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软乎乎地说:“我真不知道你拿了钱,平日里也不惦记那些,其实嫁给你之后,就不知道金银是什么了。过去在家里,总还要跟着娘把一个铜板分两半花,处处精打细算,去了公爵府后,我自以为放开手脚地花销,还是被韵之看不起。”
祝镕恼道:“她敢看不起你?”
扶意笑起来:“也不是看不起,是我知道自己,有时候还是小家子气了些。”
祝镕说:“那是高门贵府本身的做派不好,家里也是诸多弊病,是韵之从小养尊处优、挥霍无度的不是,不是你小家子气。”
“你啊……”扶意说,“是纪州的风水好吗,怎么一到这里,这样会夸人,哄我爹哄我娘不算,现在又来哄我?”
“爹娘是敬重,怎么能用哄的?”祝镕搂紧扶意,将她贴在自己身上,照着鲜红的娇唇便亲了一口,“世上,我只哄你一人。”
扶意挣扎了几下,反而越缠越紧,再后来被祝镕抱起,径直往床榻走去,窝在他胸口,不禁娇嗔:“我就知道,你另置宅子没安好心……”
此时此刻,孙府长子的卧房里,扶意的大伯母由丫头带着进来,她塞了块碎银子赔笑,那丫鬟总算客气几分:“您长话短说,公子很快要回来休息,不敢久留您。”
“这是自然……”敷衍着答应后,转身就进门找女儿,见到蜷缩在床头的闺女,便重重一叹,坐在床沿道,“蓁儿,你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千万要哄得言扶意心软,只要孙家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往后你在这家里,就能挺起腰杆抬起头了。”
第590章 夜市大集,你也来吧
言蓁蓁的双眼晦暗呆滞,对母亲的话无动于衷,她娘着急起来,拉扯她“听见没有,你还想不想去京城了,言扶意那丫头心软,只要你好好装可怜,多求她几次,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听着,你不想被孙家打死的话,就只有这一条路。”
“疼、疼……”言蓁蓁瑟瑟发抖,想要挣脱开母亲的手。
却是此刻,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公子,您回来了。”
还有人喊着“赶紧搀扶,公子喝多了。”
言蓁蓁猛然清醒,抓着母亲的胳膊苦苦哀求“娘,带我走,带我走。”
可母亲无情地推开她,转身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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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好事将近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净耽误事,你说你……”平理将马鞭空甩得呼呼作响,气道,“可知我费多大劲才说服自己来你们家门前吗?”
秦昊哈哈笑“我们家你怎么来不得了,我们家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平理气大了,上马便要走。
秦昊赶紧拉了缰绳说“真生气呐,逗你玩儿的,这一大清早,你们若在门前眉来眼去,叫人说了闲话,我妹妹岂不是难做人?”
平理又不免紧张“那我今天跑来,她是不是该生气了?”
秦昊说“怎么会,心里不定怎么乐呵呢,只是我这个做哥哥若不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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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好歹是一条人命
夫妻俩离了书房往前厅走,扶意沿路摘花,要祝镕替她戴上。
他们在公爵府也时常散步,但出了清秋阁,扶意向来规规矩矩,家中即便繁花似锦,她也绝不会主动摘花来戴,更不会让他戴。
只这簪花的一瞬,祝镕心里就想,回了京城后,他们也要自立门户,离了大宅子单过才好。
“好了没?”
“花枝太软了,簪不稳。”
“别扯我头发……”
“好了好了。”
扶意伸手摸了摸,只觉得湿乎乎,收回手,指尖被花汁染红。
她摘下花来看,祝公子为了能把花簪紧些,不自觉地把花瓣都捏碎了,他似乎还打算就这么让自己戴着去见人。
祝镕一脸为难,原地转了圈说:“我再给你摘一朵。”
扶意举着手里被捻碎的花朵:“我给你戴,来……”
“胡闹,哪有男人戴花?”
“宋时的大官人都戴花。”
“扶意,你再闹,我不客气了。”
前厅里,言夫人隔着老远就听见嬉闹声,女儿笑得那么放肆,叫她嗔怪不成体统。
香橼搀扶着夫人,满眼甜蜜地说:“在公爵府虽好,可终究一大家子人,仆从如云,走哪儿都被人盯着,小姐哪里敢这么放肆,还是在纪州的小姐,是原原本本的她。”
言夫人却说:“这人生在世,哪能时时处处随心所欲呢,我觉着公爵府也不坏,意儿她不管在哪里,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立足的位置。”
扶意远远见到了母亲,大喊求助,祝镕立时不敢再放肆,她挣脱了束缚跑来母亲身边,微微喘息着,恶人先告状。
祝镕被岳母撞见方才的嬉闹,自觉失态失礼,忙上前来请罪。
言夫人哪里舍得怪罪,满眼心疼地看着女婿:“这丫头,是该管一管了,在公爵府仗着老太太宠爱,无法无天,如今你们自己过日子,镕儿啊,往后要好好管教她。今早在书院,不知怎么又惹她爹拿了戒尺,把我吓得不轻,可他爹如今也管不得了,出嫁从夫,往后扶意就交给你了。”
母亲话里的每个字,都让扶意皱眉头,好在祝镕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答应也没反驳回绝,他们夫妻是心意相通的。
之后一家人坐下用饭,这才接着说起言效廷的事。
言夫人叹道:“他们把好好的孩子,都养歪了,也不知想没想过,他们百年之后,留下的儿女要怎么过活。”
祝镕道:“今日大伯父一行人与孩儿在半路遇上,堂兄若离家,他们必定来找我们要人,您和父亲只说不知道就好,由着他们去闹,之后的事,我和扶意会处置。”
言夫人说:“最怕无赖小人不好应付,他们无赖起来,什么都做得出,镕儿,你要小心。”
扶意很是不屑:“再无赖的人,也怕拳头硬,也怕死,他们若都不怕,我才服气呢。”
此时,有祝镕派出去的人来回话,他们想法子潜入孙府打探,一脸沉重地说:“大小姐昨晚又遭虐打,孙家一早请了大夫,性命尚存。”
用性命尚存来形容,已不必再赘述伤势的轻重,扶意心里揪成一团。
他们夫妻昨夜温存甜蜜,她原以为,孙府听说他们到了纪州,会有所收敛,更何况,昨晚大伯父他们一家也住在孙家,可竟然毫无威慑之力。
“昨晚她爹娘在,这样都敢动手?”言夫人气得直哆嗦,“早晚要出人命的,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她爹娘今早也死活不管地就走了?”
祝镕道:“还是先把人救出来,安置在别处派人照顾。”
扶意一脸冰冷:“直接送衙门,言蓁蓁要我救她,可以,但只这一条路,不然她死了我也不管。”
言夫人说:“别赌气,镕儿,想法子先把人救出来吧,那好歹是一条人命。”
第593章 到哪儿都这么霸道
这天午后,言夫人便离了女儿家,明日书院里要摆宴,邀请丈夫的同僚和前辈们来相聚,为女儿女婿接风洗尘,也为弥补去年婚礼的仓促失礼,且要去张罗打点。
自然,也是祝镕最后一日闲暇,可说好了,要去席上与岳父作陪,不能再为了言蓁蓁的事奔波。
但言蓁蓁在夫家一天,性命就多一天威胁,兴许哪天不被打死,她自己先想不开了。
夫妻俩一合计,随便带了几件礼物,换上体面华贵的衣裳,就往孙家来。
言蓁蓁的丈夫做生意去了,家里剩下他的公婆做主,祝镕是官,且公爵府之子,当今皇后的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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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小姐她跟着我,丢不了
提起去南方,韵之问:“你是不是也要在沿途应付那些地方官员?”
闵延仕道:“这要看皇上如何交代,再者即便没有朝务,我们投宿各地驿馆,地方官员若前来问候,总不能不理会吧。”
韵之好生嫌恶:“那他们若是带你花天酒地,给你招那暗门子里的女人……”
闵延仕惊愕地看着她,但转念一想,问道:“难道,岳父他?”
韵之点头:“嗯,我爹那会子,没少干这些勾当。”
“我绝不行此事。”闵延仕抬手要起誓,被韵之慌忙拦下:“我又没说不信你,我是不信那些地方官。”
闵延仕应道:“我也不信他们,之后一路,我们同进同出,我去哪儿都带着你,有夫人在身边,我看他们还敢不敢造次纠缠我。”
韵之霸气地说:“他们若敢支开我来纠缠你,回京我就让大哥上折子弹劾他们。”
夫妻二人说着话,出门往膳厅走,遇见绯彤来请,说是饭菜都热好了。
韵之命她先走,拉着闵延仕停下脚步说:“饭菜都是才做的,就是放凉了,照我们家的规矩,想必过去宰相府也是如此,必定要重做新的才好。可如今我们才成家,要计算着过日子不能太铺张浪费,委屈你些。”
闵延仕说:“若要说委屈,委屈的还是你,但你放心,待我加官进爵,会有更丰厚的俸禄,过去你在公爵府过什么样的日子,往后照旧这么过。”
不远处,绯彤唤道:“姑爷、小姐,不早了,还是边吃边说吧……”
夫妻俩的亲昵温情被打断,韵之好不耐烦,气冲冲走来:“你等我给你配个小子,去管你自己的家吧,怎么越来越啰嗦,比周妈妈还啰嗦,要不你去跟我娘,把周妈妈换来。”
闵延仕笑悠悠跟在身后说:“别欺负绯彤。”
绯彤笑道:“方才她一个人坐着,念着什么,等他回来再也不欺负他,不知说的是不是您呢。”
韵之嚷嚷道:“我说扶意呢,你可别挑拨离间。”
闵延仕说:“你不是要给她捎荔枝去?”
绯彤忙劝小姐:“可别忙活这些,三少夫人说路途遥远,到纪州都该臭了。”
韵之一脸促狭,坏笑着:“我就给她寄去,到了南方,立马给她捎去,就算半路臭了也要送去,不然怎么证明,我比她先去了南方。”
绯彤嗔道:“姑娘就不干好事儿,多糟践好东西呀。”
韵之撵她自己吃饭去,一面说:“月末东街夜市,你家姑爷要领我去,你们就别跟着了。把家里锁上,自己玩儿去吧,留个给开门的在家就好,看家的我多赏二两银子。”
绯彤笑道:“那敢情好,奴婢们就自己玩儿去了,不过姑爷,您可要看好了小姐,从前回回走丢的都是她,三公子都不乐意带她出门了。”
闵延仕却是满眼宠溺地看着韵之:“是你家三公子不好,小姐她跟着我,丢不了。”
绯彤愣了愣,眼见得自家姑娘娇羞地红了脸,她心里也跟着高兴,侍奉了碗筷后,便识趣地退下,好让小两口亲亲热热地吃顿饭。
且说隔天一清早,纪州府衙的鸣冤鼓就被敲响。
不久后满城百姓都听说,言夫子的女儿女婿,才到纪州没两天,就替堂姐言氏递状子,要与她夫家打官司,恳请府衙大人做主,判处夫妻和离。
即便在民风相对开化的纪州,夫妻和离也绝非随随便便可以处置的事,百姓们也会为此说三道四。
这件事既然传开了,今日来博闻书院赴宴,那些言景山的同僚和前辈们,少不得也要提及。
然而这一茬话还没说明白,言景山又代替女儿,宣布了更令他们震惊并反感的事,博闻书院即日起,将招收女学生。
言景山的大前辈,白发白髯的老学究,忧心忡忡地告诫:“景山,当年你教导扶意,因她是你的女儿,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但如今你要正经为女子办学,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女子念书何用?只会教坏她们胡思乱想,从此不贤不德,乃至牝鸡司晨,乱了纲常。”
扶意若非克制着,白眼要翻到天上去,还不得不恭恭敬敬地斟酒布菜,笑得她腮帮子疼。
祝镕从别处席面上过来,刚好听见后半句话,躬身道:“恕晚辈冒昧,老先生此言差矣,太祖太宗皇后,并后世历代中宫,无不精通史书典籍,可大齐从未有过女子乱政,这牝鸡司晨四个字,实在不合适。”
那老学究叹道:“你少年人,不懂这里头的道理,这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