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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潭州水营大批战舰将卒西移之际,叙州水营在杨钦等人的统领下,四月中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沅江下游通过,仅有一天多的时间,便借劲风横渡洞庭湖域进入长江之中。

    岳东大营这边集结四十余艘风帆战船,待杨钦率叙州水营战舰过来会合,也没有丝毫的耽搁,李知诰周惮周数连夜率部登船,于四月十八日清晨再度从长江口闯入洞庭湖之中。

    此时连日豪雨,洞庭湖水位比三月时暴涨数尺,将四周的滩涂地淹没后,整个湖域扩大将近一倍。

    韩谦站在船首眺望四周,皆是茫茫大水,以往能见的湖滩草木,也都淹没于湖水之中,数只白羽水鸟在远空翱翔。

    我们突然进入洞庭湖,韩司马觉得马寅父子在岳阳会怎么想,会不会倾尽潭州水营主力过来拦截我们?楼船军都虞候范祥站在韩谦身后问道。

    范祥乃是镇远侯杨涧手下的都虞侯级部将,这次是他负责率水营战舰护送李知诰周惮周数三部精锐进入沅江,到时候他也将率兵马战船留在沅江,一起开辟洞庭湖西的战场。

    只是这一刻闯入他们处于劣势的洞庭湖域,范祥心里也有十分担忧,就怕潭州水营倾巢而出,他们看上去将卒人数不少,但战船都不利于接舷作战,一旦被缠住,伤亡将难以想象。

    只要消息没有泄漏,马家父子此时应该更忧虑蜀军的撤兵,而难以确定我们最终的意图吧?韩谦带着几分猜测的语气说道,当然,此时猜测再多也没有意义,一切见机行事吧!

    战场之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势态。

    潭州水营主力停驻在岳阳城南的湖荡深处,他们这时候突然进入洞庭湖,有先发优势,借着强劲吹来的东南风,可以跟潭州水营的主力战船拉开一些距离。

    不过,倘若潭州在沅江口汉寿的水营将卒拼死拦截,千方百计的想着拖慢他们的速度,他们不想在沅江口狭窄的水道里,跟潭州水营主力仓促决战,那从沅口弃船登岸,也不失一个选择。

    潭州水营出动的速度是快,但其步卒精锐往朗州南部集结的速度就没有那么快了,难道还怕马融在朗州南部敢率七八千兵马出城跟他们野战不成?

    总之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潭州的防御部署搅乱掉,从中窥得更有利的战机便成,并不一定要到云盘岭再靠岸停船。

    与韩谦所料,楚军大批逆水西进以为是增援荆州的战舰,突然间闯入洞庭湖中,叫这一刻在岳阳城内的潭州将吏,为楚军水师的异动及其作战意图,产生严重的分歧。

    原岳州刺史,在马寅自封湘王后受封岳州节使度的季钟琪便主张静观其变。

    季钟琪原本就是马氏侍奉马寅身边的家将,马氏内乱期间,率部保护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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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逃出潭州,之后又统兵协助楚军作战,平定叛乱。

    季钟琪还一度代表潭州率兵,与楚军协同作战,参与吞并越王董昌势力的战事,原配周氏病逝后,续娶马寅寡居的胞妹为妻,一直以来皆是马氏镇守岳州的大将。

    楚军在幕阜山北麓集结十万人马之后,岳州守军有些捉襟见肘,马寅及世子马循亲率水步援军进入岳阳城,季钟琪自然是将指挥战事的帅印交还到马寅手里,但不意味着季钟琪在岳阳城里的话语权就弱了。

    杨恩出使蜀地,张蟓在荆州有渡江的势态,叙州水营十二艘战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渡洞庭湖,与进驻幕阜山北麓的楚军主力会合,即便文瑞临提醒楚军有可能会分兵进入沅陵,但岳阳城内的大多数将吏以季钟琪为首,都认为楚军最有可能是加强荆州方向将来到来的攻势,强调需要进一步往朗州北部增派援兵。

    叙州水营十二艘战船抵达岳东大营的第二天,韩谦李知诰他们就再次率更大规模的船队出营西进,季钟琪等人,也认定他们是要去增援荆州,然后在荆州集结更大规模的兵马渡江进攻朗州北部。

    说到底他们对蜀主王建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这倒不是说杨恩与蜀主王建的旧情,令他们担忧什么,而是梁强楚弱蜀夹于梁楚之间的现实形势,决定着蜀主王建的摇摆态度。

    蜀主王建早年乃是前朝禁军将领,奉命率部进入渝州,之后十数年东征西战,兼并东川大小势力出任东川节度使,在前朝昭宗及其子被梁帝诛杀后,才出兵割据整个川蜀地区。

    王建对梁国称臣,也是受梁国册封为蜀王,也恰是如此,世人更倾向认为梁国对蜀地的威胁,要比楚国大得多——近年以来,蜀主王建所行之策,也是联楚拒梁。

    天佑十四年梁军南攻荆襄时,虽然有邀蜀军兵出汉中夷陵,但蜀军按兵不动,心里就很清楚荆襄之地真要落入梁军之手,蜀地便是梁军下一个要吞并的对象。

    只不过蜀军也没有胆量去撩拨梁军就是了。

    要是没有梁军的威胁,蜀主王建自然是极希望潭州能从楚国独立出去的。

    这样一来,蜀楚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和谐安宁。

    这也是前段时间蜀国兵马往夷陵聚集的关键原因,当然这背后也跟潭州派人暗中里贿赂蜀国重臣何翼有极大的关系。

    然而以蜀主王建的摇摆心态,他心里最初是希望天佑帝能默许潭州独立,往夷陵出兵,也是希望对楚军施加一定的压力,但在天佑帝悍然使三皇子杨元溥统领大军进攻潭州之后,蜀主王建的心思是不是坚持不变,就值得商榷了。

    这也是潭州众人最为担忧的。

    毕竟对蜀军而言,最大的威胁还是梁国。

    就算大楚灭掉马寅,将潭州完整的并入楚国,无论是从长江或者汉水逆流抑攻蜀地,都是极其困难的,而在北面受梁军的威胁下,大楚甚至都不可能抽调十万以上的精锐兵马进攻蜀地。

    而一旦楚军对潭州削藩受挫,实力受损,无法从南面牵制梁军,梁军就随时都有可能从关中集结兵马进入蜀地。

    马寅季钟琪等人担心蜀军一旦从夷陵撤兵后,他们就必须坚守梁军在蔡州完成集结,才有可能松一口气,同样的,他们相信楚军一旦说服蜀军撤兵,就必须赶在梁军完成集结之前,对潭州取得关键性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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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进展。

    此前张蟓将荆州兵马往渡口集结以及大型战舰从幕阜山北麓调往荆州,都叫马寅等人担心楚军将朗州北部视为战事突破的关键地。

    他们在朗州北部,仅有马元衡统兵的一万兵马分守数城,不得不从其他地方抽兵调将,去加强朗州北部的防御。

    甚至在韩谦李知诰他们乘大批风帆战舰进入洞庭湖之后,岳阳城里还有相当多的人,认为这是楚军的声东击西之策。

    文瑞临判断楚军分兵去攻位于朗州西南部沅江北岸的武陵城,很多人还是嗤之以鼻,马循也觉得绝没有这种可能。

    此时潭州水营不能倾巢而尽,不能命令沅口汉寿等地水营拼死拦截,将这部楚军歼灭洞庭湖中,潭州必支撑不到梁军再次南攻邓襄!文瑞临恨不得将心肺剖出来,叫世子马循看到他对潭州是一片赤胆忠心,所说皆是肺腑之言。

    在大殿之上,文瑞临毕竟是世子马循身边的谋士,他此时更多的也是朝着世子马循直抒己见,希望能先说世子,继而再跟国主马寅及季钟琪等人争辩。

    文先生,你似乎对韩谦这厮过度重视了,

    看到别人多持不屑一顾的态度,马循心里对文瑞临的偏执感觉到一丝厌烦,这时候也只是耐着性子跟他说道,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是要承认韩家父子是有些能耐,但他们在沅江上游支撑七八千兵马的给养,就已经是极其勉强了,此时就算他们无惧强闯洞庭湖的风险,但楚军再分一万多兵马过去,到时候楚军在沅江上游聚集的兵马,就超过两万人,这么多人马吃什么?难不成韩家父子还能凭白变出粮食来?

    叙辰两州,在世人的印象里,历来都是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地方州县所征之粮,能维持衙门运转都差不多,能额外用来养兵的粮草极为有限。

    他们也不觉得将五溪地区搅得天翻地覆的田税新政能起什么作用。

    马融虽然没能守住沅陵,但在撤出沅陵之前,将沅陵以及沅陵以北以及白河上游的城寨存粮都烧毁掉,确保韩家父子无法从这些地区获得粮草。

    粮草将是限制辰叙两州进一步集结兵马的关键瓶颈,而这次从岳东大营出动的战船,看其吃水深度以及借风劲航行的船速,能明确判断除了将卒外,随船并没有装载多少物资。

    辰叙两州,粮草再紧缺,却也是能支撑两三个月的。文瑞临固执己见的说道。

    韩家父子在叙州筹集的钱粮,或许支撑两万多兵马三个月没有问题,坐在国主马寅下首的季钟琪说道,但倘若楚军真敢如此行险,那我们更应该放楚军过去。那样的话,我们随后增兵武陵,只要守住三个月,便能令集结于沅江上游的楚军无粮自溃。

    文瑞临满心都是呕心沥血的郁闷,恨不得朝满殿的人怒吼:卖卖皮,你们要是早听老子的,去年底在韩谦过洞庭湖时出手杀之,何来今日的困境?

    只是最后一丝理智令文瑞临晓得,他真要说出这样的话,怕是会惹得世子恼羞成怒,当场将他驱逐出去,心里只能安慰自己:楚军分兵沅江与武陵军会合,潭州这边用季钟琪之策增兵湖西,与楚军在湖西平原决战或许并不算最坏的结局,毕竟楚军也应该是急着要赶在雍王殿下在蔡州再次集结兵马威胁南阳方城防线之前,在湖西取得关键性的进展!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马不停蹄
    除了叙州水营的十二艘新式战帆船外,楼船军的四十多艘风帆战船仅仅是改装了披水板,船队横穿洞庭湖域的整体速度就放缓下来,足足用了两天一夜才抵达沅江入洞庭湖的河口。

    进入雨季,这段时间沅水上游的雨季也极充沛,河口地区的水面也极辽阔,将两边的江滩河滩淹没,水面差不多有十数里开阔。

    云盘岭以北,皆是低山浅丘,不遮风势。

    由于潭州水军主力没有追击过来,潭州在沅江内部的水营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楚军扬帆往西南方向挺进。

    马融在朗州州治汉寿城内,看着五十多艘风帆战船从数里外的江面上扬帆而过,而后面没有水营主力战船追击过来,锤胸顿足得老泪纵横:

    潭州基业毁矣!

    马融之前也觉得剑走偏锋,在淅川助杨元溥击退梁军的韩谦并不足为虑,但沅陵城一战叫他真正认识到草创没有两年的武陵军,堂堂正正的摆开兵阵攻城是那样的无懈可击,是那样的绵密无隙,令他喘不过气来,不想全军覆灭,就只能惶然逃回武陵。

    季钟琪打的主意是好的,就算放一万多龙雀军精锐进入湖西平原之后,潭州也可以增派兵力过来与之野战,但是连守城都那么艰难,野战又能有几分胜算?

    而且叙州筹备的军资,要比之前预料的充足得多,但马融多数上书陈述,并没有受到重视,马融心里也清楚,国主身边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在为沅陵之败找借口。

    从湖口乘船渡过洞庭湖,然后从君山一路驰快马,先一步进入龙寿城跟马融会合的文瑞临,看着数里外的江面,恨不得将世子马循以及国主马寅都揪到跟前,指着眼前一幕叫他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些蠢货就不能听信一次老子的意见?

    文瑞临胸口恶气难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与马融说道:此时还请司马大人立即率部前往武陵城——如我所料不差,楚军多半会行围城打援之策,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请司马大人守住武陵城,要不然潭州难保!

    即便猜到楚军会围武陵军而打援兵,但武陵城还必须要守住。

    沅江下游沿岸仅有汉寿武陵两座坚城,楚军攻下武陵城,往北便能进入朗州腹地进逼长江南岸,打通与荆襄的联络,往东南则能进攻潭州境内,整个形势真就是要彻底崩坏掉了。

    马融当即点齐在汉寿城内不多的马军,与文瑞临走江北岸的陆路,紧追楚军船队之后,后半夜才反超过来,提前进入武陵城部署防御。

    在晨曦之中,楚军船队荡漾着江水,从东北往西南,通过武陵城前的江道。

    行至江面受两边丘山挤压夹峙到不足里许宽的鱼跃峡时,楚军船队便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停靠到鱼跃峡南面的江滩上,成千上万的楚军似虎狼一般,在晨雾中跳下战船,冲上江滩。

    鱼跃峡前后的江面都宽达四五里,唯有这一小段江面被两边的丘山收缩得仅四五百步,一方面江水通过这里变得极其湍急,很难逆流抢过,另一方面两岸的丘山修筑营寨,架设旋风炮便能封锁江面。

    楚军在鱼跃峡南面的江滩登岸,然后控制鱼跃峡两岸的丘山,便能利用鱼跃峡作为进攻仅十里外的武陵城的大营使用,一方面物资兵马转输极为便捷,另一方面还不用担心潭州水营能从下游强攻过来。

    马融在鱼跃峡北岸的浅丘聚集两千马步军,看到楚军抢滩登岸,当即将数百马军分成数股,轮流冲击楚军在江滩建立的脆弱阵地,希望能给楚军一个下马威,令接下来的对峙不那么艰难。

    李知诰作为龙雀军副都指挥使,也是这次西进兵马的主将,与韩谦楼船军都虞候范祥站在一艘双层列桨战帆船,一方面警惕的关注着下游十数艘排桨战船的动向,一方面盯住将卒登岸的江滩。

    此时天空下起微雨,谁也不知道雨势会不会变大,但他们确知此时武陵城附近的叛军不过五千余人,即便倾城而出到江滩前狙击他们登岸也不过如此。

    而拖延下去,则不知道叛军能从其他地方调来多少兵马。

    想要围困住武陵城,然而利用武陵城周围的丘山地形,狙击其他方向过来的叛军援兵,必须要快。

    倘若到云盘岭下船整顿军容,再从云盘岭走陆路进逼武陵城,至少要耽搁一天一夜的时间。

    然而一天一夜的时间,至少能让武陵城内的守军增加到一万人以上,到时候再围攻,就将困难得多。

    李知诰下令数艘方首平底船收起桅帆,直接冲上登岸阵地两侧的江滩,在船首及顶层甲板上集中七八十架床子弩,将叛军冲击江滩阵地的方向仅限正面,然后再将上百辆战车推上江滩,战车之上置大弩,又使甲卒持盾庇于车后,在敌前一步步的扩大江滩阵地的范围。

    双方将卒不断的引弓控弦,羽箭密集如蝗,战马嘶啸,在惊天动地的厮杀狂呼大叫中,夹杂着生命最后的惨嚎声,夹杂着戟盾相撞的沉闷钝响。

    无数的刀剑箭矢破开铠甲,刺入斩入脆弱的**,一蓬蓬鲜血激溅飞扬起来,更多的则是沿手臂腰身襟甲流入泥泞不堪的江滩,将浑浊的江流洇红一片。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午前郑晖率田城林海峥两部及洗英所统率的番营四千将卒从南面进逼过来,马融只能带着两百多具战死的将卒尸骸,撤兵退回武陵城里,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楚军登鱼跃峡北岸的丘山

    杜益铭带着医护队登岸,直接在狼籍不堪的江滩战场上,设置医护营,将临时包扎过的伤卒集中起来进行进一步的清创创口缝合。

    创口一旦感染化脓,当世最好的金创药或能有些治愈效果,但及时的清创则能有效的预防感染,差不多能保证七成以上的伤卒能够得到有效冶愈。

    要不然的话,武陵军在半年时间内经历两次伤亡率都超过三成的激烈战事,这时候很难说还能保持多旺盛的战斗意志。

    郑晖张平与田城林海峥洗英等将过来,与韩谦李知诰周数周惮范祥等人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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