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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因而即便控制住沿江地区,双方在黔江中游所承受的军事压力还是不少,不时有婺僚人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袭击双方控制的沿江番寨据点。

    即便是长乡侯王邕,还是大蜀朝堂的臣子,大多数人还是主张以当前双方实际占领地,确定思州与渝州新的州界。

    不过渝州乃是大蜀之经制州(蜀国经理制度州、正州,相当于直辖州),思州乃大楚羁縻州,新的州界相当于两国在黔江中游的国界,所以还需要两国朝堂对州界进行确认,才算是真正有效。

    这也是韦群、曹干到金陵缔结两国盟约要完成的一个任务。

    不管韩谦有没有在幕后做手脚,韦群、曹干都不能无视思州民乱,对这件事的干扰。

    “曹大人,你在想什么呢”云朴子年纪老迈,乘马车而坐,注意到曹干心思游离,张口问道。

    即便是云朴子深得清阳郡主的信任,曹干第一次随长乡侯出使大楚,也曾得云朴子指点迷津,但清阳郡主此时乃大楚贵妃,心思不可能再向以往那般向着蜀国、向着长乡侯,云朴子也是大楚国正而八经册封的官员,更不要说大楚礼部、鸿胪寺诸多官员在场,曹干自然不能将心中所想,都说给云朴子知道,笑道: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在岳阳时,与都虞侯陈景舟有过几面之缘,还想着这次到金陵来,能与陈都将一叙,没想到就差前后脚,陈都将调任广德府任知府事了。人生际缘还真是如白云苍狗,变幻莫测呢。”

    云朴子说道:“广德前知府事尚文盛及妻、子在溧水故宅遭刺客及叛奴杀害,此案搞得沸沸扬扬,然而都说凶手逃往广德府,前后拖了两三个月,在广德府嫌疑抓了上百人,却还没能抓住凶手,陛下甚是震怒,决意派陈将军过去坐镇,希望能尽早替尚大人一家老小报仇雪恨……”

    大蜀黑云都也负责搜集楚地的情报,但远没有细致将尚文盛刺杀案所牵涉的种种利害关系都摸清楚。

    曹干与韦群刚到金陵落脚,与外界接触也受到限制,对很多情况都还不够了解,因而琢磨云朴子话里虽然透漏出一些意思,但他一时还琢磨不透。

    “娘娘应该等久了,我们加快些速度吧。”袁国维岔开话题,以免与长乡侯王邕有故交的云朴子,透漏太多的消息给蜀使知晓。

    沈漾最初推荐薛若谷出知广德府,遭到很多人的反对,陛下也有疑惑,思州爆发民乱,诸参政大臣情知广德府乱不得,权衡下来,最终推荐陈景舟出知广德府。

    陈景舟与周惮,乃是均州山寨势力出身,他们二人与韩谦颇为亲近,用陈景舟或周惮,有利稳定广德府潜流暗涌的时局。

    陈景舟与薛若谷相比,有一点是极明确的。

    那就是陈景舟率领麾下势力出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顾虑
    思州地广人稀,短短七八日就有四五千暴民聚集作乱,规模已经可以说是极大,杨氏即便能平息民乱,也会元气大伤,削弱对婺川地区的控制。

    倘若仅仅是思、渝两州之事,当然应该趁机提出将州界往南推移,以便渝州能占得更多的地盘。

    不过,事涉蜀楚两国,事情就要复杂得多。

    即便此时楚国内患未定,但已完全控制富庶的太湖平原、鄱阳湖平原、洞庭湖、荆汉平原及附近的区域,领有四十余州、两百余县的地域,人口规模是蜀国的三四倍。

    此外,双方虽然都面临梁国的威胁,但认真揣测下来,蜀国面临的威胁要更严峻、更迫切一些。

    楚梁相接之地,分东中西三线,东线为信王杨元演所占据、中线为安宁宫及徐氏所占,唯有西线乃是楚国的嫡系兵马郑晖所部。

    从另一个角度,梁军相当长的时间内,根本无需考虑楚军来自东线与中线的威胁,这时候只需要派一部精锐守住南阳盆地北面的蔡州、汝州,便能集中兵力,从关中长驱挺进蜀国。

    而一旦梁国占领蜀国,便能在地理上对楚国占据高屋建瓴的优势。

    曹干拜见过郡主,与韦群回到都亭驿后,便一直在思量这事。

    他心里想,换作他坐在梁帝朱裕的位子上,只要条件允许,也必然先考虑伐蜀,而不是直接南下与楚军主力纠缠。

    这种情形下,曹干便觉得两国应该尽快化解分歧、缔结盟约,而不该贪图小利,在思渝州界这事上纠缠下去。

    韦群怕担干系,犹豫不决,曹干还是劝他早做决断,无需遣人赶回蜀都请示国主,路途来去少说要耽搁两三个月的时间。

    只是曹干的这个想法仅维持了一个夜晚,次日午时,云朴子便赶到都亭驿登门求见,叫他改变了主意。

    虽说这次见面,依旧有大楚鸿胪寺的官员作陪,但饮酒时,云朴子喝得醉意酣然,拿着酒杯走到曹干身边,热情洋溢的说几句私己话,鸿胪寺的官员还能伸长脖子,将脑袋凑过去监听

    “郡主要老道给曹大人捎句话,郡主说她与渝州若想无忧,唯叙州可依……”

    云朴子老老实实将清阳郡主的话,原封不动的传到曹干耳中,便拿着酒杯,步履蹒跚的走回到对面的酒案后,似乎是真喝醉了。

    曹干却是禁不住愣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接下来饮酒时便满心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当然,曹干也不会听了云朴子的传话,便会信之无疑。

    验证却也是容易得很。

    大楚内患未靖,面对梁军的威胁,比大楚更为弱小的蜀国,是天然的同盟。

    朝臣不希望看到王贵妃在后宫太过强势,但对蜀使的态度却相当的客气。

    延佑帝也是很快便国宴款待韦群、曹干等蜀使,也特意召清阳作陪。

    清阳在这种宫宴场合,随时都要坐在延佑帝杨元溥的身侧,不便,也不可能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但曹干想要验证一两件事,自然有很多巧妙的说辞。

    在确定清阳的传话无误后,曹干也没有跟韦群说详情,只是改口要韦群暂缓递交国书,等他亲自回蜀都禀奏此事再做定度。

    韦群看到曹干突然间转变态度,虽然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他还是不敢擅作主张。

    他是与世子清江侯较为亲近,却也不是清江侯的死忠,这时候也只是希望曹干能尽快赶回蜀都,拿到国主新的旨意后再说其他,这样他才能避免沦为长乡侯与清江侯斗争的牺牲品。

    …………

    …………

    曹干一路沿驿道先驰快马经荆州赶到夷陵,然后从夷陵乘浆舟到瞿州,再换快马赶赴渝州,一路通关过境没有半点阻碍,见到长乡侯王邕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进渝州城后,曹干与随扈都状如乞丐,衣袍破损、胡须蓬乱,这个样子实在不宜去见长乡侯,他便先带着几名随扈赶回宅邸洗漱换身干净的袍衫。

    赶巧他的长子曹哲也是在城里。

    曹干这时候才知道思州民乱的消息四天前才传到渝州来;长乡侯王邕随后便遣人赶往蜀都奏禀其事,但此时还没有得到国主王建的回复。

    思州、渝州打通黔江通道,两州便挨到一起,但前期大宗货物往来,都是官方直接在婺川县北部的蛰僚寨交接,民间商贾还没有互相进入其境。

    曹干没想到思州的消息,会封锁得这么好,他吃了一碗凉面填饱肚子,将途中都没有时间清理的胡须绞去,便带着长子曹哲赶往州衙,去见长乡侯王邕。

    过了八月半,渝州酷热的天气也凉爽下来。

    渝州刺史府后宅园子挖出一座数亩方圆的池塘,莲叶碧毯铺陈水面,荷花娉婷绽放。

    院子里没有闲杂人等都驱散,长乡侯王邕身穿蟒袍,站在荷池前的凉亭里,入鬃剑眉微蹙,盯着曹干



第四百八十六章 定计
    此事牵涉极大,除了冯缭或高绍、田城、林海峥这一级数的人物,亲自赶到渝州来外,换了旁人很难取信长乡侯王邕。

    当然,冯缭即便历经辛苦,翻越武陵山脉赶到渝州,成功见到长乡侯王邕,但想要说服长乡侯王邕配合叙州,给叙州制造一个能公然出兵思州的借口,也绝非易事。

    长乡侯王邕因为他母亲的特殊出身,从小就不受蜀主王建的宠爱,这些年活得小心翼翼,假借醉心诗词、佛事,以躲避蜀世子清江侯一派的猜忌。

    这样一个人物,说得好听是生性谨慎,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优柔寡断、生性多疑。

    冯缭虽然想了很多说辞,但他心里也知道想长乡侯王邕下定决心,冒这么大的风险与叙州配合行事,实在是太难了。

    他却没想到曹干会在这时候从金陵赶回叙州,带回清阳郡主在这件事上的意见,真可谓说瞌睡来了,就有递枕头过来,真是叫人做梦都要笑醒。

    说实话,曹干这时候心里更怀疑这一切都是郡主与黔阳侯早就商议好的,郡主在黔阳侯劫去楚国的途中,两人发生过什么

    这一切实在太巧合了,要不是时间上难以吻合,他都怀疑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楚帝杨元溥的种了!

    不过,曹干将他在金陵所经历的前后事在脑子里转了一遍,认为这或许还真是巧合。

    倘若黔阳侯与郡主早就秘谋,事情会简单很多,郡主无需叫云朴子费那些周折传话,黔阳侯也无需叫冯缭这样的人物,冒这么大的风险潜来渝州。

    曹干还跪在地上震惊,长乡侯王邕这时候才笑盈盈的将他搀起来:“起来说话吧!”

    虽然曹干刚才一番话思前顾后,比他还顾虑重重、优柔寡断,但确实是替他在思虑,这样的人用得放心,用得舒心,不用担心他心怀异念,也不用担心他办事会出篓子。

    曹干站起身来与冯缭见礼,暗底里揣测侯爷刚才所说的一些话,多半是冯缭游说侯爷所说,说道:“没想到会在渝州再见冯大人,黔阳侯一切安好”

    “我家大人一切安好,冯缭从辰中出发时,我家大人还特意叫冯缭到渝州,问候曹将军。”冯缭说道。

    “……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曹干小心翼翼的琢磨措辞,问道,“我在金陵,听闻黔阳侯颇受楚帝的猜忌,此时根基未固,为何轻举妄动去谋思州”

    “事情太多错综复杂,这事还要从内侍省少监沈鹤病发身亡及老大人调任京兆尹说起来,才能一一理顺,也难怪曹将军心里有这么多的顾忌。”冯缭轻叹一口气,从沈鹤到潭州宣旨、呈现中毒征兆这事说起来。

    当时长乡侯王邕就在潭州,也就怀疑沈鹤当时的病兆乃是毒,却是不知韩谦、杨元溥他们围绕沈鹤中毒这事所做的诸多谋算。

    以沈鹤中毒以及韩道勋调任京兆尹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直至安宁宫叛变,这里面的诸多细节,则非远当时已在数千里之外的长乡侯王邕及曹干所能详知了的。

    “老大人想消弥战祸,毅然赴死,但到底与太后、信昌侯李普、郑畅等人脱不开干系。他们到岳阳后便把持大权,那么严峻的形势下也不夺情,而是以守孝的名义,将我家大人留在叙州,排斥于岳阳之外,而当时岳阳已有信王的奸细渗透,我家大人为力挽狂澜,只能独断专行,潜往金陵,夺下信昌侯李普手里的兵权,”冯缭说道,“我家大人也清楚擅夺兵权,历来乃君臣大忌,逆改金陵局势之后,便有功成身退的念头,待陛下御驾抵达繁昌,我家大人便将兵权交出,带着我等退回叙州——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曹将军这次到金陵,想必对尚文盛刺杀案有所听闻吧”

    “确实有所听闻,但也仅仅知道一些皮毛,不知详情。”曹干并不掩饰他所知很是有限。

    这也是正常。

    蜀国是有专门刺探情报的机构,但与渝州没有关系。

    长乡侯王邕在渝州所掌握的有限资格,都投入对婺僚人的战事上,根本没有能力重新建立一套监视楚国朝野动向的情报体系。

    冯缭在来渝州之前,韩谦就召集好些人研究长乡侯及嫡系部属的心态,推敲冯缭见到长乡侯王邕之后的说辞。

    这也是韩谦所建立的情报体系与传统有别的地方,更注重对情报的综合分析。

    “刺杀案确实与叙州有所牵涉,内情却与盛传的南辕北辙、截然不同,但说到诱因,也可以说是当时为急于逆转形势、征召奴婢入赤山军参战的一个负面影响,”

    冯缭之前就将尚仲杰杀害卫氏、屠杀妇孺以及韩东虎刺杀尚家父子以及尚府家奴叛逃等事说给长乡侯王邕知道,这时候又详细的跟曹干说了一遍,说道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定计(二)
    延佑帝杨元溥为尽快收复金陵、定鼎大楚局势,与其兄信王杨元溥媾和,特许其据楚海泗扬泰五州建立淮东藩国,却坚决要求将淮东盐场收归楚廷直辖。

    一方面,乃是江东、浙南、江西、湖襄等地的民众,十之**食盐,皆用淮东所产的海盐。

    另一方面淮东海盐经盐铁转运司所控制的产、收、运、销诸环节,每年能为中央财政提供逾六十万缗钱的净盐税收入,乃是维持大楚朝军政体系运转不可或缺的一大块财源。

    相比较之下,蜀国人口规模仅大楚的三分之一,每年逾四十万缗的盐课收入,在大蜀国库岁入的占比及重要性更为显著。

    此时蜀国禁军编有十数万兵马,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养军之资都依赖于盐税收入。

    而川南僚人之所以成为蜀国的大患,除了僚人凶悍难以驯服,对川南长江沿岸的平原地区有着直接威胁,还有一个原因,也是蜀主王建开创蜀国之后,对川南僚人决定采取清剿、打击的策略,而非招抚、妥靖的关键原因,就是川南僚人从巴南贩运私盐,流入川蜀腹地,严重威胁到川蜀的盐政体系。

    长乡侯王邕在韩谦的建议下,上书蜀主王建主张经略巴南得到蜀主及朝臣的广泛支持,一方面是蜀主王建不希望世子清江侯的权势及个人声望过强,在诸子之中没有其他人能予以制衡,另一个更直接的原因,就是川南僚人所贩运的私盐,主要来自于巴南。

    收复并控制巴南地区,一方面能直接解决掉井盐走私对蜀国盐政体系、盐税收入的威胁,另一方面,便是切断山僚势力的私盐收入,削弱其对抗蜀军统治的抵抗实力。

    蜀国目前开掘盐井,计有三百八十余口,其中有六十余口位于巴南地区,而巴南地区的盐井,绝大多部分又位于婺川县以北的黔江河谷及山岭之间,婺川县境内当前仅有盐井两口。

    这也是长乡侯王邕及蜀国大多数朝臣主张以婺川县北的蛰僚寨,划分思渝两州之界的关键原因。

    当世人对国土的概念,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苛及重视,远没有达到寸土必争的地步,主要还是更看重控制成本、岁入以及关防要隘的便捷与否。

    婺川县两口盐井,年产井盐千余担,相比较川蜀每年三四十万担井盐的总产量,占比甚为微,即便盐税抽足,每年也就两千余缗钱的盐利。

    除开盐利低微外,黔江中游两岸崇山峻岭,绝大多数的婺僚人逃入深山老林拒绝接受统治,还充满浓烈的仇恨情绪。

    渝州真要贪心将婺川县控制到麾下,除开与楚国及思州的利害纠缠不说,防线要沿黔江往南推进一百二十里,要防备婺僚人随时有可能从两岸的深山老林里杀出——甚至还要考虑婺僚人与川南山僚人勾结——需要投入大量的精锐兵马,才能维持黔江水路的通畅以及后续的归化,每年消耗的军资粮饷,可能两万缗钱都未必能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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