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福愣了愣神,看了看明正皇上,又看了看一边儿躁红了脸的师中泰,咧嘴一笑,点头下去开始吩咐御膳房备膳。
西北边境。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敢问苍茫大地,此起彼伏,前后疆土浩瀚无涯,孰人又能立于天地之间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西北的风儿带着刺骨的寒气,中朝军队驻扎在一面靠山的地界,倒是亦能躲避些许寒风。再加上带着厚厚毡毛的帐篷,帐篷里烧着暖暖的火炉,军士们倒也不觉得寒冷。只是不好受的是饥肠辘辘的肚皮,从三天前军队已经开始减少粮食,现在将士们都是饱一顿饿一顿,过得简直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老子忍不下去了,老子要吃肉,老子要吃肉!”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怒吼声,有了第一个人的带头,便有了第二个人,接着整个军营里都变得闹哄哄的。
“将军”
“将军不好了,将士们疯了!”
正在研究地形的杨鼎胜,听到亲卫的传报,惊愕的转过头,刚毅的脸颊在火光下反射着莫名的光芒,震惊道,“什么?”
“快!带我出去看看!”
“喏”
走出大帐,杨鼎胜看到是一片混乱之极的场面,紧握了一下拳头,暗骂赵德亮当初死活不听自己的话,现在兵是如期到了,可是粮食却一颗也没有,扰乱军心,这是行军的大忌!
“刺啦”
从亲卫腰间抽出随身的刀剑,杨鼎胜冲到人群中,随手抓到一个疯极的兵丁,伸手就是一刀,“全都给我住手!”
“住手!”
看到殷红的鲜血,红了眼的兵丁欲要再次发狂,幸好杨鼎胜的随身亲卫将杨鼎胜护在左右,更是手持刀剑相吉,纷杂的声音再加上鲜血的震撼,这才把疯狂的众人震慑住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军营重地,谁让尔等在此捣乱的!”
兵丁们乱糟糟站在一起,看着倒在杨鼎胜身前的同伴,安布柱挺身站出,冲着杨鼎胜厉声问道,“杨将军,我们到底还有什么粮食啊?”
“现在兄弟们每一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我们当兵可不是为了饿肚子啊!再说了,当初在西山府的时候,赵将军也对我们大伙说过,说是来到西北便会有粮草,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兄弟们都成了什么模样?”
“对呀,当初赵将军可是答应好我们的。”
“不会是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你们都是急功近利要拿战功,边想带着我们弟兄来这里送命,其实就是为了在皇上面前邀功!”
“放肆!”
听到众人的责问,杨鼎胜怒气冲冲大吼一声,推掉身前亲卫的防护,以一人之躯站在众人面前,双目浏览过在场的所有人。
“战功?战功是什么,战功还不是你们每个人拼死杀敌的象征吗?可是你们哪个人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从京都来到西北边境,这种荒凉的地方,我们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都是为了战功吗?”
向前一步,杨鼎胜冲着众人大声吼道,“是吗?”
“如果你们是,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是!我杨鼎胜不是!”
“你们自己回头看看对面,对面站着一群披着人皮的狼,银国对我们中朝一直都是虎视眈眈的,现在婆罗国被银国围困,国家存亡更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有些人可能想说婆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婆罗的确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搭救他们。可是你们可有想过,银国如果能灭掉婆罗,那我们中朝又能待多久,难道我们就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国家被银国欺凌吗?”
沉了沉口气,杨鼎胜继续道,“为了父母,为了妻儿,身为男儿的我们才站在这里,只为了保卫他们!更为了保卫中朝!”
“这,是亲人对我们的期盼,也是百姓对我们的期盼,更是皇上对我们的期盼!”
“杨将军说的倒是好听,可是我们打仗也不能让我们饿肚子啊!”
安布柱冲着杨鼎胜继续厉声责问道,“杨将军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们都不懂,我们只知道当兵吃粮,若是当兵连饭都吃不饱,那我们还怎么有力气去打别人,岂不是白白枉送了我们的性命吗?”
“对呀对呀。”
“你们”
杨鼎胜气的脸都红了,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人群中一阵躁动。
“赵将军”
“是赵将军”
“赵将军来了”
在身穿白色铠甲的亲卫簇拥之下,赵德亮一身将军铠甲走了过来,冷冷瞥了安布柱一眼,安布柱吓的双腿打颤,退到了人群里。
“军营中是没了粮草,可本将军早已书信西陕省府,过不了两天便会有粮食运送过来。”
。
第17章 你是我的
坤宁宫。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站起身,银杏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双手互相扣着,等待着杨皇后的例行询问。
淡淡瞥了银杏一眼,杨皇后脸上颜色不善的轻问道,“看你这幅样子,莫不是还没什么消息?”
银杏交缠着手,紧张不安的答道,“前些时日,师大人一直都在军器监忙政务,前日才回来,可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厢房里休息,奴婢不便打扰,这才,这才没有”
说到最后,银杏已经说不下去了,脸色红的仿佛滴血一般。
“啪”
将茶杯放在桌上,在芳姑的搀扶下杨皇后缓缓起身,好生说道,“本宫派你去为公主试婚,是念在你多年在本宫面前还算忠诚的份上。”
“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当初就该与本宫直言相告,现在本宫已将你派了出去,你却三番两次的不把事情做好,你这样本宫又如何跟皇上交代呢?”
见银杏低着头抠着手指不说话,杨皇后看了芳姑一眼,继续劝道,“你若是把这趟差事办好了,那你以后也算是有了依靠。等到你随同公主一起嫁过去,表现好的话,许是你也能做驸马的一个夫人也没可说。”
“到那时,坤宁宫便是你的娘家,你有什么委屈也都能来宫里找本宫,本宫自然也会给你做主撑腰。”
杨皇后眼神微微转了转,转口说道,“不过这一切都要你长进才是,若是你没这个心思,本宫就算是再怎么想帮你,也是无能为力,你说是吗银杏?”
银杏忙点了点头,道,“是,是,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奴婢一定谨记在心。”
宫道上。
为了安抚银杏慌乱不安的心,芳姑还让宫女宝瓶送银杏出宫,路上二人有说有笑的,倒是让银杏一时忘记了方才的局促不安。
“爷”
迎面看到宫女银杏,卜至道拉了拉身边的龙瞻羽,指着二人轻声道,“银杏姑娘”
听到声音,龙瞻羽探眼看去,只见对面的宫道上两个宫女正朝着自己这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宫女银杏。
恰巧旁边宫人对龙瞻羽的请安被宝瓶二人听到,银杏抬头正好与龙瞻羽的眼睛汇在了一条线上。
“六阿哥吉祥”
宝瓶请过安,看到身边银杏还在傻愣着,便拉了拉银杏的衣袖,轻声提醒道,“银杏,别再愣着了,赶紧给六阿哥请安。”
“哦”
银杏恍然醒悟,朝着龙瞻羽屈膝施礼,轻声喊道,“六阿哥吉祥”
几个步子,龙瞻羽便已来到银杏身前,站定身子看着银杏,久久说不出话来,可人却又一直站着不走。
好在随身舍人最懂的自家主子的心意,招呼众人匆忙离开,还将银杏身边的宝瓶也拉扯走了。只留下深情相望的龙瞻羽,以及垂首不语的银杏。
“你,你最近可还好?”
“回六阿哥话,奴婢很好,不劳六阿哥费心了。”
龙瞻羽伸出去的手缓缓垂落,握成一个拳头,背在身后,欣慰笑道,“听说你被皇后娘娘指为了明黛的试婚公主,我原以为你会不答应,到没想到”
看到银杏脸色发红,龙瞻羽心中苦涩无比,“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同意,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皇后之命,奴婢不敢违抗。”
“我倒是把这一点儿给忽略了。”
淡淡笑了笑,龙瞻羽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全不相关的事情,“重阳宴会前后,我都有与额娘提及过自己的心事,可”
“额娘为我选了两个嫔妃,父皇也同意了,其实这两个人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心里”龙瞻羽盯盯的瞧着银杏,柔情道,“从头到尾,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还是,以后,也是如此。”
说到情深之处,龙瞻羽忍不得捧住了银杏的双手,激动道,“银杏,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父皇面前求情,让你做我的妃嫔。”
“六,六阿哥”
将双手从龙瞻羽手里挣扎出来,银杏羞红的脸泛着青白之色,眼神慌乱的观察着四周,紧张不安道,“六阿哥你不要这样,你是主子,奴婢只是个奴婢。现在奴婢已经被皇后娘娘指命为明黛公主的试婚公主,说起来奴婢也已经算是驸马的人了,还请六阿哥自重。”
驸马的人?
驸马?
“呵呵”
龙瞻羽忍不得冷笑一声,“自重,你让我自重?”
“银杏,若是论先来后到,我才是最先喜欢你的,那师中泰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你是我的!是我的!”
“六阿哥!”
“你放开我,放开我!”
“啪!”
听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成了别人暖床上的女人,龙瞻羽当即便发了狂,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银杏,脑子不受控制的开始迷乱。
银杏挣扎一二,见龙瞻羽行为越加疯狂,只得伸手便是一巴掌,试图将迷了心智的龙瞻羽唤醒。
一巴掌打下去,银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双膝一曲,直接跪在地上,“奴婢冲撞了六阿哥,任凭六阿哥处置。”
“你”
被打的脸龙瞻羽顾也不顾,只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银杏,不敢置信道,“你情愿去做那师中泰的暖床下人,也不做我龙瞻羽的侧妃吗?”
“我龙瞻羽哪一点比不上他师中泰,他有什么地方比我强,你说呀,说呀!”
银杏咬着下唇,道,“六阿哥是皇子龙孙,哪里都好,没人能比得上您。可奴婢终究是奴婢,六阿哥终究是主子,主子再怎么也不能跟奴婢在一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头磕在地上,银杏哭声求道,“还请六阿哥饶了奴婢吧,奴婢下辈子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六阿哥的再造之恩。”
龙瞻羽仰面望天,让眼眶中涌出的泪水重新流回到眼睛中,哽咽着喉咙,沉声道,“银杏,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若是跟了我,我保证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六阿哥赏识奴婢,奴婢自是心生感激,可是皇后之命,奴婢不敢违。更何况贵妃娘娘已为六阿哥选了两位嫔妃娘娘,即是贵妃选的,自然是极好的,六阿哥见后必定会喜欢的。”
。
第18章 看不懂
长春宫怡情书史。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望着院中盛开的淡蓝花,明黛压低枝丫,怅惘着心轻轻念道,“琴瑟,一琴,一瑟。没了琴,又何来的琴瑟和谐之说呢。”
“夫妻之间都亦如此,更何况还是兄弟呢,这些年难不成是我真的看错了他吗?不该,不该的。”
明黛细声念叨着,撇过脸去,泪水顺着眼角轻轻滑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明黛伸手抹去左边眼底的泪水,眨巴了一下眼睛重新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公主,公主”
“你这急匆匆的,是准备要去哪啊?”
小杏偷瞄了一眼明黛,七上八下着道,“公主,师大人在外面。”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杏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师大人不知道。奴婢听说师大人是进宫找皇上的,现在是要出宫,只是路过长春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