他加快步子来到跟前,张口就问:“她怎么样了”
“烧退了几分,喝了粥吃了药。”扶意道,“但双手烧成那样,换做常人早疼得哭天抢地,她一声也不吭,我都不忍心为她换药。”
平理板着脸:“真是个傻子,几本破书而已,值得用手去扒火堆”
可说完了又觉得不妥,对扶意道:“嫂嫂,这话可别对她说,又该伤心了。”
扶意含笑:“知道,赶紧上学去吧,大哥哥可是说过,不准迟到的。”
平理一脸不服气和无奈,可到底不敢耽误时辰,催促着捧书拿笔的小厮赶紧跟上,很快就走远了。
回到清秋阁,祝镕已经用过早膳上朝去,翠珠说二小姐来了,扶意进门看,她正捧着一本太宗年间的记事看得聚精会神。
扶意笑问:“看出什么门道吗”
韵之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事,我可从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太祖太宗年间,我大齐开疆扩土所向无敌,没想到朝廷民间,也有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也有饿死的百姓。”
扶意道:“很多事,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可见治国之难。”
韵之合起书,问道:“扶意,现在大齐还有吃不饱的百姓吗”
扶意点头:“有啊,京城里都有,前阵子皇帝封城米价飞涨时,就出了很多事。”
韵之说:“我怎么没听说”
扶意苦笑:“天灾难免,并非都是朝廷之过,你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只要该知道的人,别装聋作哑,这世道就乱不了。”
韵之似懂非懂,放下书说:“我也没用早饭,一块儿吃吧。”
扶意见她不问秦影的事,估摸着她还不知道,便也不提。
直到下午,韵之才发现秦家小孙女在他们家住了一晚,更听说她徒手扒火堆,还带伤离家出走,在祖母跟前唏嘘不已:“奶奶,这么看来,我可乖了是不是”
老太太嗔道:“人家比你乖千倍百倍,一时逼急罢了,你几时被逼到这份上,这家里有什么事不是随你心愿的”
韵之笑道:“她跟我换一换也成,我小时候念书可苦死了,她那么喜欢念书,换她来多好。”
芮嬷嬷捧着茶果进门来,问道:“二小姐怎么不去找嫂嫂们打发时辰,不是总说老太太跟前闷得慌”
韵之懒懒地说道:“大嫂嫂忙得不停,二嫂嫂要安胎静养,二哥都不让我靠近,扶意开始做学问了,每天像口钟似的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我的天……”
老太太对嬷嬷说:“这些日子,伺候她娘累着了,叫她歇歇才好,在我这儿,东苑的人才不敢来打扰她。”
韵之坐到祖母身旁,窝在老太太怀里撒娇:“其实闲下来也闷,奶奶,我怎么就无所事事呢,我没有想要做的事。”
芮嬷嬷说:“二小姐,这富贵闲人命,满天下能找出几个来,您还不知足呐”
韵之无奈地一笑,没接话。
是日傍晚,秦昊跟着平理来公爵府探望妹妹,兄妹相见,彼此都不知说什么好。
彼此静默半天,秦影才问:“哥,我屋子里的丫鬟,都挨罚了”
秦昊道:“家里规矩如此,但祖母出面阻拦,说不能再造孽,打了几板子罢了。对了,祝平理要我跟你说,不是他告发你的,叫你别误会。”
秦影颔首:“我知道,是我屋里的丫鬟说漏了嘴,但我不怪她们,我谁也不怪。不过……那天你们怎么没去打猎”
秦昊说:“平理为了照顾他弟弟,被缠着走不开,可现在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你打算几时回家爷爷把爹娘骂得狗血淋头,我也没逃过。”
“对不起。”
“哥不是怪你,我是说你回去,爷爷一定还会责备你,到时候,你受不住再离家出走”
秦影迷茫地看着兄长,她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忍耐住祖父的责备,并且,这事儿闹到这地步,目前为止,哪怕丫鬟受罚,爹娘挨骂,她也没后悔。
可这些话她不敢说,说出来,就太没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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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戏本子
祝镕被轰下了马车,秦太尉德高望重,恐怕此生鲜有被人威胁的时候,面对一个二十出头毛小子的威逼利诱,岂能不恼羞成怒。
祝镕倒是从容淡定,站在路边恭送秦府车马,他心里有算计,太尉大人实则已经动摇了。
回到公爵府,清秋阁里静谧无声,香橼迎上来说小姐在书房用功,祝镕不等换衣裳,便想先来看一眼。
本是带着心疼扶意辛苦来的,没想到,隔着窗户却见她摇晃着身体昏昏欲睡,脑袋一冲一冲,仿佛下一刻就要撞在桌上。
祝镕解下风衣递给香橼,独自走进来,一直到了扶意身边她也没察觉。
他跪坐在一旁,伸手护着扶意的脑袋,轻声说:“还以为你在家多用功,大嫂嫂使劲给你腾空闲,原来是在家偷懒打瞌睡”
扶意听得人声,猛地一下惊醒,呆呆看着丈夫,像是还没回过神。
“怎么困成这样了”祝镕说,“困了就上床歇着,是赶着今届科考不成,你这用功的心思,分半点给平理该多好。”
扶意下意识地伸手要丈夫抱,软绵绵地赖在他身上,祝镕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醒了吗,还是抱你回去睡”
扶意揉了揉眼睛,看见桌上的书,这下是彻底醒了,慵懒地咕哝着:“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呢,她们硬是喂了我一碗甜汤,吃饱了,这屋子里这么暖和,我才困了的。”
祝镕索性抱起扶意,问道:“你小时候念书打瞌睡,父亲怎么罚你”
扶意委屈巴巴:“打手心呀,你呢,难道就没有偷懒的时候。”
祝镕笑道:“我可不像你,我精神着呢。”
扶意轻轻掐他的脸颊:“又吹牛,你那点事儿,韵之早都告诉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是不是你呀”
祝镕把怀里的人轻轻掂了掂,扶意吓得勾住他的脖子:“干什么呀,摔了我你高兴”
“我怎么舍得摔了你”祝镕在她脸上蹭了蹭,被扶意嫌弃胡渣扎人,就这么出了书房转回卧房去。
香橼故作嫌弃地对翠珠说:“别看她平日里正经端庄,撒起娇来,满京城若是排第二,恐怕没人敢第一。”
翠珠拉着她往小厨房去,嗔道:“哪有你这样说主子的,赶紧给公子和少夫人准备晚饭。”
卧房里,扶意彻底清醒了,小心收起祝镕带回来的公文,祝镕则洗手更衣,待丫鬟们退下后,他便提了几句朝政,但今晚威胁秦太尉的事,没有提起。
扶意说:“还不晚,一会儿吃了饭,陪我去西苑走一走,看望一下秦家妹妹,我们顺便消消食。”
祝镕问:“她恢复得如何”
扶意摇头说:“烧伤的地方太疼了,疼得她烧退不下去,吃不下也睡不着,郎中说已经尽可能开了镇痛的方子,再一些虎狼之药,不适合女孩子家用,更怕上了瘾,实在不敢用。”
祝镕道:“总要忍过这几天,我们多费些心。”
扶意递来热茶,说道:“坚强的姑娘,一声不吭,就算掉眼泪,也背过人去偷偷的,见了我总说添麻烦,实在招人疼。”
祝镕喝了茶,疲劳顿消,腹中也有了饥饿感,带着扶意往膳厅走去,问起白日里都是谁陪着秦影,扶意说不能太张扬,因此几乎没人去陪着,韵之那么大大咧咧的,更是去不得了。
“她也耐得住寂寞,但想来还是不愿给我们添麻烦。”扶意说,“天黑前,他兄长来了,平理领来的。”
待他们夫妻用过晚饭,散步来到西苑,那么巧,刚好遇上平理在。
他站在院子里和丫鬟不知说着什么,小丫鬟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就进门去了。
“姑娘留宿在这里,你没事还是别过来的好,我们家不忌讳,别人家还是很在乎的。”祝镕立定了,问弟弟,“回来找东西”
平理摇头又点头,像是不敢在哥哥面前撒谎怕被看穿,说了句“我先走了”,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镕哥哥,我看一眼就出来。”扶意留下丈夫,便径自往秦影的卧房来。
然而进门走到屏风后,却听小丫鬟说,“我们家的姑娘都念书,我们三少夫人原是来给二小姐当先生,后来姑娘们还有五公子都跟着一块儿念书,家里都要开学堂了。”
秦影轻声应着:“这我知道,你们家三少夫人的大名,满京城女眷都念叨过。”
扶意怕小丫鬟勾起人家的伤心事,绕过屏风要阻拦,却见秦影面前的被子上摆着几本书,她双手缠着纱布,拿不起来也翻不了页,可还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如获至宝般爱惜。
小丫鬟笑道:“我们公子说,这是街上最新的戏本子,您随便瞧瞧解个闷儿。只求姑娘别告诉谁,大公子不许我们哥儿看闲书的,若是知道,他又该去跪祠堂了。”
秦影露出几分笑容:“替我多谢他,不过请你家公子别费心了,我不认得那么多字,他给我我也看不了。”
小丫鬟说:“没事儿,明天少夫人来了,请她给您念念呗,我们也想听个新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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