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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目前赤山军都差不多快有一万三四千人,在北麓中麓的谷口山坳位置,也都是这种连枝竹枪阵,限于地形,他们的骑兵更难冲进去扰袭。

    赵臻也注意到赤山军的新卒,在极短时间内便适应了骑兵冲阵所带来的震憾,侧翼结阵越来越稳。

    相比较而言,他们这边的将卒却变得急躁,有两次冒进,死伤都超过十人。

    而这个期间,赤山军始终用四千兵马将尚家堡出东庐山北麓的通道围死,并不急于展开围攻,很显然也是等着看其东翼能否压制楚州军骑兵的扰袭。

    又因为楚州军始终没能有效撕开赤山军在侧翼的防阵压制,尚家堡内的防兵也就没敢出寨打反击。

    这其实对三方将卒的心态影响都非常的微妙。

    韩谦是拿我们的骑兵,训练其新兵的胆气啊!他们会不会压根就没有强攻尚家堡的心思?殷鹏站在王文谦的身边,苦笑着问道。

    王文谦眉头紧皱,摇了摇头,说道:韩谦还是想着要打尚家堡的,但在此之前,他要试探我们进袭其侧翼的决心

    他在殷鹏的陪同,一度亲自赶到前阵近距离看双方接触的情况,没想到小小的连枝长竹竿会给他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王文谦也不舍得放精锐骑兵上去拼消耗,毕竟赤山军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当然,压制连枝长竹竿所造的怪异兵器并不难,比如集中两到三排重盾,或集中两三排重甲步卒杀进去,就能将这种连枝长竹竿压制下去,但问题是韩谦将一千多精锐老卒,放在稍后的位置压阵,他们需要从宝华山东南麓甚至丹徒城调多少精锐重甲步卒上来?

    而到时候韩谦放弃强攻尚家堡,将主要兵力都调到茅山东麓来跟他们决战,他们又要抽多少兵力才能确保稳赢?

    一旦他们从北线抽兵过多,韩谦放弃跟他们在平阔地区野战,缩回茅山去,他们又要如何应对?他们会不会顾此失彼,最终为安宁宫所趁?

    王文谦突然发现,他们除了以既定的节奏,毫无效率的扰袭赤山军的侧翼外,事实上并无更有效的办法,能牵制住赤山军不强攻尚家堡;他们似乎只能指望据险而守的尚家堡能多守住一些时间,给赤山军以重创。

    接下来要强啃尚家堡了,高都将让我过去问你,想不想第一个杀过去救下你娘亲弟弟妹妹吗?

    尚虎正跟两名老斥候讨教放手驭马的办法,以便在两马相错时,能腾出手干更多的事情,这一名传令骑兵走过来,勒马停在尚虎跟前,问他道。

    我该找谁报道?尚虎麻利的收拾刀矛,想着将其绑到马背上,将战马一起牵往新的营队报道。

    滚你犊子的,一名老斥候拿刀柄将尚虎的手敲开,将那匹战马夺回来,你将这柄破锋矛拿走,就得暗地里谢天谢地,还心里还敢想着贪我们的马,你小子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啊!你攻下尚家堡,多取两粒首级,然后找高都将说调到我们缙云楼来做探马,到时候任你挑两匹上好的战马,轮换着骑。

    现在是侍卫营挑人,郭奴儿有胆挖我们孔爷的墙脚?来人对两个老油子也不客气,直接将孔熙荣的名头抬出来,防止他们日后将尚虎骗走。

    侍卫营要亲自上阵攻尚家堡?老斥候问道。

    要不然呢?来人轻蔑问道,像你们这样给敌军挠痒痒吗?

    鸟毛都没有长齐的愣头青老斥候不屑的笑笑,赶着尚虎与来人离开。




第四百零三章 偷梁换柱
    尚虎与三百多从诸营挑选出来补充到侍卫营的人,主要都是这几天对抗楚州军骑兵扰袭时作战勇猛的新卒,他们被召集起来,随十数传令骑兵聚集到东庐山北麓的一处山坳坳里。

    这里原先是一座十数人家的村寨,主要居住是的附庸于尚家堡的佃农,茅屋破旧不堪。

    原先的佃户都不知道被赶跑去哪里了,目前成为赤山军围困尚家堡的一座营地。

    尚虎他们聚集过来,没有铠甲的,都换上普通哨队队率一级武官都未必能有的扎甲或鳞甲——尚虎也不知道军中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的扎甲鳞甲多余下来,分给他们。

    之后他们手里残缺的兵刃又被收走,换上更锋利的直脊刀或战戟,拆散编入各个人数匮缺的哨队,将每支哨队的重甲卒重新加强到一百人左右。

    尚虎这些天对排兵布阵仅有一些很模糊的认识,但也知道楚州军真要调到这么一支重甲卒进攻他们的侧翼,那些新兵蛋|子为主的军队,一定会被杀得丢盔弃甲。

    只是他不清楚楚州军为何没有多强的决心杀上来,反正叫他们很多新兵蛋|子,很快就适应了战场的节奏。

    冲锋陷阵,也就那么一回事而已,与同队人马齐进齐退,不要慌乱,对方有两三杆骑枪刺过来,这边能六七杆枪矛刺出去便能胜。

    即便被冲散也不能慌乱,越慌乱死得越快,聚集三五人,能有一面大盾,便能支撑住一会儿,等后面的兵马上来。

    他们生来便苦,像骡马一样被奴役,日子过得跟黄连似的,没有尝到半点的甜头过来,对生也就没有什么太深的留恋,死又怕什么?

    只是尚虎还不知道被尚家关进水牢的娘亲弟弟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放出来,坐在队列之中的地泥上胡思乱想着。

    这时候一个比他大不了两三岁的青年将领,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走过来,走动时,甲片在簇动撞击着。

    尚虎与左右将卒站起来,但青年将领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与阵列前的几个队率说过几句话,挥了挥手,听到新任队率在前面呼喝,将拭擦一新的佩刀插到牛皮腰带里,握住破锋矛,与其他五百多重甲卒往前面的山坳口进发。

    尚虎对尚家堡再熟悉不过了。

    尚家堡分下堡与上堡。

    下堡主要是从事苦役劳作的奴婢居住,也有水磨坊等作坊以及牛马棚等都建在下堡,寨堡狭小残旧,所修筑的堡墙也仅仅为了防止里面居住的奴婢逃跑而已。

    上堡乃是尚家族人居住。

    虽然上堡下堡居住的人口相差逾十倍,占地面积却相当,以此便知下堡奴婢所居是何等的狭仄拥挤,尚虎就知道他家的茅草房一到下雨,屋里漏得连人躺下来的地方都没有。

    上堡自然是极其的宽阔,上堡背后还有一座两百余亩大小的草甸子。

    每时百夏之节,草甸子长长萋萋青草与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堡里的女眷出来游玩,那脸蛋|子身段真叫一个美,尚虎每到这时候,心里便跟长了草似的,心慌得砰砰乱跳,只是偷看也是犯忌讳的。

    尚虎还记得有一次帮二公子的新妇去捡掉到山沟里的鸡毛毽子,还过去时忍不住贪看了两眼,却挨了十鞭子。

    即便如此,他也忘不掉那双像天边星星的眸子,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

    那双粉嫩的小手,要是能摸了一摸,或者抓过来贴在自己的心口,叫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是何等的激烈,那即便是再挨十鞭子,不,哪怕是死,便也甘愿吧?

    一条建于山涧边的石斜道,将上堡与下堡衔接起来,相距不过三百余步。

    之前兵马就已经将下堡攻下来,尚虎经过时看到成百上千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奴婢正被送下山。

    只是看维持秩序护送奴婢下山的一队队兵卒,都穿着破烂的袍衫,仅仅在脖子系了一条白色汗巾以示兵民之别,兵刃都很简陋,十足是新兵,但神色皆彪厉,走近看身上大多有多多少少的伤疤,却又不像是刚投军的奴婢。

    尚虎却没有心思琢磨太细,四处张望,看到下山的奴婢里大多人都是眼熟的面孔,却没有看见他的娘亲与弟弟妹妹的身影,连着拉住数人询问,都说没见到人影,可能还在上堡。

    尚家堡的上堡与下堡相距不过三百步,但过入山坳口,是一条丈余宽的石铺斜道,一侧是黑褐色的山岩,一侧是两三丈深底部满是山里滚出来的溪涧,溪沟的另一侧又是站不住人山石参次的陡坡。

    石道差不多近三十度的斜角,正对着尚家上堡巨石堆垒的坚厚堡门,上面还搭了木棚子,供人从垛口射箭,抛砸擂木滚石。

    尚虎看到石道沾满血迹,想必是之前派兵马进攻,但受限地形太险,被打退下来,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不得不调侍卫营的重甲精锐上来强攻。

    进入出发阵地,尚虎看到两翼的陡坡被削平,两边架上六具床子弩封锁石道,防备寨兵从里面反杀过来,还有一些拒马鹿角等障碍物堆在前,等进攻时才会移开。

    石道分段有台阶,普通的偏厢车,颇为沉重,没有办法硬推上去,但尚虎看到一旁的空地,有好些匠工在现场打造一些能支撑大盾的木架子。

    很显然一旦守兵从垛口扔擂木,上百斤甚至数百斤重的短木桩子顺着地势往下滚冲,气力再大,也难直接拿肩顶着大盾硬扛。

    这些木架子顶在大盾后面,却能将滚木的冲势给卸掉,还能抵挡如蝗群射来的箭雨。

    这些都有专人负责,一名队率模样的人,带着一支哨队兵卒,在侧面的缓坡演练如何第一时间将大盾支好,然后人往后退开。

    很快尚虎所在的哨队,也被拉过去配合着演练冲堡,那里还修出一条土路,模仿尚家堡前的石道。

    很多兵卒都嘻嘻哈哈,都想着一骨脑杀上去,不想在这里做这些无用功,但武官们极为严厉,一板一眼带着手下,沿着土路,朝根本没有敌人的坡岗冲锋,还要模拟各种战术动作,无聊透顶,小半天下来,绝大多数人都被折腾得精疲力竭。

    尚虎所在的地势稍高,而且往北往东看没有山峰的遮挡,一览无遗,能清楚看到五六里外的侧翼,楚州军骑兵的扰袭并没有停止,但他这时候也能看清楚,在他们之前所守的前阵之后,有两支两百人规模骑兵贴着两座不高的小山集结着,似乎等着楚州军骑兵露出破绽,便会毫不犹豫的杀出去。

    这两支骑兵主要装备臂张弩,各簇拥着七八辆弩车

    看到赤山军快完全强攻尚家堡的最后准备,也确认韩谦将身边装备最精良的侍卫营都调到尚家堡前,赵臻也禁不住有些心浮气躁。

    要是赤山军将尚家堡强攻下来,往南延伸到宣州北部的通道就将彻底打开,到时候他们倘若不分兵进驻郎溪,那界岭山与浮玉山之间往东进入湖州的通道,也是对赤山军打开的。

    守卫溧阳城的一千步甲,此时已经被赵臻调到白狐岭来,将北翼扰袭茅山中北段而无功的千余骑兵,也都集结过来。

    既然韩谦吃定我们没有撕开其侧翼防线的决心,我们今日怎么都要踢一踢这块铁板!赵臻勒住马,停在王文谦的面前,好似给自己鼓气似的说道。

    王文谦心忧的看向前方,赤山军在东面的侧翼依旧是新老卒杂陈兵甲不齐的四十支哨队以及以精锐老卒为主的二十支哨队为主,总计有近五千人;他们这边有不到四千以骑兵为主的精锐,真是要硬拼,还是能克服地形上的碍障,将赤山军的侧翼防线撕开,就是不知道伤亡会有多惨重了。

    你要小心韩谦在那几座山头后可能藏有少量的精锐伏兵,还有韩谦倘若从东庐山北麓调精锐回来,你不要跟赤山军纠缠!老王爷可能也在茅山里。王文谦说道。

    赵臻勒住马,他那仿佛刀削斧刻似的枯瘦老脸,逆着头顶微微西斜的日头,朝西边看去——在马背南征北战半辈子的他,早年在郡王府李遇手下还仅仅是一名副营指挥使,楚州军换帅,军中一大批营指挥使都虞侯校将撤换掉,他才有机会担任更高的将职,这些年与东线梁军对峙中脱颖而出,成长为高级将领。

    赵臻其实刚四十出头,只是这些年经历太多的风霜,面相看上去额外苍老罢了。也难怪,每天带着将卒摸爬滚打风霜雷雨,日子怎么都没有王文谦这些文臣过得精细滋润。

    有人看到当年有乳虎之称的小王爷李秀率一部骑兵驻扎在小茅峰,老王爷会在茅山里吗?

    只是老王爷真决议支持三皇子,为何又要偷偷摸摸的不传告天下,为何洪州那边毫无动静,又为何老王爷会赞同韩谦在茅山乱搞,要搅乱世家门阀的根基?

    韩谦此时就站在茅山东南侧的一座矮山之上,距离最前阵的哨队不足三百步,眺望战局,在矮山一侧,是两支从侍卫营择选择精锐组成的弩骑队。

    赤山军总兵力已经达到一万三千余众,会骑马者自然不少,但谈得上擅长,能在马背上手持刀枪兵刃与敌厮杀或持长弓远射者,却还凑不出最基本的一营兵马来。

    那就装备臂张弩,远战用弩,近战下马结阵。

    条件简陋就得想办法克服。

    此时,楚州军在白狐岭集结的近四千兵马,虽然以骑兵为主,步甲仅千余人,但真正下决心往他们东翼防线撕来时,韩谦看到对方还是以三个步甲锥形阵为核心,一千名骑兵分作两队,从步甲阵列的两翼徐徐逼近。

    此外,楚州军还有一千五百多骑兵守住后阵,以便随时能策应战场突发的种种意外情况。

    看得出楚州军还是惜用骑兵,想用步卒将他们侧翼防线撕开后,用骑兵扩大战果韩谦与身边的张平袁国维二人说道。

    袁国维是上过战场厮杀半辈子老卒,要不是年纪大了,他都想领一队兵卒到前阵去,过一过热血沸腾的瘾。

    张平冯翊二人则感觉心脏在砰砰乱跳,纸上谈兵他们都能做到镇定若素,但每一次亲临现场,还是难免紧张,特别是眼前一仗关系到赤山军能不能往宣州北部打开局面。

    信昌侯李普与李秀等人负责盯住四十里外的溧水城,只要安宁宫不额外派援骑过来,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姚惜水最终还是选择留在韩谦这边,看东翼战场的变化。

    难以想象韩谦敢用五千杂兵,去抵挡楚州军精锐的冲击,她一颗玲珑心也是跳到嗓子眼。

    韩谦让郭奴儿传出旗号,下令侧翼防线的哨队,都往楚州军前进的方向上徐徐聚拢,以更密集的阵型迎接冲击。

    很快两支军队狠狠的撞在一起,激起铁与血的较量,刀光剑影之中血肉横飞,声嘶力竭的呐喊在天地之间呼啸传荡。

    王文谦站在六七里外的白狐岭,听着被风声送来的嘶杀呐喊,即便他也无数次观看过战阵的厮杀,心旌都禁不住摇撼,或许他这辈子只能当军师,却不能统兵冲锋陷阵的一个原因吧。

    王文谦站这么远,当然没有办法清晰的看清楚每一名士兵的脸,但能在更大的范围内看到两军相撞,就像是一副残酷而壮美的画卷在天地间铺展开来,也更能看清楚东翼的赤山军,再聚拢,也始终保持左中右三块明显的分野。

    赤山军中路正挡住楚州军步甲的进攻,左右两翼要稍稍往前一些,主要限制他们的骑兵往前穿插包抄。

    看来还必须等步甲将赤山军的中路击溃,才有可能用骑兵扩大战果。

    不对,赤山军中路抵抗太坚决了!殷鹏皱着眉头看了片晌,琢磨出不对劲来,两军在接触线厮杀都有一盏茶工夫了,对方连一支哨队的阵列都没有被打散掉,这显然不是他们之前数日所试探的赤山军新兵哨队。

    新兵不可能短短四五天时间里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蜕变。

    偷梁换柱——赤山军趁夜里换兵了!王文谦惊道。

    他们判断赤山军新老卒,主要是以兵甲为依据,实在难以想象韩谦会将老卒替换到新卒哨队里,铠甲都不穿,还手执长竹竿作战?

    此时看赤山军中路的抵挡力度,应该是这几天偷偷用老卒顶替新兵,去作竹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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