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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笔韵随风

    长此以往,别说升迁,连保住巡抚之职都不能,浣之章多次上书请调,均未获准,一怒之下,竟想谋害康熙,正巧下属曹明欣与天地会相熟,天地会也正为运火炮的事情发愁,机缘巧合之下,以为是天意如此,才决定刺杀康熙。

    这份口供,别说是四阿哥和大理寺少卿,就是胤祚都不信。

    因为和上司不和,便想谋害皇上,舍弃全族性命不要。

    这已经不是鬼迷心窍了,简直就是鬼上身,这故事只能骗骗小孩子。

    不过他这一番口供中,似乎有意无意的在为上司两江总督开脱,倒是有些奇怪。

    四阿哥也注意到了这点,追问道“你行此谋逆之事,全是自己主张,无他人指使吗”

    浣之章摇了摇头。

    四阿哥上前一步逼问“你是否受了许鹤年指使”

    浣之章微微一愣,整个监牢都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浣之章说出一个“是”字,整个江南,就要变天了。

    浣之章依旧摇摇头“罪臣虽然恨他,但也不愿胡乱攀咬,害他家破人亡,此事是罪臣一手操办的,除曹明欣知晓外,还有几个江苏的知府、知州同谋,吾等落网都是罪有应得,但许大人与此事无关。”

    四阿哥一声冷哼“你若是说是,又没有证据,皇上绝不会诛许鹤年九族,最多赐死许鹤年一人罢了,这一点,想必你应该清楚吧”

    “殿下这是何意”

    “照你说,此事皆因许鹤年而起,他害你全族被杀,你不想报仇吗”

    浣之章嗤笑“罪臣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还不屑做此等勾当,殿下频频出言,诱使我构陷许大人,莫非另有什么目的”

    这一句话可谓诛心,四阿哥面上不动声色。

    十四已经受不住跳起来了“姓浣的,你最好还是老实招了,都是要死的人了,何苦再受皮肉之苦”

    浣之章冷笑“巧了,二十年前,罪臣正任江苏清吏司郎中,很多折磨人的玩意,还是罪臣发明的,不知二十年过去了,后人是否有些新玩意,罪臣倒是要讨教一番。”

    浣之章说着,脱下袍子,露出满是疤痕的身体,上面疤痕奇奇怪怪,显然不是刀剑所伤。

    “疼也有好几种疼法,譬如剜的疼与割的疼就不同,你说不清楚,犯人便不会怕,总要先自己试试才知道。”浣之章指着自己胸前两处疤痕道。

    那两处一处陷入些许,一处留了个长疤,显然一块被剜过,另一处被刀子割过。

    卧槽胤祚心中爆了个粗口,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浣之章,内心深处还是个变态的自虐狂。

    顿时,他对浣之章那个故事又相信了几分。

    十四也愣住了,灰头土脸的退了回来,对胤祚小声道“六哥,这是个硬茬子,拷打恐怕没多大用处,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胤祚心道,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我又不是刑讯专家,我连什么通下管、开指窍、穿绣鞋、搓泥球都不懂,这方面还没你精通呢。

    那大理寺少卿也愣住了,大理寺掌管断案,却不负责刑讯,对拷打逼供也一窍不通。

    唯独四阿哥面不改色,对记笔录的小吏道“告诉外面的狱卒,把人带上来。”

    片刻后,狱卒打开第五道牢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第五百七十六章 十二
    那小女孩大约垂髫之年,生的纷纷嫩嫩,颇为可爱,身上穿着绸子的袄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也许是被大牢里的样子吓坏了,一直在抽抽涕涕的哭。

    见到浣之章时,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喊道“爷爷。”

    小女孩一只小手握在狱卒手里,不停挣扎,想跑到自己爷爷身边去。

    四阿哥淡淡吩咐“放开她吧。”

    狱卒松手,小女孩跑到牢房边上,隔着铁栏杆和浣之章抱在一起。

    浣之章穿上衣服,和颜悦色的安慰几句,小女孩终于渐渐止住哭声。

    “爷爷,爹娘和叔叔婶婶都被抓来了,我好害怕,我想回家。”小女孩委屈的道。

    浣之章神色悲戚,推开小女孩,朝着四阿哥跪下,磕了个响头道“殿下,罪臣所言句句是真,还请殿下三思。”

    四阿哥不为所动。

    浣之康苦求无果,终于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小孙女柔声道“乖,待会你可能要疼些,忍忍就好了忍完了就能回家了”

    小女孩小脸吓得惨白,哆哆嗦嗦的道“比打手板还疼吗”

    浣之章板起脸道“你不想回家了吗”

    小女孩嘴巴一瘪,眼里泪光晶莹哽咽着道“想。”

    “那就忍忍吧。”浣之章说完,闭上了眼睛。

    那狱卒在一旁舔了舔嘴唇,对四阿哥拱手道“殿下,可以开始了吗”

    四阿哥面如寒冰,微微点头。

    那狱卒从腰上处取出一个针灸包,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排列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银针,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不知是用来干嘛的。

    “孩子人小,筋骨柔软,皮肤细嫩,与大人用刑绝不相同,用刑时讲求,轻下手、少流血、不留疤。”那狱卒边说,边从包中取出根绣花针,“譬如这针,就是最好的刑具了。”

    那针与寻常绣花针没什么不同,狱卒掐着兰花指,将其握在手里,在天牢中看起来,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针可以从手指扎进去,开始是手指刺痛,再往里送就顺着手指一直往上疼,直到整根针都没进去,若是犯人招了,就拿磁石取出来,若是不招,就把孩子的手指这么一弯。”

    狱卒伸出一根手指,弯了弯。

    胤祚在一旁听的背上直冒凉气,就连十四也不由变了脸色。

    “浣大人,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亲眷更重要的吗”胤祚开口,“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女受苦”

    浣之章还是闭着眼睛,在牢房中不为所动。

    那小女孩已经被吓得有些呆了,连狱卒抓过她的小手时,都没怎么挣扎。

    当绣花针刺到小女孩的手指时,小女孩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了极惨的哭嚎。

    而浣之章依旧闭着眼睛,脸上神色痛苦,嘴角渗出血来。

    “不好,犯人咬舌了。”狱卒吃了一惊,连忙抽出绣花针,打开牢门,掰开浣之章的嘴巴,从中掉出来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

    早就在外面等候的郎中听到声音,立马进来了,先用水冲洗伤口,然后用金疮药往浣之章嘴里灌。

    天牢的牢房都是经过特殊设计,房内无楞无角,地面都铺着厚毯子,四面都是铁栏杆上都包着棉絮,就是为了防止犯人自杀。

    唯一防不住的就是犯人咬舌,只不过,众所周知,咬舌是不可能使人至死的,只要救治及时,连失血晕倒都不可能。

    因此浣之章咬了舌,四阿哥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咬舌毙命这种事情,只存在于评书故事中。

    趁着给浣之章治伤的功夫,四阿哥转身对胤祚道“六弟,接下来的场面,恐怕就不怎么好看了,你和十四去外面候着吧。”

    胤祚担忧的道“四哥,这样做,会不会屈打成招啊”

    “我自有分寸。”四阿哥冷冰冰的道。

    胤祚不好再说什么,便拱手告辞,出了牢房大门,不久后,牢里又响起小女孩尖锐的哭声。

    胤祚听的心烦意乱,直接拉着十四出了天牢,这才完全听不见那惨叫声。

    十四看出胤祚的心事,劝慰道“六哥,你不必太过介怀,那小女孩本就是犯官之后,也没几天活头了,横竖都是一刀,早晚的事”

    胤祚瞪他一眼,十四不再继续说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一人犯法全家遭殃,就算他身为皇子,也改变不了现实。

    “六哥,你说浣之章口供是真的吗”十四又问道。

    胤祚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帮我和四哥说一声。”

    回到曹府,江丽园,下人告诉他康熙今日去视察长江水道了。

    胤祚说了声“知道了”,便回屋子,趴在床上。

    迷迷糊糊的,耳边全是那个小女孩的尖叫,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胤祚起身,只觉得嗓子干哑难忍,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无意瞥见了桌上的信纸。

    这才想起来,他白天本想给阿依慕、云婉儿他们写信的,还没落笔,便被十四叫出去了。

    现在虽然有空了,但胤祚心里乱乱的,握着笔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来,干脆不写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胤祚虽然没事,但心里却一直高兴不起来。

    康熙一直在视察河道,四阿哥一直在天牢里待着。

    谋反案查到浣之章,便陷入了僵局,许久没有结果。

    他衷心希望,谋反的事情不要牵扯更多的人了。

    第三天傍晚时,十四来看他,告诉他四阿哥已经放弃了,浣之章最终还是没有咬到两件总督身上,独自把所有事情都扛了下来。

    四阿哥整理的浣之章的口供,已面呈康熙,对这些人的处置,很快便会下来。

    胤祚又问起了那个小女孩的事情。

    十四说,包括那个小女孩外,三天里,第五层天牢中,共送进去了十二个姓浣的孩子,没一个出来过

    。



第五百七十五章 刑讯
    “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四阿哥又道。

    另外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就算有了证据,康熙也未必会判一个谋反罪。

    现在江苏巡抚谋反事实已定,整个江苏八府、三州、一厅恐怕都会或多或少受到牵连,已是人人自危了,再往上追查,恐怕会闹的江南大乱的。

    只是谋反罪不判,这事也不会轻易算了,该追查下去,还是要查的。

    “四哥,可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十四自告奋勇的道。

    四阿哥摇了摇头“待抄完浣府,便要去逼问浣之章的口供,那个场面惨了些,你们还是不必跟去了。”

    十四却不服气的道“四哥,我今年也十三岁了,别把我当小孩子。”

    四阿哥嘴角一勾“也好。”

    接着他又看向胤祚“六弟,你要来看看吗”

    胤祚本不想去,但实在没什么好借口,加上自己心里确实也有些好奇,便说“听凭四哥吩咐。”

    一个时辰后,江宁府衙天牢。

    “四皇子、六皇子、十四皇子到”门卫兵大喊道。

    接着通往天牢的大门被一层层打开。

    一共五层大门,每一层后都有些牢房,用于关押轻重不同的罪犯,不过牢房大多是空着的。

    有犯人的牢房,也都是有床铺被褥,地上铺着毯子,看上去干净整洁,犯人也没有受刑之后奄奄一息的惨状,倒是与胤祚之前见的大牢完全不同。

    十四在一旁小声道“六哥,这是天牢,专关三品以上大员的,轻易不会上刑,所以看着舒服些。昨天曹明欣关的是地牢,啧啧,那样子,别提了”

    “三位殿下,这便是犯人浣之章所在的监号了。”带路的狱卒点头哈腰的道。

    在三人面前是一个不大的监牢,和其余牢房别无二致,只不过是在第五层牢门后的。

    牢房中关着一个穿着素白内袍的男子,大约天命之年,鬓角和胡子都已发白,容貌棱角分明,有几分凌厉之势,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见到三个皇子,立马下床跪倒磕头。

    “罪臣浣之章,叩见三位殿下。”

    胤祚看他内袍尚且洁白,显然刚被抓来不久,还没吃什么苦头。

    在牢房旁,还站着一个中年文官,也拱手见礼道“微臣大理寺少卿徐善道,拜见三位殿下。”

    “这是四哥的副审。”十四小声道。

    四阿哥与那大理寺的官员讲了几句后,问牢里那人道““你可知罪了”

    他讲话本就冰冰凉凉,没什么感情,此时用来审犯人倒是刚好。

    “罪臣犯下谋逆之罪,罪无可赦。”四阿哥没叫他起身,浣之章便一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在大清,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死扛不认罪,只不过受更多皮肉之苦而已,更何况浣之章给曹明欣书信都被翻了出来,铁证如山,抵赖也毫无意义,还不如痛痛快快承认了。

    在认罪这点上,浣之章和曹明欣都是聪明人。

    “因何谋逆”四阿哥又问。

    “罪臣被权欲迷眼,一时鬼迷心窍,才铸此大错。”

    “仔细讲来。”四阿哥道。

    胤祚偷偷问十四“这怎么跟上堂审案一样,重臣犯法,不是要三司会审的吗”

    所谓三司会审,就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明清两代,凡遇重案,便要三司会审,以最终裁判。

    十四小声道“六哥有所不知,三司会审的都是一般的案子,像是杀人放火,或者官员收受贿赂等等。凡遇到叛国卖国、谋逆行刺等十恶不赦的重罪,三司都是走个形式,皇阿玛一句话,便可以人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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